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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德國(1949—1990)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接受

2022-12-05 01:41:54顧文艷
國際漢學 2022年2期
關鍵詞:研究

□ 顧文艷

一、漢學發展與文學交流的“斷裂”

在民主德國(1949—1990)的40年間,中國現當代文學的譯介與接受基本可以被視作官方政策下漢學學術生產的一部分。①相關研究對東德漢學的政治從屬性均持相同判斷,包括早期德國漢學家費路(Roland Felber, 1935—2001)、梅薏華(Eva Müller, 1920—2006)、坎鵬(Thomas Kampen)等人的論述。近期國內學者范勁從系統論出發,將民主德國從屬于政治系統的漢學學術生產與文學交流視作德國漢學系統演化史上的一個特殊階段。具體參看范勁:《民主德國的中國文學研究》,《中國文學研究》2019年第2期。自1949年宣告成立起,民主德國就為漢學家下達了“把社會主義新中國的當代文學作品介紹進來”②Eva Müller, “Chinesische Literatur in der DDR,” in Adrian Hsia and Sigfrid Hoefert ed., Fern?stliche Вrückenschl?ge zu deutsch-chinesischen Literaturbeziehungen im 20. Jahrhundert. Bern: Lang, 1991, S. 199.的任務。1953年,第一批東德學生來華交流,比聯邦德國要早整整20年。這批來到中國得到現代漢語和文學知識訓練的漢學學生經過幾年時間,在語言專業和學術上漸漸成熟,20世紀50年代末已有第一批譯介研究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成果。然而,由于20世紀60年代初中蘇關系惡化,東德終究沒能迎來類似西德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現當代文學譯介熱潮。最遲到中國“文化大革命”爆發,民主德國的在華學生已全體返德,③根據民主德國外交部給中央領袖的文件,最后17名留華學生最遲將在1967年2月5日以前返回民主德國。Vgl. Werner Meissner, Dokument 161, in Die DDR und China 1949-1990, Politik, Wirtschaft, Kultur. Berlin: Akademie Verlag, 1995, S. 335.中國現當代文學的譯介傳播工作也基本上全面停滯。在西德如火如荼地掀起對中國的革命狂熱和對中國新文學的政治化接受時,東德知識界的中國現代文學學者和傳播者陷入了沉默。原本主導中國現代文學傳播的漢學家群體有些回歸了古典文學研究的“象牙塔”,也有不少人將重心轉向中國政治和外交政策研究,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國和民主德國關系重新正常化之后才重拾對中國現代文學的關注。

在這個由密切到疏離,再重新得到接續的跨語種文學交流歷程中有一個明顯的操縱變因:民主德國相應于政治時局的文教政策。假如民主德國一直延續20世紀50年代初的對華政策,那么現當代文學研究有望發展成為東德漢學學科中的一個重點專業,而接下來中德文學交流的盛況也是不難想象的。然而,國際政治形勢的變化直接導致了文學交流的“斷裂”。毫無意外地,第一道裂隙始于交流主導者漢學家們的隱退。1963年前后,統一社會黨中央委員會(SED)下面的高等教育部(MHF)出臺新的教育政策,計劃“大幅度地減少對漢學家的需求”①MHF, DR3/AE2946, S.1,援引自坎鵬:《民主德國的中國學研究:科學計劃、高校論文及自我描述》,載馬漢茂、漢雅娜編《德國漢學:歷史、發展、人物與視角》,鄭州:大象出版社,2005年,第265頁。。萊比錫和柏林洪堡大學漢學系不再招收新學生,同時削減在讀學生名額。據漢學家坎鵬統計,民主德國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漢學學術規劃是在1967年前完成21篇博士學位論文和12篇教授論文,其中有3個博士選題和1個教授論文選題是關于中國現代文學的。②參見MHF, DR3/2943,援引自坎鵬:《民主德國的中國學研究》,第265頁。然而,截至20世紀80年代初,這些學生中完成博士學位論文的人數不到一半,最終只有三人獲得了在大學任教的資格。③坎鵬:《民主德國的中國學研究》,第265頁。值得一提的是,20世紀80年代之前少數幾位完成大學任教資格論文的東德漢學家里有兩位以現當代文學研究為專業方向:一位是1962年和1967年以兩篇茅盾研究獲取博士學位和大學任教資格的葛柳南(Fritz Gruner, 1923—2001)④葛柳南兩篇論文完整信息如下:“Gesellschaftsbild und Menschengestaltung in Mao Duns erz?hlerischem Werk von 1927 bis 1932/33”(《論1927—1932/1933年茅盾小說中的社會圖景和人物形象》), Leipzig, 1962; “Der literarisch-künstlerische Beitrag Mao Duns zur Entwicklung des Realismus der neuen chinesischen Literatur”(《茅盾對中國新文學現實主義的發展所做出的文學藝術上的貢獻》), Leipzig, 1967.;還有一位是東德最重要的女漢學家梅薏華,她在1966年就已拿到博士學位,一直到1979年才完成以《1949—1957年間新中國敘述詩中的工人形象塑造》為題的第二篇教授論文。⑤梅薏華兩篇論文完整信息如下:“Zur Widerspiegelung der Entwicklung der ‘Legende von der Weissen Schlange’ (Baishezhuan) in der chinesischen Literatur bis zur 1. H?lfte des 20. Jahrhunderts”(《“白蛇傳傳說”在至20世紀上半葉的中國文學中的反映》), Berlin, Humboldt-Univ., 1966; “Zur Darstellung des Industriearbeiters in der Epik der Volksrepublik China(1949-1957)” (《1945—1957年間新中國敘述詩中的工人形象塑造》), Berlin, Humboldt-Univ., 1979.

