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的革命宣傳：以《中國軍人》為中心

姜書寧

(東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一直以來,學界有關黃埔軍校的研究成果汗牛充棟。不過，關于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和有關《中國軍人》革命宣傳的研究不多。[1-4]但學界對中國共產黨早期宣傳活動有很多研究，為研究《中國軍人》提供方法層面的借鑒。該會是在國共兩黨大力支持下于廣東成立并發展的，以黃埔軍校以及其他青年軍人為主要成員的團體。通過《中國軍人》的編輯和宣傳內容的分析，對黃埔軍校的思想言論進行梳理總結。

1 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與《中國軍人》

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的籌建，有國民黨的經費支持，共產黨更多發揮了領導作用。1925年2月1日，該會在廣東召開成立大會，2月20日，會刊《中國軍人》在廣州創刊，至1926年3月最后一期?？?，共出版發行了9期。主筆是王一飛，周逸群、李之龍、蔣先云等人為主力。由于該會逐漸成為中國共產黨及國民黨左派人士的活動組織，所以此刊言論特點是反對封建主義、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和軍閥統治；宣傳馬列主義，提倡工農商學兵聯合，尤其是革命軍人的團結。

1.1 革命的編輯群體

作為會刊，刊物主編亦是會員，了解他們的經歷，有助于認識《中國軍人》的刊載內容。

王一飛，曾于武漢高師附中就讀，在“家鄉成立‘黃梅平民教育促進會’，被推為總干事”。[5]1924年入黃埔軍校第二期，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后任該會中央執行委員會編輯委員，是《中國軍人》主筆，對會刊的管理、編輯起了很大作用，在《中國軍人》中可見2篇文章。蔣先云，畢業于湖南省立第三師范學校，1921年底加入中國共產黨，在江西安源從事過工人運動。1924年入軍校第一期，后任中共黃埔軍校特別支部書記。1925年2月任該會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多次在《中國軍人》發表文章，署名“湘耘”，目前該刊可見他的文章有8篇。周逸群，日本慶應大學畢業。1923年歸國，創辦《貴州青年》旬刊。1924年10月考入軍校第二期，后在校加入中國共產黨。在軍校曾組織過“火星社”，任中共黃埔軍校支部宣傳干事，該會成立時任主要負責人。在《中國軍人》可見4篇文章。李之龍，山東煙臺海軍學校畢業生。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3年參與“二七”大罷工；1924年考入軍校第一期，出席了該會的成立大會。

根據雜志的編輯可總結出以下特點。首先，從信仰來看，大部分為共產黨員。其次，他們大部分是有一定新式知識儲備的中小知識分子，而“憂國憂民”的家國情懷促使他們尋找救國良方，有利于率先了解馬克思主義。再次，他們入學前有豐富社會經歷，在軍校積極參加革命活動，因此積累了宣傳工作的經驗，為后來在《中國軍人》撰稿打下基礎。

1.2 廣泛的受眾群體

它的直接受眾是以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為核心的軍人團體。第9期寫著贈閱軍隊人員及各種團體機關函索即寄。并據王一飛回憶，會刊第1、2期5 000部，第3期10 000部，“對于北方軍人很有影響”。它的間接受眾是廣大工農群眾。黃埔軍校的學生在校生活時就注重理論與實際相結合，課程設置和在校的文化活動，加深了對主義的理解。而后，軍校學生深入參與社會革命，使得軍校學生和廣東的人民群眾打成一片。

2 《中國軍人》對廣東革命的宣傳

在該刊出版發行的一年多時間里，時事變化巨大，局勢的變化，使得青年軍人有了根據廣東革命的經歷，發表己見、表明觀點立場的訴求。

2.1 鮮明的反帝反軍閥的特點

1925年3月2日第2期刊登了蔣先云的《由前敵歸來》一文，主要記錄了作者在第一次東征攻打陳炯明軍時的見聞與感悟。開篇提到這次戰斗是“第一次實行為主義而奮斗”。如何為主義奮斗？第一，革命軍在進軍途中以身作則宣傳革命。他們“不籌餉”，“不拉夫”，采用發傳單、邀請鄉民開聯歡會、唱革命歌曲等方法，受到沿途群眾歡迎；第二，革命軍奮勇殺敵。這體現了他們對勝利的強大自信，也證明了他們為主義犧牲的偉大精神。最后，他提出了成為革命軍的四項條件：仰承黨和政府的使命，打倒帝國主義與軍閥；為農工和全民眾解放奮斗；有為黨為主義犧牲的決心。

2.2 提倡革命大聯合

刊物還結合廣東革命政府實施的國共合作的多階級聯合的統一戰線，宣傳各界大聯合的必要性。創刊號的成立宣言和章程主旨就是“團結即是力量，聯合即是幸福”。1925年3月12日第3期“一非”的《中國軍人與世界革命》強調以世界革命的眼光看待中國革命，提出“中國軍人大聯合的力量，能夠幫助全世界被壓階級打倒國際帝國主義”。1926年3月第9期周逸群的《總理逝世后之中國青年軍人運動》提到“青年軍人運動當與青年農工運動一樣重視”,體現了工農兵的聯合。

