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異化勞動視域下的市民社會危機

孫全勝

（中國政法大學法治研究中心，北京 102200）

異化勞動理論在馬克思哲學中占有重要地位，是馬克思思想走向成熟的思想過渡階段的重要理論。“超越了以往哲學家對異化的狹隘理解,不僅把它歸結為‘異化勞動’,而且把異化置于廣闊的歷史發展空間,作為表述歷史、理解歷史的一個重要維度”。[1]馬克思在繼承黑格爾和費爾巴哈異化理論的前提下，將人的社會關系本質和勞動聯系起來，提出了異化勞動范疇，揭示了異化勞動在市民社會中的地位，分析了異化勞動對市民社會機體的破壞，力求恢復人的自由勞動和社會關系的本質。

一、異化勞動展現出的四個層面

異化一詞來本是宗教學概念，來源于基督教《圣經》，意指崇拜外在偶像、被世俗的東西控制等意思。異化進入哲學要從文藝復興后的唯物主義和啟蒙思想開始，伏爾泰認為，人類的愚昧無知會造成自身的異化，讓人遠離自身的本質。[2](P212)霍布斯認為，國家意志和公共利益就是人的自然權利的異化，這種異化讓個人放棄了自然權利，保障了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的穩定。[3](P24)盧梭認為，人在自然狀態下的生活是自由平等的，而社會生活造成了人的異化，導致人違背了自己的自然天性，成了非我、異己的存在。[4](P57)費希特認為，人是有理性的，但在追求理性的實現中產生了外化，讓自我成為非我。[5](P505)黑格爾和費爾巴哈將“外化”“對象化”添加在異化的含義中，讓異化變成闡釋事物變異狀態的哲學名詞。[6](P206)馬克思在前人的基礎上提出了異化勞動范疇。[7](P786)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工人從事的勞動是異化勞動，這種異化勞動違背了人的天性，導致工人與自己的勞動成果、勞動活動、類本質、他人都發生了分離，讓社會更加分裂，讓個人更加利己，需要恢復人的社會關系的本質，讓人回歸到利他。在他看來，異化勞動演進為四個層面的異化狀態：

第一，勞動者和勞動成果的分離導致勞動成果不能共享，這是勞動分工細化造成的。勞動成果是勞動者生產的，是勞動者身體機能或腦力思考的產物，應該歸于勞動者，讓勞動者自由支配自己的勞動成果。資本主義私有制讓資本家占有了生產資料，讓勞動成果不再歸屬于勞動者，而是歸屬于資本家，導致勞動者不再享有自己的勞動成果，產生了被剝奪感。馬克思不是從抽象的經濟概念出發，而是從資本主義現實的經濟事實出發，揭示了工人在異化勞動下的悲慘情形。“工人創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變成廉價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貶值成正比。”[8](P158)馬克思認為，人的生存需要從自然界中獲取生活資料，通過勞動改造自然獲取勞動產品，讓自己得以維持身體機能。但資本主義社會讓工人的勞動異化了，工人努力改造自然、進行生產，制造了勞動產品，卻不能得到勞動產品，而是獲得了不幸。資本主義私有制不僅推動市民社會的興起，而且導致了勞動負面效應的展現，讓勞動者不能享有勞動產品，阻止了勞動者的消費，引起了經濟危機。馬克思繼承了前人的異化概念，主張恢復人的自然狀態下的那種自由平等，讓人的自由勞動和社會關系本質得到充分展現。

第二，勞動者與勞動過程分離讓勞動者迷失了自我，這是資本主義私有制導致的。馬克思指出：“勞動是自我提升價值的前提，只有通過勞動才可實現價值。”[8](P155)勞動是人的本質，是自由自覺的活動，能體現人的自我價值，展現人的主觀能動性。而在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條件下，資本家憑著合同占有商品和勞動，讓勞動和勞動成果不再是人的自我價值的體現，而是外在于人的自我價值的東西，成了外化和異己的存在。勞動者不能在勞動中獲得自我價值，不能獲取財富，而是獲得了痛苦。勞動者重新回到了奴隸一般的狀態，為資本家制造著財富。異化勞動引起社會浮躁，摧殘了工人的意識，工人只能在勞動之外才能獲得些許快樂，才能釋放壓力。勞動者的主觀能動性被壓制了，勞動者的自我本質被磨滅了，勞動對于勞動者來說只是否定性的力量。異化勞動不能讓工人獲得滿足感和成就感，只有疲累感和被剝奪感，讓工人變得冷漠、麻木，成為動物般的存在。