冷戰時局變化帶來的政策變動打亂了漢學學術規培計劃,也直接導致了20世紀70年代民主德國漢學作為大學學科的整體性萎縮。在有關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德國漢學研究的歷史概述中,張國剛曾用“從‘三分天下’到‘諸侯稱霸’”來形容。“三分天下”是指德國“二戰”結束后最早恢復東亞系的幾所大學在20世紀50年代形成了三個漢學中心:西德境內有慕尼黑大學和以殖民研究所為前身的漢堡大學,東德的漢學中心則是萊比錫大學。這三個中心代表了德國漢學譜系里的三支不同的研究傳統,本應掌舵戰后德國漢學學科重建的方向。⑥關于20世紀漢學研究傳統的地域中心還可以參考慕尼黑大學漢學系教授葉翰(Hans van Ess)的敘述,其中提到20世紀前半葉的五個漢學傳統中心分別是法蘭克福、漢堡、柏林、萊比錫和慕尼黑。參看葉翰:《德國漢學與慕尼黑的研究傳統》,《文化遺產》2014年第6期。“三分天下”的局勢到了20世紀70年代就被德語地區多處恢復或新建的大學漢學系,以及東亞系漢學專業“諸侯稱霸”的形勢所替代。這些新的漢學中心無一例外都在聯邦德國,從屬于新建或重建的西德高校,如科隆大學、波鴻大學、蒂賓根大學、海德堡大學等。相對來看,20世紀70年代民主德國僅有柏林洪堡和萊比錫兩個大學有漢學專業。1968年民主德國東亞系將研究中心定在首都東柏林,20世紀50年代作為“漢學中心”的萊比錫東亞研究所就等于“不存在”了。⑦Hongmei Yao, Transformationsprozess der Sinologie in der DDR und ВRD, 1949-1989(《東西德漢學的演變》),Dissertation, K?ln,2009, S. 112.至于東德“新”的漢學教學中心柏林洪堡大學,在20世紀60年代后半葉很長時間只有一名沒有完成大學任教資格論文的漢學教員,直到1970年葛柳南從“不存在”的萊比錫東亞研究所遷移到柏林之后才有了拿到大學任教資格的漢學教授任職。⑧坎鵬:《民主德國的中國學研究》,第265頁。

對應漢學學科發展式微的是中國現代文學譯介研究的斷裂。當然,文學傳播中斷的直接緣由是民主德國禁止中國現代書籍發行的政策,①1959/1960年民主德國中央文教部的文件中包括了對中國文學書籍“特殊審查”的指示,用以防止“文學作品中出現政治錯誤的內容”。Vgl. Dokument 161, in Die DDR und China 1949-1990, Politik, Wirtschaft, Kultur, S. 324.以及1961年柏林墻搭建之后本身就愈加嚴格的文化審查制度。與漢學發展相關的主要是兩方面:一是語言翻譯人才(這里是指能夠從事文學翻譯的人才)的流失和減少,二是中央政府對學術研究從主題到范式的控制,以至于研究者對中國文學評估的客觀準確性也遇到了挑戰。關于第二點,我們可以列舉民主德國屈指可數的幾篇關于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博士論文和教授論文稍做考察。除了葛柳南20世紀60年代的兩篇學位論文和梅薏華的兩篇論文,民主德國的40年間僅有其他兩篇直接關于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博士學位論文記錄在案:彼得斯(Irma Peters)1971年提交的《論中國作家魯迅的意識形態發展》(“Zur ideologischen Entwicklung des chinesischen Schriftstellers Lu Хun”)和尹虹(Irmtraud Henjes)1972年在普實克(Jaroslav Pr??ek, 1906—1980)指導下完成的《曹禺、田漢和老舍藝術作品中的反封建反帝國主義因素:中國抗日戰爭時期戲劇作品(1931—1945)探究》(“Antifeudale und antiimperialistische Aspekte des künstlerischen Schaffens von Cao Yu,Tian Han und Lao She: dargestell tanhand ihrer dramatischen Werke aus der Zeit des Widerstands gegen die japanische Aggression 1931-1945 in China”)。從標題來看,這兩篇博士學位論文的研究主體都是文學和政治的關系。“意識形態”和“反封建反帝國主義”這樣鮮明的政治語詞在標題里的出現,或許是這兩位漢學家在政治時局下的個人選擇,或許也是在漢學研究領域與東德政治需求捆綁在一起后的學術義務。尹虹在1966年著手準備論文期間曾經被東德警察史塔西(Stasi)搜查過資料,后來不得不調整書寫方向。②尹虹:《對中國文學的努力:得失相當》,載臧健編《兩個世界的媒介:德國女漢學家口述實錄》,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33頁。彼得斯則在她的魯迅研究中有意強調作家對蘇聯的同情和支持,她將魯迅視作一名從西方資產階級哲學思想轉向無產階級和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革命者,整篇論文的觀點完全符合20世紀70年代東德意識形態宣傳。③參見范勁:《魯迅研究在德國》,《文藝研究》2018年第1期,第67—68頁。

