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財務舞弊成因及防范

□文/蘇程慧 于 銘

（沈陽化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遼寧·沈陽）

［提要］ 近年來，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頻繁發生。本文以新綸科技為例，結合相關財務數據，基于舞弊三角理論，從壓力因素、機會因素以及借口因素等方面對新綸科技財務舞弊事件的手段及原因進行分析，并提出防范對策。

隨著資本市場的發展，為避免在發展潮流中被淘汰，很多企業通過業務轉型、研發創新等途徑獲得生存與發展。但是，在企業及個人利益的驅使下，為達到利潤預期，避免因業績損失而退出市場，公司實施財務舞弊行為已經屢見不鮮。舞弊不僅使企業蒙受直接損失與處罰損失，還導致嚴重的聲譽損失，對企業的資本市場與產品市場均造成不利影響。因此，對我國上市公司的財務舞弊行為進行識別和治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舞弊三角理論是用于分析財務舞弊的理論中應用最廣泛的舞弊動因理論。在舞弊行為中不管是偽造財務報告，還是挪用資產，都包括實施舞弊的壓力、機會以及借口。這也是舞弊三角理論的內容，即要使一家公司實施舞弊行為，必須同時存在壓力、機會以及自我合理化三種要素，舞弊的嚴重程度取決于每個要素的強度。其中，壓力因素作為舞弊的行為動機主要包括財務壓力、惡癖壓力、工作壓力和其他壓力；機會因素是指有能力在不被察覺或逃脫處罰的情況下進行舞弊行為的時機；借口因素（合理化解釋）是指在受到壓力和機遇之后，舞弊的人會為自己的錯誤行為找出合理的理由。

深圳市新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在2016～2018年期間，通過較為單一常見的財務舞弊手段，實現虛增收入超過7.3億元，虛增利潤達1.8億元，其財務舞弊具有時間長、數額大的特點。且新綸科技財務舞弊案件受處罰時間為2020年5月，在時間上具有一定的時效性。因此，本文基于舞弊三角理論對新綸科技財務舞弊案件進行研究。

一、新綸科技財務舞弊概述

（一）新綸科技公司簡介。深圳市新綸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2年，在2007年變更為股份有限公司，在2021年9月公司名變更為“新綸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公司總部位于深圳市，是一家在深圳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的公司（股票代碼：002341）。公司專注于新材料的研發、生產、銷售以及新材料的精加工，努力推動新材料國產化，為新材料的高精度生產提供系統解決方案，是新材料行業中的佼佼者。

（二）新綸科技財務舞弊事件。新綸科技在2019年6月25日晚上宣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因其涉嫌違規披露而決定對公司進行調查。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于2020年5月8日對新綸公司做出了行政處罰決定。決定書顯示，新綸科技在2016～2018年期間，利用其控股子公司常州新綸，與張和春控制下的多家公司進行了虛假交易，虛增了收入、成本、利潤，如表1所示，三年合算下來，新綸科技總計虛增收入超過7.3億元，虛增利潤達1.8億元。（表1）

表1 新綸科技造假數據一覽表（單位：萬元）

新綸科技采用了相對單一的財務造假手段。2016～2018年期間，新綸科技通過其全資控制的子公司新綸科技（常州）有限公司與自然人張某控制的多家公司進行虛假貿易，從而達到虛增收入和虛增利潤的目的。銷售與采購無疑是企業中操縱空間最大的業務環節，因此也成為舞弊案件頻發的重災區。三年間，常州新綸與張某控制的九江泰合、億思特等8家供應商簽訂了采購合同，同時常州新綸將從張某處采購的貨物又出售給張某控制的東莞市麥克斯韋電子材料有限公司、深圳市維克哈德科技有限公司等7家企業。上述貿易業務均無物流發生，新綸科技根據虛假貿易記錄偽造相對應的出庫單及入庫單，整個貿易業務的物料購銷形成閉環。交易過程中發生的相應金額全部在回款當日或近日由新綸科技實際控制的銀行賬戶轉到張某相關銀行賬戶，形成資金閉環。因此，在此期間常州新綸與張某控制的多家公司之間發生的貿易均無商業實質，為虛構業務。

