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環境下人力資本投資與區域經濟增長

趙 微

（合肥財經職業學院管理學院，合肥 230601）

知識經濟時代，“人”這一核心要素資源在推動經濟增長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得到進一步體現，尤其伴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普及，如何強化地區的人力資本水平已經成為優化地方經濟結構與產業升級的關鍵問題。“十四五”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進一步激發人才創新活力，全方位培養、引進、用好人才，進一步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入力度，這是實現我國全面現代化建設的重要途徑，更是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前提。本文基于電商環境背景，實證探尋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為電子商務與人力資源的優化配置提供實證依據。

一、相關研究文獻綜述

關于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的研究。早在舒爾茨時期，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就已經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討論。進入21世紀后，有關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更是受到了世界各國的普遍重視，學界的相關研究也進一步豐富。汪偉[1]（2020）研究發現，人口壽命延長所引致的老齡化與高學歷效應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并不相同，以教育年限為典型特征的教育水平對經濟增長呈現出倒U 型影響作用。劉智勇[2]（2018）研究發現，人力資本的高級化過程對經濟增長表現出更加顯著的促進作用，而這也是區域差異形成的主要原因。馬蘭[3]（2021）研究發現，勞動力規模的擴展顯著促進了經濟增長，并且人力資本的經濟增長效應存在著明顯的長期性特征，提高人力資本存量與高級化程度有利于緩和撫養比對經濟增長的抑制作用。高培勇[4]（2020）研究發現，人力資本投資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強調改進人力資本投資結構對提升其經濟效率的重要意義。

關于電子商務與經濟增長的研究。李宏兵[5]（2021）研究發現，農村電子商務發展對地方經濟水平提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尤其在中西部地區，電子商務的農民增收效應更加明顯。唐紅濤[6]（2020）研究發現，電子商務能夠顯著促進農民增收，進而有利于推動地方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進程，同時，電子商務的增收效應主要通過人力、社會與物質資本三種途經實現。高彥彥[7]（2021）研究發現，電子商務的普及對淘寶村的經濟增長起到了顯著促進作用，突出表現為促進農民增收方面，但是也提到了過度普及電子商務可能會加劇環境問題。

關于電子商務與人力資本的研究。張佳[8]（2020）研究發現，電子商務的增收效應受到人力資本的顯著影響，人力資本水平的提升有利于增強東部的電商增收效應，但是對于西部地區而言，人力資本反而弱化了電子商務的扶貧效率。李華[9]（2015）從淄博市電商人才培養的角度發現，電商人才與區域經濟的發展關系存在著失衡性，要注重對職業教育人才的培養力度，以充分發揮電商人才在促進經濟增長中的積極作用。馬淑琴[10]（2020）研究發現，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引致人力資本投資的相對下降，即在較少投資條件下獲得同等的經濟收益。

綜上所述，相關研究對人力資本、電子商務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較多討論，但是至少在以下幾方面有待完善：首先，以往研究側重對人力資本、電子商務與經濟增長之間兩兩關系的討論，而關于電子商務在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之間第三效應的研究仍然有待補充；其次，電子商務作為一種新興行業模式，其在不同地區的發展程度存在著較大差異，而只有部分研究關注了電子商務與人力資本關系在不同地區的差異化經濟關系。本文擬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利用一般的線性面板數據模型與Hansen[11]（1996）提出的門檻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線性及非線性影響效應，探尋電子商務在兩者經濟關系中的差異化影響作用及區域差異，為電商資源的優化配置提供實證參考。

二、人力資本、電子商務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理論分析

（一）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具有直接與間接層面的雙重影響效應。首先，人力資本作為勞動投入直接創造著經濟價值。在人力資本理論未被推廣之前，人力資本以一般勞動投入的形式嵌套在傳統經濟增長模型中?？虏嫉栏窭股a函數很好地體現了其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同時，在不考慮其他條件變動情況下，勞動投入與資本投資之間存在著替代關系。自舒爾茨對人力資本理論的經濟價值做出肯定后，人力資本逐漸作為獨立變量進入經濟模型中，尤其在新經濟增長理論的推動下，人力資本作為內生變量被研究者們納入經濟模型的分析框架，具有人力資本屬性的知識、技能、健康等要素不僅受到了學界的廣泛研究，還得到了政府部門的重視。其次，人力資本作為技術創新的基本投入要素間接創造著經濟價值。尤其是教育人力資本的投入直接影響著技術革新速度，歷次工業革命充分顯現了“人”這一核心要素資源在促進社會進步與技術革命中的引領性作用。同時，人力資本通過賦能于生產工具，推動著社會生產方式與發展理念的變革，推動著各行各業的技術創新，為社會經濟增長方式的轉型提供著最基本的智力支撐，也為經濟的持續增長積蓄了原始動力，更為彌補社會生產過程中所出現的效率損失提供了重要途徑。

