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效應分析

王奕俊 李珊珊 徐明月

一、研究背景和問題

（一）研究背景

農業轉移人口是新型城鎮化的主體，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加快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2022年3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2022年新型城鎮化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提出，堅持把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作為新型城鎮化首要任務。農業轉移人口是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力量，通過返鄉就業創業，農業轉移人口成為活躍縣域經濟發展的新生力量，能夠帶動當地農村勞動力就業增收、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然而，該群體普遍面臨學歷水平偏低和專業技能缺乏的現實問題，成為制約其城市融入的不利因素。根據《2020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我國2.86億農民工的平均年齡為41.4歲，其中40歲及以下農民工所占比重為49.4%。農民工的整體學歷水平較低，學歷為初中及以下的占71.1%。農民工平均受教育年限為9年左右。根據發達國家的經驗，產業升級后勞動力的教育水平需要達到12年，按照這一標準，我國農民工的教育水平有3年差距。農業轉移人口在教育水平上的劣勢使得他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缺乏競爭力。

農業轉移人口主要分布于第二和第三產業，以傳統行業為主，技術含量不高。由于從事的工作技術門檻低，可替代性強，農業轉移人口在勞動力市場上缺乏競爭力。清華大學社會學系2012年發布的《農民工“短工化”就業趨勢研究報告》顯示，由于缺乏專業技能，農業轉移人口的就業表現出“水平化”發展格局，即職業發展空間較小，職業流動質量不高，普遍存在循環而無上升的現象。一項對武漢農民工的調查也顯示，沒有職業技能等級的農民工超過1/3，而僅有初級工等級的比例也達到30%[1]。

職業技能培訓是提高農業轉移人口技能水平，進而促進其就業和城市融入的重要途徑，更是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擴大中等收入群體的重要途徑。2020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教育文化衛生體育領域專家代表座談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指出，“要大力發展職業教育和培訓，有效提升勞動者技能和收入水平，通過實現更加充分、更高質量的就業擴大中等收入群體，釋放內需潛力”。2021年8月，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就業促進規劃》強調，需重點加強對農村轉移就業勞動者的技能培訓。

（二）文獻述評

研究顯示，職業技能培訓能夠提高農業轉移人口的技術素質，增加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工資回報率約在9%～11%之間[2][3]。從回報率來看，職業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影響效應不亞于學歷教育，培訓是決定工資的關鍵要素，其提升農業轉移人口非農工資達21%，大大高于2.3%的教育回報率[4]。山東、陜西等7省13市的數據表明，職業技能培訓比正規教育更能促進農業轉移人口正規就業[5]。有研究則認為，教育對收入回報的影響是決定性的，由于參與率低和形式化等問題，職業技能培訓對收入的增加效果不顯著[6]，培訓的收入效應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弱化[7]。

也有研究表明，農業轉移人口參加職業技能培訓的時間、類型和內容對收入效應具有重要影響：從培訓時間來看，長期培訓對工資的提升作用顯著強于短期培訓[8][9]；從培訓類型來看，技能培訓的收入促進效應強于技術培訓和普及性培訓；培訓內容的有效性和通過培訓獲得的技術水平與農業轉移人口就業質量的滿意度成正相關[10]。除此之外，不同基礎教育水平的農業轉移人口接受同一種職業技能培訓、相同基礎教育水平的農業轉移人口接受不同類型的職業技能培訓以及接受培訓的不同頻率均會導致顯著的差異性工資水平[11]。

職業技能培訓除了能夠提升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還能夠增強工作穩定性。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農業轉移人口的穩定就業成為政府和社會關心的問題。職業技能培訓通過提升農業轉移人口的勞動技能水平幫助其適應行業技術水平升級帶來的變化，這使農業轉移人口提升了在固定崗位長時間工作的預期收入，因而穩定工作成為其最優選擇[12]。