二、基于舞弊三角理論的新綸科技財務舞弊原因分析

（一）壓力因素。新綸科技作為主要以功能性材料生產、研發為主的企業，其行業內存在較為激烈的競爭壓力。2015年，公司進入了調結構、促轉型的新時期，布局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雖然在產業轉型方面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但因為超凈產品及凈化工程受到國內電子行業下游景氣度的影響，公司放棄了行業中具有收款風險的中小型客戶，開始向景氣度較高的醫藥等盈利能力較強的行業轉型。但因為轉型需要一定的過渡期，導致公司2015年的業務規模出現萎縮，尤其是凈化產品及凈化工程業務。

2015年，公司全年營業收入比上年同期減少24.08%，全年實現利潤總額-1.27億元，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比上年同期減少222.42%。如圖1所示，近年來公司盈利水平呈下降趨勢，在2015年達到最低水平，公司經營業績的虧損以及負債的增加足以影響新綸科技正常的運作。2015年，公司資產負債率達到58.59%，這意味著公司債務資金占企業資金來源的一半以上，這一現象從側面反映出公司具有較高的財務風險，相應的，公司償債能力就會下降，較高的資產負債率將會削弱公司的融資能力。然而，自2013年起新綸科技在其主營業務發展還未達到預期時就開始宣布轉型，且在經歷了兩次募投項目失敗后仍然不顧公司頻繁轉型帶來的后遺癥，開始了過度的并購擴張隨著公司資產規模的不斷擴大，新綸科技的轉型和過度的兼并以及擴張，使得公司成本上升，資金流動性緊張，負債增加。這些壓力迫使新綸科技采用舞弊的方式來維持局勢的穩定。新綸科技2015～2019年部分財務數據如表2所示。（圖1、表2）

表2 2015～2019年新綸科技部分財務數據一覽表（單位：萬元）

圖1 新綸科技財務數據變化圖

（二）機會因素

首先，新綸科技內部控制存在缺陷。如表3所示，新綸科技股權集中于侯毅一人，其持股比例在20%以上，且除公司董事長侯毅以外，排名前十的股東頻繁變換的同時平均持股均不足3%，甚至一些持股不足1%的股東位居持股排名前十。由此可以看出，新綸科技的股權結構是不合理的，呈現出一股獨大的局勢。公司的治理結構通常以公司的產權和經營權相分離為基礎，然而新綸科技的內部治理結構決定了公司的最高權力機關是股東大會，董事會是公司的決策機構，因此一股獨大的結構很可能導致大股東與經營者相互勾結。當大股東擁有絕對的控制權時就容易濫用職權，而其他的小股東力量薄弱，多數情況下，他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放棄與大股東的抗爭，從而導致內部控制體系形式化，使得各部門無法得到有效的內控管理，為舞弊行為創造了條件。（表3）

表3 2019年新綸科技前十大股東持股情況一覽表

其次，新綸科技經營業務復雜且投資成立多家子公司，這導致企業存在較多的關聯公司。如果一家公司具有大量的關聯方交易，而且內部控制制度不完善，那么這家公司的會計報表存在較高的舞弊風險。因為關聯方交易本身具有較大的隱蔽性，此類擔保如果不是內部相關人員進行披露將不易發現其關聯，所以許多企業采用關聯方交易來虛構收入以及虛增利潤從而達到財務舞弊的目的。新綸科技成立的子公司，其中幾家的實際控制人均是新綸科技的員工，這更是在一定程度上為關聯交易提供了掩護，為舞弊行為創造了便利。同時，據新綸科技年報顯示，其在2016年更換年度審計機構并在之后的幾年中持續保持合作關系。會計師事務所作為公司外部審計機構，在2016～2018年公司實施財務舞弊時仍連續發表標準無保留意見審計報告，表明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失職，這也為新綸科技實施舞弊行為創造了機會。