（二）電子商務與經濟增長的關系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電子商務作為一種新興經濟模式進入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序列，而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更多體現在促進產業聯結層面。電子商務不同于傳統的制造行業，其最主要的特點表現在對互聯網技術的運用層面，尤其是依托互聯網形成的電商平臺打破了傳統市場交易的地域壁壘，并極大縮短了交易時間，為市場交易成本的下降創造了技術條件。同時，電子商務的實時性特征進一步促進了生產者與消費者的直接聯通，消費需求也更容易反饋到生產部門，在很大程度上推動著市場供需結構的相對均衡過程，并且加快了落后企業的淘汰速率，推動著行業間、部門間社會資源的快速整合，既為規模經濟的創收提供了便利條件，也為社會消費需求的滿足提供了更多可能，推動著市場各方群體共贏局面的開拓。

（三）電子商務在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之間的第三效應

無論是電子商務的普及還是人力資本的積累都是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而電子商務對人力資本經濟產生的影響還存在著雙刃劍效應。首先，電子商務為人力資本經濟效應的提升創造了展示平臺。作為知識與技術資源的產物，電子商務的出現離不開人力資本的支撐，而電商行業的發展又成為人力資本經濟收益遞增的重要途徑。電子商務憑借互聯網技術優勢實現了交易的跨地域、跨邊界，真正意義上實現了貿易的相對自由，最大限度發揮了人力資本的經濟創造效益，改變著社會交易模式。其次，電子商務對人力資本提出了新的訴求。電子商務所帶來的貿易便利化極大改變了市場交易模式，進一步促進社會分工的細化。但是，貿易便利化的形成也沖擊著傳統產業部門，尤其在缺乏技術優勢的中小企業內部，既面臨著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市場壓力，也存在著資金與技術不足的現實困境。同時，電子商務進一步推動著供給側的深化，而這也對新興技術、網絡銷售等領域的專業化人才提出了強烈的市場需求，而對于不具備人才優勢的企業及地區在市場競爭過程中往往處于弱勢地位，并且對于其他非專業化人才而言，同樣面臨著更大的就業競爭壓力。

三、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的實證分析

（一）研究方法與數據說明

1.研究方法。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存在著多種表現形式，本研究同時從線性與非線性角度分析兩者的經濟關系。首先構建一般線性面板數據模型，分析兩者的線性關系。其次利用Hansen 提出的門檻效應模型，以電子商務為門檻變量，探尋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影響的非線性特征。式（1）為面板數據模型的一般表達形式：

式（1）中，Y與X分別代表經濟增長與人力資本投資，M為電子商務，K為控制變量，β為相應變量的待估參數，e與μ分別為常數與殘差，i與t分別為個體效應與時間效應。

Hansen（1996）提出的門檻效應模型在處理非線性問題方面得到了較為普遍的應用，基于Bootstrap 法得到的結構突變點取決于數據內生，能夠最大限度避免模型的共線性問題，統計量更為有效。一般的門檻效應模型檢驗形式如下：

其中，Y、X、M、K分別表示經濟增長、人力資本投資、電子商務與控制變量，r為單門檻臨界值，當M小于等于r時，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系數為α1，當M大于r時，人力資本投資的影響系數為α2。若存在雙門檻現象，可以將（2）轉換為（3）：

其中，r1與r2為雙門檻的兩個臨界值，通過對雙門檻臨界值的設定可以將電商水平劃分為三個階段，用于估計三階段下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非線性影響作用。

2.數據說明。本研究利用2009-2019年全國31 個省份的面板數據，被解釋變量為經濟增長，采用人均GDP 衡量經濟增長水平；核心解釋變量為人力資本投資，以教育支出與醫療衛生支出總和衡量人力資本投資水平；門檻變量為電商水平，以電子商務銷售額衡量電商發展水平。控制變量包括出口水平、社會資本、勞動水平、消費水平，分別以出口總額、全社會固定資產總額、15-64 歲人口比例與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衡量。除勞動水平外，所有變量均進行對數化處理，以消除異方差問題。

（二）面板數據模型估計結果

首先基于全國31 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回歸估計結果如表1所示?？梢钥吹?，模型的擬合度為0.782，聯合統計檢驗F值在1%水平上達到顯著，說明模型的設置整體較為合理。具體來看，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其經濟含義可以解釋為：人力資本投資每提升1 個百分點可以促進經濟增長上升0.755個百分點。可見，從線性層面來看，人力資本投資對全國經濟增長起著顯著促進作用。

表1 面板數據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三）門檻效應模型估計結果

表2報告了基于全國31 省份面板數據的門檻效應模型顯著性估計結果?？梢钥吹?，單門檻與雙門檻形式下的F值在1%水平上達到了顯著，意味著在電商水平的約束條件下，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存在著明顯的門檻約束特征。根據臨界值可知，電商銷售額的對數值在6.314 以下時，其處于低水平；銷售額介于6.314～8.213 之間時，電子商務處于中等水平；銷售額大于8.213 時，電子商務處于高水平。