2.3 紀念領袖

該刊對國民黨領袖和蘇聯領導人進行了紀念。1925年4月2日第4期的“中山專號”，刊登了10篇紀念孫中山的文章。在署名“榮春”的《我們的導師死了，我們到底決心如何？》一文中，作者把列寧與孫中山放在同等地位，都是導師，都要紀念并繼承發揚他們的精神。最后一期第9期是孫中山逝世一周年紀念專號，多人發表了紀念總理和評論時事的文章，并未看出他們對團體將被解散有所意識。

2.4 宣傳婦女解放思想

該刊支持男女平等，歡迎女子來廣東參軍革命。1926年，黃埔軍校武漢分校開始招收女生，成規模的女兵出現在了中國歷史上，她們是受國民革命思想影響的獨立女性，又是通過軍校訓練成長成為“主義”而戰的革命女性，為中國革命貢獻了力量。

通過上述文章可以分析出該刊支持國民革命，反對帝國主義和軍閥，紀念革命領袖，提倡女性解放，反映了該會成員的革命思想，體現了其積極的革命行動。

3 《中國軍人》對列寧主義的宣傳

會刊《中國軍人》在“世界無產階級革命時代”的國共合作的廣東誕生了。因此該刊結合實際著力宣揚列寧主義的思想理論。

3.1 列寧帝國主義思想對黃埔學員的影響

《中國軍人》刊載的文章基本符合馬克思主義的話語體系，并且，三民主義和馬克思主義，更具體說是列寧主義形成了高度統一。列寧主義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中國青年群體中流行開來，而列寧思想中對當時中國有重要影響的是他的《帝國主義論》。它“最早由李春蕃(柯柏年)摘譯了第1～6節，以《帝國主義》為題發表在1924年5月《覺悟》雜志上；1925年2月以《帝國主義淺說》為書名出了單行本。”[6]從軍校內部看，黃埔軍校是主義治軍之下的以黨統軍，中國共產黨在三民主義為統領的軍校內傳播馬列主義，加速學生軍的共產化。

3.2 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與反馬列主義的論戰

首先，駁斥地方主義。1925年4月30日第5期署名“吳明”的文章《廓清部落思想》就指出，即使在革命陣營內部也有地域相同而結成幫派的部落思想(即地方主義——筆者注)，這不僅體現了革命軍與反革命軍的矛盾，還體現了廣東政治中“土軍”與“客軍”的矛盾。因為黃埔軍校的學員來自全國，而“以黃埔校軍為基礎的國民黨黨軍實際也是一種地域色彩不明顯的新型‘客軍’”。[7]但是，《中國軍人》及時宣傳革命聯合，向廣州國民政府提出廢除省軍；旅團司令委員制；軍餉公開；改良士兵教育；廢除雇傭軍，提倡征兵制和民兵等舉措，反映了黃埔軍破除地方主義的要求。經過兩次東征和平定楊劉叛亂，革命陣營基本統一廣東。因之，《總理逝世后之中國青年軍人運動》中，周逸群總結一年來成績時說最重要的是“軍人打破地方主義而從事全國軍人的聯合，進而謀工農兵的大聯合?！逼浯?，將國民黨劃分為“革命”與“反革命”的派別。隨著中國共產黨組織力宣傳力逐步展現，共產國際對左派的支持，國民黨左右派的分化加劇，《中國軍人》言論更加向左。1925年11月20日第8期“湘耘”的文章《怎樣去做革命派》提出，“只有革命派與反革命派的分支”，認為“一般新舊與帝國主義發生關系的游移分子，所造成的反革命勢力，由國民黨內部殺將出來?！倍虻沟蹏髁x，聯合各階級尤其是工農階級，去做實際工作的，便是革命派和“孫文主義”的信徒。

黃埔軍校的青年軍人宣傳馬列主義，駁斥反共產主義，體現了主義是一種信仰。

4 結論

綜上，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是信仰劃分以共產黨員和左派青年為主，社會身份以中小知識分子為主，分布地域以廣州黃埔軍校為核心的軍人社團。他們的社會地位和知識水平決定了對中國落后和列強侵略有所認識。同時，理想與現實的落差讓這些青年感到苦悶、焦慮。

因此，他們想找到出路，而黃埔軍校就是青年人擺脫困境的一種出路。在軍校體制下，學生受到各種“主義”熏陶。青年軍人認識到為“主義”而戰的理論正確性和道德正義性，堅信個人與國家的“出路”是國民革命。而后，一部分青年軍人組成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創辦刊物《中國軍人》，傳播革命思想，擴大受眾群體。因國共合作中時局的變化，該團體的共產主義色彩愈發濃厚。他們弱化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的區別，宣傳共同的反帝反軍閥反封建的主張，宣傳一切符合馬列主義的思想言論。并且，借助黃埔軍校和革命中心廣州的影響力，在廣東深入基層宣傳革命，用實踐傳播了三民主義和馬克思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