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少年許淵沖的詩書人生"/>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馮智強
【導 讀】百歲少年許淵沖童心不泯,狂而不妄,不斷向詩歌翻譯、翻譯傳統(tǒng)和自我命運發(fā)起挑戰(zhàn),終生以詩歌、學術與美為伴,同詩書為伍,孤獨而不寂寞,不但成為著譯等身的翻譯家和成績斐然的雙語作家,而且建構了自成一家的翻譯思想體系,最終成為享譽世界的美的發(fā)現者、創(chuàng)造者和傳播者。與詩戰(zhàn),與人戰(zhàn),與己戰(zhàn),被主流排斥、不入主流反而成就了他不隨波逐流、特立獨行的一生。
其實,許淵沖的內心曾經一度是非常自卑的,這與世人眼里那個牛氣沖天的形象恰恰相反。無論是他名片上印著的“書銷中外百余本,詩譯英法唯一人”,還是書房窗戶兩側懸掛的“自豪使人進步,自卑使人落后”,實際上都既是他的人生宣言,又是勵志之語,不過是自我激勵罷了。
許淵沖先后將數十部中國經典翻譯成英文和法文,又將多部外國名著譯成中文,是名副其實的“左右開弓手”(錢鍾書語),雙向翻譯家。晚年榮獲國際翻譯界最高獎項“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成為獲此殊榮的首位亞洲得主。更為難得的是,許先生在翻譯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翻譯思想體系,努力建構中國學派的翻譯理論,與他的翻譯實踐相得益彰。
在這些光環(huán)的背后,有一點卻經常被人忽略,那就是許淵沖的創(chuàng)作者(作家)身份,他從小就愛作詩、填詞、為文,日記里,回憶中,課堂上,隨處可見,特別是從 《追憶逝水年華》開始,更是一發(fā)不可收,陸續(xù)有多部創(chuàng)作面世,與他的翻譯相映成趣。可謂右手翻譯、左手創(chuàng)作,這在當代翻譯家中雖非絕無僅有,但也絕非常見,是一般譯者或普通譯匠難以做到的,再次驗證了 “不能寫,焉能譯”的譯界箴言。
中國近現代翻譯史上,大家迭出,特別是 “五四”前后,更是高手云集。從嚴復、林紓、梁啟超,到魯迅、周作人、梁實秋、林語堂,哪一個不是著譯等身。但不知什么時候,翻譯與創(chuàng)作突然成了“兩張皮”,搞創(chuàng)作的不懂外語,只看譯文;搞翻譯的不會創(chuàng)作,只能 “照貓畫虎”。從此以后,譯界再難出現翻譯大家。試想,從未創(chuàng)作過的人,怎能完成兩種語言間的“再創(chuàng)作”?而許淵沖承繼“五四”先賢,成為當今為數不多的集創(chuàng)作與翻譯于一身、匯理論與實踐于一身的鳳毛麟角的大家,與先哲們一脈相承,可謂“五四”精神的回歸。代表作《追憶逝水年華》,歷數聯(lián)大往事,追憶往昔師生,評論家稱其為“妙語連珠”,一時間洛陽紙貴,一版再版。而先生仍意猶未盡,又陸續(xù)推出了《續(xù)憶逝水年華》,其后一鼓作氣,出版了《聯(lián)大人九歌》《詩書人生》《山陰道上:許淵沖散文隨筆選集》《往事新編》 《西風落葉》 《夢與真——許淵沖自述》,直到剛剛出版不久的《許淵沖百歲自述》,激情四射,妙筆生花,感人至深。這些系列作品刊出之后,許多親朋故友、同學及后人紛紛致信致電,盛贊其筆下的故人“栩栩如生” “呼之欲出”。其才氣和文筆,真情與坦誠,讓讀者無不動容、感慨萬分。
著譯等身的翻譯家許淵沖的率真是眾所周知的,這位百歲少年,懷著一顆孩童般的赤子之心,走過了整整一個世紀。正如 “許大炮”這個綽號一樣,他性格率真耿直,敢講敢做且聲如洪鐘,“無論對什么事情都沖勁十足”(楊振寧語)。他做事較真,堅持己見,喜歡與人爭論。這一點從他早年的西南聯(lián)大日記中便可以看出。與同學、老師爭辯的背后,是他對于問題的深入思考。對真理的執(zhí)著追求,使得他從小就養(yǎng)成了求真務實的思維方式和治學習慣,凡事?lián)砹帲慌鰝€水落石出決不罷休。