20世紀80年代中國和民主德國關系緩和之后,漢學學科建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20世紀80年代民主德國關于中國的博士論文比20世紀70年代多了50%,總數接近40篇,盡管其中關于文學的只有2篇。④Thomas Kampen, “Оstasienwissenschaften in der DDR und in den neuen Bundesl?ndern,” in Wolz Krauth (Hg.), Wissenschaft und Wiedervereinigung — Asien und Afrikawissenschaften im Umbruch. Berlin: Akademie Verlag, 1998, S. 284.回顧民主德國40年的漢學發展,難以忽視的是20世紀60年代中期因政策導致的“斷裂”,以及相應從學術接受到大眾傳播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忽視甚至禁忌。政治控制之下的漢學研究和整體中德文學交流的窒礙貫穿了整個20世紀70年代,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再次因為政策解凍才逐漸恢復。

二、從機密的當代中國學到公開的文學“探求”

在繼續有關民主德國漢學發展和中國文學接受的敘述之前,還有必要對“斷裂”這個不免有些過于簡單的表述做出補充:20世紀60年代中期在政治沖擊下“斷裂”的漢學學術傳統和學科發展并不代表民主德國中國研究的全面停滯。事實上,以文史哲研究為中心內容的漢學(Sinologie)傳統恰恰在這個“斷裂”時期由一種針對當代的中國學研究(Chinastudien)范式承接。盡管在民主德國,這種承接一開始脫離了公開性質的高等學院,而是轉向了秘密的、服務于政府的智庫機構,因而并非獨立的學術承接。當代中國學研究是指以科學的方式研究有關中國社會各方面的內容,可以看作廣義漢學學科下面的一個專業,同時也因其本身的跨學科性質,拓寬了傳統西方漢學的研究領域。

20世紀60年代中期,民主德國大學的漢學教學和公開的學術研究停滯的同時,具有戰略意義的當代中國學研究領域漸漸成形。在萊比錫東亞系“消失”以前,漢學專業曾舉行過多次關于毛澤東思想和“文化大革命”的學術研討會,還有兩位博士生遞交了關于新中國經濟問題的論文——當然,這些學術活動和成果都沒有公開。按主攻歷史的東德漢學家費路后來的回顧劃分,民主德國戰略性的當代中國學研究主要分四個階段:從20世紀60年代中期開始到1972年尼克松訪華是初步成型的第一階段。①費路:《民主德國的當代中國研究》,載《德國漢學》,第292頁。1972年中國和聯邦德國建交之后,民主德國受到進一步深化戰略研究的壓力,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初都屬于發展迅速的第二階段。在第二階段,德國民主社會黨中央委員會所屬的社會科學院國際工人運動研究所(AfG)成立了中國研究部門,洪堡大學的亞洲學研究所東亞研究領域內也有中國現代史專業。這些機構圍繞政治策略的學術生產“對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具有現實的戰略意義”②同上,第294頁。,因此也都屬于政府機密。事實上,即使在民主德國當代中國學發展的最后兩個階段——20世紀80年代初期到1986年東德領袖昂納克(Erich Honecker, 1912—1994)訪華,以及外交關系重新正常化到柏林墻倒塌的最后三年——民主德國整個東亞研究領域能夠出版的論文數量還是不超過總數的5%。③Kampen, op. cit., S. 288.

