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田教育思想對高校人才培養的啟示

季馨懌 鄔 楊 鄔海明

（1.江西機電職業技術學院，江西南昌 330013；2.江西科技師范大學，江西南昌 330038；3.江西科技師范大學理工學院，江西南昌 330199）

一、蒙田教育思想之述評

（一）蒙田及其時代背景

蒙田（1533—1592）是文藝復興后期教育學、文學跨界的代表性思想家。他出生于法國的一個鄉紳家庭，1581—1585年擔任波爾多市長。他反思人性與德行乃至生命的意義，不拘形式撰寫《蒙田隨筆集》。這個隨筆集是一種直面人生、抒發情懷的文體，具有深厚的思想內涵，內容包羅萬象，包括社會歷史、教育哲學等。

蒙田所處的時代是法國歷史上戰事最多、政局最亂的文藝復興時期。馬新國認為，歐洲文藝復興是一場反封建、反宗教的運動，強調古希臘、古羅馬古典藝術和美學的“再生”；贊揚“人文及科學主義”，以人性反對神性；強調從信仰中脫胎出知識，反對盲從，以個性解放對抗宗教禁欲，以觀察實踐對抗經院教條，以入世對抗出世。[1]文藝復興為蒙田表現出先鋒性和反叛性提供了鮮活的時代背景，教育領域將其歸為唯實主義代表。蒙田的教育思想重視行動，而非重知識；重判斷力培養，而非重知識記憶；重個人經驗、理性獨立思考，而非重引證權威及死守書本；重身心和諧，而非重身心分離。[2]

（二）蒙田的人本主義教育思想

蒙田教育思想基于其人本主義價值觀的構建。他先后受到斯多葛學派與伊壁鳩魯主義的影響。蒙田的哲學思想有其根本主線——“促進人實現自身的幸福”，而實現的路徑就在于“對自我的解剖”。蒙田將自身的所見、所聞、所感不遺余力地深挖與探討、旁征博引。蒙田充分肯定個人存在的價值，堅信人要追求幸福、砥礪精神、戰勝磨難直至超脫于命運之上，從而實現自控，達到自在安詳的境界。

郭宏安指出蒙田教育思想的三個重要特征，即“中庸與懷疑、節制與秩序、理性思考”。在中庸與懷疑方面，蒙田主張溫和順從，并在其上構建了精神和道德的主導。他認為好的生活和教育是有條不紊的，是全面和諧地實現人的天性。最智慧的哲人要主動懷疑。在節制與秩序方面，他主張建立精神生活的主導和道德生活的準則，政治上主張尊重現存的秩序，注重社會改良。他主張教育嚴格又溫和。在理性方面，他認為經驗可與理性互補。可以說，正是由于中庸、懷疑、節制、理性，蒙田的教育思想呈現出“內外兼修”的特質。

具體而言，蒙田的教育思想可概括為以下六個方面：其一，教學的目的是培養紳士，培養判斷力。他反對教兒童過多知識，學生獲益在于他的行為而非是否記住。要讓學生存疑，自主選取更多學習內容。蒙田指出，“以學究的方式進行‘教與學’，學生和老師都會得到更多知識，但不會變得更能干”“學習是為了心靈健康、判斷力提升”。[3]其二，教學方式要接觸外界。他讓學生博采眾家之長，變成自己的東西。不能只學書本知識，更要接觸世界，與各類人交流，去旅行與觀察。這比較接近我國孔子學說，強調“三人行必有我師”。其三，教育的內涵在于德行。贊美一個人不能看金錢和地位，而要看德行。蒙田認為：“知識要用來營養、充實教育者，而不是用作炫耀。智慧的標志是讓人快樂，真正的美德讓人輕松、愉快。”[4]其四，教育的使命是身心同時發展。蒙田認為，學生缺失自由，就會變得懦弱。精神強健也要筋骨強健。書讀得多卻不轉化會抑制思維，而心靈敞開的吸收才會越充實。其五，教學方法要多元。針對不同教學對象，要使用多種學習和教學方法。既要表揚，也要批評；要準確評估學生的學習效果。其六，教學的旨趣要注重豐富性和實際。教育的目的是充分尋找學習者自身的興趣和基底，構建自身成長的獨特方案，根據實際找尋幸福的人生。

