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價值、框架與路徑

彭明成

一、問題的提出

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5G、云計算等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推動著現代社會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管理方式發生著革命性變革，同時對社會職業形態產生了強烈的沖擊，迫切需要大批適應和引領人工智能時代的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這給職業教育領域提出挑戰的同時也帶來了機遇。《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指出，“要積極利用現代智能技術加快推動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創新教育服務業態、推動教育治理方式變革”。智能技術和職業教育的深度融合是新時代職業教育改革和發展的方向。

現代學徒制作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改革創新模式，由學校和行業企業聯合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旨在進一步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學結合，服務經濟社會轉型發展[1]。人工智能時代，智能技術催生現代學徒制教育的理性變革，促進“智慧學習”“在線教學”等新的教學形態，同時變革著現代學徒制教育的治理模式，注重為學徒提供虛擬仿真的實訓空間，師徒關系也成為共創共生的協作關系。因此，現代學徒制要積極利用新一代智能技術為其賦能，加快構建智能技術嵌入現代學徒制的人才培養體系，以提升現代學徒制復合化的人才培養目標。

所謂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是指將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5G、云計算等智能技術嵌入到現代學徒制的人才培養體系中，通過打造智能化的教育環境，加快推動智能技術在教學、管理、資源建設等領域的全流程應用，促進學習方式、教學方法和治理模式的創新變革，為教師和學徒提供精準適切的優質教育服務，形成包含交互式學習、智能學習的人才培養體系，從而增強現代學徒制對智能經濟和智能社會的適應力與服務力，滿足智能時代對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

二、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價值意蘊

智能技術具有獨立的運行原理、作用機制和功能特征，在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過程中發揮的是系統性的作用，其價值是在遵循智能時代學徒制生態體系協調發展理念的基礎上，推動現代學徒制多元主體共建共治，以智能技術的全流程應用，形成泛在互聯、深度智聯的學徒制培養網絡，進而驅動構建學徒制教育新樣態。

（一）智能技術能助力現代學徒制的教育生態重構

一個健康、完整的生態系統是持續變化和動態發展的，而一個物種（要素）的變化也可能引起整個系統的重組與優化。現代學徒制也是一個有機的生態系統，其內在各要素之間只有相互協調和相互協同，才能常態化維持動態平衡和持續進化。在智能技術賦能現代學徒制時，必須從智能技術與現代學徒制最優的共生關系出發，以生態系統視角來構建和諧的學徒制生態體系，明確智能技術在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中的角色與定位，并重點關注智能技術與學徒制教育體系、治理模式以及關鍵運行機制相互作用的過程、規律及其整體生態平衡，從而使現代學徒制各組成要素有機融合、互相促進。在智能技術賦能的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生態體系中，各要素應互聯互通、各司其職、物盡其用，實現技術和人、技術與教育間的協調發展，實現智能技術與現代學徒制的深度融合，以達到培養高技能人才、助力現代學徒制發展的目的。

（二）智能技術能助力現代學徒制的多元主體協同

利益相關者理論認為，企業是由不同交易伙伴、政府、媒體等多個與企業存亡息息相關的利益相關者聯結構成的共同體[2]。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在實施中涉及不同利益主體的利益訴求，是由政府推動、校企“雙主體”育人、行業企業及社會共同參與的人才培養模式，屬于典型的利益相關者組織[3]。在智能技術的賦能下，教育數據流以動態、有序、公開、透明的方式，實現數據開放共享和有序流通，驅動現代學徒制各利益主體協同共建共治，能實現現代學徒制參與主體的協同、高效與精準處理，促進現代學徒制的組織結構趨向新平衡。教育數據流在不同主體之間實現共享流轉，進而實現各項業務的跨區域協同處理，一方面有助于健全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現代學徒制的模式，最大限度滿足各主體的利益訴求；另一方面能有效明晰各主體參與的職責和權利，從而構建高效、科學、民主的結構，保障現代學徒制的順利運行。

（三）智能技術能助力現代學徒制的全流程應用

由于智能化生產線需要大量掌握智能技術的勞動者，所以智能時代的職業教育要關注培養具備人工智能技術、具有工匠精神的復合型人才[4]。因此，重視智能技術、加強智能技術教育，培養掌握智能技術的高技能人才，顯得尤為重要。在智能時代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新生態體系中，智能技術是培養智能型復合人才的核心要素。智能技術既可作為開展職業人才培養的技術工具，也是他們必須掌握的一項重要技術內容。為此，在智能技術賦能現代學徒制的過程中，應綜合性、全流程化運用5G、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和區塊鏈等智能技術，提升高技能人才培養的智能化與智慧性。如利用物聯網和人工智能技術對學徒需求進行智能感知、分析畫像，以及應用虛擬現實等為他們提供真實交互式的實習實訓體驗內容等。通過各項智能技術的彼此融合與全流程應用，有利于形成泛在互聯、深度智聯的現代學徒制培養網絡，促進高技能人才的智能化培養。