他不懼與人論辯,不斷向翻譯宣戰(zhàn)、向傳統(tǒng)宣戰(zhàn)、向自我宣戰(zhàn),以斗士自居,在筆戰(zhàn)中挑戰(zhàn)自我、修煉自我、升華自我。他一生狂而不妄,總是用作品說話,出書百余本,遍布全世界。他孤獨而不寂寞,與詩書相伴,與翻譯為伍,與大美共存。就像取自《道德經》“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的名字一樣,他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譯文、論文、散文譜寫了他生命最華美的樂章,鋪就了通向翻譯大師的不平凡之路。
翻譯難,詩歌翻譯更難。美國著名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Robert Frost)甚至認為“詩就是在翻譯中喪失的東西”(poetry is what is lost in translation),可見譯詩之不易。許淵沖卻迎難而上,向詩歌翻譯宣戰(zhàn),挑戰(zhàn)詩歌的“不可譯”。從《詩經》《楚辭》到唐詩、宋詞、元曲、明清戲劇,再到毛澤東詩詞,幾乎翻遍了上下兩千年。而其詩歌翻譯的最大特點,一是保持押韻,二是堅持傳神。韻體譯詩,以詩譯詩,形神兼?zhèn)洌撬簧淖非笈c堅守。
作為不折不扣的“韻律派”,許淵沖不免遭到當時主流自由體翻譯派的強烈反對,并引起軒然大波,進而爭論不休。可是許淵沖并沒有停止譯詩的腳步,反而“憤怒出詩人”,一鼓作氣,幾十年如一日,幾乎譯遍了整個中國的名詩。充滿激情的翻譯,仿佛詩與人合二為一。當年他不同意把毛澤東詩詞譯成分行散文的做法,即使烈日下被批斗的時候,嘴里也嘀咕著用韻文翻譯毛澤東詩詞,可見其執(zhí)念之重。他深信蕭乾先生的至理名言:“如果詩歌和分行散文沒有區(qū)別,怎對得起那些空白?”[1]也擔得起蕭先生“對得起那些空白”的盛贊。
作為徹頭徹尾的“意譯派”,許淵沖篤信“好的翻譯等于創(chuàng)作,甚至超過創(chuàng)作”(郭沫若語),服膺“必須把翻譯工作提高到藝術創(chuàng)造的水平”(茅盾語),因此始終堅持踐行翻譯不只是傳達意義,還要創(chuàng)造意義的理念,使得其翻譯總是極富文采和創(chuàng)造性,這不免又受到了保守派們的詬病。可是許淵沖依舊沒有退讓,堅持“優(yōu)化論”——用譯語最好的表達方式,描寫原文所表達的現實,而不只是轉換原文的文字。
尤為難能可貴的是,許淵沖的散文也充滿詩意,從他的日記、書信到回憶錄,從散文、隨筆、譯話到學術專著,我們都能感受到其中詩一樣的風格。許多讀者閱讀《追憶逝水年華》時,瞬間便被其縱情恣意的風格、洋洋灑灑的文筆,特別是超凡脫俗的詩情畫意,以及字里行間的真誠所感動和征服,說是“無韻之離騷”也不為過,這正是其充滿傳奇的一生的詩意流淌。許多讀者曾言,每當生活或工作中遇到不順或坎坷,便會重讀該書,很快便重新振作起來,不再消極和懈怠。繼這本代表作多次再版和修訂之外,許淵沖又有多本散文隨筆陸續(xù)出版,雖略有重復,但幾乎本本精彩,催人奮進,感人肺腑。后來在《朗讀者》現身說“譯”,打動了億萬觀眾,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如果把許淵沖只是定位于翻譯家,則大錯特錯。入乎其內,出乎其外,翻譯家出身的許淵沖,并沒有囿于翻譯的限制,而是游走于創(chuàng)作與翻譯、散文和隨筆、詩歌與小說之間,令職業(yè)翻譯家們望塵莫及。也許這正是成功的必由之路。他有詩人的才氣與靈性,有學者的睿智與思辨,更有作家的想象與情懷。如果說許淵沖早年是一首詩,那么晚年的他就是一部詩集。
