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Omicron變異株感染產婦母嬰垂直傳播風險研究

熊 風，劉珉玉，龐水子，劉 越，康秀華，程 娜，向天新,4

(1. 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感染控制處，江西 南昌 360006； 2. 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神經外科，江西 南昌 360006； 3. 南昌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感染二科，江西 南昌 360006； 4. 中日友好醫院江西醫院，江西 南昌 360006)

由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2(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 SARS-CoV-2)引起的2019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 -19)疫情仍處于大流行狀態。截至2022年6月6日，全球COVID -19確診病例數超過5.2億，死亡人數近630萬[1]。SARS-CoV-2在傳播的過程中不斷進化和變異，產生傳播力更強的變異株。南非于2021年11月9日首次分離出Omicron變異株，11月26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將其列為繼Delta之后的第五種關切變異株(variants of concern，VOC)[2]。與原始毒株和其他變異株相比，該變異株具有傳播力強，所致疾病潛伏期短，代際間隔小，無癥狀感染者比例高等特點[3]。目前該變異株已成為全球流行的主要優勢株。

孕產婦作為一類特殊人群，妊娠期間心血管和呼吸系統的變化，包括每搏輸出量及耗氧量的增加，肺活量減少，以及機體處于免疫耐受狀態，使其罹患嚴重呼吸系統疾病的風險增加[4]。隨著Omicron變異株的流行及COVID -19孕產婦數量不斷增加，COVID -19對母嬰健康的影響，是否存在母嬰垂直傳播風險，如何加強母嬰感染防控等問題，因缺乏足夠的循證醫學證據，尚未得到確切的回答。

目前，大多數研究尚未發現宮內傳播SARS-CoV-2的證據。采集COVID -19孕婦分娩的出生1～9 d新生兒咽拭子標本，經實時聚合酶鏈式反應(PCR)檢測SARS-CoV-2核酸均為陰性[5-6]。Alzamora等[7]報道，1例危重型COVID -19產婦經剖宮產分娩的新生兒，于娩出后16 h采集咽拭子標本，經實時PCR檢測SARS-CoV-2核酸陽性。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發布的發病率與死亡率周報(Morbidity and Mortality Weekly Report，MMWR)[8]顯示，610例COVID -19孕婦分娩的新生兒經SARS-CoV-2核酸檢測，圍產期感染為2.6%，且主要出現在產婦于分娩前1周內。以上研究報道均在Omicron變異株首次分離前，鑒于Omicron變異株傳播力更強、傳播更隱匿的特性，上述研究結果是否可以應用于Omicron變異株感染孕產婦的情況仍存疑。因此，本研究通過回顧性分析某三甲醫院收治的妊娠晚期合并SARS-CoV-2 Omicron變異株感染產婦的臨床資料、母嬰結局，以及采取的感染防控措施等，旨在探討SARS-CoV-2 Omicron變異株感染產婦母嬰垂直傳播風險及感染防控，為臨床管理及防控工作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回顧性收集3例于某三甲醫院分娩的SARS-CoV-2 Omicron變異株感染產婦及其新生兒的臨床資料。

1.2 研究方法 診斷標準參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九版)》[9]，所有產婦均采集咽拭子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及胸部CT檢查(新生兒采集咽拭子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分析其臨床特征、母嬰結局及感染防控措施。使用西安天隆Gentier 96R實時熒光定量PCR儀與廣州達安基因股份有限公司的核酸檢測試劑盒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

2 結果

2.1 一般情況與臨床表現 3例COVID -19產婦平均年齡29歲，平均孕周38+4周。臨床初始癥狀為咳嗽、咳痰1例，其余2例產婦無COVID -19的臨床表現；胸部CT檢查示肺實質內未見明顯異常密度影，所有產婦經咽拭子SARS-CoV-2核酸檢測及胸部CT檢查后確診。咽拭子核酸結果陽性日數為8～10 d，核酸結果陽性到分娩的時間間隔為0～7 d。分娩前發現胎膜早破1例，臍帶異常2例，羊水過多1例。所有患者分娩方式均為剖宮產，手術均在負壓分娩手術間進行。此外，對COVID -19產婦其他標本進行SARS-CoV-2檢測，結果顯示1例產婦乳汁、陰道分泌物為陰性，1例產婦臍血、羊水為陰性。見表1。

表1 3例COVID -19產婦的基本特征Table 1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3 pregnant women with COVID -19

3例新生兒中，1例出生后存在輕度窒息，1例出生后反應差，二者均在新生兒重癥監護病房隔離病室單間觀察治療，住院期間每日采集新生兒咽拭子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另1例出生情況正常，間隔24 h連續2次咽拭子SARS-CoV-2核酸結果陰性后轉隔離點隔離觀察14 d。截至2022年6月29日，所有新生兒均正常出院，無并發癥。見表2。

表2 COVID -19產婦分娩新生兒的基本信息Table 2 Basic information of neonates whose mothers were with COVID -19

2.2 圍產期感染預防與控制

2.2.1 分娩時機和方式的選擇 分娩時機、方式的選擇主要依據母胎情況。COVID -19主要病變部位在肺部，感染SARS-CoV-2并非是終止妊娠的指征，在保證產婦安全的前提下，應綜合考慮孕周及胎兒的情況。本研究COVID -19產婦，入院時孕周均已足月，1例出現胎膜早破10 h，頭盆不稱；1例呼吸道癥狀(咳嗽、咳痰)加重；1例出現臍帶繞頸，妊娠期糖尿病。此外，由于妊娠導致的激素水平改變和肺活量的減少，產婦的臨床進程可能趨向惡化的改變。因此，在產婦短時間內不具備陰道分娩條件的情況下，及時選擇剖宮產終止妊娠。

