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迪 徐光星
浙江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 杭州 310053
高世栻,字士宗,浙江錢塘人。自幼喪父,生活貧寒,因科舉不中,先后跟從倪氏和張志聰學習醫學,是錢塘醫派中堅人物張志聰的得意弟子,也是錢塘醫派傳承發展的重要代表人物。其著作《醫學真傳》是傳真學的佳作,研究其傳真學的特點和意義對現代的中醫臨床和教學具有較大的借鑒意義。
《醫學真傳》不分卷,是高世栻在侶山堂書院講學時的講稿,全書共43篇,前15篇是醫論,中25篇是常見病證的討論,后3篇是用藥辨藥和診脈大法,內容涉及基礎理論、診斷、辨證論治和方藥4個方面,較完整地論述了人體的生理和病理變化。其體例與《侶山堂類辨》相仿,其學術價值亦可與《侶山堂類辨》比肩,是錢塘醫派的又一經典傳世佳作[1]。高世栻別出心裁地提出“真”的概念,與其習醫經歷和當時的社會文化息息相關。
1.1 習醫經歷 高世栻早年患有嚴重痢疾,雖多次治療卻不見效果,不服藥后反而自愈,由此便感嘆道:“醫之不可為也。醫治我若是,我治人想亦若是。以醫見利,草菅人命,謂天理何!”[2]57聽聞張志聰于侶山堂書院開講經論,便從其學數十年之久,始明醫學之根源當為《傷寒》《金匱》《神農本經》《素問》《靈樞》諸書,認為神農、軒岐、仲景之書為一脈相傳之大道,醫者當深入研究以明其理,主張“每遇一證,必究其本而探其原”[2]58,提出“醫理如剝蕉心,剝至無可剝,方為至理”[2]58的精辟言論。張志聰逝世后,高世栻便繼承老師的講學事業,并將自己多年的學習心得和臨床經驗通過講學的方式傳授給眾弟子,謂眾弟子曰:“此醫學真傳也,汝等錄之,將來可以公諸天下矣。”[2]1由此可知,高世栻提出“醫學真傳”一語,與自己的學醫經歷和多年的臨床體會密不可分。
1.2 社會文化 明末清初,杭州是江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之一,聚集著大量的文人儒士,一旦科場失意,棄筆從醫者較多,由于其文化素養和社會地位較高,喜好著書立說,因而在醫學理論的總結研究、整理推廣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再加上當時的經濟比較發達,生活條件比較富裕,促使不少人為滿足社會需求而從事醫學行業[3]。穩定的政治文化環境和發達的經濟環境,為醫學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文化基礎和堅實的物質保障。又因中醫學本身具有人文特征,故其發展與文化的關系尤為密切[4]。李如輝等[5]通過研究亦得出相同結論,中醫學在其兩千多年的發展過程中,與中國古代文化始終保持著同步演進的關系。
既然中醫學的發展與中國古代文化息息相關、密不可分,那么要探析高世栻提出“醫學真傳”的原因,就不得不從當時盛行的文化入手。明清時期盛行宋明理學,而宋明理學又叫做新儒學,換言之,宋明理學是由傳統儒學經過變革發展而來。對于此時儒學再次受到人們重視,沈郁文等[6]認為其原因主要有兩個:一者傳統儒家倫理規范此時好像失去了對社會思想控制的主動權,失去了往日不可侵犯的權威;二者佛教和道教的廣泛傳播和沖擊不斷侵蝕著主流儒學的領地。以上兩個因素再加上重建儒家倫理道德權威的內在動力,共同促進了新儒學的產生,即宋明理學。同儒學需要再次興起一樣,當時的中醫也處在醫道漸失的窘境。
自宋元以來,《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以下簡稱《局方》)盛行,時醫多依病施方,少于辨證,甚至出現只知某藥合某方、某方合某病之棄本逐末之行為。姚遠在為《醫學真傳》作序時亦寫道:“自正學失傳,醫宗罔據,而陰陽虛實,每以臆測,表里炎涼,鮮從脈究。”[2]序由此可知,時醫執方用藥、不明虛實的現象非常普遍,而此種棄本逐末之行為不誤人致死尚且不易,何談求其蘇困扶危!正是基于這種醫道漸失的困境和世人患病無良醫醫治的無奈,高世栻廣聚門人、講學論道,以傳真學。
2.1 正名定分,重視經典 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所謂正名,即辨正名分。高世栻深知此理,因而首篇即發出醫道失傳的感慨,繼而提出“醫門經論,乃醫學正傳”,為醫道正名,醫門圣經、賢論,猶儒之四書五經,其余《難經》《脈訣》及后人一切方書,皆亡本逐末、膚淺不經、不可為訓。高世栻認為,經典為醫學之根源,而后世方書皆為糟粕,不值一提。