二、蒙田教育思想與高校人才培養之關聯取舍

蒙田教育思想可取之處在于從人的發展角度出發，強調中庸與懷疑、節制與秩序、理性思考等。可以說，他的人本主義觀幫助人們正視自身、關注人性、探索世界。尤其是與蒙田同屬唯實教育的美國教育哲學家富蘭克林，其教育理念已經偏向于中下階層人民，教育的目的也更加接近實際，就是培養社會所需的人才。

從這個意義出發，“注重德行、敢于行動、強化判斷力、學會理性思考、提升身心和諧”——蒙田教育思想的上述要素可以有效回應當前高等教育人才培養中的一系列理論問題，即不僅是學習技能，更要強化人才的心智成長，充分認識到學生全面成長的重要性，不斷使學生理解“為學術而學術”的真理性追求，以期通過通識教育構建其心智發展空間。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中也強調人的全面發展理論，這是當前中國教育方針的理論基石。人的全面成長涵蓋了物質生產、精神需求及思想道德等方面的全面發展。

西方20 世紀思潮中，弗洛伊德、馬斯洛等學者的人本主義理論和羅杰斯的人本主義療法等，[5]人本主義的核心聚焦人的成長和心智的成熟，指向真善美的達成，但并沒有理性推導的成長通路，也過于注重個體性。在新文科背景下，應強調基于中國傳統文化傳承與創新的以人為本，將個體歸于集體中，指向超越個體的“和合文化”和“中庸文化”；“以學生為中心”的高校人才培養，應在我國傳統文化中的以人為本的基礎上，進一步傳承和創新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集體與個體間平衡協調的道德體系，并關照到學生個體成長的主動性和向善性，那么這樣的通識教育所培養出的新文科人才就具備了“人之為人”的根本，是既有良好的身心素養，又有德行、專業深的人才。

蒙田的教育盡管注重實際，但仍然是為“少部分人準備的”，即成長為紳士。當前，我們需要提倡和踐行的是每個人都有受教育的權利與義務。對于高等教育而言，人才培養是面向所有人的。

三、蒙田教育思想對高校人才培養的啟示

（一）構建以通識教育為成長路徑的新文科人才培養模式

通識教育是新文科建設的路徑之一。應創新“新文科通識課程群”，通識文化課是以中國傳統文化和中國科技文化為基底的，我們需要培養的是跨學科、跨文化人才，首先要提升我國大學生的文化自信，應注重對以中國儒家文化為代表的傳統文化進行脈絡梳理，整理出包含古文、歷史、哲學、書法、音樂等內容的中國文化傳統書目，將其列為通識教育的經典書目，同時再適當選取一些較有代表性的西方名著作為補充。在中西文化對比間，大學生進一步理解了文明平等交流的必要性，增強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感，樹立一種“家國文化”和建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觀。

（二）加強身心修養，注重德行成長

蒙田對法國舊經院教育弊端進行深刻反思，從道德教育的角度，重申了道德教育的基本地位，將健全人格作為根本教育目的，對當代中國道德教育具有借鑒意義。[6]當前新文科背景下的高校人才德育培養，就是要立足新發展階段、強化中國特色、不斷揚棄蒙田道德教育思想，促進大學生牢固樹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在德育中，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的“仁”“率性”“德行”“中庸”等德育觀念應走向一種具體化，要讓學生自身樹立起道德的自我準則，學會正確處理好個體和外界的關系，如“自身與外界、自身與內在”的關系，即不斷提升創造和諧、維護和諧、團結向上的品質。進一步說，應注重大學生的身心健康，提升他們內在的身體素質，因為身心健康是實現幸福和快樂的先決條件。從注重節制、秩序、中庸角度出發進一步探討。