值得注意的是，農業轉移人口對于職業技能培訓的意愿和訴求存在著差異。一項關于農業轉移人口培訓意愿的問卷調查顯示，有60%以上的農業轉移人口表示希望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和綜合素質，具有提升自身文化層次的意識；超過70%的被調查者非常希望接受繼續教育，通過文化知識、專業理論和技能培訓，提高自身的文化水平和專業技能，從而達到更高職業崗位的標準，改善工作環境和生活環境[13]。農業轉移人口對職業技能培訓的需求如培訓動機、培訓內容等方面存在異質性，產生差異的因素有個體自身因素，也有外部因素，前者包括農業轉移人口的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年齡、收入水平等；后者則包括農業轉移人口對培訓政策的了解程度、工作崗位性質等[14]。

已有研究揭示了職業技能培訓對于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提升具有重要價值，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現有研究受數據所限，多數僅從某一維度進行研究，如是否參加培訓、培訓次數、培訓時長、培訓類型等，或僅研究某一地區的農業轉移人口樣本，難以保證分析結論的準確性和穩健性；二是職業技能培訓效果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多數研究分析當期培訓的收入效應，不能全面、準確地反映培訓對收入的影響；三是現有研究可能存在遺漏變量的問題，多數研究基于明瑟收益方程，以個體的教育年限、工作年限、職業技能培訓等為自變量，但忽視個體能力和家庭因素的影響，可能導致估計的偏誤。

這些不足導致現有研究缺乏說服力，有必要改進和優化已有研究方案，進行更精確、全面的測量和分析。本文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庫，區分不同培訓類型與是否取得相應證書，增加個人認知能力和父母教育水平等控制變量，再進一步聚焦于農業轉移人口參加職業技能培訓的情況，并考慮其培訓效果的時間滯后性，以更精確地測量職業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效應。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處理

1.CFPS數據庫選擇

CFPS2016年數據庫區分了技術技能、文化哲學藝術和思想政治三個不同的培訓類型，同時也分別提供了是否獲得培訓證書的信息，能夠比較準確地分析職業培訓的收入效應，因此本文選用2016年數據庫。

2.數據篩選說明

一是從成人數據庫中篩選出最高學歷分別為小學、初中和高中的樣本，這代表了外來務工人員的主體。二是年齡控制在18～60歲之間，且工作狀態為“未退休”。三是為控制異常極值影響，剔除年工作總收入低于1000元以及超過40萬元的樣本。四是通過問卷中過去12個月“是否參加非學歷教育”這一問題區分參加培訓與未參加培訓樣本；在參加培訓樣本中，以“是否參加技術技能培訓”與“是否取得專業技術證書”，“是否參加文化哲學藝術培訓”與“是否取得文化哲學藝術培訓證書”，以及“是否參加思想政治培訓”與“是否取得思想政治培訓證書”這六個問題進一步區分培訓類型與證書獲得情況，更準確地衡量培訓的收入效應。篩選與處理后，共獲得有效樣本數6568份。

（二）模型設計

本文以明瑟收益方程為基礎，測量職業技能培訓的收入效應。關鍵自變量除了受教育水平和工作經驗，加入了培訓變量。此外，為控制遺漏變量導致的偏誤，增加相應的控制變量，包括性別、戶口、個人認知能力、所在地區以及家庭因素等。由于個人認知能力與父母教育水平等變量存在較多的缺失值，本文采用Stata中的多重插補（Multiple Imputation）對存在數據缺失的樣本進行處理。構建擴展明瑟方程如下：

其中，W代表個體年收入，取其對數值作為因變量，Edu是個人所受教育年限，Exp代表個人工作年限，Exp2為其平方值，Trainingi是培訓類型變量。Xi表示加入的其他控制變量，αi為這些變量的對應系數，u為隨機誤差項。

（三）變量選擇與處理

1.被解釋變量

采用個體年工作總收入的對數衡量收入變量。

2.解釋變量

其一，培訓類型：虛擬變量，包含是否參加技術技能、文化哲學藝術、思想政治三類培訓及是否獲得相應證書的情況，以未參加培訓為參照。

其二，受教育年限：連續變量，對應小學、初中和高中學歷，受教育年限分別為6年、9年和12年。

其三，工作年限：連續變量，以“年齡-18”表示。

3.控制變量

個體控制變量包括：基本的個人控制變量有性別（男=1，女=0）、戶口（非農戶口=1，農業戶口=0）、所在地區（東部、中部和西部，以西部為參照）、個人認知能力（包含字詞能力和數學能力）；家庭因素控制變量選取父母的受教育年限。

