關于智慧城市與宜居城市建設的思考

文/曹靖，羅向平，呂楊輝

從智慧城市的背景和概念入手，本文對比了對智慧城市定義的兩個主要流派的異同，并指出現有智慧城市概念中的一些突出矛盾。其次，本文分別從正負兩個方面舉例分析了智慧城市建設的目標和成果、存在的隱憂及產生的負面影響。再次，本文從居民的視角出發，探討了智慧城市建設與城市宜居性之間的關系。最后，本文對智慧城市與宜居城市建設問題進行了深入思考，并提出了一些觀點與建議。

一、背景介紹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持續推進，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城市居住并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質，這意味著城市需要具備更強的公共服務能力以及資源環境承載力。城市擴張能夠以可持續的方式實現嗎？城市擴張能否確保社區的宜居性，并促進社會平等？為了應對上述憂慮，一系列有關城市建設的概念在過去幾十年中被陸續提出，其中“智慧城市”的概念在近十余年更加流行，在發達國家以及快速發展中國家的城市中被廣泛研究和實施。

智慧城市設計者認為，城市可以變得更聰明。但智慧城市在全球的實踐中取得的不完全是積極的結果，其價值觀與實施方案也在一定范圍內受到質疑。智慧的城市是否一定宜居？設計者有必要對這一問題進行深入探討。

二、智慧城市的概念

“智慧城市”的概念起源于“數字城市”。2009年以來，“數字城市”逐漸被術語“智慧城市”取代。“智慧城市”這一術語包含了可持續性和社會包容的要素，同時也適應了互聯網技術的最新發展。一個城市的智慧是由一套支持經濟發展、確保社會包容和允許環境保護的物質與立法基礎設施提供的。圖1展示了智慧城市的主要特征及其工具，具備這些特征，使用這些工具，可將一般城市轉變為智慧城市。

圖1 智慧城市的特征和工具

對“智慧城市”的定義主要分為兩個流派，一個是技術公司的定義，一個是政府部門的定義。技術公司對“智慧城市”的定義主要傾向于強調技術細節的應用以及通過技術可以直接獲得的結果。例如，國際商業機器公司（IBM）認為，城市可以利用新技術和新見解來改造它的系統、運營和服務交付，城市因而變得更聰明，從而改變運作方式，釋放更大潛力。而政府部門對“智慧城市”的定義側重點則有所不同。例如，歐盟在“智慧城市和社區歐洲創新伙伴計劃” 中將智慧城市定義為：“人們與能源、材料、服務和資金流動互動并使用這些流動的系統，以促進可持續經濟發展、復原力和高質量生活；通過在透明的城市規劃和管理過程中戰略性地利用信息和通信基礎設施與服務，使這些流動和互動變得更加智慧，從而滿足社會的發展需求。”

綜合來看，無論是公司還是政府，其對“智慧城市”的定義都體現出了以下觀點。

①工具觀點，這包括利用通信技術在更短的時間內從不同的信息來源收集高質量的數據。政府部門通過處理數據和收集信息，并以此為依據制定戰略和決策。②行政觀點，智慧城市的目標是通過制定智慧政策來統一機構的工作。換句話說，屬于同一個城市的所有機構/部門，必須積極互動和共同努力，以發展城市愿景，一個以定義公民需求為起點、以滿足這些需求為終點的愿景。③治理觀點，市民應該在確定他們的城市應該是什么樣子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這就是為什么必須克服傳統的自上而下的治理方式，并過渡到一種新的治理方式，一種能讓所有利益相關者參與決策的方式。

