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年來

孟冬梅

寒家歲末無多事，插枝梅花便過年。

——題記

冬去春來，梅花漸開。年味在這美艷嬌柔中便不知不覺地濃厚起來。鞭炮聲響，炊煙味濃，這是鄉村新年別有的味道，也是最醉人的味道。

大年三十的早上，晨光熹微。大集熙熙攘攘，非常熱鬧。到街巷上走走，滿目的紅撲面而來——紅燈籠，紅對聯，紅新衣。紅色中穿插了幾道淡藍色，難免會遇到親朋好友，口罩雖遮住了半張臉，但彼此會心一笑，望望對方那深邃的眼眸，便認得出了。我們寒暄一番，送上那句靜默已久的新年祝福。走到小吃攤兒前，看著各種串兒被老板炸得金黃，再均勻地涂抹上他家自制的醬汁，口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雖明知油炸食品不是健康食品，還是忍不住吃上幾串，過過嘴癮。

午飯過后，陽光明媚，我們都忙了起來，奶奶腿腳不方便，便守在爐火旁，熬一鍋糨糊，用來貼對聯。我們四個孩子和爸爸、叔叔一起出門貼對聯。我們先找一根細線，將折疊好的對聯劃開，往往會弄得手上一片紅，大家便會追著笑著抹到對方的臉上，我們都不會惱火，因為這是一年中難得有的喜樂時光。叔叔身材魁梧，卻有些恐高，他站在凳子上十分幽默，加上動作十分滑稽，讓我們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分工明確，弟弟拿著掃帚清掃墻面，我負責揭掉去年的舊對聯，兩個姐姐負責傳遞對聯，叔叔負責貼，笑聲劃破了天際，大家個個臉上洋溢著幸福。

媽媽嬸嬸負責和面、調餡兒、包餃子。拌餃子餡兒，嬸嬸每年都會出新花樣，今年有牛肉餡兒、蝦仁餡兒、羊肉餡兒。她們妯娌倆有說有笑，媽媽搟的皮中間厚四周薄，這樣包出來的餃子下鍋不易爛。餃子包完，大街小巷響起了鞭炮聲。我們也等不及了，催叔叔趕快去點鞭炮。他點著一根香，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鞭炮，待香一碰到炮捻兒，就趕快跑開。我們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張望，等待著驚喜的炮聲響起。咦？怎么沒聲音？原來是鞭炮沒點著，我們都樂得哈哈大笑。這樣的滑稽表演每年都不會少，我們卻永遠也看不厭。

傍晚，各家門前的燈籠逐漸亮了起來，整個村落被籠罩在一片節日氛圍當中，紅紅火火，喜氣洋洋。街上隨風飄散的紅彤彤的鞭炮紙屑，象征著好運和吉祥，也是鄰里之間互相傳達喜慶的一種媒介吧。《春節聯歡晚會》準時開播，杯子里都斟滿了紅酒或飲料，我們舉杯同慶，歡度新年。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更是對來年美好的寄托。自爺爺去世后，我們每年過年都陪奶奶到八九點，而我常在十點左右才回房。我知道，她一定希望家人多陪陪她。奶奶常給我們講起陳年往事，我們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與奶奶一起重溫那過去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