大量非公開的中國學學術生產支撐著看似“斷裂”的漢學學科,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為民主德國在20世紀80年代續承50年代中國現當代文學譯介工作做了準備。雖然20世紀70年代從事中國學研究的學者按照國家戰略需求,研究方向大多在政治經濟領域,④20世紀80年代東德六個中國學研究中心中三個是專門研究政治和經濟的:柏林的國際政治經濟研究所Institut für Intemationale Politik und Wirtschaft (IPW),經濟高等學校Hochschule für ?konomie (Hf?),還有波茨坦的政治法律研究院國際關系研究所Institut für Internationale Beziehungen (IIB) an der Akademie für Staats- und Rechtswissenschaft。列表描述參見Kampen, op. cit., S. 273.但也有部分學者拿到了計劃中幾個專門留給語言文學的項目,比如梅薏華在洪堡大學的教授論文。除了洪堡大學外,民主德國科學院中央語言研究所也為中德文學交流“斷裂”時期的漢語言文學專家們提供了科研條件。這些研究者們在20世紀80年代政治情況剛有轉暖之時就開始重拾幾十年前東德漢學家們的任務,并且很快有了新的成果:1984年編譯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集《探求:十六位中國小說家》(Erkundungen: 16 Chinesische Erz?hler)集結了1979年到1981年間在中國幾本重要文學雜志上發表的16篇小說。翻譯這些短篇小說的大多數是在漢學學科“斷裂”之際在“機密”機構中繼續研究當代中國學的學者,比如葛柳南、梅薏華、彼得斯和尹虹,還有洪堡大學語言學專業的賈滕(Klaus Kaden)和高立希(Ulrich Kautz, 1939—2020),以及民主德國科學院中央語言研究所的漢語語義學專家施雅麗(Ilse Karl)。⑤Irmtraud Fessen-Henjes, Fritz Gruner, Eva Müller (Hg.), Erkundungen: 16 Chinesische Erz?hler. Berlin: Volk und Welt, 1984, S.332-333.這些當代中國學研究者們在漢學發展“斷裂”之際沒有停止中文語言和學術訓練,在民主德國與中國政治文化關系轉暖之際重新開始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探求”。

至于這本書標題中的“探求”,就又必須追溯到20世紀50年代末中國曇花一現的“探求者”文學共同體——1957年中國“雙百方針”出臺后,江蘇一批年輕作家受到鼓勵,準備成立《探求者》同人文學刊物,卻在隨即而來的反右運動中因尚未成形的刊物被打成右派。在近30年后民主德國的這本中國當代小說選集里,盡管編者只收錄了兩位曾經的“探求者”,也是20世紀80年代文壇“歸來者”的小說(高曉聲的《陳奐生上城》和陸文夫的《小販世家》),卻意味深長地將選集命名為“探求”,以此追憶一個因任意變換的文化政策而終止的中國文學團體。

這些作品(1977年以后的中國文學)引起了驚人的巨大反響,有激動的附和,也有激烈的批評。此時的人們都期待著一個文學回答,期待著文學能夠回答生活中緊迫的問題,能夠幫助探尋新的道路和社會主義的可能性。因而,他們在這時候寫這些小說的意圖可以直接回溯到1957年那一群將自己命名為“探求者”的青年作家身上……他們當時的短篇小說在主題和寫法上都標志著中國文學的突破,可是他們的努力很快就被打上反社會主義反人民的標簽。①Erkundungen: 16 Chinesische Erz?hler, S. 324.

“編后記”一開頭,“文革”結束后幾年間中國當代文學創作的“意圖”就被解讀為接續“雙百”時期未完成的文學“探求”。這種解讀并非東德學者專有。20世紀80年代中期西德漢學家在評論1983年中國文藝界“清除精神污染”運動的時候,不免都會回顧20世紀50年代末反復驟變的文藝政策,對歷史的重復充滿警惕。然而,對于編譯此書的東德漢學家們來說,在近20年的譯介沉寂之后以“探求”為標題出版這本當代文學選集,并不是為了質疑中國轉暖的政治與文學氣候。與西德漢學家不同,東德編者對1978年三中全會是一個歷史和文學新起點這個說法并無質疑。這本書的三位主編是在東德漢學“斷裂”時期完成中國現代文學學術研究的尹虹、葛柳南和梅薏華。編者概括中國新時期小說的三個特征:敘事手法的多樣化、私生活主題的出現和女性作家的比例增多,以此總結選取這16篇代表作的原因。至于對這些作家的整體評價,他們給出了同西德評論者(質疑中國作家的批判精神)相反的結論:“他們充滿熱情的社會參與和對歷史的審視和反思,使他們同1911年以來中國現代文學的傳統,尤其是20世紀30年代抗日戰爭時期的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相連,同時又承接了中國幾千年來富有社會關懷的文人傳統。”②Ibid., S. 327.盡管這樣的評價依然帶著意識形態的痕跡,但是筆調真誠,伴隨褒獎的引證敘述恰當可信,字句中透露著編者對中國新時期文學的信心與期待。

