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超 何毓峰 王思怡
(1.寧波博物院,浙江 寧波 315042;2.上海大學,上海 200444)
數字博物館是傳統實體博物館在數字化科技的基礎上創新發展出來的博物館新形式。它通過博物館數字資源的采集、加工和展示,極大地提高了博物館的傳播效率和觀眾的認知效果。而在新冠肺炎疫情常態化防控的背景下,如何依靠數字化技術更好地為觀眾服務成為博物館面臨的重要課題。基于此,寧波博物院以絲綢之路主題文化展覽為基礎,以展品和展覽空間為基礎,以文物價值挖掘為核心,運用“互聯網+”思維對數字文化體驗產品進行了頂層理念設計。對數字展覽展現從形式到內容進行創新,通過展示、競技、游戲、互動過程的設計,形成獨特的絲路主題體驗產品。
數字博物館誕生于20世紀90年代,但可溯源至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藏品登記與管理自動化和20世紀80年代多媒體技術在博物館中的應用。
隨著二戰后考古發掘的快速發展和文化遺產研究的不斷深入,博物館藏品規模迎來了爆炸式增長。同時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和運用,社會公眾對科學知識的渴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終身教育、全民教育、全納教育等思潮深刻改變了人們的教育觀。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公眾對作為文化教育機構的博物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人們不再把博物館看作是存放文物的庫房,而是希望在博物館了解文物的年代、來歷、用途及其承載的文化內涵。然而,當時博物館藏品登記依舊處于相當原始的狀態,工作人員依靠傳統的紙質卡片登記藏品信息,常常疲于應付陡增的登記工作。同時,傳統卡片方式在信息檢索和利用方面效率低下。面對這一困局,博物館借鑒了圖書館在信息數字化方面的做法(如機器可讀目錄)。1969年,史密森尼學會開發了數據檢索系統(Smithsonian Institution Information Retrieval,SIIR),此后又于20世紀70年代初期開發了自動生成數據管理系統(Self-Generating Master,SELGEM);同期,以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為首的一批紐約博物館建立了博物館計算機網絡系統(Museum Computer Network)①。藏品信息的數字化錄入和管理,提高了信息檢索的銷量,為藏品的充分利用提供了可能。20世紀80年代中期,利用計算機綜合處理文字、圖像、聲音、視頻等多種類型媒體信息的多媒體技術出現。多媒體技術擴充了博物館藏品信息的內容和形式,也豐富了博物館展覽的表達手段,增強了展覽的交互性。展覽中數字化的呈現方式對觀眾產生了很強的吸引力,也為信息高效傳播提供了幫助。
20世紀90年代,在以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技術的推動下,人類社會進入了信息高速時代。博物館藏品信息不僅在互聯網上供觀眾瀏覽下載,促進了遺產文化內涵的廣泛傳播,還實現了博物館界的信息共享,實現了文化遺產的集中研究與展示。199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推動“世界記憶”項目(Memory of the World Program),將承載了世界各民族人民共同記憶的手稿、文獻和口述史材料等遺產,通過信息技術保存和展示。1995年,歐盟組織召開“七國集團信息社會部長級會議”,為構建全球化的信息社會勾畫了總體構想,會議提出了11個示范項目,其中就包括“電子博物館和藝術畫廊”。同年,美國正式建成了博物館互聯網系統,海量的博物館藏品信息被納入其中,這標志著美國的數字博物館建設走向成熟發展的階段。②歐洲的博物館數字化建設也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如1994年大英博物館建立了可通過互聯網訪問的藏品數據庫,1995年法國盧浮宮官網上線并提供館藏品的在線欣賞。