許淵沖從未停止過對翻譯的思考。他的深入思考貫穿了整個翻譯過程的始終,理論與實踐相得益彰。既不故步自封,也不為翻譯而翻譯。打破常規(guī)譯法,挑戰(zhàn)“主流”譯論的路上,許淵沖幾乎孤軍奮戰(zhàn),卻寸土不讓。終于在著譯等身的同時,形成了自己的翻譯思想體系。
首先是以詩譯詩,對韻律的堅持。作為詩歌翻譯的“韻律派”,許淵沖先生的“英雄雙行體”為世人所稱道。他強烈反對散體即自由體譯法,認為那樣喪失了詩歌成為詩歌最本質的精神。真正的藝術生于限制,死于自由,而許淵沖卻戴著鐐銬,跳出了華美的舞姿。
其次是極力反對“直譯派”,倡導要把文學翻譯提高到藝術創(chuàng)作的水平,主張美的再現。西方譯學一直把翻譯視為一門科學,但許淵沖認為,古往今來的翻譯實踐都表明成功的文學翻譯往往原文與譯文間并不完全對等。 “文學翻譯如只求真,那說明譯者還在必然王國中奮斗掙扎,以求生存”[2]5,他的 “優(yōu)化論”明顯超越了當時處于主流的“對等論”。因此他畢生堅持在詩歌翻譯中傳播中國文化的美感,堅持使中國的美變?yōu)槭澜绲拿溃皇刮鞣降拿雷兂芍袊拿溃⒕痛颂岢觥叭勒摗保阂饷馈⒁裘馈⑿蚊馈KK生堅信、堅持與堅守文學是美化的藝術,翻譯是美的再現與傳達。
不止一個同行提了不同意見,反對他的“創(chuàng)造”與“發(fā)揮”,主張“對等”地翻譯原文。不絕于耳的批評之聲讓許淵沖心情難以平靜。面對質疑和反對,他披掛上陣,開始迎戰(zhàn),直面這場“文學翻譯路線斗爭的大問題”。許淵沖認為,譯壇應該反對的恰恰是“翻譯腔”,如果連美都談不上,文學存在的必要性何在?正所謂 “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他說那是翻譯的 “外科派”,只重形式;而他自己是“內科派”,精神和血脈并重。許淵沖的“競賽論”更是語出驚人。他提出翻譯是兩種語言的競賽,文學翻譯是兩種文化的競賽,譯者要發(fā)揮譯語優(yōu)勢,戰(zhàn)勝原文,同時戰(zhàn)勝對手(其他譯者)。這是一場真與美的較量。
幾度論戰(zhàn)里,真丹始煉成。面對質疑,許淵沖從未退縮。他堅信翻譯是美的再現與創(chuàng)造,神似勝于形似,通過 “三化”(深化、等化、淺化),努力實現“三美”再現,逐漸實現 “三之”(知之、好之、樂之),使人理解、使人喜歡、使人愉快。
許淵沖的學術思考和總結與他的翻譯實踐相得益彰,互為表里——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通過海量的翻譯實踐,他不斷修改和完善自己的翻譯學說,最終將自己的翻譯思想概括為“美化之藝術,創(chuàng)優(yōu)似競賽”[2]22。“三 美 論”(意 美、音美、形美)則是其詩歌翻譯的本體論,“三化論”(深化、等化、淺化)是譯詩的方法論, “三之論”(知之、好之、樂之)是譯詩的目的論。“三美” “三化” “三之”,共同踐行著“真”與“美”的完美結合,成就了他完整的翻譯理論體系。翻譯作品惠及大眾,翻譯理論澤被譯林,這在中外翻譯史上恐怕并不多見。
“三美論”雖然享譽學界,但許淵沖并沒有停止思考,停下他學術探索的腳步。“新三論”可以說更是一個質的飛躍。繼“老三論”(“三美” “三似” “三化”)之后,他先后提出了“優(yōu)勢論”“競賽論”“創(chuàng)作論”,這是一個許淵沖翻譯思想的新階段,已經跳出了“等值” “等效”的桎梏,實現了從認識論(“競賽論”“優(yōu)勢論”)、本體論 (“三美”)、目的論(“三之”)到方法論(“三化”)的哲學上質的飛躍。
成績面前,許淵沖繼續(xù)前行。“一、 依、 異、 易、 意、 藝、 益、怡”是運用《易經》中的“乾、離、坤、兌、巽、坎、震、艮”八卦對翻譯問題從方法論、認識論到目的論的進一步解讀。 “從譯者與作者、讀者的關系來看,‘一也’是作者和作品的關系,‘依也’是譯者和原作的關系,‘異也’是世界對譯者的影響,‘意也’是譯者和作者的關系,‘易也’是原作和譯作的關系, ‘藝也’是譯者和譯作的關系, ‘益也’是譯者和讀者的關系,‘怡也’是譯作和讀者的關系。”[3]這就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是許淵沖一生翻譯思想的集大成之說。