高世栻如此高調地強調醫門經論的重要性有其內在原因,即醫門經論有著一套鮮明而結構完整的理論體系和時至今日仍有效指導臨床的思想方法。《內經》重在明理,《傷寒雜病論》重在立法、處方,《神農本草經》則為藥物學專著,因而醫門經論具備診治疾病所需的理、法、方、藥四個完整的體系[7]。同時醫門經論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法非常經典,其中的對立統一觀、整體觀、物質運動觀、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等觀點至今仍有效地指導臨床,雖不能與現代的辨證法一樣具備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性,但在中醫學領域應用已是綽綽有余[8]。所以直至今日,仍有不少中醫界人士呼吁誦讀經典,這正是中醫經典的魅力所在!然倡導熟讀《內經》《傷寒雜病論》等典籍,并不是要死讀這些書、死記其原文,而是要培養中醫思維,掌握其提出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法,然后將這種思維和方法靈活而有效地應用于客觀實踐,充分發揮其指導作用[9]。
高世栻主張醫門經論在醫家典籍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點可以說是毋庸置疑的,但認為后世方書為醫家典籍之糟粕,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厚此薄彼。若從當時的時代背景來看,實屬是補弊救偏之詞,因時人多將湯方歌括視為秘典,分門別類之書奉若圣經,將遇病尋方、投方用藥公認為處方治病之捷徑,而五運六氣之本、經脈生死之原早已被人拋之腦后,此種棄本逐末之行為對于有著悲天憫人胸懷的高世栻來說,實在不屑與之為伍,故而有此武斷之詞。
經典醫籍在中醫幾千年的發展歷史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是中醫學理論的源頭活水,自當受到人們的重視。后世方書是后世醫家根據當時的時代背景、社會環境以及人體體質的變化總結出來的方劑,如《局方》中的二陳湯、四君子湯、逍遙散、參苓白術散等,至今仍盛行不衰,亦是中醫理論不斷發展和完善的重要力量。因此,學者在認真研究醫籍經典的同時,還要涉獵各代醫家的著作,如此方能不斷豐富和拓展自己的醫學知識。
2.2 針砭時弊,辨證論治 正如之前所說,自宋元以來《局方》盛行,少于辨證、依病施方、以成藥治病者數不勝數,流弊甚遠,因而高世栻在《醫學真傳》中多次提到醫者當精研醫經醫理,見病知源,辨證施治,以醫理指導臨床處方,此種思想與朱丹溪、張潔古的主張不謀而合[10]。朱丹溪[11]在《局方發揮》寫道:“今乃集前人已效之方,應今人無限之病,何異刻舟求劍、按圖索驥,冀其偶中,難矣。”張潔古之弟子李東垣[12]在《內外傷辨惑論》載道:“易水張先生云,仲景藥為萬世法,號群方之祖,治雜病若神,后之醫家,宗《內經》法,學仲景心,可以為師矣。”由此可知,三人均認為套用古方弊端甚多,醫者當靈活運用經典理法,如此方能不誤后學。
除此之外,高世栻時期正是溫病學說興盛之際,寒涼清瀉之藥的廣泛運用亦是當時的主要流弊。鑒于部分醫者在用藥時偏于苦寒,以致本為寒證的患者卻因醫者誤開寒涼藥物而延誤病情,或雖為熱證患者卻因久服苦寒之藥而致陽氣損傷,高世栻便在《醫學真傳》中從氣血、陰陽、水火、辨證診斷、治療用藥等角度全面強調人體陽氣的重要性,從一定程度上糾正了當時過用寒涼的不良風氣[13]。
在氣血、陰陽、水火方面,高世栻[2]7認為:“人之一身,皆氣血之所循行。”對于氣血之間孰輕孰重的問題,則直截了當地提出“氣為主,血為輔,氣為重,血為輕”[2]7。至于水火、陰陽的關系,高世栻[2]8則用“陽熱之氣,能生萬物,若遇陰寒,物必殺矣”的自然現象和“蓋陽主氣而陰主血,如人陰血暴脫,陽氣猶存,不致損命;如陽氣一脫,陰血雖充,難延旦夕”[2]8的具體案例來說明火重于水、陽重于陰的觀點。高世栻從氣血、陰陽、水火三個角度分別論述陽重于陰的觀點,主張在維持事物相對平衡的過程中,陽氣起著更為重要的作用。
在辨證診斷方面,例如中暑,暑雖為火熱之氣,但暑邪傷人是為寒病還是暑病與人體的陰陽盛衰有關。若暑邪侵犯陽盛之體,自當表現為熱癥;而若暑邪侵犯陰寒之體,則可轉化為寒癥,醫者不可不知。而時醫治病,遇炎天酷暑之病,概投寒涼之藥,世人亦不知其謬,服之不愈,則更服,更服不愈,則頻服,以至于死,也無怨言。基于此,高世栻[2]31尖銳地批駁道:“不以人身氣化之寒暑為憑,而以天氣之寒暑為定,真殺人不用刃矣。”再如頭痛一證,當時醫生一遇頭痛,則謂外受風寒、風熱,發散、寒涼之藥一擁而上,而對于陽虛頭痛則較少論及,以致陽虛頭痛患者深受其害。高世栻為了糾正時醫辨證過于片面的現象,引用《靈樞·海論》中的四海學說,將因陽氣逆行“四海”而出現頭痛、心煩、嘔吐、神昏甚至死亡的病機,生動形象地論述出來。同時告誡世人,陽虛頭痛不可妄用寒涼、發散,若誤而用之,必有損命之悲慘結局[14]。