第三，勞動者在異化勞動中和自己的類本質分離導致喪失了自由自覺的本質，這是整個社會趨于物化導致的。勞動者與勞動產品、勞動過程分離是外在的物的異化，勞動者與自己的類本質異化則是人的內在精神的異化，是人的本質的扭曲。“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貶值成正比”。[9](P267)馬克思認為，人與動物是有區別的，他從外在因素研究動物習性和人的行動的特性，并考察了人能自主活動的緣由，認為動物的習性是生命本能，而人的行動是受意識支配的，是自由自覺的，能掙脫本能的控制，朝著計劃和目的前進。類存在是人的本質，類活動是人類特有的，而勞動是自由有意識的活動。也就是，人是能夠群居生活、有意識進行集體勞動的生物。動物沒有意識，動物的活動和自己的生命周期是同一的，動物離開生命活動就會死亡，動物沒有自我意識，是在脫離了精神意識憑著本能而進行活動的，不能意識到死亡，更意識不到生命存在的意義。人能從事有意識的活動，將精神意識投射到活動上。資本主義私有制讓勞動者在異化勞動中失去了自由意識，脫離了自己的精神本質，降低為動物般的生命存在，沒有了獨立思考能力，失去了主體性，不再能積極地改造自然和社會，而是在資本控制下麻木地行動，與自己的自由自覺的類本質分離了。“外化勞動即工人對自然界和對自身的外在關系的產物、結果和必然后果”。[9](P277)

第四，異化勞動導致人與人的關系分離，違背了人的自然天性，這是個人活動壓制集體活動造成的。異化勞動看似工人在從事集體勞動，實際上個人在勞動中是孤獨和壓抑的，工人之間的協作也不是自愿自由的，而是機械分配的。在異化勞動中，勞動者與勞動產品、勞動過程、自己的類本質都發生了分離，變成了被動的、失去活力的機器一般的存在，在糟糕的環境中過著惡性循環的生活，整天充滿仇恨、沮喪和痛苦，從而制造了異己、非我、壓制自我的敵人。工人在自己制造的敵人面前無力反抗，充滿絕望。異化勞動讓工人覺得人的本質就是自私和冷漠，世界上從來沒有救世主，只能自己解救自己。“以交換價值為基礎的生產，即在表面上進行著上述那種自由和平等的等價物交換的生產，從根本上說，是作為交換價值的物化勞動，同作為使用價值的活勞動之間的交換，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是勞動把勞動客觀條件——因而也是把勞動本身所創造的客體性——看作是他人財產的關系：勞動的異化”。[10](P519)異化勞動讓工人萬分痛苦，但他制造出的敵人則是富有和享樂的。異化勞動加劇了工人與自己的敵人的疏離，讓工人將其他人都看作敵人，加劇了工人與他人的對立，讓工人不愿平和地處理人際關系，越來越崇尚暴力。異化勞動加劇了階級、身份、地位等社會差別，憑借人的社會差異強化社會法則，讓社會布滿等級秩序，讓人類變得更加自私和虛偽，在壓抑下生活，失去了自由意志。

總之，馬克思分析了異化勞動的四個層面，揭示了工人在異化勞動情形下的悲慘狀況，認為異化勞動摧殘了工人的身心，加劇了人對人的剝削，需要消除異化勞動，恢復勞動者的自由自覺性。

二、異化勞動導致市民社會危機爆發

馬克思認為，勞動是社會發展的基礎。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異化勞動引起了商品拜物教，讓資本控制了整個社會，導致生產和消費都是異化的，讓社會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市民社會時刻爆發危機。

（一）私有制加劇了生產與消費的分離，引發經濟危機周期性爆發 馬克思用異化勞動揭示資本主義私有制導致的弊端，分析資本主義經濟不能克服的基本問題。馬克思認為異化勞動是市民社會的發端，但也導致市民社會存在分裂。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和市民社會危機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異化勞動理論的正確性。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一再爆發證明資本主義無法克服生產和消費的矛盾。馬克思認為，私有制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是勞動分工和社會分化的根源。勞動產品的私人占有才導致了社會不公。資本主義私有制必然引發社會不公平，導致經濟危機。私有制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才出現的。“私有制不是一種簡單的關系，也絕不是什么抽象概念或原理，而是資產階級生產關系的總和（不是指從屬的、已趨沒落的，而正是指現存的資產階級私有制）”。[11](P352)可生產力的發展不一定就會導致私有制，因此，要消滅私有制不是停止生產力的發展，而是靠人的素質的提高，消除人的私心，恢復人的社會關系本質，讓人成為完全利他的人，成為只會奉獻的人。

