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嵐
(南京理工大學公共事務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8)
環境保護與資源利用問題是關乎人類社會可持續的重大問題,也是需要世界各國共同面對,協同合作問題。隨著人們對人與自然關系認識的深入和生態環境問題形勢的日趨嚴峻,“綠色發展”逐漸成為全球共識。2021年我國十四五規劃再次強調要“推動綠色發展,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綠色絲綢之路”正是我國貫徹“綠色發展理念”的重要載體,也是協調生產發展與生態環境關系的重要舉措。實踐證明,經濟與環境并非是絕對的對立關系,以“綠色絲綢之路”為代表的生態發展路徑既是節約資源、保護環境的有效工具,更是推動經濟轉型、產業升級的有力動能。
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關系著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和全人類的未來命運,黨的十八大以來生態問題愈加受到國家和人民的關注。“十四五”規劃強調要“加強應對氣候變化、海洋合作、野生動物保護、荒漠化防治等交流合作,推動建設綠色絲綢之路。”“綠色絲綢之路”是我國在建設“一帶一路”的基礎上為保護生態環境,發展綠色經濟,推動國際合作尤其是能源技術綠色化,所提出的“中國倡議”,也是促進全球經濟向綠色化轉型升級,應對全球環境問題,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途徑。
作為一項面向全球的國際合作倡議,“綠色絲綢之路”的推進不僅需要依靠國家的大力推動,更離不開國際社會的支持和響應[1],因此有必要對我國推動“綠色絲綢之路”建設的內在邏輯和其中的發展效益進行分析,以此激勵國際社會的支持響應,并為明晰“綠色絲綢之路”建設的優化推進提供方向和依據。
“綠色絲綢之路”是指在“一帶一路”建設中遵循綠色、環保、低碳發展的理念,以綠色基礎設施為基礎,綠色技術和綠色金融為抓手,根據各國資源環境、經濟社會發展的現實情況建立互惠合作,包括對“一帶一路”國家傳統經濟系統的綠色化改造、降低耗能污染;發展綠色產業和項目兩方面內容[2]。“綠色絲綢之路”是“一帶一路”合作倡議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有機結合的成果,也是協調環境與發展關系,推動生態環保事業更加穩定可持續的智慧方案[3]。
“一帶一路”建設以來,沿線各國“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五通建設成果豐碩,并不斷朝著“和平、繁榮、開放、綠色、創新、文明”的目標穩步前進。新冠疫情暴發后,國際社會深切地體會到了生態環境與公共衛生安全的重要性,更加認同我國“人類命運共同體”和打造“綠色絲綢之路”倡議的前瞻性與正確性,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得到進一步傳播。
工業革命以來,豐富的自然資源尤其是化石燃料獲得了充分的開發利用,人類社會的生產力水平獲得快速的大幅度提高,然而對自然資源過度、無序的開發采掘嚴重破壞了生態平衡,導致自然資源尤其是化石能源資源的緊缺和生態環境的惡化。當前全球范圍內存在著土地退化、水源污染、全球氣候變暖、生物多樣性銳減等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由于這些問題長期得不到妥善解決,嚴重威脅了人類的生存和發展環境。生態環境與人類的生存發展息息相關,面對日益嚴峻的環境與資源形勢,生態環保事業早已超越國界,需要國際社會協同合作,共同參與,“綠色絲綢之路”正是各國進行綠色合作的優良平臺。
“一帶一路”涉及地區廣泛,沿線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某些國家的發展模式仍然屬于傳統資源依賴型,經濟發展還是以犧牲自然環境為代價,無節制的資源開發與低效率的資源配置使得傳統資源型國家陷入“自然資源詛咒”困境,在資源經濟收入增長的同時是發展質量和可持續發展能力的滯后。隨著資源的日益消耗,經濟與環境之間的矛盾不斷加劇,為了破除“自然資源詛咒”,實現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必須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推動產業的轉型升級。“綠色絲綢之路”的建設為沿線國家開拓綠色產業、生產清潔能源、創新環保技術、完善綠色發展基礎設施等方面的合作創造了平臺和機遇,對各國經濟產業的轉型升級,尤其是資源型國家發展模式的轉變具有重要意義。
可持續發展是指資源開發與利用既能滿足當代人的需要,又不會對后代人滿足其需要的能力構成危害。由于自然資源總量和更新能力有限,生態環境自我調節受限于一定的范圍,根據資源配置的長期可持續性模型,在初始資源滿足現有需求的前提下,人類主動采取行動使資源增長率超過貼現率和人口增長率之和,可以達成非下降的資本存量,實現福利水平和福利增長的可持續性,滿足資源利用的代際公平。福利經濟學的研究表示,采用任何正貼現率都必然導致福利水平的下降,違背了可持續性準則。由此可見,就單一種類資源而言,現實中福利水平和福利增長水平的持續提升是難以實現的,這也意味著人類發展的可持續不能單一僅靠控制資源消耗量,還需要通過發展開源節流方式控制資源消耗速度、提高資源增長率。根據“內生技術進步模型”,增長過程中的內在經濟激勵能帶動資源開發利用的技術進步率,并最終轉化為資源增長率,以此達到總體資源的“資源增長率超過貼現率和人口增長率之和”的條件,因此可持續發展的要求刺激了國際社會對綠色基礎設施建設和生態環保技術進步的需求。為了達到人類福利水平的不下降和社會的長期可持續發展,需要提高代換意義上的資源增長率提高,進而產生的環保基礎設施和技術進步的需求僅憑單個國家是難以滿足的,對此應該在全球范圍內進行分工合作,促進不同國家和地區建立經濟、政治、技術的交流,這正對應了“綠色絲綢之路”的主要功能和建設初衷。