4.描述性分析

變量的描述性分析結果見表1。所有樣本的平均年齡為38歲，平均工作年限20年，年收入均值為32163元。男性占比63%，農村戶籍比例超過70%，工作地點在東部的最多，在西部的最少。平均受教育年限約為9年，相當于初中畢業水平，其中參加培訓者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超過10年，而未參加培訓者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接近9年。同時，參加培訓者的字詞測試得分和數列測試得分均高于未參加培訓者，表明前者的認知能力水平高于后者。樣本父母的受教育程度較低，大致相當于小學畢業水平。

表1 描述性分析

樣本參加培訓情況見表2。參加技術技能培訓者478人，其中未獲得證書者248人，獲得證書者230人；參加文化哲學藝術培訓與思想政治培訓者分別為71和108人；未參加培訓者6090人。可見，大部分樣本在過去12個月內未參加培訓，這與有關文獻的統計結果基本一致。

表2 培訓情況統計

三、結果分析與討論

在stata軟件中應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了三種不同培訓類型的收入效應，進一步探究技術技能培訓對于農業轉移人口當期收入與未來收入的影響。

（一）不同培訓類型的收入效應分析

表3呈現了三種培訓類型對當期收入的影響。回歸結果表明，參加技術技能培訓與參加技術技能培訓且獲得證書均對個體收入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參加文化哲學藝術培訓與思想政治培訓的影響均不顯著，即使獲得這兩類培訓的證書，仍未產生顯著影響。考慮到三類培訓可能存在一定的共線性，因此將不同類型的培訓分別放入回歸模型中分析，結果仍表明參與技術技能培訓與參加技術技能培訓且獲得證書的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

表3 三種培訓類型收入效應的回歸分析

文化哲學藝術培訓與思想政治培訓更注重豐富個體的精神文明，其影響是長期累積的、潛移默化的，且通常不直接反映在收入水平的提升中。因此，這兩類培訓對于個體收入未呈現顯著影響。相比之下，技術技能培訓關注的是增強個體的實踐能力，能夠與工作崗位的實操任務相結合，有效提高個體完成相關工作任務的效率，進而轉化為收入回報。這一點從個體參與培訓情況統計情況（見表2）得到佐證：技術技能培訓的參與率（7.28%）明顯高于文化哲學藝術培訓（1.08%）與思想政治培訓（1.64%），培訓需求方和供給方均更傾向于選擇具有顯著收入效應的技術技能培訓。

（二）技術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效應分析

上述分析表明，在三類培訓中，技術技能培訓對個體收入的影響最重要，因此本文進一步分析技術技能培訓的收入效應，回歸結果見表4。模型一為針對所有樣本且僅考慮性別、戶口和所在地區等基本控制變量的擴展明瑟收益方程，統計結果顯示，與未參加培訓相比，參加職業技術技能培訓無論是否獲得證書，均對樣本的收入在1%的水平上有顯著的正向貢獻，這與已有研究結論一致，表明參與職業技能培訓能產生顯著的收入效應。而受教育年限、工作年限均顯著且工作年限平方顯著為負，符合明瑟收益方程的結論；性別、戶籍、所在地區等控制變量均顯著，表明模型擬合情況良好。值得注意的是，參加技術技能培訓且獲得證書的變量系數小于未獲得證書的變量系數，與預期有所不同。

表4 職業技術技能培訓收入效應的回歸分析

為更準確地衡量技術技能培訓的影響，加入個人認知能力和父母受教育年限的控制變量，統計結果見模型二。大多數變量均與模型一相似，參加技術技能培訓的效果仍顯著優于未參加培訓的效果，且參加技術技能培訓且獲得證書對收入的貢獻為19.5%（e0.178-1，p<0.01），低于參加技術技能培訓但未獲得證書對收入22.4%（e0.202-1，p<0.01）的貢獻。取得證書的培訓本應帶來更高的收入回報，而模型一和模型二的回歸結果均穩定地顯示該類培訓收益低于未獲得證書的培訓，獲取證書的培訓相對未獲得證書的培訓花費較多的時間，這可能會影響當期收入。回歸結果同時顯示，控制變量戶籍的系數為正，農村戶籍參加培訓對收入的貢獻低于城鎮戶籍。