第一，資本主義社會分配不公，勞動者不能占有勞動產品，只能獲得很少工資，難以購買生活消費品。資本家無限追求利潤，限制了工人的產品消費。馬克思認為，異化勞動讓勞動者無法占有勞動產品，勞動產品經過資本的運作再次成為生產資料來控制勞動者，讓勞動產品剝削了勞動者。“因此，勞動條件的這種和勞動相異化的、和勞動相對立而獨立化的、并由此形成的轉化形態——在這種形態下，生產出來的生產資料已轉化為資本，土地己轉化為被壟斷的土地”。[12](P933)勞動產品在生產之前，資本家和工人已經簽訂契約，工人的工資已經約定，不會因勞動強度和商品增值而提高工資水平，資本家通過契約實現最大程度的利潤獲取，最大程度地榨取剩余價值。盡管工人可以毀約，尋找更好的工作，可在經濟形勢不景氣的時候，工人找份工作都難，所以只能繼續忍受低工資高強度的工作。資本主義社會之前，勞動者既可以創造勞動產品又可以占有勞動產品，生產和消費是統一的，可在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勞動者不能占有自己的勞動產品，反而因為收入低下而不能進行勞動產品的消費。異化勞動讓勞動產品的生產和消費分離了。“生產資料的占有只能有兩種形式:或者是個人占有,這一形式無論何時何地對于生產者來說都從來沒有作為普遍形式存在過,而且一天天地越來越被工業的進步所排除；或者是公共占有,這一形式的物質的和精神的前提都已經由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本身造成了”。[13](P490)異化勞動摧殘了勞動者的身心，讓他們過著野蠻低等的動物般的生活。工人在異化勞動的壓榨下，心理變得扭曲，充滿暴力，只想趕快砸爛工廠的一切。工人被摧殘得身體充滿病痛，而醫院在資本的支配下，只是為了賺取利潤，從而讓工人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用于醫療支出。工人在異化勞動中沒有安全措施保護，甚至會出現生命危險。總之，工人生產的產品被資本家占有，進入了市場，工人卻因為收入微薄而不能消費自己的勞動產品，導致生產和消費分離，引發經濟危機。

第二，異化勞動讓工人購買力低下，造成消費環節不暢，導致生產環節斷裂，引發經濟危機。商品進入市場出售之前，要經過很多生產、流通環節，才能讓勞動力凝結在商品中，為資本的進一步增殖提供條件。“一切發展生產的手段都變成統治和剝削生產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發展，成為局部的人，把工人貶低為機器的附屬品，使工人受勞動的折磨，從而使勞動失去內容，并且隨著科學作為獨立的力量被并入勞動過程而使勞動過程的智力與工人相異化”。[14](P259)資本主義異化勞動讓生產和消費脫節了，讓工人不能消費自己的勞動產品，必然導致某領域商品的滯銷。社會購買力不足，大量商品積壓時，就會引起產業鏈斷裂，引發經濟危機。如在現代農業生產中，產業工人生產了農產品，但資本家會因為農產品價格低而把農產品倒掉，而不是接濟窮人。當社會購買力低下，資本家無法通過出售商品獲得資本時，就會導致產業鏈崩潰，產業環節的斷裂會引發經濟危機，導致社會陷入陰霾，導致生活水平大幅度下滑。

第三，資本主義異化勞動加劇了社會貧富分化，導致社會總體生活水平和資本擴張的矛盾，引發經濟危機。經濟危機發端于資本主義讓個人失去了財產管理權。工人不能掌握財產，沒有能力購買勞動產品，導致產品滯銷，引發經濟危機。“這種貨幣危機只有在一個接一個的支付的鎖鏈和抵消支付的人為制度獲得充分發展的地方，才會發生”。[15](P162)資本主義經濟體系只是讓勞動者間接享用勞動產品，讓資本家直接占有勞動產品，必然導致少數不勞而獲者占有大量社會財富，加劇貧富分化，導致社會嚴重不公。資本家為了獲得更多剩余價值，不斷進行資本增殖，不斷進行擴大再生產，進行投資。當資本擴大再生產接近飽和，沒有多少剩余價值可以榨取時，經濟危機就會爆發，市民社會就會陷入停滯和混亂。