從 “三美”出發(fā),通 過 “三化”,直抵“三之”。“美化之藝術,創(chuàng)優(yōu)似競賽”這十字方針,凝聚了他一生的心血,成了他翻譯的座右銘。沒有創(chuàng)造,美從何來?何以談美?他認為西方翻譯學派的翻譯方法不能很好地傳達中國文字的內涵和美感,“從心所欲不逾矩”的翻譯論才能夠更好地結合翻譯的 “真”和“美”,“不逾矩”只是起點,“從心所欲”才是高標準,這可謂是大道至簡。
著名跨文化專家潘文國先生的新作《中籍英譯通論》將許淵沖先生翻譯思想的意義概括為“四個第一”:“第一個成熟的文學翻譯理論”“第一個成熟的中譯外理論”,“第一個傳統(tǒng)文化外譯理論”“第一個詩詞外譯理論”[4],可謂恰如其分。
無論是許淵沖的翻譯,還是他的與人論戰(zhàn),其實都源于他追求完美的理想和不服輸的性格,特別是與生俱來的英雄情結,歸根到底都是一場自我革命,是一場向自我發(fā)起的挑戰(zhàn)。
從60歲起,許淵沖向命運發(fā)起了抗爭,要把之前被特殊年代耽誤的損失彌補回來。20年內著譯增加了10倍,達到60余本之多。他的中譯英作品《楚辭》,被美國學者譽為“英美文學領域的一座高峰”。《西廂記》被英國智慧女神出版社評價為“可以和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媲美”。英文專著《中詩英韻探勝》被收入北京大學名家名著系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一位博士說,這是他讀過的最好的譯論。
晚年的許淵沖,更是爭分奪秒,再次向命運發(fā)起抗爭。
耄耋之年,他給自己制訂了“每天翻譯1000字”的工作計劃,目標是翻譯《莎士比亞全集》。年近百歲,許淵沖仍然堅持每天工作到凌晨,“從夜里偷點時間”,每天翻譯一頁作品,雷打不動。身患直腸癌也沒有阻止他前進的腳步,反而笑談“生命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年齡。眼里只有400年前的莎士比亞、1000年前的李白。眼睛看不清楚,便舉著放大鏡,常常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后再繼續(xù)翻譯。北大暢春園老樓的那扇窗,常常亮燈至凌晨三四點,這便是翻譯界泰斗許先生的家。
許淵沖不僅化身譯神——盜火者,更是美的使者。一生中無數次筆墨相伐,但對美的追求貫穿始終。與美為伴,使得他樂在其中。翻譯出的詩詞,不但要像原詩的格式韻律一樣工整押韻,更要有原詩思想上的意境之美。他深信只有堅持中國文化的美感,才能讓中國文化走向世界。多年來他對傳播中國文化的熱情與赤誠令人動容。他始終把追求美當作一種責任,即使年近百歲,還在不停息地追求,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許淵沖屢屢談及自己對于翻譯和創(chuàng)作的態(tài)度就是“要美”,要追求語言文字的美和翻譯表現的美。“美,是沒有國境,也沒有止境的。我希望大家分享全世界的美,也要把中國的美傳播出去,讓全世界都越來越美。不管大家喜歡什么,希望到最后都只剩下真善美。”在商務印書館莎劇首發(fā)式上,許淵沖慷慨陳詞。
作為美的使者,許淵沖有著超乎尋常發(fā)現美的能力。同學中、師長里、涼亭外、小道邊,處處都有美的存在,事事都能進入他的筆端,而且美得令人心醉。他講師生情、同學誼、親友聚,絲毫不令人感到冗長煩瑣,體會到的只是美的自然流淌。讓人感嘆: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fā)現,更缺少一支生花的妙筆!