1995年,日本民族學博物館與IBM東京研究所合作實施了“全球數字博物館計劃”,主要提供在線的藏品信息檢索和瀏覽。③進入21世紀,隨著信息技術的迭代和深入應用、數字博物館標準的確立與完善,以及參與區域、國家和博物館數量的增加,數字博物館的發展進入了新的階段。2004年,盧浮宮推出新版官網,用戶可以通過網站欣賞盧浮宮3.5萬件在展藏品和13萬件在庫藏品的數字資源。2008年,由歐盟27國共同參與建設的“歐洲虛擬博物館”(Europeana)向公眾開放④,這一展示歐洲2000多年歷史人文的數字博物館因其內容豐富和互動性強而深受世界各地“觀眾”的青睞。2011年,谷歌聯合9個國家的17家博物館共同推出了谷歌藝術計劃(Google Art Project),在線展示了1000余件通過超高清相機拍攝的知名繪畫作品。
數字博物館在中國的發展歷程較短,嚴格來說始于20世紀90年代末。經過二十余年的發展,在藏品數字化、展覽數字化方面取得了諸多成果。例如,中科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于1999年推出虛擬博物館群“中國科普博覽”,包含了植物、天文、水生生物、湖泊等四個虛擬博物館。同年4月,敦煌研究院啟動莫高窟壁畫數字化工作。以此為起點,敦煌研究院對石窟文物、敦煌文獻、研究成果等海量資料進行數字化采集并整合,逐步建立起“數字敦煌”資源庫平臺。此外,國內數字博物館的發展還呈現出政府主導、區域整合的發展特點。如由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國家教育部、中國科學院共同承擔的“中國數字科技館”,由北京市文物局、北京市信息化工作辦公室和北京市科學技術協會主辦的“北京數字博物館”等。
根據國家文物局等五部委聯合編制的《“互聯網中華文明”三年行動計劃》精神,博物館要加強文物數字化展示利用,探索促進文物合理利用和中華文化傳播弘揚的新方法、新模式。在此背景下,2014年以來,寧波博物院為響應國家“一帶一路”重要戰略,自主策劃或聯合引進了國內各大博物館以“絲綢之路”為主題的系列展覽,至目前已舉辦了“跨越海洋—中國‘海上絲綢之路’八城市文化遺產精品聯展”“草原絲路—內蒙古出土文物精華展”“茶馬古道—八省區文物聯展”“CHINA與世界—海上絲綢之路沉船與貿易瓷器展”“絲路走廊—甘肅省博物館藏絲綢之路文物展”等重大展覽。絲綢之路是古代東西方商品貿易、人員往來、文化互鑒的重要紐帶。在全球一體化日益加深的當下,“一帶一路”時代命題的提出將為絲綢之路注入強大的生命力。上述五大特別展覽精選近千件文物,通過系列策劃與不斷深入解讀,向世人展示了絲綢之路的歷史過往與燦爛文化成就,增強國人文化自信,并以史為鑒,提倡人類和平、包容、交流與共享的發展理念。
智慧的管理系統旨在依托藏品數字化的基礎,提升數字藏品內容上的知識價值、完整性及可再利用性。數字藏品的內容生產、建構及管理應由數據、信息管理層次轉變延伸至知識管理層次,因此,在知識管理的層面,智慧管理系統需要整合有形的數字知識內容、隱含于知識生產者(包括研究學者、博物館策展人等)腦中的智慧與創意以及現有各類具有關聯性的數據資源庫三方面,包括多元數字知識的擷取、存取、組織/分類、呈現、表達及探索等一系列過程。
隨著人們的知識水平、鑒賞水平越高,文物的價值的越來越高,人們從文物中所獲取的文化信息就會越多。寧波博物院積極嘗試發揮絲路文物的歷史文化展示功能,以文物為線索,對絲路文化進行系統梳理,并運用多種技術手段打破時空的限制,集中展示制作數字文化檢驗產品。數字產品從點到線的延伸再到面的擴展詮釋絲路主題文化內涵,給予人們以啟迪、教育、鑒賞,為公眾和大學生群體提供包括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知識教育等。
首先,圍繞絲綢之路系列主題展覽,四大系列展覽(海上絲綢之路、草原絲綢之路、茶馬古道和陸上絲綢之路)以絲綢之路為內容焦點,按照海洋—草原—古道—世界的邏輯順序進行架構,按照不同的絲路傳播空間,構建起絲路主題展覽的敘述框架。整合絲綢之路主題系列展覽資源。寧波博物院長期致力于絲綢之路文化的傳播,近年來已自主策劃和引進6個絲綢之路主題展覽,題材涵蓋陸上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草原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此次“‘絲綢之路’文化數字體驗產品”是在廣義的“絲綢之路”概念下,以東西方文明交流為視角,整合研究成果、實物資料等展覽資源,構建起完整的絲綢之路文化知識體系。