那么,既然東德編者已經確信這些作家獲得了穩定的創作環境,中國當代文學也在蓬勃發展,為什么又要強調這些新時期的“歸來者”作家與20多年前命途多舛的“探求者”的聯系呢?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僅僅因為這兩個時期的人們都期待著一個探求真實與現實的“文學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無法確定的,在他們的“編后記”中也沒有更多提示。但如果我們回顧參照1949年以后的中國文學發展與民主德國的漢學發展,就會清楚地看到這兩條平行的歷史在大致相同的時間段發生了明顯的“斷裂”——1966年中國“文化大革命”爆發前后,中國文學陷入沉寂;與中國斷交的民主德國此時開始教育改制,大學漢學轉向機密的中國學研究。20世紀50年初期在政策鼓勵下開始譯介中國現代文學的民主德國漢學家在中國“探求者”沉落的不久以后,也不得不放棄了中國現代文學翻譯,投身于研究機構或其他行業。1984年的《探求》對于參與編譯的絕大多數人(葛柳南是唯一的例外)來說都是20世紀60年代文學交流因政治“斷裂”以來第一次參與中國現代文學的翻譯項目。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斷裂”以前民主德國最后一個大型中國現代文學翻譯項目:1959年中國十年國慶之際,同樣由東德人民與世界出版社因循中央文化政策推出的短篇小說選集《三月雪》(М?rzschneeblüten)。選集由白定遠(Werner Bettin)、葛柳南和克林(Erich Klien)三位當時萊比錫大學的漢學系助理主編,14位漢學專業的學者翻譯而成。這14位譯者之中的4位,葛柳南、施雅麗、彼得斯和扎爾茨曼(Hannelore Salzmann)都參與了20多年后《探求》的譯介工作。③Werner Bettin, Erich Alvaro Klien, Fritz Gruner (Hg.), М?rzschneeblüten: Chinesische Erz?hlungen. Berlin: Volk und Welt,1959.加上1962年踩著文化政策變化的末尾編譯了《五十首中國民歌 》(Heute erntet man Lieder in riesigenKoerben,Fünfzigchinesische Volkslieder)的梅薏華,《探求》譯者中有一半都是在“斷裂”之前就參與過中國現當代文學譯介的漢學家。同中國的“探求者”一樣,他們的中國文學學術“探求”反復曲折,在政策疊繞中延宕了20多年。

從這個角度來看,《探求》的出版不僅標志著這些漢學家譯者對中國新文學公開的“探求”,也象征他們作為漢學家和公共知識分子的“歸來”。《探求》出版之后達到了較高的發行量,很快在第二年再版,備受文化界的關注,并且1988年在聯邦德國得到再版,改名為《大山下的目鬧·縱戈》。①參看尹虹自述中對編輯出版《探求》的介紹:尹虹:《對中國文學的努力:得失相當》,第33頁。同時參考尹虹主編的西德版《探求》:Irmtraud Fessen-Henjes (Hg.), Ein Fest am Dashan, Chinesische Erz?hlungen. München: Knaur, 1988.這個題目取自選集中的作家艾蕪在20世紀70年代末重回云南后寫的同名小說,寫一名下放到云南的女知識青年在“文革”結束后一場慶祝會上回憶過去,慢慢重拾對未來的信心。用艾蕪這篇小說作為全書的標題自然符合西德對中國當代文學“文革”反思主題的興趣,同時也“更正”了東德版本概括16位作家的標題“探求”——畢竟16位作者中只有2位是當年的“探求者”。而對于東德漢學家來說,作為他們公開學術譯介活動的復出之作,《探求》除了用這個標題紀念20世紀50年代末中國文學“探求者”們在政治波瀾中的命運沉浮,也應包含了他們在同樣受制于政策的本土學術環境中的探索與展望。

三、平行的道路與文學現實

我們看到,主導中國新文學在民主德國傳播的漢學研究者們在1949年以后的譯介研究道路和同時期中國當代作家的文學道路大體平行。這里的“平行”不是指具體的事件,而是指兩方知識分子的學術翻譯和文學生產在大致相同的時間段發生了變化起伏,經歷了由繁榮到停滯再到繁榮的過程。這些在相同歷史區間內的繁榮與停滯,都是雙方政治局勢下相應文化政策的直接結果,主要包括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從1949年到1965年,以延安文學為主要構成的左翼文學被奉為唯一的文學范式,決定了這個時期大量遵循“革命現實主義與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等政策口號的文學生產;同時,民主德國與中國積極友好的文化交流政策決定了他們對漢學學術人才培養的力度,以及逐年增長的中國新文學德譯生產。第二個階段是1966年到1977年,中國公開的新文學生產停滯,東德漢學發展也因中德斷交而轉向,只有極少數的漢學學者繼續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中國現當代文學的譯介在政策管控下幾乎完全終止。由于民主德國的文學政策只涉及對“有關現當代中國書籍”的管控和限制,這十年間活躍在中國文學作品翻譯界的主要是古典文學譯者,比如施瓦茨(Ernst Schwarz, 1916—2003),史華慈(Rainer Schwarz, 1940—2020),還有翻譯過不少中國現代文學作品卻也在這個階段轉向古典文學的赫爾茨菲德(Johannas Herzfeld, 1869—1977)。