2.2.2 分娩時的精準防控 本研究中，所有產婦均在負壓手術間分娩。手術前，提前清空與剖宮產術無關的物品和器械，對手術所需的器械進行薄膜包裹隔離處理。手術人員均嚴格按三級防護的要求，操作的產科醫生穿戴正壓頭套。手術過程中，通過減少人員流動和手術室開門的頻次，以保證手術間的負壓，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避免慌亂導致醫務人員職業暴露。剖宮產術中，動作輕柔規范，留取羊水、臍血等標本行SARS-CoV-2核酸檢測，注意單獨密閉轉運。

2.2.3 分娩后母嬰分離 新生兒出生后未延遲臍帶結扎和母嬰皮膚接觸，術后立即母嬰分離并嚴格隔離防控。若病情需要，轉移至新生兒重癥監護病房隔離病室單間觀察治療至少14 d，使用配方奶喂養，每日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將新生兒安置于暖箱中進一步相對隔離，盡量使用一次性物品。醫護人員建立特護組，相對固定，不再同時照護其他新生兒。

3 討論

本研究通過回顧性分析新型冠狀病毒Omicron變異株感染妊娠晚期產婦及其新生兒的臨床資料，以及連續監測新生兒住院期間咽拭子以及產婦乳汁、陰道分泌物、臍血、羊水等標本的SARS-CoV-2核酸結果，尚未發現存在母嬰垂直傳播的證據。對于孕周足月或呼吸道癥狀加重患者，建議及時終止妊娠，新生兒出生后立即母嬰分離并嚴格隔離防控，以保證新生兒的安全。大多數研究報道的孕晚期感染SARS-CoV-2其他毒株的COVID -19病例，未發現母嬰垂直傳播證據。Zhu等[6]通過回顧分析2020年1—2月于武漢5所醫院分娩的COVID -19產婦及其新生兒臨床資料，尚未證實垂直傳播。封在李等[10]報道COVID -19產婦經剖宮產娩出3例早產兒，給予配方奶喂養并監測SARS-CoV-2感染情況，未發現宮內垂直傳播。一項隊列研究分析了116例COVID -19產婦分娩的新生兒，出生后24 h內檢測SARS-CoV-2核酸，結果均陰性，未發生母嬰垂直傳播[11]。目前認為孕晚期感染SARS-CoV-2的垂直傳播風險存在但較小，孕產婦及其新生兒的結局較好[12]。即便如此，仍需注意孕產婦在分娩前一周內的感染情況[8]，以及孕產婦SARS-CoV-2病毒載量高時，可導致胎盤的炎性改變，最終也會影響新生兒預后[13]。此外，與感染冠狀病毒的孕婦一樣，COVID -19產婦分娩時應考慮盡早斷臍，并清理羊水，以減少新生兒感染的風險[14]。

目前，尚不明確母乳中是否含有SARS-CoV-2，因此，對于疑似/確診COVID -19產婦不建議母乳喂養。Peng等[15]對16例COVID -19產婦分娩后3～70 d的44份母乳標本進行SARS-CoV-2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同時，檢測了其中38份母乳中的SARS-CoV-2 IgM和IgG抗體，IgG為陰性，部分IgM呈陽性，未發現通過母乳傳播的證據。然而，少部分研究[16-17]發現，在COVID -19產婦分娩后1～13 d，檢測母乳SARS-CoV-2核酸陽性。一項研究性綜述[18]表明，幾乎所有納入的研究報道COVID -19產婦新生兒均采用配方奶和產后母嬰分離的措施；但在保持手和乳房的衛生并規范佩戴口罩的前提下，COVID -19產婦直接母乳喂養并未導致新生兒感染。

本研究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未檢測新生兒SARS-CoV-2的IgM抗體，IgM最早可在感染后的幾天內出現，大約在2周左右達到峰值[19]。IgM無法通過胎盤，因此，新生兒在分娩后出現IgM抗體陽性可能提示存在宮內感染。但本研究發現COVID -19產婦的乳汁、陰道分泌物、臍血、羊水等標本SARS-CoV-2核酸檢測均為陰性，尚未發現母嬰垂直傳播的證據。

迄今為止，本文首次報告了新型冠狀病毒Omicron變異株感染對妊娠晚期產婦及其新生兒的影響，評估了母嬰垂直傳播的風險。通過回顧性分析新型冠狀病毒Omicron變異株感染妊娠晚期產婦及其新生兒的臨床資料，尚未發現存在母嬰垂直傳播的證據。對于孕周足月或呼吸道癥狀加重患者，建議及時終止妊娠，新生兒出生后立即母嬰分離并嚴格隔離防控，以保證新生兒的安全。本研究雖未發現Omicron變異株感染孕產婦母嬰垂直傳播的證據，但由于本研究樣本量少，需要更大樣本量的研究證實。本研究中COVID -19產婦均為妊娠晚期感染，而孕早期感染SARS-CoV-2對母嬰結局的影響，以及新生兒的遠期結局有待進一步研究。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