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嶸,趙 松,于楓敏
(西安石油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裝備制造業是為國民經濟各部門提供技術設備的制造業,其發展水平體現了一個國家的綜合競爭力[1]。然而,我國裝備制造業存在核心技術匱乏、自主創新能力低、部分行業產能過剩等問題,已逐漸成為我國裝備制造業由大向強轉變的重要瓶頸[2]。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制定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明確提出,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中的核心地位,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面向世界科技前沿,加快建設科技強國。因此,裝備制造業更要抓住契機,以創新促進裝備制造業轉型升級,引領行業邁入高質量發展新階段。
長期以來,政府R&D補貼一直是我國激勵裝備制造業開展創新活動的一項重要措施。但政府R&D補貼能否促進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提升?作用效果如何?仍是我們需要深入研究的重要課題。在創新驅動發展的戰略背景下,進一步厘清政府R&D補貼與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有助于更好地發揮政府配置資源的作用,幫助裝備制造業增強自身實力,從而立足于創新前沿,在全球化競爭中占據一席之地。
關于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測算,我國學者晁坤(2020)基于SFA模型對我國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效率進行了測算,認為裝備制造業7個子行業的創新效率存在較大差異[3]。夏海力等(2016)在測度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時也選擇了SFA模型[4]。部分學者在測算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時選擇了DEA模型。例如,段婕等(2012)利用DEA模型測算了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并基于DEA改進模型實證檢驗了裝備制造業七大行業的技術創新效率[5]。還有許多學者在DEA模型的基礎上進一步采用Malmquist指數將創新效率值進行分解。例如,王江和陶磊(2017)采用DEA-Malmquist方法測算了裝備制造業的技術創新效率,結果表明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較低且行業差異顯著,存在投入冗余、產出不足以及研發和成果轉化兩階段投入產出不匹配的現象[6]。
關于政府R&D補貼對創新效率的影響,學界存在不同的看法。例如,李政等(2018)認為,政府通過提供補貼的方式直接參與區域創新活動,有助于該地創新效率的提升[7]。劉樹林和陳靜(2019)提出,政府補貼有助于提升我國新能源企業的創新效率[8]。嚴荔和謝正娟(2021)以我國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構建了PSM模型,發現政府補貼能夠顯著提高制造業企業創新效率,且對非國有企業創新效率的促進效果更顯著[9]。
此外,范德成和杜明月(2018)對高端裝備制造業兩階段創新效率的影響因素進行了探索,認為政府R&D補貼對整體和兩階段創新效率都有抑制作用[10]。陶愛萍等(2019)、張卿和劉昭樂(2020)、劉素坤等(2022)都認為,政府補貼對創新效率有負向影響[11-13]。
通過以上梳理總結可以看出,關于政府R&D補貼對創新效率的影響,學界暫未形成統一的定論。前人研究多將創新視為一次或兩次投入產出的活動,對創新效率的測度不夠準確。因此,本文將裝備制造業創新過程細分為科技產出、物化產出和價值產出3個階段,對裝備制造業創新活動進行細化,有效分析各個階段的創新效率,同時分析政府R&D補貼對各個階段創新效率影響的實際效果,為合理規劃R&D補貼力度、提高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提供合理的依據。
創新價值鏈理論是價值鏈理論的延伸,它的出現為研究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問題提供了新的角度。正如創新價值鏈理論所述,創新過程可分為創意的產生、創意的轉換以及創意的傳播3個階段。這3個階段相互聯系,貫穿于創新活動的始終,能夠幫助企業找到創新短板,提升創新效率。本文參考趙磊(2018)的研究成果,將裝備制造業創新活動劃分為科技產出、物化產出以及價值產出3個階段[14]。創新活動的第一階段是科技產出階段。這一階段的投入就是創新活動的原始投入,包含研發人員、研發經費等。這一階段的產出則是新技術、新方法、新手段等??萍籍a出階段創造出的研究成果需要進一步被物化為有形產品,創新活動由此進入第二階段。在這一階段中,新技術、新方法、新手段將作為投入要素,進而將其物化為有形產品。但是,這一過程并不是開展創新活動的最終目的。企業需要將融合了新技術的物化產品推向市場,實現創新的經濟價值,即形成價值產出。在價值產出階段,同樣需要將上一階段產出作為投入要素,通過實現創新的經濟價值來獲得更多的收益。同時,在這一階段還可以實現資金的回流,從而增加初始投入,實現我國裝備制造業的創新發展??梢?,在創新價值鏈理論的指導下,創新過程可分為3個階段的投入產出系統,每個階段都有多個投入要素與產出要素的參與,為研究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問題提供了理論框架。本文正是通過對裝備制造業3次投入產出的分析,將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劃分為科技產出、物化產出、價值產出3個階段,如圖1所示。