表2 門檻效應模型顯著性及臨界值

表3進一步報告了全國層面的門檻效應模型回歸估計結果。從表3可以看到，模型的擬合度較線性面板數據模型較優，達到了0.821，F值也在1%水平上達到了顯著，說明門檻效應模型的估計結果更為理想。具體來看，當電子商務處于不同水平時，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隨著電子商務水平的提升，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呈現出先下降后上升的過程，即在電子商務的約束條件下，人力資本投資的經濟增長效應呈現出U 型變化。

表3 門檻效應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四）分地區回歸估計結果

將全國31 個省份劃分為東中西三大地區，表4中模型（1）-（3）報告了東中西三地區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估計結果。可以看到，模型（1）-（3）的擬合度相對較優，聯合統計檢驗F值均在1%水平上達到顯著，說明模型的設置整體較為合理。具體來看，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僅在東中部地區顯著為正，西部地區的系數值并不顯著。根據東中部地區系數值的估計結果，可以將其經濟含義解釋為：人力資本投資每提升1 個百分點分別會促進東中部地區經濟增長上升0.943 與0.826 個百分點?？梢?，從線性層面來看，人力資本投資在東部地區的經濟促進作用相對較大，但是對西部地區的影響效應并不明顯，其影響程度也相對較小。

表4 分地區面板數據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表5報告了基于各地區的門檻效應模型的顯著性估計結果?？梢钥吹?，東部地區并不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而中西部地區單門檻與雙門檻形式下的F值在1%水平上達到了顯著。即意味著在電商水平的約束條件下，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僅在中西部地區存在著明顯的門檻約束特征。相對于中部地區而言，電商銷售額的對數值在6.316 以下時，其處于低水平；銷售額介于6.314～8.145 之間時，電子商務處于中等水平；銷售額大于8.145 時，電子商務處于高水平。想對西部地區而言，電商水平以電商銷售額對數值為5.456 與6.746 作為分割區間。

表5 分地區門檻效應模型顯著性及臨界值

便于比較分析，表6一并報告了東部地區在雙門檻效應形式下的回歸估計結果，重點對中西部地區的估計結果進行分析?？梢钥吹剑胁康貐^的門檻效應模型擬合度較線性面板數據模型較優，分別達到了0.875、0.875，F值也在1%水平上達到了顯著，說明兩地區的門檻效應模型估計結果更為理想。具體來看，當電子商務處于不同水平時，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僅在中部地區呈現出普遍的積極意義，而西部地區的系數值均不顯著。隨著電子商務水平的提升，中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的系數值同全國層面的變化趨勢一致，呈現出先下降后上升的過程；西部地區的系數值呈現出持續下降的過程。即在電子商務的約束條件下，中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的經濟增長效應呈現出U 型變化，而西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的經濟增長效應仍不顯著，并且表現出持續弱化的現象。

表6 分地區門檻效應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四、研究結論

從線性視角來看，全國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這一現象在東中部地區也具有普遍性意義，尤其在東部地區表現出更加明顯的經濟增長效應，但是西部地區的人力資本投資并未呈現出顯著的經濟促進作用；從非線性視角來看，在電商水平的約束條件下，全國層面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作用呈現出顯著的門檻特征，隨著電商水平的提升，人力資本投資的經濟增長效應呈現出U 型變化，這一現象在中部地區具有相似性，而東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的非線性經濟影響效應并不顯著，西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盡管存在明顯的門檻約束，但是其影響效應并不顯著。

根據以上結論，從促進經濟增長的角度提出如下建議：

（一）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資力度，強化人力資本的經濟增長效應。進一步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資水平，重視教育與醫療衛生方面的經費配置比例。尤其在中西部地區，要加大對教育與醫療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根據地方現有財力，強化轉移支付在彌補地區人力資本缺口方面的積極作用，持續改善地方的教育發展環境與醫療衛生條件，保障居民基本的教育與醫療權力，充分挖掘人力資本在經濟增長過程中的積極作用。

（二）加強對電子商務的政策支持力度，進一步完善電商基礎設施建設。從全國層面來看，電子商務對人力資本的經濟增長效應呈現出U 型約束特征，即隨著電商水平的不斷提升，人力資本的經濟增長效應會進一步增強。在知識經濟快速普及的背景下，要注重從財政與稅收等多個方面加大對電子商務的支持力度，落實好面向電商企業的金融信貸措施，鼓勵有條件、有市場的地區發展電子商務。同時要加大對欠發達地區電商基礎設施的建設投資力度，引導當地居民參與到電子商務的新經濟浪潮中，充分發揮電子商務在促進經濟增長方面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