最后一個階段就是20世紀80年代。1978年年底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迎來思想解放下當代文學的繁榮,與同樣進入“解凍”期的民主德國漢學界再次平行。早在1979年,柏林人民與世界出版社就已經為了“新的解凍期準備”,率先發行了《駱駝祥子》的德譯本,一部分轉譯自英語,一部分由伯耐德(Marianne Bretschneider)從漢語直譯。②Lao She, Rikschakuli. Berlin: Volk und Welt, 1979.1984年的《探求》是該時期一個標志性的譯介成果,但在此之前,民主德國有關中國的文化政策就已經有所松動。1983年,從屬于東德各機構、大學的中國學學者得到批準,允許前往中國學習。③Klaus Kaden, “Chinesischausbildung in der Deutschen Demokratischen Republik,” Chun, Nr. 4, 1987, S. 30.在兩方重新彌合的政治關系下,文學交流逐漸恢復。根據漢學家尹虹整理的目錄,1963年到1983年之間民主德國公開的中國現當代文學出版物只有4本,全部由人民與世界出版社發行,除了最后一本《駱駝祥子》,前三本都是茅盾的小說:《虹》《子夜》和《春蠶》,由葛柳南與出版社合作策劃,在尹虹看來是整個東德唯一的“例外”;④尹虹:《對中國文學的努力:得失相當》,第30頁。1984以后,民主德國在最后六年時間里至少出版了18本中國現當代文學譯作,占整個40年間譯作出版總數的1/3。

值得注意的是,在最后一個階段,中國現當代文學德譯本很多都已提前穿越柏林墻,在東西兩德同時出版,或者是在一邊出版之后再到另一邊授權發行,比如《探求》在民主德國出版四年后在聯邦德國出版。當然,更普遍的情況還是東德從西德“進口”中國現當代文學德譯本版權,如東德人民與世界出版社陸續發行的《天云山傳奇》《沉重的翅膀》《邊城》,還有馮驥才中篇小說單行本《啊!》都是從聯邦德國境內的出版社轉版。另外還有一種情況是同一本中文書在東西德由不同譯者翻譯為兩個德語版本發行,如張辛欣的《北京人——100個普通人的自述》就有東德最大的文學出版社建設(Aufbau)出版社和西德的狄德里西斯(Eugen Diederichs)出版社兩個版本,分別由梅薏華和馬漢茂(Helmut Martin,1940—1999)主編。由于這本書由人物采訪組成,是反映當代中國社會現實的一手材料,對東西兩德的讀者都很有吸引力。同西德一樣,20世紀80年代的東德知識界也渴望了解“真實”的中國——畢竟,在過去20年的“斷裂”中,人們獲取當代中國信息的唯一渠道來自官方的政治宣傳。即便在實錄口述體的書籍是否屬于嚴格意義上“文學”類別的問題上有一定爭議,①張辛欣的《北京人》在1985年同時發表在五家文學刊物上,引發了不少人對“口述實錄”作為一種沒有“小說特征”的文學形式的質疑,隨即在國內幾家文學評論期刊上也出現了圍繞“口述實錄是不是文學”的討論。這本實錄在中國首發之后不久就在東西德幾乎同時得到兩次譯介確實體現了這一時期德語讀者對中國文學——或者說是對來自中國的非官方中國敘述——的需求:只有真實的中國敘述才能通向“真實”的中國。

從這些譯著書目中還可以發現,民主德國最后幾年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翻譯工作的主要人物是有漢學專業研究背景的學者,和20世紀50年代后半期的情況相似。其中最核心的要數《探求》的三位主編。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的學術背景下,三位漢學家選擇譯介的中國文學作品都與他們各自的學術研究興趣相關。在博士論文中研究過老舍劇作的尹虹在主編《探求》的同年也翻譯出版了老舍的小說《離婚》。1988年,尹虹在東德文學期刊《魏瑪文學》(Weimarer Вeitr?ge)上發表了一篇關于中國1977年以后戲劇文學情況的文章,詳盡地介紹過去十年中國文學界在戲劇創作方面的探索和實驗。同期發表的還有梅薏華對中國小說創作情況的整理、葛柳南的王蒙研究,以及他們兩位分別對在東德剛出版的譯作《沉重的翅膀》和《北京人》的書評。這三人當中,尹虹是唯一一位沒有一直從事學術研究的漢學家,她在20世紀70年代初寫完博士論文之后加入了民主德國通訊社(AND),常駐中國從事通訊報道工作。②尹虹:《對中國文學的努力:得失相當》,第36頁。