根據比較優勢理論,經濟全球化使得企業獲得更多原料和市場選擇空間的同時,也面臨著更大的競爭壓力。就自然資源開發利用而言,一方面,強大的競爭壓力和豐厚的經濟效益會倒逼企業提升資源利用效率,以降低成本獲得競爭優勢。另一方面,市場對稀缺信號的靈活性和響應能力促使資源使用者采取行動,使資源利用向可持續性轉變。當資源供應不足或價格成本過高時,企業會積極開發其他可替代資源。從這兩方面看來,市場機制對資源利用的可持續性具有“安全閥”作用,既能提升資源價值,又能在該資源供給下降時引發另一種可替代資源的開發和可得性。
與傳統國際經貿合作可以依賴市場主導資源配置,進行價格調控不同,原始狀態中的自然資源屬于無物主產權的公共池塘資源,如果缺少政府調控和管制,意味著任何個人或團體都無法定權力限制其他人進入,人們根據先到先得的原則進行開發和利用資源。所以當某些國家自然資源產權界定不清或未把外部影響內部化時,國際貿易會刺激進口國通過人為壓低價格而大幅擴張,刺激對低價資源的消耗,增加對公共資源的壓力。由此可見,在自然資源方面,純粹由市場主導的資源配置方式具有“先天不足”,資源產權不明晰,資源利用和廢物排放的代際、代內外部性促使了資源的非可持續配置,造成“公地悲劇”。
由于市場在自然資源配置方面的“先天不足”,政府對自然資源和環境保護的管理調控作用成為了實現環境與資源可持續性的關鍵因素。政府對自然資源和環境的管控賦予了它們“公共所有”屬性,政府則成為了所有者的“利益代表人”。在國際社會中政府角色相當于具有本國環境與資源所有權的獨立“個體”,通過制定法律政策、建立監督管理機制、參與國際競爭與合作等方式,為本國環境與資源謀求最大的經濟效益和發展的可持續性。政府的干預介入使得環境與資源不再是“無物主”資源,從而規避了市場缺陷,使經濟系統恢復效率。
綜上可以看出,政府管控與市場配置能夠優勢互補,二者共同組成了環境與資源可持續發展的效率機制。“綠色絲綢之路”正是這種效率機制的現實實踐和具體形式。沿線國家和地區以“綠色絲綢之路”為平臺,通過國際間的交流合作,發展資源利用和生態環保技術、建設綠色基礎設施、進行生態環保政策協商、發展綠色金融等,提升“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的綠色化水平。
生態環保是“綠色絲綢之路”建設最直接的效益,不同于傳統粗放式發展“環境讓步于經濟”的金錢優先論,“綠色絲綢之路”以綠色為底色,遵循綠色、環保、低碳發展理念,并圍繞改善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狀況開展國際合作。通過“綠色絲綢之路”推動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從而形成生態環境和自然資源可持續發展的國際合力,一方面,共同為綠色發展制定評判標準、建立監管制約系統,另一方面建設基礎設施、完善金融體系、研發清潔環保技術等,國際間的綠色合作實踐,極大地促進了資源開發利用效率的提升,以及綠色發展、生態環保能力與技術的進步,對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傳統“經濟-環境對立論”主張者認為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矛盾是必然的,不可調和的。誠然,社會生產受制于環境與資源狀況,但在生產發展的保障和市場競爭的刺激下人們會主動不斷探索減少資源成本消耗,提高資源利用率的途徑;物質基礎支持下發展的現代化技術為節能減排、生態環保創造了更多的可能經濟與環境是一對非對抗性的矛盾,只要處理得當,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是可同時兼顧、相互促進的。“綠色絲綢之路”正是協調經濟與環境關系的工具,它即突出了生態環保的綠色主旨,也具有“一帶一路”的經濟性、合作性、共贏性,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經濟合作領域的具體實踐形態[4]。
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市場成為了國際社會分工合作各取所需的共贏舞臺,但這也意味著參與其中的國家面臨著國際合作方的檢驗和競爭者的挑戰,在市場競爭中,提升產品的附加值和科技含量是獲得核心競爭優勢的必由之路[5]。“綠色絲綢之路”也是國際合作和市場競爭的重要場域,更是將合作競爭的焦點置于綠色發展之上,一方面位于生產鏈上端的主體占據著絕對的經濟優勢;另一方面,弱勢方需要避免市場的優勝略汰,努力獲得更大的話語權。為了提升自身在國際經貿價值鏈中的地位,需促使各國不斷推動生產方式的轉型升級,推動經濟的高質量、高水平發展[6]。
“綠色絲綢之路”的建設是一個系統性的龐大工程,一方面既要著重于環保意識、國家政策、國家間合作意愿等意識層面的理解和配合,另一方面還需要物質基礎、資金保障、技術條件等物質層面的支撐。對此應該傳播綠色合作理念,踐行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充分激發國際社會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積極性。作為“綠色絲綢之路”的首先發起者和主要倡導者,我國應該有長遠布局和更多的考量,因此,“綠色絲綢之路”的建設仍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