（二）商品拜物教流行導致社會人文精神衰落

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社會里，由于異化勞動等的存在，人成了物的奴隸，被物奴役，形成了拜物教。資本主義私有制讓人追求物質的滿足，而不是為他人服務。異化勞動讓人制造了異己的物并受到物的控制和支配，失去了自由自覺的本質。資本主義倡導利己主義，讓人不斷追求個人利益的滿足，讓資本主導了生產，讓貨幣統治了社會。“現代工業的進步促使資本和勞動之間的階級對立更為發展、擴大和深化”。[16](P53)資本家憑借占有貨幣，不斷進行擴大再生產，讓財富不斷增長，加速了社會對物質財富的崇拜，讓物的積累超過道德底線，讓物控制了人的身心，并對人施加壓力，控制和危害人的身心。商品拜物教讓人的身心產生異化，不再追求精神和道德，而是崇拜占有和控制，讓人的內心扭曲，變得墮落。

商品拜物教導致了社會文化的腐化，讓人的精神層面停滯不前，人的身心發展失調，人走向被奴役和被控制的歧路。“在馬克思那里,物象化和拜物教基本上同義;物象化不同于異化,它屬于一種復雜的社會關系結構,異化則是一種主客關系結構,從異化到物象化意味著早期馬克思思想框架的轉變。”[17]拜物教加重了經濟危機、社會貧富分化，讓社會更加虛擬。隨著科技的發展，商品拜物教沒有停止，反而隨著經濟全球化推廣到全球，讓人過度崇拜商品，導致社會物質和精神方面不能協調發展，讓人的精神萎靡，變得沒有斗志，不利于社會革命的爆發。資本主義商品拜物教的存在，讓社會走向物化，讓人的道德失落。“商品形式和它借以得到表現的勞動產品的價值關系，是同勞動產品的物理性質以及由此產生的物的關系完全無關的”。[18](P89)要消除商品拜物教，就要消除異化勞動，讓商品、貨幣、資本等掌握在無產階級手里，進行集體的生產。只有共產主義才能消除異化勞動，讓人回歸自由自覺的勞動本質，自由而全面地發展。

（三）人的基本權利得不到保障，讓專制、暴力等沉渣泛起 馬克思用異化勞動的演進揭示了市民社會的虛假性，分析了市民社會危機的必然爆發。工人在異化勞動的迫害下不斷丟失自己的本質，過上了動物般的生活，退回到麻木不仁的原始社會狀態。“一個種的整體特性、種的類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動的性質，而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特性”。[19](P57)資本家統治了社會，讓社會變得專制和暴力，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資本主義體制讓好人不斷墮落為壞人，讓好人的誠信、認真、勇敢、情義都消失了。資本主義社會不斷產生絕望，讓人無法逃避，讓人的交往充滿功利。社會歷史總是多元的，但統治階級總是想把一切都歸結為一元。

社會的畸形發展呈現在多個方面，讓人成為資本增殖的工具，造成了工人生活的貧困和人文精神的衰落。“消費異化現象的背后邏輯是商品拜物教。在商品的交換過程中,人與人的關系被物與物的關系所取代,在人對商品的頂禮膜拜中人成為了商品的附屬”。[20]社會壓制成為合理的，管制了個人，將技術理性強加給社會，讓虛假代替真實，壓制了要求解放的需求，壓倒了一切需求和信息，維持一些表面的自由。

第一，資本主義提高了生產力，但讓貧困階層成為資本增殖的工具。馬克思認為：“任何物品一旦成為剝削人的手段或工具即賦有資本的特性，成為資本。”[21](P440)勞動者在異化勞動中被降低為動物般的存在，勞動原本的快樂和滿足變成了痛苦和茫然，讓勞動成了帶罪的活動，不斷地勞動并沒有讓勞動者得到解脫而是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勞動者不停地勞動，創造了大量勞動產品，這些勞動產品進入市場獲取了大量貨幣，然而勞動者卻日益貧困，購買不起自己的勞動產品。“馬克思從現實的經濟事例出發,引入異化勞動這一范疇,詳細論述了人在異化勞動中之所以自我異化的原因,并提出了克服工人這種‘自我異化’的可能和途徑”。[22]勞動成了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工具，科技進步只是加重了資本剝削，而沒有讓工人的工資變高。因此，勞動者制造出的社會財富被資本家占有了，這些社會財富對工人是痛苦的枷鎖，讓工人不能得到正常發展，讓工人的身心變得畸形。