三、智慧城市建設的目標與成果

（一）正向目標與成果

不同的對智慧城市的定義以及各智慧城市建設方案，都對建設的目標、預期能夠達到的效果等有著詳細的描繪，而在實踐中，各地的智慧城市建設也的確取得了一些收益。

施耐德電氣公司認為，建設智慧化的城市系統，除了有明顯的環境效益之外，還可以通過普及城市公共服務來促進社會平等。印度尼西亞政府在其一項議程里，對智慧城市建設設定的目標是金融能力強、環境良好、政府高效、具有可持續發展能力、產業發展良好、區域間相對均衡。麥肯錫全球研究院（MGI）評估了三個具有不同傳統基礎設施系統和基線起點的樣本城市中，數十個當前智慧城市應用程序的性能。麥肯錫全球研究院發現，在這些應用工具的幫助下，居民可以減少8%～10%的死亡率；城市可以加快20%～35%的應急響應時間，減少15%～20%的平均通勤時間，降低8%～15%的疾病負擔，減少10%～15%的溫室氣體排放；等等。麥肯錫全球研究院還認為，即使是地球上最先進的智慧城市，也仍處于發展的初期，仍然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總體來看，政府部門對智慧城市建設目標的預期趨于宏觀，更樂于見到城市全面發展的結果。ICT公司傾向于強調具體能夠解決的實際問題。咨詢公司、研究機構則給出了智慧城市建設實際效果的調查評估。無論是理論研究、實施預期，還是已實現的成果，均說明智慧城市建設無疑會給建設“更好的城市”帶來助益，也有助于提升城市的宜居性，提升居民的生活質量。

（二）負面影響及隱憂

在一些報告、研究中，以及一些實際生活場景中，使用者對智慧城市建設也反饋了一些擔憂或不滿。大量研究指出，專家領導的、自上而下的以技術為中心的解決方案“很少兌現其承諾”。很多智慧城市建設項目完成之后，其效果并不如預期。其原因可能是固有的技術限制和缺陷，也有可能是人為錯誤。大多數市民（包括政府公職人員）應用智慧城市工具的能力和意識還難以達到智慧城市時代的要求。研究發現，盡管智慧城市建設可以幫助城市實現很多可持續發展的目標，但是在創造就業機會這個領域，智慧城市建設并沒有什么實際效果，反而會擾亂某些行業。

還有研究列舉出一系列事實，用以論證智慧城市建設可能帶來的問題。例如，在美國廣受贊譽的“預測警務”系統，盡管讓政法機關“打擊犯罪時變得更智慧”，但也帶來了大量的種族偏見；紐約建設的免費公共無線網絡給市民帶來了很大便利，卻使得居民不得不面對大量來自無線網絡建設公司發來的各種廣告；自動駕駛汽車使得道路變得通暢，卻讓行人和騎自行車者十分不便。

四、智慧城市與宜居城市建設的關系

宜居性和數字化是智慧城市建設中的兩個重要考量。在理想情況下，提升城市宜居性和實現城市數字化同等重要。在新加坡，城市數字化是提升宜居性的主要因素——把社區與政府服務和數字科技聯系起來，這同時帶來了社會與經濟效益。新加坡智慧城市計劃的理念是，真正的智慧議程支持最多數量的宜居行動，并對人口產生最廣泛的影響。新加坡政府特別鼓勵有關提升宜居性的改革的快速實施。但是，基于“是否促進社會和個人福祉，是否提升了城市的宜居性”的標準，一份對新加坡智慧城市建設成果的評估認為，其并未達到建設之初的預期，進而給出了一個論斷，即數字化不一定支持真正智慧、宜居的城市。

在智慧城市建設過程中，一些新技術對城市宜居性的某些方面存在局限與危險。例如，前文已提及的，自動駕駛汽車會給行人和騎自行車者帶來不便或危險；智慧交通系統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道路的通行效率，卻引來了更大的交通流量，出行速度的提升沒有縮短市民的通勤時間，只是讓他們住得更遠；等等。

綜上所述，智慧城市與宜居城市建設之間的關系可以被這樣定義：提升城市宜居性是建設智慧城市的重要目標之一，智慧城市建設可以從多方面來有效提升城市宜居性，但單純應用數字化等技術手段并不能解決所有的宜居性問題。

五、結語

無論如何，城市數字化、智慧化，都是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世界城市的發展方向，這是由整個世界科技的進步、社會的變革、人們生活方式的改變決定的。在努力打造智慧城市并享受其給城市、企業、居民帶來好處的同時，智慧城市設計者也應該更多地站在居民個體的視角去思考如何盡可能讓智慧城市惠及更多人，并同時減少各類風險。為此，針對智慧城市建設，本文提出以下幾點思考和建議：首先，成為智慧城市不是目標，而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其次，智慧城市建設不應該是照本宣科、千篇一律；再次，為了成功地抓住與當前變化相關的機會并預測未來，城市管理者需要以不同的方式看待挑戰；最后，更多的居民應該參與到智慧城市建設與決策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