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漢使旌節放羊19年，他千古流芳

◎文/解維漢

在貝加爾湖畔牧羊19年

提到寧死不降，大多數人會想到武將，比如《十三將士歸玉門》中，在疏勒城里笑談渴飲匈奴血的守城將士。其實在真實的歷史中，文臣犟起來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說不投降就不投降，即使受再多的酷刑和折辱也不投降，蘇武就是其中的典范。

蘇武，字子卿，杜陵（今陜西西安）人，代郡太守、大將軍蘇建之子。早年以父蔭為郎，中年拜中郎將。漢武帝天漢元年（公元前100年），匈奴新單于即位，漢武帝派遣蘇武率領一百多人帶了許多財物出使匈奴。不料，蘇武返回前，匈奴上層發生了內亂，蘇武一行受到牽連，被扣留下來，并被要求背叛漢朝，臣服單于。

最初，單于派人向蘇武游說，許以豐厚的俸祿和高官，蘇武大義凜然，誓死不降。匈奴見勸說沒有用，就決定用酷刑。當時正值嚴冬，天上下著鵝毛大雪。單于命人把蘇武關入一個露天大地窖，斷絕飲食。蘇武在地窖里吃雪嚼氈受盡折磨，過了幾天仍不屈服。單于便把蘇武流放到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貝加爾湖一帶，讓他去牧羊。

臨行前，單于召見蘇武說：“既然你不投降，那我就讓你去放羊，什么時候公羊生了羊羔，我就讓你回到中原去。”到北海后，蘇武每天擎著漢使旌節放羊。糧食不夠吃，就挖野菜、捉田鼠充饑。大雪紛飛，寒風刺骨，在四面透風的帳篷里坐待天明，頭發和胡須也變白了。

拒絕被勸降

其間有兩人曾向蘇武勸降。一是早已投降匈奴且取得顯貴官職的衛律，被蘇武嚴詞拒絕。蘇武罵衛律說：“你為人臣子，不顧恩義，背叛君主和父母，投降蠻夷去做奴隸，我見你做什么？”“你明知我不降，讓我投降就是要殺我令兩國開戰。匈奴的覆滅就從我開始吧！”

二是曾與蘇武同朝為官戰敗投降的李陵抵達北海，置酒敘舊，苦苦相勸。李陵有個特殊的身份，他是飛將軍李廣的孫子，本來出身名門，因為不得已的苦衷才投降匈奴。蘇武義正辭言地拒絕說：“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投降，那么我今天就死在你的眼前。”李陵面對蘇武的堅貞不屈，承受良心上的譴責，連連慨嘆：“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于天！”

就這樣，誰也勸降不了蘇武。他在貝加爾湖牧羊不知不覺度過十九年之久。當初下命令囚禁他的匈奴單于已去世了，派蘇武出使的漢武帝也死了，漢昭帝繼任皇位。

靠“雁腳帛書”回國

這時候，新單于執行與漢朝和好的政策，漢朝要求匈奴遣返蘇武等人，單于詭稱蘇武已死。后來漢朝再派使者出使，揚言天子在長安射中一只大雁，雁腳上有封帛書，寫著蘇武在某澤中。單于大驚失色，不得不遣返蘇武等9人歸漢。

雁腳帛書一事真假無從考證，如果是真，那么可以想到天子射中大雁并非偶然。蘇武為了回漢朝肯定在無數大雁腳上都綁了帛書，一只大雁就是一絲希望。如果非真，只能說漢朝的外交手段很靈活，充滿了傲人的智慧。

蘇武出使匈奴前就已經娶妻生子，妻子是西漢將領公孫敖的女兒公孫丑，并生有兒子蘇元。蘇武被迫羈留北海后，公孫丑一直等不到蘇武的消息，無奈之下便改嫁他人。蘇武在北海也與一位匈奴女子結婚，生下一子取名為蘇通國。蘇武歸漢時，并沒有攜帶他的匈奴妻子、兒子一同回國。

直到晚年，蘇武與前妻生的兒子蘇元因參與謀反被殺，蘇武被免官，這才向漢昭帝坦白了自己曾在匈奴娶妻生子之事。漢宣帝理解他，為延續蘇家香火，派人用金銀珠寶把蘇通國贖出并帶回了漢朝。

班固在《漢書》記載：漢宣帝問身邊的人：“武在匈奴久，豈有子乎？”蘇武通過皇后之父平恩侯轉告宣帝：“前發匈奴時，胡婦適產一子通國，有聲問來，愿因使者致金帛贖之。”“上許焉。后通國隨使者至，上以為郎。”蘇武在匈奴的這個兒子，最終在宣帝時期回漢并任郎官。

寧死不降，流芳千古

漢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蘇武以八十余歲的高齡壽終正寢。9年后，他因寧死不降位列麒麟閣十一功臣之末。蘇武愛國忠貞的節操不僅使其名著當時，且對后世產生深遠影響。《漢書》贊其“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蘇武故事的廣泛流傳和蘇武形象的不斷塑造，體現了中華民族忠君愛國，崇尚氣節，秉持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貧賤不移之人格精神的文化傳統。

歷代詩人對蘇武多有歌頌。唐代詩人李白有《蘇武》詩：“蘇武在匈奴，十年持漢節。白雁上林飛，空傳一書札。牧羊邊地苦，落日歸心絕。渴飲月窟冰，饑餐天上雪。東還沙塞遠，北愴河梁別。泣把李陵衣，相看淚成血。”宋代詩人柴望有《蘇武》詩：“十九年間不辱君，論功何獨后諸臣。若教倒數凌煙像，也是當時第一人。”這些詩都歌頌了蘇武堅如磐石的忠誠大義。

戲劇對蘇武也青睞有加，《蘇武牧羊》的故事不知感動多少戲臺下的觀眾。另外，民間還有一曲民樂合奏《蘇武牧羊》，聽起來感情非常飽滿，每次欣賞，韻味悠長、蒼涼悲憤的旋律總能深深打動聽眾。

即使在現在，每年都有許多人來蘇武紀念館憑吊這位浩氣長存的民族英雄。所謂千古流芳，莫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