為進一步考察職業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效應，模型三和模型四單獨對農村戶籍樣本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與模型一和模型二類似：不論是否獲得證書，參加技術技能培訓均能產生顯著的正向收入效應，獲得證書培訓的收入效應小于未獲得證書。不同的是，農村樣本參與培訓的收入效應明顯小于全體樣本，模型四中，獲得證書和未獲得證書培訓對收入的貢獻分別為12.4%（e0.117-1，p<0.01）和18.6%（e0.171-1，p<0.01），進一步表明新型城鎮化進程中，農業轉移人口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效果低于城鎮戶籍的務工人員。

考慮到培訓對收入的影響可能存在時間上的滯后性，本文進一步將CFPS2016與CFPS2018進行關聯，獲取農村戶籍樣本2018年的收入數據（對部分收入缺失數據同樣進行Stata多重插補處理），考察2016年接受的培訓對個體兩年后收入的影響，見模型五和模型六。兩個模型的結果均顯示，參與技術技能培訓對兩年后的收入仍然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且獲得證書培訓的收入回報不再低于未獲得證書培訓的收入回報。模型六中，兩種情況的培訓對收入的貢獻分別為15.3%（e0.142-1，p<0.1）14.5%（e0.135-1，p<0.1），表明獲取證書培訓的收入效應具有較強的時間滯后性。

（三）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參與技術技能培訓的因素

回歸分析的結果揭示了參加職業技能培訓對于新型城鎮化中農業轉移人口的收入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且獲得證書的培訓比未獲得證書的培訓在未來具有更高的收入效應，表明職業技能培訓能顯著提升農業轉移人口的人力資本價值、改善其生存狀況、促進其城市融入。但描述性分析顯示，絕大多數農業轉移人口較少、甚至沒有參加過職業技能培訓，表明該群體的職業技能培訓存在數量上的不足。2017年國家統計局調查結果也表明：接受過職業技能培訓的農業轉移人口僅占24.1%，其中大多數農業轉移人口都面臨就業技能提升難和就業穩定性差等問題。即使比較重視學習培訓的新生代農民工，接受過專門職業技能培訓的絕對比例僅有22.6%。除此之外，職業技能培訓對農業轉移人口收入的貢獻度低于城鎮人口，這表明農業轉移人口的職業技能培訓也存在質量上的不足。

導致上述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培訓需求側因素，既有來自于農業轉移人口的主觀因素，也有培訓的供給側因素，包括培訓內容和形式、培訓安排、培訓信息渠道、培訓經費等，更重要的是培訓機制的缺失，這使面向農業轉移人口的培訓缺乏有效的制度保障。從本質上看，培訓的私人實際投資水平低于社會最優水平。

1.培訓需求側

從培訓需求側看，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主觀因素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動力不足。農業轉移人口進入城鎮后面臨的首要挑戰是如何實現經濟上的立足和融入。因此，培訓的預期收益和付出的成本是影響其參與動力的關鍵因素，前者包括由于技能提升帶來的收入增加，以及崗位職務、工作穩定性、工作條件等的改善；后者包含參與培訓付出的經濟成本和非經濟成本，經濟成本主要指培訓費，非經濟成本指參與培訓需付出的時間成本，該成本也可部分轉化為經濟成本，農業轉移人口普遍存在加班現象，工作時間與培訓時間沖突嚴重。培訓的收益和成本在一定程度上受外部因素影響和調節，尤其是激勵性政策因素和強制性政策因素。

第二，獲取職業技能培訓信息的渠道缺失。培訓信息的獲取和發布渠道之間存在一定的錯位，農業轉移人口主要通過周邊人群的口口相傳獲取培訓信息，而較少從培訓信息主要發布渠道，如鎮村委組織宣傳、本單位網站公告及新聞媒體等渠道獲取相關信息。調查顯示，不了解信息發布渠道的人數近40%[15]。