葛柳南和梅薏華在20世紀80年代都已經是柏林洪堡大學的漢學教授。茅盾專家葛柳南在20世紀80年代研究的重點是一位文學地位和政治身份都可以與茅盾類比的中國當代作家王蒙。葛柳南在《探求》里翻譯了王蒙的小說之后,主編翻譯的另一本文集就是王蒙的短篇小說選《蝴蝶》(Ein Schmetterlingstraum, 1988)。在葛柳南看來,王蒙是“五四”以來文學敘事傳統的當代續承者,是把中國現代小說創作實踐提到了新層次的代表作家。在1988年為《魏瑪文學》寫的王蒙研究中,葛柳南從生平道路到寫作特征對王蒙進行了全面的概述,著重考察王蒙20世紀80年代的創作。在創作手法上,葛柳南尤其關注王蒙20世紀80年代以后運用的意識流敘事和他一貫的幽默風格,指出王蒙兼備對中國文學傳統的繼承和對西方文學思潮的借鑒。同時,他指出王蒙幽默中時而“反諷的筆調與諷刺性的夸張”雖然也帶有批判性,但卻并非魯迅“攻擊”式的諷刺,而是以“改良”為首要效果的寫作。③Fritz Gruner, “Wang Meng-ein hervorragender Vertreter der erz?hlenden Prosa in der chinesischen Gegenwartsliteratur,”Weimarer Вeitr?ge 6 (1988): 935.關于王蒙的文學道路和個人政治選擇,包括1986年擔任文化部長職位一事,葛柳南的態度也是肯定的,在這一點上他同西德漢學家對王蒙行政身份的質疑完全不同。④顧彬(Wolfgang Kubin)在1987年《夜的眼》德語版后記中,通過與王蒙幾次接觸的記敘,對王蒙的生平創作和政治選擇也做了詳盡的介紹。對王蒙的政治生活,尤其是1986年擔任文化部部長之后的仕途,顧彬的懷疑態度隱含在對交流事件的敘述當中。在文末,他把王蒙比作莊周夢蝶,一會兒是深陷體制內反對自由化的官員,一會兒又在文學敘述中反對夢一般荒唐的政治社會。Wolfgang Kubin, “Gro?er Bruder Kulturminister, Begegnungen mit Wang Meng,” in Wang Meng, Das Aug der Nacht. Zürich: Unionsverlag, 1987, S. 274-287.總體來看,葛柳南的王蒙研究從作品出發,聯系王蒙文學生平,同他20世紀60年代的茅盾研究如出一轍。

同樣地,在《探求》中翻譯了艾蕪小說的梅薏華在20世紀70年代末的教授論文中已經專門研究過《百煉成鋼》中以秦德貴為代表的工人形象塑造,也做過艾蕪的作家研究。梅薏華在《探求》出版同年前往成都拜訪艾蕪,之后又集合數位譯者編譯出版了艾蕪小說集德譯本《峽谷中的寺廟》(Der Tempel in der Schlucht,1989),并且收錄此前請艾蕪寫的序言。①這次交流事件在艾蕪研究資料里也有所記錄:“1983年5月……梅薏華女士托《中國青年報》房樹民寫信給艾蕪艾老寫篇序言或后記。……他寫道:‘我認為梅薏華先生的翻譯中國文學,定能在德國人民中引起很好的影響,加強兩國人民的友誼。’”另見廉正祥:《流浪文豪:艾蕪傳》,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88年,第474頁。梅薏華另一個研究重點是中國的女作家和女性文學。在梅薏華的自述中,她提到1957年在北京大學留學時讀到的宗璞小說《紅豆》,給她留下過深刻的印象。《紅豆》從女性視角講述了一個在不同政治意見下的愛情悲劇,表現了一個知識女性在特殊政治環境下的“心靈矛盾和艱難的私人選擇”②梅薏華:《一輩子獻身于中國文學》,載《兩個世界的媒介:德國女漢學家口述實錄》,第18頁。,使梅薏華聯想到同一時期東德女作家伍爾夫(Christa Wolf)的成名作《分裂的天空》(Der geteilte Himmel, 1963)。伍爾夫的小說同樣講述了一對政治觀點不同的戀人:女主人公去看望因不相信社會主義經濟體制而遷往西柏林的男主人公,返回東德后正值柏林墻始建,永遠阻隔了戀愛中的青年。這兩篇小說通過相同的女性視角呈現了類似的時代主題和幾近平行的文學現實:政治意識形態疊繞中的個人情感與生活。梅薏華對宗璞的研究和關注一直延續到兩德統一以后,在她關于中國“后現代”文學發展的論文中將宗璞視為中國當代女作家的代表。

作為一名生活在東德的漢學家,梅薏華在閱讀研究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時,對其中與民主德國相似的文學呈現十分敏感。她早年在宗璞小說中讀到了與東德社會平行的文學現實,印象式地聯系到同時期東德作家伍爾夫小說中個體形象的精神面貌。盡管從研究檔案上來看,梅薏華沒有根據這種印象,針對民主德國和新中國以后的小說做過平行比較研究,但她觀察到這種在平行的政治體制下同樣“平行”的文學現實,并且意識到它對跨文化文學傳播與接受的重要性。在評論張潔的《沉重的翅膀》在民主德國獲得的成功時,她清晰地指出了張潔作品中呈現的文學現實與東德社會現實的平行:“由于女作家張潔在書中提出一系列改革問題類似民主德國的社會問題,東德的讀者搶著買,大家覺得中國文學包含了自己的社會也存在、但極少在本國報紙和文學里獲得反映的東西。”③同上,第21頁。如果說《沉重的翅膀》在西德獲得成功主要是因為西德讀者能在其中了解到真實的中國社會和現實矛盾,那么按照梅薏華的說法,這本書在東德讀者的接受視野里就不僅僅通往中國的“真實”,還指向一種與之平行的本土“現實”:民主德國的政治制度與社會生活。