無論是氣血、陰陽、水火等的理論闡述,還是辨證診斷,都是為了給臨床診病、治療用藥提供服務。因此,高世栻在用藥方面亦大力主張使用溫補藥。如血證用藥,高世栻[2]41認為若便血日久未被治愈,以致成終身痼疾者,治療當用溫補,不宜涼瀉,指出“溫暖則血循經脈,補益則氣能統血”。需要注意的是,高世栻雖然著重強調治病用藥當用溫補,但實是由于時醫治病不加辨證,妄用寒涼,故有如此偏頗之言論。若細思高世栻對每個病證的論述,便會發現高世栻對當用寒涼之病證,雖未詳細論述,但亦會略加涉及。由此可知,高世栻辨證精細,思考全面,可以說是善于辨證論治醫家之典范。
2.3 審證求因,究本探原 對于“六淫外感”,世人普遍認為是外感天之六淫而為病,但高世栻卻認為是人本身之六淫為病所致,并借用《傷寒論》中“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兩條原文,指出中風、傷寒之詞是根據患者臨床癥狀而命名,而不是由于傷于風、傷于寒而表現出此種癥狀。高世栻有此結論,著眼于“名為”二字,因“名為”是說患者若出現這些癥狀,可以將其病定名為中風、傷寒,而不是出現這些癥狀是由于傷于風、中于寒。明白了這層道理,便可理解高世栻為何會有“六淫在人而不在天,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而非天之六淫也”[2]3的言論。在高世栻看來,人體患病所表現出來的風證、寒證、熱證、濕證、火證、燥證,皆是根據人體的臨床癥狀而命名,并非是感受外界之六淫才表現出的六淫病證。
明白高世栻[2]3所主張的“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再回過頭分析高世栻對“外感”二字的理解。高世栻認為六氣居內通臟腑,六淫居外通于天,天之六淫與人之六淫無時不在相互交通,若主張外感天之六淫而為病,豈不是人們時時刻刻均在患病?或者說人在健康時,人之六氣與天之六氣便不在交通?因而高世栻認為“外感”并非“外傷”,“外感”是人與天相互交通之意,而“外傷”則是天之六淫侵襲人體致人患病。但需要指出的是,此處之六淫外感亦非六淫外傷,至于“六淫外感”具體為何物,留待下文討論。
高世栻在提出六淫患病,非為外傷,而是“本人身之六淫”的觀點后,卻并未接著寫明六淫病證的治療方法,不免讓人意猶未盡。但筆者通過閱讀彭子益的《圓運動的古中醫學》發現,高世栻所主張的“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與彭子益的本氣自病有異曲同工之妙。彭子益在《圓運動的古中醫學》中有“溫病本氣篇”“兒病本氣篇”“時病本氣篇”,三篇均論述人體是因本氣自病而患病,其中“時病本氣篇”中寫道“自來論時病者,皆認為外來時邪中入人身為病,于人身本氣自病全不重視”“認定為時令之大氣中入人身為病,則用藥必以驅逐時氣為著落。驅逐時氣之藥,即是傷耗人身本氣之藥,本氣傷耗,病必加重……認定時令病乃人身本氣為病,則用藥必以調和人身本氣為著落”[15]。彭子益主張時病為本氣自病,即人體患病皆因正氣不足所致,治療當以調和人體本氣為主,不可妄用發散之藥,其在“溫病本氣篇”“兒病本氣篇”中也多有提到溫病、小兒病多為本氣自病所致,不可見溫病則寒涼,小兒病則消食、攻下,否則后患無窮。結合彭子益的論述,可以進一步地理解高世栻為何大力支持“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而非外感天之六淫而為病。正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干”,人體患病皆因正氣不足,彭子益和高世栻均從正氣不足的角度考慮時病和六淫病。而世人一提外感,則易與外傷相混淆,一旦混淆,則妄用發散、寒涼、攻下之藥,全然不顧人體正氣如何,是否能夠承受發散、寒涼、攻下之藥,以致病甚不愈。正因如此,高世栻才極力反對“六淫外感”為外感天之六淫而為病的觀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將高世栻所主張的“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總結如下:六淫外感并非人外感天之六淫而為病,而是人體因正氣不足而患六淫之癥,又因人生活在自然之中,人與自然相統一,故而人之六淫與天之六淫無時不感,非為外傷之意。一言以蔽之,為六氣內病[13]。而對于人體正氣雖旺,但因外界之六淫過盛而患病的情況,不在此例討論。
《醫學真傳》是高世栻四十余年臨床經驗的總結,其中對中醫基礎理論和治療病證的理法方藥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論述,其所傳之真、所傳之實,不僅樹立了正確的醫學觀念,還糾正了當時醫家套用成方、辨證不詳的不良風氣,更是對臨床上似是而非和似易而難的問題進行了認真剖析,辨論是非,對后世醫家的中醫學習具有深刻的啟迪作用,同時也對現代的中醫教育有不小的借鑒作用,即教書育人、傳授真學既要傳真法,又要授真知,同時還要培養學生良好的醫德醫風,如此方能謂之“真傳”。
