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學費定價探析

李 云

暨南大學財務與國有資產管理處 廣東廣州

一、引言

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是國家的重大戰略決策。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是一項長期任務，需要各方共同努力，完善政府、社會、學校相結合的共建機制，形成多元化投入、合力支持的辦學格局。目前，我國公辦高校的辦學收入來源主要是財政撥款、學費收入、社會服務收入、捐贈收入。

大學學費是大學教育服務的價格，其水平取決于大學教育服務的供給與需求、教育質量、市場結構、政府補貼等因素。學費是價格的體現，而價格取決于需求等諸多因素，而不僅僅是成本。但是，目前為了規范高校收費行為，主管部門在學費定價中具有主導作用，對學費定價進行了諸多限制，還存在不完善之處。因此，探討如何完善高校學費定價政策，對高校健康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二、高校學費存在的問題分析

1.學費調整缺乏靈活性

《高等學校收費管理暫行辦法》（教財〔1996〕101號）對高等學校收費進行了規范，并明確了國家規定范圍之內的學費標準審批權限在省級人民政府。由于高校學費標準調整不容易，很多地區的學費標準多年未調整。

廣東省的收費標準是2016年更新的（見表1），在此之前一直執行的是2000 年的標準。2000 年至2016 年全國平均居民物價指數變動為40%，但是學費調增的比例為21%，即使高水平的重點院校可以上浮10%，調整之后的學費標準相比2000年增長幅度為33%，仍然無法趕上物價上漲幅度。

表1 廣東省學費標準變動

隨著物價上漲，生均成本會大幅增加，但是學費標準不能及時調整，導致高校資金缺口增大。學費不能隨著生均成本調整，如果再出現財政撥款不足，就會嚴重影響高校正常運行。

表2 國內外大學學費對比

2.學費定價無法體現高校層次及學科能力

我國高等教育收費由政府管制，學費定價屬于政府公共定價，不具有市場性。目前的學費政策無法有效區分不同層次的高校和學科專業。

2019年泰晤士報世界大學排名中，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分別排在第22位和第31位，但這兩所大學2000年以來的本科學費一直維持在5000 元（一般專業）、5500元（理工科）。無論從教學能力還是學術水平來看，這兩所學校與其他學校不相上下，學費卻不足其他學校學費的零頭，學費水平與教學服務質量完全不相匹配。

從重點高校、一般本科院校及高職院校的學費標準來看，一般本科院校學費與重點院校學費持平或者略低，而部分高職專科院校的學費甚至比同地區重點本科院校的學費還要高。

從不同專業來看，目前學費標準由低到高基本上是文科、經管類、理工科、醫學、藝術類。這種大類標準是從培養成本的角度出發，考慮理工科和醫學等需要做實驗，用到大量的實驗材料，成本較高。但是，這種標準并未對不同的學校進行區分。

3.學費占高校總收入的比重逐年下降

目前，我國高校教育經費來源包括財政撥款，事業收入、社會捐贈收入、其他收入等。財政撥款在總經費中所占的比例，反映了我國高等教育對財政資金的依賴程度，也反映了我國政府在教育經費投入中的角色和責任。

通過統計75所教育部直屬高校2015—2017年的預算收入數據，可以看出我國高校其他資金來源比例的增長明顯。從2015—2017年的高校收入情況來看，財政資金基本維持在總收入的1/3左右，其他收入增加明顯，而學費收入所占比重從17%下降至14%，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

三、我國高校學費定價的完善建議

制定完善的學費政策，需要考慮收入、成本、市場需求、商品或服務性質、個人收益等因素，讓不同地區、不同學校、不同專業結合實際情況進行差別收費。

1.考慮供需關系

依據價格對市場供給與需求的調節功能，學費定價需要考慮高等教育的供給與需求關系。我國逐年增加的高校招生人數，使得我國高等教育缺乏需求價格彈性，因此，高校收費根據市場需求進行適度調整，需求量不會發生明顯變化。

在制定學費標準時，可以考慮各學科專業的供給與需求關系，設置學科系數。由于不同學校、學科、專業導致個人收益率不同，而形成不同的生源市場需求，因此應將勞動力市場關于就業狀況和收入等統計數據，作為確立差別收費標準的重要參考因素。熱門專業就業相對容易，預期收益高，在確定學費標準時系數就相對較高；冷門專業生源相對短缺，因此系數相應較低。對于那些接近于公共產品的學科，應以政府投入為主，學科系數最低。

2.考慮學校層次及學科專業能力

由于各個學校提供的教育質量不同，在制定學費標準時應該考慮學科專業能力，設置教育質量系數。教育質量評估可以參考學科科研能力、教師水平、教學評估等排名，同時參考入學的難易程度、畢業生就業率、畢業生收入狀況等。根據中國薪酬網發布的《2020中國高校畢業生薪酬指數排名》，發現薪資水平與學校層次及教學水平密切相關。

在制定學費標準時，可對社會上不同知名度、不同辦學質量的高校實行不同的收費標準，設置不同的教育質量系數。比如，重點高校的教育質量系數相對較高，一般高校、高職院校等相應降低。學科能力強、教學質量好的高校或專業，該系數應該高于一般高校或專業。不同辦學質量的高校學費可以拉開距離，不同專業的學費也能有所區別。通過教育質量定價，可以提升高等教育質量。

3.考慮個人收益

一般來說，大學畢業生可以獲得比高中畢業生更高的收入，還可以得到一些不能用貨幣衡量的回報。薩卡洛普洛斯對1958—1978年間的數據分析，發現教育的個人收益率超過社會收益率，尤其在大學層次；發展中國家的教育投資收益率比發達國家高。馬文武通過使用1998—2010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認為我國居民的高等教育個人投資收益率在不斷增長，且在高校擴招政策實施的1999年后更加突出。根據利益獲得原則，誰從教育中獲益，誰就應該支付教育經費，支付數額和獲利多少成正比。因此在學費定價時，應該考慮個人收益率。

4.考慮地區差別及個人償付能力

由于我國各地的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物價水平也不一樣，導致高校的生均成本存在差異，在制定學費標準時應該考慮到這些因素。在實際操作中，可以參照人均GDP和物價指數，確定不同城市的學費標準。同時，也要有相應的配套措施對弱勢群體進行保護。因此，在“誰受益，誰付費”的原則下，為了保證高等教育資源配置效率，保障弱勢群體接受高等教育的權利，需要考慮個人償付能力。個人償付能力可以參照居民平均可支配收入。

制定高校收費標準，除了考慮上述差異特性以外，還應該兼顧學費標準的時效性。社會經濟不斷發展，就業形勢的變化也越來越快，就業情況的變化最終會影響高等教育需求。因此，高等教育收費標準制定不僅要有前瞻性，還需要具備靈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