其次,以數字化為導向,進行“二次策展”。“‘絲綢之路’文化數字體驗產品”不是對已有展覽素材的重復展示,而是根據數字展示的特點與優勢,對展覽資源進行解構與重塑,實現對實體展覽的再策劃。項目設立絲路漫游、數字展廳、絲路尋寶、絲路競技、絲路拾珍、大家講壇、知識寶庫、專題視頻和絲路藝術等欄目(圖1),實現多內容、多形式、多感官的信息傳播。

圖1 寧波博物院絲綢之路系列展覽框架
再次,對文物與展覽資源的數字化采集、整理和制作。在不同空間內,貫穿東西方文明交流互鑒的主題,選取最能代表絲路人文、歷史、商貿、工藝、信仰、文化價值的文物,通過同類文物在絲路沿線的序列表現絲路所傳遞的能量。同時,通過全景、三維建模、高清攝影、360度環拍等多種技術融合的信息化手段,數字化采集展覽場景及文物;對采集的數據進行數據整理、數據匹配、數據校驗;依據絲路文化價值的研究內容進行視覺設計、交互設計、媒體制作。
在智慧管理系統對于知識的強大整合、統一的知識架構下,智慧傳播體系從知識的運用和傳播的視角出發,以主動、個性化及無所不在的方式利用及傳播大量知識內容,為各類使用群體提供保護、研究、展示、教育及娛樂各類需求。其中,數字博物館創新性知識的傳達更成為促使社會大眾增進生活認知進而嘗試新的想法,并付諸行動加以實踐的關鍵環節。
幾千年來,絲綢之路沿線留下了不可勝數的遺跡與遺物,有著亟待深入發掘的豐厚文化資源;同時,這些歷史遺存所處的地理環境與發展歷程又迥然不同,勾勒出各條絲綢之路獨特的演進過程與文化特色。這為絲綢之路文化闡釋與展示提供了重要的內容支撐。運用現實增強技術(AR)、虛擬現實技術(VR)、3D技術等一系列先進技術,實現絲路文物的數字匯聚和主題文化數字化展示。寧波博物院依托“絲綢之路”文化數字體驗產品,一方面大力推廣絲路文化高校巡展,選擇3所大學進行絲路文化主題巡展,傳播絲路文化,驗證“互聯網+展覽+體驗產品”傳播模式,為規模化服務奠定基礎;另一方面公共開放區域專辟“絲綢之路”文化數字體驗館,擴大產品社會效益,實現博物館線上線下協同傳播。
智慧服務系統是面向公眾的,不僅對于個人,也涵蓋機構、社群甚至不同領域。該系統提供跨領域、跨社群及跨機構分享知識內容的方法,以及利用可分享和標準化知識本體技術挖掘隱藏在跨領域間彼此關聯的知識,以拓展知識領域涵蓋的范圍,并可因此探索并發現彼此關聯的潛在知識。
寧波博物院通過絲路文化數字產品,運用多元的數字藝術手段,對展覽及展品圖形、文字、視頻、圖像等各種數字資源信息創意元素進行加工,不斷發掘文物的深層次內涵,并通過“展示、競技、游戲、互動”等環節呈現絲路主題文化。另一方面其文化元素通過分類整理、加工,形成一系列數字資源服務工具可面向社會公眾、中小學校、文創企業提供在線檢索文獻、文物賞析、專題講座等服務,推動社會公眾對主題文化的關注,并拓展博物館展覽服務的途徑。
基于拓寬可及性、保護藏品、支持教育、豐富詮釋與體驗的目的,研究以知識驅動的智慧化管理運行體系的構成以及其實現路徑和評價方法勢在必行(圖2)。從創造-管理-優化藏品數字化到塑造-整合-更新數字化項目再到保證-提升機構智慧化運行的能力,成為數字博物館管理運行的基礎三部曲,在藏品數字化上,首先需要進一步研究保護與增進數字藏品價值的方法;其次,易于更新的藏品數字化智能信息系統也成為其中關鍵的一環;最后,如何在機構內外提高數字藏品的利用率與擴大其利用范圍是最終的目的所在。在數字化項目上,一方面,我們應該就深化泛機構間數字化項目交流合作政策進行進一步探討;另一方面,就培養博物館內藏品、研究與展教項目中的數字化分享氛圍與機構智慧數字文化需要更為前瞻性的視野。在機構智慧化能力上,一是研究建立實行智慧化策略規劃的效力;另外在機構設置層面,設立智慧化組織部門來高效運行的可行性分析。

圖2 構建知識驅動的智慧化管理運行體系框架圖
注釋
①③王萌.由國外博物館數字化發展引發的思考[J].首都博物館叢刊,2010(00):233-237.
②張浩達,張欣,楊建寧,等.對國外部分數字博物館現狀的研究[J].數字圖書館論壇,2010(1):105-113.
④王耀婍.國內外數字博物館比對研究[J].現代裝飾:理論,2015(12):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