第二，工人的工資在不斷提高，工人的生活水平卻得不到同樣的提高。工人創造了很多物質財富，讓社會積累不斷增多，提升了社會生產力，滿足了人們的物質需求。但資本家給予工人的工資不能讓工人購買足夠的商品。“從現實活動方面剖析現實的個人的生存狀況,可以看出現實的個人在數字化、技術化、網絡化生存的今天是異化的”。[23]資本家在工人斗爭的壓力下提高了工人工資，但社會必需品的價格一直在上漲，工人工資的增長趕不上商品價格的上漲，工人依舊過著貧困的生活。馬克思指出：“增長的工資不是它表面上呈現的那種東西，而只是勞動力價值或價格的再度掩蔽形式。”[24](P179)資本家用增加工人工資來掩蓋資本的不斷擴張，來掩蓋榨取剩余價值的事實。工人的收入看似增加了，實際上生活水平仍沒有多少改善，社會不同階層的發展失衡，社會貧富分化擴大。

第三，異化勞動讓社會的人文精神衰落。人文精神體現了人脫離動物界的程度，是由文化藝術、社會制度等體現的，人文精神的形式是人在勞動實踐中建立的。文明的社會制度、精神理念應該是促進人全面發展，讓人更加自由和平等的。在資本主義社會，異化勞動讓人成為物的奴隸，導致了人精神文明的缺失。異化勞動讓勞動者被資本控制了，也就是被資本家控制了，他們的勞動時間、勞動形式都被資本家所支配，喪失了主體能動性，不能自由自在地勞動。“可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使勞動條件和勞動產品具有的與工人相獨立和相異化的形態，隨著機器的發展而發展成為完全的對立”。[25](P497)資本不提倡節儉，而是提倡超前消費，物化現象嚴重。在充滿矛盾的社會里，技術理性讓人認可現實制度，有虛假的幸福意識。人在虛假的幸福意識中自得其樂，不斷演習墮落體驗，失去內疚感，布滿算計心，沒有道德感。技術理性封閉了言論自由，造成了警察社會，讓人們臣服于現實。物質豐富讓人們如溫水青蛙，不思進取，穩固了主奴關系。在資本主義社會里，工人生產了勞動產品，卻不能占有勞動產品，工人的勞動產品被資本家占有了，工人過著日益貧困的生活，導致社會貧富分化加大。資本主義社會不是按勞分配，而是按照生產資料私有制分配，導致生產和消費分離，必然引發社會動蕩和經濟危機。“物質的極大豐盛,物質欲望的極不滿足,導致人們在物質消費中反而逐漸被消費掉”。[26]資本家對資源的利用是沒有節制的，保持著揮霍無度的消費理念，崇尚奢侈的生活，并將占有資本的多少作為衡量人身份和地位的標準，導致人們崇尚金錢，讓以往的田園生活失落，讓社會的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相悖，導致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不能協調發展，引發社會動蕩和政治危機。

總之，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私有制加劇了生產和消費的分離，引發了經濟危機，讓社會充滿商品拜物教，加劇了人文精神的衰落，損害了工人的基本權利，使政治變得動蕩不安。

三、啟示

馬克思的異化勞動理論并不是提前設定好概論的循環論證，而是深刻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工人的悲慘生活狀況。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能夠避免異化勞動的出現，但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社會貧富分化也在加大。社會主義建設要強調效率，也要樹立公平享有的發展觀。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社會發展要牢固樹立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27](P109)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要消除生產資料私有制，樹立共同富裕的理念，堅持以人為本，做到社會各個方面的公平，讓人民享有平等的發展機會，保障勞動成果能夠被群眾共享。

共同發展是尊重群眾的根本利益，讓群眾能享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讓大部分人能夠從社會發展中受益。社會建設不是個人的事情，應該發揮人民群眾的主體作用，讓全民參與社會文明建設。“廢除私有制甚至是工業發展必然引起的改造整個社會制度的最簡明扼要的概括。所以共產主義者完全正確地強調廢除私有制是自己的主要要求”。[28](P237)我們要消除社會的一切異化現象，為人民的發展建構公平合理的社會制度、秀美純凈的生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