（三）借口因素。新綸科技作為一家上市企業，經歷了十分嚴格的上市過程，所以當公司面臨營業額虧損、負債增加等對于維持上市不利的因素時，就不免會抱有僥幸心理選擇鋌而走險。三年間，新綸科技采用的財務舞弊手段均是最常見的虛構貿易，但新綸科技偽造了入庫單及出庫單，形成了物料購銷閉環和資金閉環，將貿易的整個環節偽造的十分完整。財務舞弊的手法比較隱蔽，同時暴露的風險也比較小，甚至在交易環節的稽查中也難以找到漏洞。自2015年新綸科技發生營業虧損時，公司就已經開始對財務數據進行修飾，在之后的幾年里并沒有被發現，這極大地加強了新綸科技的僥幸心理。而且，舞弊行為被發現后只是對于公司及相關責任人給予警告及罰款，財務舞弊給公司帶來的利益是遠遠高于罰款金額的，處罰力度低加之舞弊手段隱蔽不易暴露，都給公司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安慰，使其抱有僥幸心理，連續幾年實施舞弊行為。

三、財務舞弊防范建議

（一）緩解企業壓力。一是就企業自身而言，企業高層需要全面統籌布局，對企業進行合理規劃，同時完善管理層激勵機制，避免管理層因個人利益進行舞弊行為。在企業的產品經營方面，應當注重產品的核心競爭力，以不斷創新的思維模式優化產品的功能，同時需深度謀劃市場資源的有序開發及利用。在財務管理體系上，要強化財務預算的風險管理，及時跟蹤公司的財務制度和市場營銷計劃，保證公司的資金充足。二是目前我國融資渠道較少，國家相關機構應當幫助企業解決融資困難的問題，積極給上市公司普及金融政策的同時，結合我國市場發展現狀，開拓企業可以使用的融資渠道，為企業融資提供更多的選擇。同時，要健全對公司的監督管理標準，實施多元化的參考指標對企業進行評價，防止單一的財務指標成為衡量公司質量的唯一因素。

（二）減少舞弊機會。面對“一家獨大”帶來的不利影響，應當優化企業的股權結構，完善股東大會的內部治理，加強各股東之間的牽制。舞弊容易發生主要是由于公司內部治理弱化和公司外部治理機制的失效。因此，需要加強企業的內部控制，企業的內部控制制度應該貫穿于企業各項業務活動的制定、運行和審查的各個環節中。同時，證監會應當加強其監管機制并不斷優化監管技能，為避免舞弊成本過低，應提高對舞弊的處罰力度。除此之外，還需加強對于外部審計機構的監督管理，建立健全的會計信息披露制度，使未能對財務舞弊企業出具審計揭示的會計事務所更容易受到證監會處罰。同時，還應當完善審計行業的職業道德準則，可建立行業誠信體系對會計事務所進行定期評估。

（三）消除舞弊借口。想要減少舞弊的借口就必須要建造出一個誠信的道德環境，企業應當完善企業文化，加強對于工作人員職業道德的培養以及提高其誠信意識，公司可以采取進行相關培訓或舉辦講座的方式來達到這一目的。如若公司內部發現違規違法行為，要嚴格將責任落實到人，避免相關管理者不作為。同時，國家也應當加大誠信道德觀念的建設，積極營造誠信守法的社會氛圍，從源頭制止舞弊行為的發生。此外，還可以在金融人才市場上建立信用體系，對財務舞弊者實行行業禁入。道德的底線是法律，國家應加大對于知法犯法者的處罰力度，使舞弊所產生的成本高于其帶來的利益，從根本上遏制企業高層實施財務舞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