在身體方面，教師應該與學生保持良好的關系，鼓勵大學生注重身體鍛煉，找到感興趣的體育項目。通過規律性的體育鍛煉，不斷提升心理抗壓能力，舒緩身心疲勞，以更好的精神狀態投入學習中。學生應主動參與大學中的校園公益活動與支教等，還應關注大自然，去名山大川、名勝古跡尋訪旅游、自我陶冶，不斷開闊眼界，認識到中國文化的獨特性和包容性。

在心靈方面，不斷認識美、欣賞美、創造美。學生應學會中庸地看待問題，正視內心的實際情況，或焦灼或開心，都是常態；應遇事不偏激，多思考“為什么”，怎樣做更合情理；應培養良好的興趣愛好，主動學習一些繪圖、錄音、視頻等軟件，將美好的思維與事情記錄下來；應經常與朋友溝通，提高心智和共情能力；應參加經典書目讀書會等，對同一本名著交流各自看法，懂得合作精神、表達邏輯，真正實現心靈和身體的和諧成長。

（三）注重大學生人文精神培養

在新文科背景下，首先是強調“大文化”理念。人文教育應該強化諸如儒家文化的中國傳統文化的教育。大學生還應從中西文化對比中進行經典閱讀，自我提升哲學、音體美、書法等課業興趣，強調“以人為本、中庸和諧、追求真善美”。這樣不僅學會了知識技能，更學習到古代文人那種君子精神，與古代先賢在書中對話，向孔子等先賢學習高尚品格和情操。

其次是強調“新語言”理念，提高學生的文字表達和邏輯表達能力，學習蒙田的自我記錄、自我解剖的寫作手法。蒙田在文字中自我觀察、自我反思，他的目的不是供人仿效，而是形成經驗、啟發別人，讓每個人敘述自我的生活之道。大學生應善于寫既有邏輯指向又有抒情指向的文字，挖深思想、直擊人心，讓表述文字更加接近現實，將時代性與個體命運成長記錄出來，有利于理性思維與感性思維的協同發展。

（四）提升大學生的思考辨析能力

中國傳統文化強調一種“道”和“氣”，強調感悟式、抒情式的語言表達方式與風格，強調進入一種“仁、義、禮、智、信”的關系中，在現實中求真、求善、求美，追求一種崇尚“仁”與“德”的生命感受，實現一種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場景，即所謂“道法自然”；而西方文明更加注重哲學的本體論，注重邏輯推演，更具理性色彩的、散發“理性之光”的文化特征，其科技較早地從哲學中細分出來。新文科人才就是要面對這種跨文化、跨學科間的交流，學會思考。蒙田的教育方法也對職業教育學生有一定的啟示，也就是職教學生不能僅僅培養他們的職業性能力，還要培養他們“人之為人”的人文性能力，強化他們對工作的反思、對人生的反思、對社會責任的反思。

（五）構建新文科通識教育培養路徑

就新文科背景下的通識教育而言，應強化跨學科的交融，開發新教學團隊、新課堂、新教法。其一，在新教學團隊上，可由英語、計算機、歷史、漢語言文學、旅游、教育等學科抽調人員專門成立通識課程教師組，專門負責這些專業共用的通識課程建設；其二，在新課堂上，針對英語能力、計算機及信息技術、漢語言書寫和表達能力、旅行策劃及管理能力、教師發展能力等多種能力進行模塊式培養，培養學生跨學科的基本素養；其三，在新教法上，通過合作學習模式、撰寫論文模式、校企合作模式等，以問題為導向，鼓勵新文科學生關注現實又閱讀經典，即在大一、大二期間掌握一定的跨學科知識與技能，這樣的人才能面對今后多重崗位需求。

總之，蒙田教育思想與中國傳統儒家教育思想較為接近，在過程中學習、在反思中進步、在中庸中前行的理論方法是一致的。蒙田教育思想沉淀與升華，代表了對人本主義本身思考的一種務實追求。學生將會在新文科背景下對自身成長有新的體悟和思考，不斷提升身心素養和德行品質，服務于國家和社會的進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