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高校公共衛生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比較研究

鄭 瑞，杜牧龍

（南京醫科大學 公共衛生學院，江蘇 南京 211166）

引言

2020年，全球受到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的嚴重影響，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是繼SARS后，我國又一次出現的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我國傳染病防控和公共衛生應急體系是一次嚴峻的考驗。此次疫情反映出的公共衛生防控措施和應急體系的相關問題，是高校公共衛生專業教育存在的實際問題，為我國公共衛生教育帶來了反思與啟迪。公共衛生作為一種實踐性較強的學科，其中高層次的公共衛生人才培養體系的不斷完善與更新，是公共衛生教育事業的當務之急［1］。醫學研究生教育是整個教育體系尤為重要的部分［2，3］，是實現《“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途徑。

博士學位作為學位授予中的最高層次，擔負著為國家選拔高質量人才的重任，其中公共衛生與預防醫學博士研究生（以下簡稱公衛博士研究生）的教育是培養高素質預防醫學創新型人才的重要方式［4］。隨著國內高校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規模的與日俱增，迫切需要符合新時代需求的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公衛博士研究生的培養模式是受諸多因素影響的綜合系統，包含選拔方式、課程設置、培養過程及論文撰寫等環節［5］。國外優秀的公共衛生學院非常注重預防醫學專業知識與人文課程的融合，旨在培養復合型公共衛生人才，并有著成熟的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本文主要以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為切入點，重點對國內醫學院校和國外兩所醫學高校（美國哈佛大學陳曾熙公共衛生學院和美國南卡羅來納大學阿諾德公共衛生學院）的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進行了多方面、多維度的解析，揭示出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中亟待解決的問題。同時，借鑒國外高校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中的優勢，進一步探索和構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高校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

一、招生與錄取

國外公共衛生學院一般以項目為單位進行專業設置，涉及的學科領域很廣，包括流行病學、生物統計、環境衛生、營養與食品衛生等，全部專業均面向全球招生，博士研究生學制一般為4～6年。公衛博士研究生在入學時應具備以下條件：（1）具備公共衛生碩士學位，大多國外本科高校尚未設置公共衛生或預防醫學相關的本科學位；（2）通過托福、雅思等語言能力考試；（3）提交個人簡介；（4）碩士相關專業課程成績單；（5）3封推薦信。同時，對申請者沒有年齡限制。學校將從申請者的科研能力、自主學習能力、團隊協作、思維方式等方面，綜合評價申請者的全面性和價值性。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招生名額非常有限，競爭極其激烈。例如，2019年哈佛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學系從近200名申請者中招收了12名公衛博士研究生，入學比例僅有6%。此外，國外公共衛生高校的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均具有培養博士研究生的資格。在我國，基本上只有具備博士生導師資格的教授，才具備培養博士研究生的資格。

我國公共衛生高校招收博士研究生主要有四種方式：普通招考、碩博連讀、提前攻博和直接攻博。2013年，由教育部等部門印發的《關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見》正式將“申請—考核”制定為我國高校博士研究生招生的主流制度。截至2020年7月，我國364所高校采用“申請—考核”制的招生模式已達到67.86%，其中137所“雙一流”院校的實施率更是高達近95%?！吧暾垺己恕敝屏鞒蹋紫?，針對申請者提供的個人材料，從思想政治素質、學術背景、專業成績和外語水平、學術成果及綜合素質等方面進行審查和評分；其次，對入圍的申請者進行綜合筆試、綜合能力考核和綜合面試等三個環節的考核；最后，學校和學院按照“擇優錄取、保證質量、寧缺毋濫”的原則開展錄取工作。針對優秀碩士研究生，實行“碩博連讀”制，通過綜合答辯方式，選拔具備較好科研潛能和綜合素質的公共衛生碩士生作為碩博連讀研究生，上述學制一般為3～4年。

二、課程設置

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在前兩個學年內，需要完成必修課（專業課程與核心課程）和選修課的學習。在選課方面，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必須從自身專業出發，擬定一個主要研究方向（Major）和兩個次要研究方向（Minor），分別選擇相應課程并修滿20學分（1個Major）和20學分（2個Minor），共計40學分。必修課需選擇與項目緊密相關的專業課程，此課程類似于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的基礎課程，同時根據自己的研究方向及興趣選擇相應的選修課程。國外公共衛生高校的授課形式多樣，無規定教材，自由度大，課程涉及面廣，以增強研究生的學習興趣、提高培養質量為主旨。國外博士研究生需要在兩年內完成所有課程的學習，并在第二學年的第二學期通過各個專業方向特定的合格考試，才能正式成為公衛博士研究生，并進行后續的博士訓練計劃。同時，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也可以申請教學助理工作，參與指導一個學期或兩個半學期的課程教學輔助工作，為此可以得到5學分。此外，國外公共衛生高校不要求博士研究生在前兩個學年進入實驗室開展科研工作。

在我國，大部分院校針對公衛博士研究生僅進行1～2個學期的課程，課程的選擇大多依據學校提供的模板課程，其專業課程培訓有待加強。另外，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在上課階段還要進入實驗室開展科研訓練，易導致學生對專業理論課程的學習重視程度不足。同時，我國院校對公衛博士研究生在教學方面的能力培養普遍偏少。