圖1 裝備制造業3次投入與產出分析
借鑒已有研究,本文選擇DEA-BCC模型對裝備制造業3個階段的創新效率進行測度,并在此基礎上將科技產出、物化產出和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作為被解釋變量,構建回歸模型,實證檢驗政府R&D補貼對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影響。由于創新效率值位于[0,1]區間內,采用最小二乘法存在有偏性和不一致性,因此,本文采用面板Tobit模型進行回歸分析?;谘b備制造業創新的不同階段,結合所選取的指標,本文構建以下面板Tobit模型。

式中,Effiit為我國裝備制造業第i個行業第t年的創新效率,β為各解釋變量的系數值,εit為隨機擾動項。其他兩個階段的模型與此相同,此處不再列出。
3.3.1 創新效率測算指標。首先,在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活動以科技研究為主,形成的產出多為知識技術類,產出形式主要是專利、開發項目以及著作等。因此,基于現有統計數據,本文選擇裝備制造業各行業的R&D人員全時當量、企業辦研發機構數以及R&D內部經費支出作為這一階段的投入指標,選擇裝備制造業各行業的專利申請量、新產品開發項目數作為這一階段的產出指標。
其次是物化產出階段,要使具有實用價值的研究成果轉化為實物產品,其在整個創新過程中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在這一階段,既需要技術投入,也需要資金投入。因此,需要將上一階段的產出作為這一階段的投入,同時增加補充投入。本文將專利申請量、新產品開發項目數、新產品開發經費作為投入指標,將裝備制造業各行業的主營業務收入作為這一階段的產出指標。
最后是價值產出階段,其是創新活動的最后一個階段,需要將產品轉化為商品最終實現經濟價值。這一階段與物化產出階段的做法一致,將上一階段的產出作為這一階段的投入,同時增加補充投入。故選取主營業務收入、銷售費用類合計支出作為投入指標,以裝備制造業各行業新產品銷售收入作為產出指標。
我國裝備制造業各階段創新活動投入產出指標如表1所示。

表1 我國裝備制造業3次投入產出指標
3.3.2 影響因素指標。首先,將前文測算的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物化產出階段、價值產出階段的綜合效率作為被解釋變量,將政府R&D補貼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其次,結合裝備制造業創新活動的特點,選擇企業規模、人力資本、人均科研經費、產學研合作水平、生產制造能力以及產權結構等指標作為控制變量。由于生產制造能力、人力資本采用絕對量衡量,其數值較大,故對這兩項指標進行對數化處理。所選指標的具體衡量方式如表2所示。

表2 指標及衡量方式
3.3.3 數據來源。本文研究數據來源于2010—202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由于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和大中型工業企業的范圍經過多次調整,為保證數據的連續性和可比性,本文參照侯睿婕等[15]學者的做法,使用年均增長率倒推法將數據統一為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統計口徑。
4.1.1 科技產出階段總體創新效率。科技產出階段是創新活動的第一個階段,為物化產出階段和價值產出階段奠定了基礎。從圖2來看,2009—2020年我國裝備制造業綜合創新效率呈波動上升的變化趨勢,總體保持在較高水平,效率值都在0.9以上。其中,綜合效率與規模效率演變趨勢基本一致,純技術效率在考察期內的變化趨勢為倒U形。從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規模效率的數值來看,相對于規模效率而言,純技術效率指數偏低,說明綜合效率值未完全達到DEA有效主要是純技術效率相對較低導致的。純技術效率是受企業內部管理和技術要素影響的效率,反映企業的管理水平和技術水平。可見,要想進一步提升科技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須從企業管理制度水平和技術水平入手,通過優化管理和技術要素配置提高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