3.1 傳真法 傳真法即傳授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可使人在學習中少走彎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對于中醫的學習來說,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則顯得尤為重要。中醫在幾千年的發展過程中,醫家之多、著作之豐,令人眼花繚亂,倘若沒有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作為指導,想要整體把握中醫幾千年以來的智慧結晶則會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實非易事。因此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是進入中醫大門的捷徑,在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的指導下,方可不斷拓展、延伸甚至創新,從而不斷地豐富和發展中醫理論體系。
高世栻身為錢塘醫派傳承和發展的重要代表人物,在教書育人、傳授真學方面做出了不小的努力,傳授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自然也是其傳授真學的重中之重。首先是學什么,高世栻繼承了錢塘醫派歷位醫家的學術主張,認為讀書則當讀經典,《醫學真傳》中無論是對醫理的闡述,還是對病證的討論,皆以《內經》《難經》《傷寒論》等經典醫籍為依據,處處流露著重視經典的思想。再者是怎么學,高世栻認為,醫者學習醫學知識要深究其源、精思其理,將醫理剝至無可剝,方能“代天生人”。
3.2 授真知 授真知即傳授正確的知識。一位優秀的老師在傳授正確的學習方法和思維方式的同時,還要將正確的知識傳授給學生。高世栻為保證所傳知識之真,可謂是煞費苦心。《醫學真傳》一書中,從基礎理論到診斷用藥,均是高世栻授真知的例證。如對“六淫外感”一詞認真剖析后,高世栻[2]3提出“六淫在人而不在天,凡有所病,皆本人身之六淫,而非天之六淫也”的觀點。再如“辨藥大略”中詳細辨論了藥之真偽好惡,用之宜與不宜。論細辛,當細如發,辛觸鼻,不細不辛則為杜衡;論干姜,為三衢溫臺之種姜,非本地曬干之生姜;論柴胡,為從少陽而外達于太陽之藥,非少陽經之主藥等等。
3.3 育醫德 育醫德即培養良好的醫德醫風。治病療效的好壞不僅與醫術相關,還與醫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具備良好的醫德,對待患者才能認真負責、一絲不茍,而不會出現草率的醫療行為,“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斯須,便處湯藥,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短期未知決診,九候曾無仿佛,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王琦教授亦指出,行醫如做人,非仁難精,醫為仁術,無仁心則成毒醫[16]。因此,良好的醫德醫風是認真對待患者病情、獲得和施展精湛醫術的前提。高世栻在傳授真學之時,也在不斷地滲透著對醫德的教育,如在“治病”一論中寫道:“醫者,人之司命也。既司人命,必知人身有形之經……蓋醫不能生人也。不殺人,便為良醫矣。”[2]12高世栻告誡弟子,醫者身負司人命之重任,當明人身有形之經和無形之氣,知其內外,明其本源,切不可疏忽懈怠。
高世栻是錢塘醫派中流砥柱張志聰的衣缽傳人,其行醫近四十年的智慧結晶《醫學真傳》,是系統學習中醫的上好古籍,內容涉及基礎理論、診斷、辨證論治和方藥4個方面。筆者在全面研讀該書的基礎上,總結和歸納其所傳真學的特點和意義,認為其所傳真學的特點有三:正名定分、重視經典,針砭時弊、辨證論治,審證求因、究本探原;其所傳真學對現代中醫教育的借鑒意義亦有三:傳真法、授真知、育醫德。在明晰《醫學真傳》中“真”的特點和意義,掌握《醫學真傳》學術思想核心的同時,也要參考錢塘醫派其他醫家的著作以及了解當時的時代背景,以便客觀公正地看待文中語焉未詳、補弊救偏之詞,從而更好地借鑒其學習和教育經驗,進一步挖掘錢塘醫派的學術思想,推動浙派中醫和浙江中醫藥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