（四）智能技術能助力現代學徒制的教育模式創新

數據驅動被認為是大數據時代教育的必然走向[5]。未來智能化生產中所需的高技能人才，必然是新型的高素質復合型應用型人才。這類人才不僅需要掌握跨學科的知識與復雜的技術原理，還需要具備精湛的技術技能與創新能力[6]。而培養技術精湛的高技術技能人才與實現技術創新，滿足產業升級對技術技能人才的需要[7]，需要數據智能驅動的現代學徒制教育模式的創新。數據智能驅動的學徒制教育模式主要以智能技術為關鍵支撐，通過打造智能化教育環境，可以驅動構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改革所需的學徒制教育新樣態，促進學習方式、教學方式、教育模式及培訓模式的創新變革，進而為學生、學校教師、企業師傅和其他利益相關者提供適切、精準、便捷、人性化的優質教育服務。

三、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實踐框架

基于以上四條價值，可以構建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實踐框架，見圖1。

圖1 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實踐框架

（一）建立人機耦合的智能教育理念

智能技術賦能的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蘊含了數據驅動、精準發展、人機耦合、和諧共處的理念。一是現代學徒制借助互聯網和大數據能夠實現教育目標、過程、資源、方法及效果等的精準量化。精準的現代學徒制教育供需平衡要依靠互聯網平臺持續的互動、迭代、優化才能實現，通過供需雙方在線、數據化分析、聚焦網絡結構才能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8]。通過網絡協同采集并分析教育供給平臺的多元、多維度、多模態數據，能有效貫徹精準發展理念，并明確現代學徒制的精準發展方向。二是人工智能在現代學徒領域的深入應用，離不開人與機器的協同發展和深度協作，通過智能技術的賦能，職業院校教師和企業師傅之間能有效建立起校企互動溝通的資源共享平臺與共享渠道。三是借助三維動態模型、全息數字影像、超清全景視頻等立體化資源形態，并通過智能技術的有效配置，促進師傅與學徒、教師與學生之間專業知識和教育教學理論方法的互通，避免重復建設。由此可見，樹立人機耦合、和諧共處的理念，為校企雙方搭建交流合作平臺，是現代學徒制實施的組織保證[9]。

（二）健全多方聯動的智能關鍵機制

校企合作是實現現代學徒人才培養質量的根本保證。促進校企深度融合，讓行業企業深入參與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全過程，應加強現代學徒制各項機制的設計、完善與協同，形成政府主導、學校主體和企業主動的利益相關者多方聯動培養機制，推動智能技術支持下的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關鍵機制的創新發展。一是完善校企合作管理機制，利用智能技術有效優化現代學徒制組織管理，實現教學組織管理與企業管理協調并進。智能技術賦能校企合作的組織管理是指，通過應用大數據分析、業務建模、數據可視化等技術手段，為管理者提供智能化信息支持，以實現基于現實數據的科學決策，包括學生的日常管理、課程選擇、職業規劃等基于過程性數據的內部組織管理，以及包括建立職業院校與企業大數據中心、打造智能管理服務平臺的外部組織管理[10]。二是利用智能技術監測、預警，輔助校企雙方教學管理、課程管理、實施效果評價以及人才培養績效評估，為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提供支撐[11]。此外，還要強化基于智能技術開展職業教育治理，優化教育數據的收集和處理，改善現代學徒制教育治理現狀。

（三）形成開放協同的智能治理模式

智能技術賦能現代學徒制，有利于深化學徒制的治理結構改革，形成校企雙方共同參與、多源整合的數字治理格局，以實現現代學徒制的智能化、精細化治理。以區塊鏈為基礎開展的協同智能治理模式，不僅可以打通職業院校與合作企業之間的數據孤島，推動各部門通過分級分層共享數據，實現數據流驅動工作流的目標，還能優化利益相關部門之間的協同合作關系，厘清權利與責任，為現代學徒制的利益相關者提供更好的服務體驗，真正實現數據作為新生產要素的服務價值。一是借助區塊鏈技術永久記錄鏈上所有節點間的交易信息，并在所有節點之間實現共享，有效防止數據信息被偽造和篡改，確保了數據的透明、安全與可追溯[12]。二是借助區塊鏈的共識機制，解決學徒制多元利益主體間的互信問題，并通過加密算法保障教育治理數據的安全可靠，以及通過借助“共建、共有、共營、共治”的技術優勢，為實現開放、動態、多主體的數據治理提供保障。