圖2 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變化
4.1.2 科技產出階段細分行業創新效率。綜合效率反映了裝備制造業在研發階段總的創新效率水平。從數值上看(見表3),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較高,各個子行業在考察期內的效率值均在0.8以上。其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以及儀器儀表制造業等4個行業在2009—2020年的效率值均為1,說明這些行業在科技產出階段的綜合創新效率實現了DEA有效,資源投入得到了充分的利用。金屬制品業、通用設備制造業以及專用設備制造業雖在考察期內未完全實現DEA有效,但其綜合效率值較高,綜合效率均值都在0.9以上,接近于1,可以看出這些行業在科技產出階段的綜合創新效率相對有效,資源投入也得到了較好的利用。這也能夠說明,我國裝備制造業對研發創新的重視程度不斷加深,且積極推動創新投入轉化為知識成果,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較高。

表3 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綜合效率
4.2.1 物化產出階段總體創新效率。從圖3可以看出,我國裝備制造業在物化產出階段的綜合創新效率保持著上升的趨勢。其中,規模效率和綜合效率在緩慢升高,純技術效率有小幅下降。結合具體數值來看,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值在0.5至0.75之間,低于科技產出階段的效率水平。圖3中3條折線顯示,純技術效率最高,規模效率次之,綜合效率最低,其中規模效率值在0.6至0.9之間徘徊,這表明規模效率值偏低進而拉低了裝備制造業在物化產出階段的綜合創新效率。因此,在物化產出階段,可以通過適當擴大企業規模的方式,提高裝備制造業在物化產出階段的規模效率,進而帶動綜合創新效率水平的提高。

圖3 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變化
4.2.2 物化產出階段細分行業創新效率。由表4可知,我國裝備制造業7個子行業在物化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較低,整體低于科技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值。2009—2020年,僅金屬制品業的綜合效率值都為1,實現了DEA有效,其余6個行業均未達到有效狀態。在其余6個行業當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以及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十年來效率均值為0.896和0.750,處于較高水平;而通用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以及儀器儀表制造業這4個行業效率均值都在0.6以下,其中儀器儀表制造業效率均值最低,僅有0.339。

表4 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綜合效率
4.3.1 價值產出階段總體創新效率。從圖4可以看出,我國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在2010—2012年不斷上升,到2012年達到極值點后有小幅下降,而后保持著較為平穩的上升趨勢。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以及規模效率的變化軌跡基本一致。從數值上看,2009—2020年間,規模效率都在純技術效率之上,說明提升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依舊要從提高純技術效率入手,注重提升企業的管理水平和技術水平。除此之外,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的數值較為接近,主要原因在于我國裝備制造業的技術水平和企業規模都有較大的改進空間,還須進一步推進創新成果的價值化。

圖4 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變化
4.3.2 價值產出階段細分行業創新效率。從表5可以看出,在價值產出階段,裝備制造業綜合效率不高,所有行業均未實現DEA有效。其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以及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的效率值較高,均值分別為0.919和0.978,其余5個行業效率均值均在0.8以下,金屬制品業在價值產出階段的效率均值最低,僅為0.328??梢?,在這一階段綜合效率較高的主要是總量和利潤較大的行業。這部分行業憑借著自身優勢,能夠更迅速地整合投入資源,將物化的產品轉化為價值產出。

表5 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綜合效率
5.1.1 平穩性檢驗。在進行面板回歸前,須檢驗樣本數據的平穩性。因此,本文借助STATA16.0軟件,選擇LLC單位根(同根)和IPS單位根(異根)兩種方法進行檢驗(見表6)。表6中檢驗結果顯示,除企業規模(Size)和產權結構(State)兩個指標外,其余指標均為平穩序列。其中,企業規模(Size)、產權結構(State)的IPS檢驗接受了原假設,說明二者是非平穩系列,故對這兩個指標進行差分處理。對一階差分后的企業規模(Size)和產權結構(State)再次進行檢驗后,發現二者皆拒絕了原假設,說明差分后的企業規模(Size)和產權結構(State)是平穩序列??梢哉J為,文章選取的變量均為平穩序列,不存在虛假回歸現象。

表6 平穩性檢驗
5.1.2 多重共線性檢驗。本部分采用方差膨脹因子(VIF)檢驗變量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見表7。各變量的VIF值均小于10,解釋變量VIF均值為2.63,表明模型中解釋變量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表7 多重共線性檢驗
5.2.1 科技產出階段??萍籍a出階段是裝備制造業開展創新活動的第一個階段。在這一階段中,主要通過開展研究與試驗發展活動創造出新方法,最終形成專利等一系列研究成果。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見表8),政府R&D補貼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起到了負向影響,且影響效果比較顯著。這說明政府R&D補貼力度過高會在一定程度上擠出企業的要素投入,從而降低了科技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