事實上,民主德國和1949年以后的中國在政治體制和意識形態上的近似決定了兩方在作家培養和文學生產方面的可比性。在這樣可類比的文學機制下,民主德國和新中國作家的文學作品本身就在創作方法和主題內容上有共通之處。學者塞西提希(Alexander Saechtig)曾就此做過專門的平行比較研究,指出民主德國和新中國文學作品在人物塑造、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范式還有主題內容方面都有“特別鄰近”的文學關系。④Alexander Saechtig, Schriftstellerische Praхis in der Literatur der DDR und der Volksrepublik China w?hrend der fünfziger und frühen sechziger Jahre. М?glichkeiten, Entwicklungen und Tendenzen. Hildesheim, Zürich, 2017, S. 465.當然,正如塞西提希在他的研究中強調的,這種“特別鄰近”的關系并非互相影響式的文學交流,而是相近的文藝政策下民主德國和中國作家運用相似的創作方法,把本身平行的社會現實變成平行的文學現實。盡管如此,鄰近平行的文學關系對文學傳播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因為這種關系意味著兩國讀者在接受對方文學作品時有一種平行的“期待視野”⑤按照接受美學代表姚斯(Hans Robert Jauss)的理論,“期待視野”(Erwartungshorizont)是指讀者按照自己的審美標準和閱讀背景產生的反應式構想,在受到文本自身特征的“挑戰”時得到證實、落空、否定,甚至重新闡釋,從而一起構建出對文本意義和美學品質的闡釋性“反應”,最終也將勾勒出文學史和社會歷史的聯系。參看姚斯:《文學史作為向文學理論的挑戰》,載姚斯、霍拉勃《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6—56頁。,一個近似的參照系,并且因循這個熟悉的視野和參照對另一方文學作品進行評判擇選。梅薏華說張潔作品能夠吸引民主德國讀者,是因為作品在內容上能夠與民主德國讀者自己的社會改革問題產生聯系,與讀者個人社會經歷決定的“期待視野”重合。不僅是在內容上,民主德國與新中國文學在創作方法和審美標準上也有一定程度的重合,尤其是在一致推崇“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創作的新中國成立初期。正因為在本土有相似的文學參照,即便在文化政策的壓力之下,民主德國在擇選中國現當代文學時還是保留了一定的文學審美標準。在20世紀60年代初由彼得斯、梅薏華、葛柳南等幾位漢學學者起草給東德中央政府的一封有關文學翻譯的文件當中,他們提出需要謹慎對待中國當代文學譯作的擇選工作,注重作品的文學質量。①Irma Peters, Eva Müller, Fritz Gruner, Erich Klien, Werner Bettin, “Zur übersetzung und Herausgabe chinesischer Literatur in der DDR, Anlage zu einem Schreiben der Abteilung Au?enpolitik und Internationale Verbindungen an die Abteilung Wissenschaften des ZK der SED vom 27.2.1961,” zitiert nach Martina Wobst, Die Kulturbeziehungen zwischen der DDR und der VR China 1949-1990: Kulturelle Diversit?t und politische Positionierung. Münster: LIT Verlag, 2004, S. 137.這些漢學家把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看作“一種跨越國界的藝術形式”,認為他們有責任向東德讀者引介在藝術形式上有范式效果的中國文學。在這樣的標準下,民主德國漢學譯者在迂回的文化政策中保留了一部分對中國文學的審美評判,盡管這種評判的公開性很快在文學交流“斷裂”中隱退。

四、結 語

民主德國的中國現當代文學接受主要呈現三個特征:第一,主導中國現當代文學在民主德國傳播的知識分子群體與東德漢學界幾乎完全重合,鮮有聯邦德國境內由漢學界以外的知識分子主導宣傳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情況。第二,中國現當代文學在民主德國的譯介研究活動在時間上與新中國成立后中國文學的發展歷程平行,在政策疊繞中經歷了從初始到“斷裂”再到續承的幾個階段;同樣地,東德漢學家的中國文學學術道路與新中國作家曲折的文學創作道路也保持平行,大致在相同的時間段歷經了從隱秘到公開的文學“探求”。第三,1949年以后中國文學與民主德國的文學本身就存在著主題內容和藝術形式上的近似,平行的文學政策和文學中平行的現實影響了民主德國知識界和大眾讀者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接受,具體表現為對內容主題與本土相似作品的歡迎,以及漢學家擇選譯介時對藝術形式和文學質量的要求。

如果說冷戰時期西德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引介與接受是建立在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之上,那么東德知識界對同一異域文學主體的傳播與解讀受限于政策規定,留給主導文學交流的漢學家較弱的主觀能動性。在民主德國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接受過程中,西德式對“中國”政治理想化的異域想象幾乎不存在——因為至少在政治體制與現實上,同樣是社會主義國家的中國對東德讀者來說并不陌生,其文學塑造自然也并非“異域”。因此,中國現當代文學在東德的接受沒有經過在西德的演變過程,它不是一面理想化中國的濾鏡,也沒有刻意褪去濾色以通向真實的中國。與其說這種文學接受是一面由自我觀照出發接受異者的透鏡,不如說是在政策疊繞中,在異者與本土文學現實的鏡像平行之下,一面折射自身社會現實的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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