第三，判斷自身培訓需求的能力缺乏。農業轉移人口由于缺乏足夠的文化資本、社會資本和經濟資本，尤其在文化資本上，存在文化程度普遍偏低、文化底子薄、學習主動性差等劣勢，對其自身的培訓需求難以進行準確判斷，如無外力干預或提供支持，可能會陷入由于缺乏判斷培訓需求的能力及充分的培訓信息獲取渠道，導致無法選擇適合的培訓項目，最終使自身的人力資本水平始終處于低水平的內卷化循環中。

2.培訓供給側

從培訓供給側看，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參與職業技能培訓的客觀因素主要有培訓提供者的動力和培訓內容。企業尤其是具備較強能力的大企業，通常既是技能型人力資本的需求者，也可作為技能型人力資本的培訓者。企業積極提供培訓，從社會角度看是較優選擇，但從培訓的成本收益角度以及存在搭便車等因素考量，企業往往不愿意承擔技能培訓的任務。而某些企業提供培訓的內容與農業轉移人口的職業崗位技能需求之間有差距，這使培訓難以達到預期效果，并且當經濟利益和培訓需求之間發生沖突時，也存在損害培訓質量的可能性。

四、建議

我國農業轉移人口規模龐大，但人力資本水平普遍較低。“十四五”是我國技能型人力資本提質擴容的關鍵時期，提升農業轉移人口的人力資本水平關乎高質量發展和社會的公平正義，對于新型城鎮化、鄉村振興等國家戰略的實施具有重要支撐作用。職業技能培訓是提升農業轉移人口人力資本水平的重要途徑，這與技能型人力資本提質擴容的背景高度一致。要充分發揮該途徑的作用，需著力優化如下制度設計。

（一）完善職業技能培訓政策與制度設計

要解決職業技能培訓需求側和供給側的問題，使培訓的私人投資水平達到社會最優水平，必須要有政府部門的干預和投入，完善針對農業轉移人口的職業技能培訓政策與制度設計，包括管理制度、職業資格制度、經費投入制度和督導檢查制度等，優化培訓模式和培訓體系[16]，以彌補完全依靠私人投資存在的市場失靈問題。2021年6月，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印發《“技能中國行動”實施方案》，強調要持續實施職業技能提升行動，大規模開展高質量職業技能培訓，創新培訓方式，豐富培訓內容，提升勞動者就業創業能力和水平。近年來，政府部門不斷出臺針對農業轉移人口職業技能培訓的政策，如《農民工職業技能提升計劃——“春潮行動”實施方案》《新生代農民工職業技能提升計劃（2019-2020年）》等，這些政策在方案設計上具有較強的針對性，其中關于農業轉移人口的職業技能培訓方案區分了該群體的不同情況，也提供了必要的制度保障，較好地滿足了其培訓需求。對于提供職業技能培訓的企業，相應政策通過補貼等經濟激勵手段和技能證書準入上崗等約束手段，改變其提供培訓的動力和策略選擇，從而改善職業技能培訓的供給和質量。

（二）精準傳遞培訓信息，增加相應公共產品服務

在培訓需求側，現有政策雖然在培訓內容的針對性和保障制度方面有顯著改善，但政策在執行過程中，尚未完全解決農業轉移人口獲取職業技能培訓信息渠道缺失和判斷培訓需求能力缺乏的問題，這導致培訓的有效需求不足。因此，需著力解決職業技能培訓信息發布和獲取錯位的癥結，充分利用網站、微信公眾號等多種信息發布渠道，實現培訓信息的精準傳遞。同時，政府部門應增加相應的職業技能培訓公共產品服務，如提供培訓項目和內容的咨詢服務來幫助農業轉移人口判斷自身的培訓需求，鼓勵農業轉移人口參與技能證書類等具有較高質量和價值的培訓項目，精確匹配培訓內容與農業轉移人口的培訓需求，并確保培訓經費補貼和獎勵等落實到位。

（三）構建職業培訓合作治理模式

在培訓供給側，針對企業主導的治理模式難以實現技能培訓的有效供給問題，政府應行使公共權力，以教育積極補償的政策，主導建構以企業為主體、產教融合的職業培訓合作治理模式[17]，將企業對技能型勞動的需求和相應的培訓納入一體化機制，促進培訓與就業的有序銜接。同時要著力解決管理上各自為政、分散投入的問題，促進培訓資源的優化配置和高效利用，形成促進農業轉移人口職業技能培訓的有效治理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