表8 政府R&D補貼對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影響
從其他控制變量來看,企業規模、人力資本、人均科研經費、產學研合作等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有顯著影響,且都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起到了正向拉動作用。其中,企業規模與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呈顯著的正相關,表明企業規模的擴大能夠提高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效率,這符合當前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發展的實際情況。此外,開展科技研發活動需要運用大量知識,擁有著大量知識儲備的研發人員能夠為科技研發提供必要的人才支撐。因此,在科技產出階段,人力資本能夠顯著促進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提升。人均科研經費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說明隨著我國對裝備制造業創新活動研發投入的不斷增加,科研經費對裝備制造業創新不存在較多的制約和限制。另外,產學研合作水平的提高也有利于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提升,這主要因為產學研合作能夠加強各創新主體之間的聯系,有助于搭建創新網絡,從而實現資源共享,產出更多的創新成果。最后,從實證結果還可以看出,生產制造能力、產權結構等指標對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影響不顯著。
5.2.2 物化產出階段。物化產出階段是裝備制造業開展創新活動的中間環節,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在這一階段,需要將上一階段研發出的知識成果根據市場需求進行物化,從而生產出有形商品,為產品走向市場打下良好的基礎。從實證結果可以看出(見表9),政府R&D補貼作為核心解釋變量顯著地提升了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這說明政府的投入能夠對物化產出起到積極的拉動作用,政府R&D補貼能夠為企業提供較為充足的資金支持,有利于企業將研究成果進行物化,助力企業加工制造進而達到量產。

表9 政府R&D補貼對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影響
從其他控制變量的結果來看,企業規模能夠顯著提高裝備制造業物化階段的創新效率,主要原因在于創新活動的開展需要資金、人力等要素的支撐,規模較大的企業能夠承擔裝備制造業創新投入大、周期長帶來的負擔,同時這類企業也具備較強的生產制造能力,有助于提高物化產出水平。人力資本對物化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起到了顯著的負向抑制作用,原因可能是這一階段對人才的激勵不足,人才的創新活力沒有被完全激發。生產制造能力對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有正向影響,且影響較為顯著。這說明生產制造能力是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的關鍵要素,只有擁有較強的生產制造能力,才能夠順利地將科技成果物化為產品,實現物化價值。產權結構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作為衡量國有化水平的重要指標,產權結構帶來的負向影響說明,受到國有體制僵化問題的影響,較高的國有占比反而不利于裝備制造業將研發成果物化為科技產品,會導致物化效率降低。除上述指標外,人均科研經費、產學研合作水平兩項指標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作用效果不顯著。
5.2.3 價值產出階段。由實證結果可知(見表10),政府R&D補貼對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起到了負向影響。這表明當前政府對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活動的支持方式需要進一步改進和優化。

表10 政府R&D補貼對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影響
從控制變量的實證結果來看,企業規模同樣對我國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產學研合作水平與我國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呈顯著的正相關,說明各個創新主體之間加強交流與協作對我國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價值化有著重要的正向影響。產權結構與我國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之間呈顯著正相關的關系。這可能是因為在價值產出階段,受國家政策支持的國有企業具備一定的市場優勢,更容易將商品推向市場,從而獲得了更多的產出,提高了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此外,人力資本、人均科研經費以及生產制造能力對我國裝備制造業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的作用效果不顯著。
為保證實證結果的穩健性,考慮到政府R&D補貼對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影響可能具有滯后性,本文將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納入到回歸模型中,結果如表11所示。