作為翻譯家的許淵沖,更是美的傳遞者。他翻譯的《詩經》 《楚辭》、唐詩、宋詞、元曲,一反當時盛行的自由體譯法,使用英雄雙行體,韻味十足,抑揚頓挫,鏗鏘錯落,讓人不時驚嘆:英漢語竟能如此相配!“音美、意美、形美”不僅體現在他的翻譯中,也體現在他的創(chuàng)作里,更體現在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許淵沖選擇了翻譯,翻譯也選擇了許淵沖,從此不離不棄。深厚的中文和外文的修養(yǎng),豐富的人生經驗,使得他在翻譯時感同身受,常常熱淚盈眶,仿佛自己成了原作者,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使他的譯作中常常出現神來之筆。正是由于對翻譯事業(yè)的執(zhí)著,他堅定不移地走著自己的路,專著和譯著不斷問世,創(chuàng)造了中國譯壇前所未有的奇跡,真正做到了以譯為作,把第一流的創(chuàng)作轉化為第一流的譯文。他的譯作里只有第一流的作家和第一流的作品,這多是源于他的英雄情結,其雄心壯志全在自己的翻譯里面。他深居簡出,生活簡單質樸,一塊甜點,一杯可樂,就足以使他樂不可支,可他的翻譯夢卻貫穿了生命的始終。
許淵沖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翻譯過古、今、中、外作品的翻譯家,是一個終生與翻譯相伴的翻譯家。最為難得的是,從耳順、古稀到耄耋直至百歲期頤之年,始終筆耕不輟,成就了一生中絕大部分翻譯作品。62歲以后,許淵沖開始以一年至少新譯一本名著、出一本論文集、寫一本散文集的速度進行推進,先后完成了唐詩、宋詞、元曲、漢魏六朝詩、明清小說、 《詩經》 《楚辭》 《論語》 《道德經》的英文譯本,外國文學領域完成了福樓拜、司湯達、巴爾扎克、莫泊桑、雨果、羅曼·羅蘭等作家名作漢譯本。紀念莎士比亞逝世400周年的時候,他開始挑戰(zhàn)一個人譯《莎士比亞全集》,這一年,他已經94歲了。
許淵沖對美的追求簡直達到了忘我的境界。一次晚飯后,騎車摔倒骨折,夫人照君心疼地嗔他不小心,而他卻淡淡一笑:“那晚的月光真美。”
翻譯最終成為許淵沖的存在方式,其譯著覆蓋了從《詩經》、 《楚辭》、《老子》、 《論語》、漢魏六朝詩、唐詩、宋詞、元曲、《西廂記》、《牡丹亭》、《長生殿》、《桃花扇》、元明清詩,直到毛澤東詩詞、陳毅詩詞,幾乎無所不包,被譽為 “20世紀下半葉中國典籍翻譯歷史上的豐碑”。而外譯中方面,則更是涉及了英、法、美等多國的文學作品。其中,英美文學有《一切為了愛情》(1956)、《昆廷·杜沃德》 (1987)、《飛馬騰空》 (1991)、《埃及艷后》(1994),2015年起更是向《莎士比亞全集》發(fā)起了挑戰(zhàn)并陸續(xù)出版。法國文學則有 《哥拉·布勒尼翁》(1958)、 《人生的開始》 (1983)、《入世之初》 (1986)、 《雨果喜劇選》(1986)、《追憶似水年華(3)》(1990)、 《包法利夫人》 (1992)、《紅與黑》 (1993)、《約翰·克里斯托夫》(2000)、《羅曼·羅蘭精選集》(2004)以及《高老頭》 (2008)等多部。許老的翻譯可以說是古今中外,幾乎無所不及。這其中,不但涉及了英、法、漢三種語言,更是體現為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等多種文體,被“文化昆侖”錢鍾書先生譽為:“如十八般武藝之有雙槍將,左右開弓手矣!”[5]縱觀中外譯壇,的確寥寥無幾。更為難得的是,許淵沖始終不忘初心,堅持將世界經典名著譯介給國人,將中國文化精髓傳播到世界。翻譯賦予了許淵沖一生的責任,等身的著譯也給了他自信,更給了他自豪與自由。
北大暢春園的斗室里,一方木桌,一個舊沙發(fā),一壁書,一張床,是他的圓夢之地,更是他馳騁翻譯的疆場。幾十年如一日,流逝的是歲月,盛開的是花朵,留下的是沉甸甸的果實。百年滄桑,成就了斗士的一生。詩書相伴,詩意不斷;學術為伍,美不勝收。狂而不妄,孤獨但不寂寞。敢愛敢恨,將平凡的日子過得極不平凡。許淵沖活出了真我,正如他對哈姆雷特名句 “To be or not to be”的詮釋—— “要不要這樣過日子?”那是偉大的平凡,復雜的簡單。正所謂:百歲少年書百卷,心含情愫溢筆端;譯筆書盡平生事,長留真美在人間。
[本文系2018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林語堂對外話語建構模式研究”(18YJA740012)的階段性成果。]
注釋
[1]許淵沖.夢與真——許淵沖自述[M].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2006:202.
[2]許淵沖.翻譯的藝術[M].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6.
[3]許淵沖.文學與翻譯[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130-152.
[4]潘文國.中籍英譯通論(上)[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309.
[5]許淵沖.書信里的逝水年華——錢鍾書與我[M].南昌:江西美術出版社,2020:7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