三、培養體系

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在完成第一、第二學年的專業課程后，須完成Oral examination（口頭報告），類似于國內博士研究生的開題報告，此報告要與博士畢業論文方向密切相關。針對此開題，博士研究生先自行擬定3個主題，并依據主題提交3份相應的研究設計，隨后邀請3位與所選課題的主要、次要研究方向相關的專家（不能包含導師）作為開題答辯委員。3位答辯委員會依據學生的選題方向、立項依據、科學意義、創新性等，評價學生開題項目的可行性與科學性，綜合評估學生的科研業務能力。博士研究生通過3位答辯委員一致認可后，方能繼續開展博士論文研究。國外的博士研究生還需通過學校統一安排的實驗室生物安全培訓和實驗室動物實驗培訓后，方可進入課題組。

在博士課題進展階段，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需自行聯系至少3位與研究方向相關的指導教師組成論文委員會，協助該生完成博士課題。這些專家可以不同于開題答辯委員，也可以包含導師。論文委員會通常每3個月召開一次會議，以此對博士課題的進展情況進行評價與審核，直至論文答辯結束。一般情況下，從組建論文委員會至論文答辯，需要進行4～5次會議，每次的會議報告必須所有委員簽名并提交學校備案審核。此外，國外公共衛生高校會定期邀請相關研究領域的學術專家、學術基金的負責人或捐贈者、衛生部和相關部門的負責人，以午餐會的形式開展學術報告，自由且良好的學術氛圍有助于拓寬和提升博士研究生的科學思維與視野。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還可以選擇參加各種社會實踐活動，比如非洲援助項目、短期異地的學術交流活動，旨在培養學生的團隊協作能力和領導能力，以鞏固其公共衛生相關理論知識。

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在第一學年的第二學期，以課題組、實驗室為單位邀請與研究方向相關的三位專家（不包含導師），對博士研究生的開題報告進行審核，審核通過后博士研究生方能開展此課題。在第二學年的第一學期，以學院和學系為單位開展博士研究生統一中期考核，并采用末位淘汰制，加強博士研究生對課題進展的規范和重視。通過考核的博士研究生將繼續圍繞相關主題深入開展科學研究。同時，我國公共衛生高校還要求博士研究生參加與本專業相關的校內外講座或會議，不斷豐富與更新研究生的專業知識。與此同時，我國公共衛生高校對博士研究生在社會實踐及國外學術交流方面的重視度有待提高。

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大多實行“傳幫帶”的方式，常以實驗室為單位，通過高年級指導低年級，開展博士研究生科研實踐訓練，導師在大方向上進行指導與把關。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課題主要由博士生個人直接完成，導師和論文委員會成員僅對課題進行及時指導和輔佐。此現象可歸因于國外博士研究生名額較少，每位導師平均2～4年帶教1名博士研究生，這保證了導師具備充足的時間與精力，實現對博士研究生進行一對一的指導與科研素養訓練，確保教師能悉心指導與培養博士研究生，從而達到高質量培養研究生的目的。這一現象也得益于國外科研制度中的項目負責人制，即可從科研經費中撥款聘用博士后研究員或科研助理，完成相應的科研項目。

四、畢業與就業

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需要4～6年的時間，依次完成課程學習、開題報告和論文答辯3個部分，否則無法進入下一階段的學習與培養。最終，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需發表3篇文章（一般與開題的3個主題相關）后，即可申請博士學位。由此可見，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招錄與畢業屬嚴進寬出。此外，國外公衛博士研究生的就職意向主要包括學術界科研機構（如博士后研究員、研究員等）、政府機構（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等）及工業界（如制藥企業單位等），且就職比例依次遞減。

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在最后一個學期根據學校的博士學位申請條例，對照自身條件，在學生自主申請及導師同意的情況下，開展博士研究生的學位答辯。一般情況下，我國公衛博士研究生在學習期間，根據學校要求發表國內外科學論文，方可達到畢業條件。公衛博士研究生畢業需要滿足以下任意一個條件：（1）在業界公認的國際頂級或重要科技期刊、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國內科技期刊上，發表至少1篇與學位論文相關的科研論文；（2）獲得與學位研究課題相關的國內或國際發明專利授權的第1～3發明人等。國內公衛博士研究生的就業意向與國外博士研究生相似，以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為主，其次是黨政機關及藥企公司等。

表1 中外高校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的異同

結語

國外高校的公衛博士研究生培養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注重對博士研究生專業學術能力、個人思辨能力、領導能力的培養。這些都值得我國高校學習，但是也不能簡單地照搬照抄，我們應該從國際視野與國內需求出發，分析研究我國高校公共衛生人才培養和教育發展的現狀及問題，緊密結合我國國情，優化公衛博士研究生的培養模式，促進學生全面自由發展。同時，構建多元化的師資隊伍，創新博士研究生指導制度，合理化制定我國高校公共衛生人才培養與發展的多階段、多部門協同創新的戰略路線，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大健康”公共衛生人才培養體系，為國家制定相關政策、法律法規、行動指南等提供了決策依據，為“健康中國”美好愿景的實現注入了持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