表11 穩健性檢驗結果
由表11可知,在科技產出和價值產出階段,政府R&D補貼與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之間呈顯著負相關;在物化產出階段,政府R&D補貼與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之間呈顯著正相關,再次驗證了前文的結論。同時,其余控制變量也與前文檢驗結果基本一致,證明前文構建的Tobit回歸模型有較好的穩健性。
本文將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活動分為科技產出、物化產出以及價值產出3個階段,首先借助2009—2020年我國裝備制造業的面板數據,采用DEA-BCC模型對我國裝備制造業3個階段的創新效率進行了測算與分析,之后利用Tobit模型實證檢驗了政府R&D補貼對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
①從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測算結果來看,考察期內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物化產出、價值產出3個階段的創新效率總體保持著上升的趨勢。結合具體數值可知,我國裝備制造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較高,而物化產出階段和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較低,說明當前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存在重科技研發、輕創新成果物化和價值化的問題。分行業來看,3個階段的創新效率在行業間存在較大的差異。其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兩個行業在科技產出、物化產出以及價值產出3個階段創新效率值均較高,而其余5個行業在不同的創新階段都存在著一定的問題,創新效率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②從政府R&D補貼影響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實證分析結果來看,政府R&D補貼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對科技產出和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這表明提升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不應一味追求R&D補貼規模的擴大,而應優化補貼機制,有針對性地甄別補貼對象,調整補貼力度。
③從其他控制變量的實證結果來看,企業規模對科技產出、物化產出以及價值產出3個階段創新效率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產學研合作水平、人力資本等要素對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也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因此,提高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還應擴大企業規模,形成規模優勢,從而提高規模效率;同時還要重視人力資本積累,加強推動產學研等創新主體合作的制度化建設等。
6.2.1 整合與配置創新資源,實現裝備制造業各階段創新協同發展。通過對我國裝備制造業3個階段創新效率的測算發現,我國裝備制造業3個階段創新效率存在差距,其中,科技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較高,物化產出階段和價值產出階段的創新效率較低。同時,我國裝備制造業不同行業間各階段創新效率也存在差異。為了更好地解決以上問題,就要合理配置創新資源,推動裝備制造業創新協同發展[16]。首先,在創新資源的配置方面,應針對裝備制造業不同行業、不同發展階段,嚴格篩選,發揮政府的引導作用,減少對“僵尸”企業的支持,將創新資源投向研發創新活動活躍的企業,打造創新研發的典范。同時,各個子行業也要結合所需投入創新資源,防止資源傾斜導致的資源浪費。其次,我國裝備制造業還須實現各階段創新協同發展。正如前文所述,裝備制造業的創新活動有多投入、多產出、多階段的特性,需要各階段相互支持、互為依托。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提高我國裝備制造業的創新效率。目前,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和價值產出階段創新效率較低。因此,我國裝備制造業要加強對物化產出階段和價值產出階段的支持,加大創新投入力度,不僅要注重成果研發,還要注重創新成果的物化和價值化,助推我國裝備制造業實現各個階段創新協同發展。
此外,我國裝備制造業各個子行業之間要加強溝通與交流,拓寬行業發展渠道。由于各個行業資源稟賦和創新能力等存在差異,同步發展具有較大困難,因此,可以有選擇地重點發展創新主力行業,同時帶動其他行業協調創新發展。
6.2.2 合理調整政府R&D補貼力度,優化政府支持方式。實證結果顯示,政府R&D補貼對我國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創新效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政府應適當增加對裝備制造業物化產出階段的R&D補貼力度,并根據作用效果調整投入力度,防止因投入過量造成資金利用率下降。
對于科技產出和價值產出這兩個階段而言,政府R&D補貼都對其產生了負向的抑制作用。這說明當前政府的支持方式亟須調整。R&D補貼是一種最為直接的政府支持方式。這種方式看似便捷、高效,實則難以控制R&D補貼的真實流向,且其實際發揮的作用也難以把握,這便會產生政府R&D補貼流向不明、利用率低的問題。因此,政府要完善投入機制,對裝備制造業提供R&D補貼時可以采取多期投入的方式,而非一次性的投入,在跟蹤證實第一次撥款的流向、用途以及創新進度后再決定是否給予后續的款項支持。
6.2.3 擴大企業規模,形成規模優勢。企業規模對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具有重要影響,能夠促進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的提升。主要原因在于企業開展創新活動往往要經歷較長的周期,需要較多的資金、人員支持,而規模較大的企業資金實力雄厚,有著更強的承受能力,能夠支持企業開展技術研發、加工制造、產品量產以及市場營銷等一系列活動。我國裝備制造業可通過培育龍頭企業的方式,提高產業的創新能力和風險承擔能力。這些龍頭企業通過并購和重組,吸納了更多的創新資源,提升了自身實力。在并購和重組的過程中,政府應發揮引導作用,幫助企業獲得更大的規模效益。企業也應將眼光轉向國外具備核心創新實力的企業,通過跨國并購獲取國外先進的技術并加以利用,提高本企業的國際競爭力。此外,企業規模的擴大并不是盲目擴張。我國裝備制造業進行市場并購和重組的目標企業應當是創新能力強但資金受限的國內中小企業以及掌握核心技術的國外企業,通過合理的并購和重組,實現雙贏,進而提升我國裝備制造業創新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