（四）構建技術生態的智能教育體系

智能技術正加速融合、協同創新，并逐漸形成了一個以智能化為核心目標、以相互賦能為主要特征的智能技術生態[13]。具體而言，5G可保障學習資源的快速傳輸和實時共享；物聯網可以智能感知教與學過程；云計算與大數據技術在數據共享與分析方面的優勢，可打破傳統的校企實訓模式；虛擬現實、全息影像、三維模型等技術，可支持構建逼真的教學實訓場景，實現跨時空資源的重組、豐富教育資源樣態；人工智能技術、機器學習、智能算法等可對教育教學過程進行智能統計、分析與預測等。因此，技術生態支持下的現代學徒制智能教育體系可以從三個方面來構建：一是基于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智能技術開展教學工作，形成以數據驅動、泛在互聯、深度智聯為特征的智能場景，實現立體教學、精準推送、多模態場景教學等模式。二是將新技術、新工藝、新規范納入教學標準和教學內容，在強化學徒實習實訓的同時，豐富教育資源、教學活動，加強教育組織與管理。三是通過智能技術對學生學習與實訓的支持，構建以“數據驅動、立體教學、多模態場景、精準推送”為特征的多元育人智能教育體系。

四、智能技術賦能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行動路徑

（一）優化智能時代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頂層設計

完善頂層設計、做到規劃先行，是實現制度優化的根本。政府部門應進一步明確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國家制度性特征，從國家層面給予規范管理，加強政府、行業、企業、職業院校、學生等利益相關者的有效協同，為現代學徒制的良性發展提供保障。一是結合國家“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探索與構建智能時代中國特色現代學徒制的新架構，通過加強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的融合創新，推進智能技術在學徒制實施過程中的全局應用，實現現代學徒制在智能時代的優化與升級。二是重視現代學徒制的頂層設計與規劃，挖掘智能技術對職業院校教育教學、專業建設、實訓基地建設和師資隊伍發展等方面的支撐與推動作用，并明確實踐過程各利益相關者的基本職責和權利，從而打造智能技術賦能的現代學徒制新生態。三是將大數據上升為現代學徒制的發展戰略，設計與開發現代學徒制的智能化系統平臺，破解數據孤島、數據治理難題，利用“數據流”推動“工作流”，發揮大數據在現代學徒制發展中的巨大價值，以數據驅動學徒制實施過程中的科學決策與精準服務。

（二）探索智能技術賦能的多元化校企合作新模式

《教育部辦公廳關于全面推進現代學徒制工作的通知》強調了人才培養模式改革以及堅持德技并修、工學結合、知行合一的重要性。智能技術的應用能夠有效推動多元化、靈活性、創新性校企合作新模式的發展，實現現代學徒制校企合作深度融合，促進職業教育產教融合、工學結合。一是借助智能技術，以共建共享的方式協同打造現代學徒制虛擬仿真實訓平臺，構建校企合作新模式，充分發揮專業服務和協作育人的優勢與功能。校企雙方有著互補的需要和合作的條件，職業院校集聚了深厚的專業儲備與豐富的人才資源，企業有滿足智能人才培養需要的智能場所和平臺[14]。二是推進大數據技術與其他智能技術的創新融合，積極支持政、校、企及行業的數據共享，并圍繞學習數據的挖掘與分析，幫助學徒確定個性化的職業發展目標和學習目標，建構學徒能力成長的路線圖，創新校企合作新模式。三是建立以區塊鏈技術為核心的學徒能力記錄、評價和反饋系統，將職業體驗、知識傳授、技能訓練和就業指導貫穿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全過程，深化校企合作新模式。

（三）提升職校師生勝任未來新型產業的智能素養

智能技術的普及化應用，將把職業工作者從冗余、機械的工作中解放出來，有效提高產品和服務的質量和效率。未來的新型產業是人工智能技術支撐和引領的，職業教育將成為技術創新的重要環節[15]。職業教育所培養出來的人才也必將從事智能制造產業相關領域職業，成為智能社會的重要人力資源。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要更好地勝任未來新型產業，必須提升師生的智能素養。一是職業教育要克服智能技術相關專業人才供給不足，以及人才難以適應未來勞動力市場變化的問題[16]。通過提升職業院校教師與企業師傅的智能素養和智能教學能力，引領學生的創新能力培養。二是培養學生在數據采集、組織和管理、處理和分析、共享與協同創新利用等方面的能力，以及在數據生成、管理、發布和使用過程中的道德與行為規范等基本要求與必備素養，使學徒具備在智能時代開展學習與工作的能力[17]。

（四）健全智能時代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機制

人機協同工作在智能時代將成為一種新常態。為此，面向智能制造的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工作，亟需完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機制，助力職業教育向“智能+教育”時代轉型升級[18]。一是推動人工智能在教學、管理、資源建設等全流程應用，以智能教育分析系統為手段，構建與智能技術發展相適應的靈活性、多元化的課程體系，將新技術、新工藝與新規范納入教學標準和教學內容，幫助學徒更好地適應職業發展、明確就業方向、勝任未來新型產業發展，進而推動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的改革。二是運用多元智能技術集，創新融合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智能化技術，打造智能化教育教學環境及相關應用機制，進而構建開放、共享的核心技術服務平臺和多元化、智能化的學徒實習實訓平臺。三是師生形成適應、應用、引領人工智能的發展思維，提升智能技術賦能職業教育的價值認知，形成引領智能技術融創的發展理念，建立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協同管理的學徒培養質量評價機制，建立健全智能時代德技并修、工學結合的育人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