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麗,郭 沛
(中國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083)
金融科技是科技與金融深度耦合的產物,其正在重塑金融機構的業務模式,拓展業務和客戶服務功能。 金融機構利用金融科技可降低獲客與風控的成本,提升普惠金融發展的可能性[1]。截至2021年12月,我國農村寬帶用戶總數達1.58億戶,全年凈增1581萬戶,比2020年末增長11%, 我國農村地區數字化轉型的基礎條件逐步成熟,為金融科技支持農村地區金融服務創新提供了必要條件。
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具有經營規模大、勞動生產率高、經營管理能力強、資源利用率較高等特點,隨著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快速發展,其規模化、多樣化、鏈條化的農業生產經營迫切需要綜合性金融服務支持。通過調研發現,在成功獲得正規金融機構貸款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中,59.56%的受訪者表示獲得的貸款金額低于實際需求額度。我國農業具有弱質性,農村金融市場中信息不對稱、有效抵押物缺乏等基本問題依然存在,這致使銀行、保險公司等金融機構基于傳統業務模式、政策性目標產品和風險控制所提供的農村金融服務難以滿足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有效需求。而金融科技則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克服融資難題提供了一種解決方案。
金融科技的本質是利用數字技術創新多樣化、智能化的金融產品,為金融服務提供一攬子數字化、信息化、智能化的解決方案[2],其是打通農村金融服務“最后一公里”,助推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重要路徑。金融科技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的重點在于,金融機構可利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創新融資模式和金融產品,拓寬金融服務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覆蓋范圍,降低金融機構服務的門檻和成本,并通過積累和利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生產經營數據,完善信用評價模型和風險管控機制,緩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難、貴、慢等痛點問題。但值得關注的是,我國農村地區金融科技發展水平尚處于初級階段,金融機構如何利用金融科技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如何管控在此過程中可能引發的風險,是理論研究者和業界未來一個時期的重點研究方向。本文在深入剖析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及主要原因的基礎上,對金融科技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的技術支撐路徑和創新模式進行研究,以為農業金融創新提供引鑒。
傳統金融模式下,農村產權功能弱化、信用信息公共服務滯后以及信息不對稱、風險緩釋不足、融資渠道狹窄等問題相互疊加,導致農村金融業務開展難,農村金融服務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深度不夠。
長期以來,諸多學者對我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難,即融資意愿得不到滿足進行了研究。結論共識是,不同類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都具有強烈融資意愿,但是申貸獲批率低、貸款額度滿足率不高。如謝玲紅等(2022)分析農業農村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信息直報系統融資數據發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平均申貸額為60.7萬元,貸款獲批率僅為32.6%,27.9%的主體貸款需求得到滿足[3]。涉農金融機構一般對農機設備和農產品存貨質押率最高不超過評估價值的50%,使得貸款額度無法滿足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需求[4]。林樂芬等(2015)對江蘇省鹽城市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情況調查發現,僅有31.74%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表示銀行融資需求得到“基本滿足”,68.26%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需求得不到滿足[5]。究其原因,為融資主體缺乏金融機構認可的有效抵押物或者抵押物價值過低,農業利潤率低導致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可負擔的利息低,但主要原因則是由于農業生產不穩定,以及金融機構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間信息不對稱問題。
信息不對稱主要表現為相關信用信息不完全,即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普遍缺乏規范的經營記錄和財務記錄。就信貸規范要求的信息而言,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信用記錄,包括(準)貸記卡、貸款等在2年內是否出現逾期等情況是有據可查的,但關于其經營情況、盈利能力、資產負債、流動資金周轉率、還款能力等信用評級指標信息,金融機構難以獲取且難以查驗。生產不穩定主要表現為農業生產自然屬性所表現出來的易受自然災害風險和市場風險等不確定因素的影響,其日常收入和還款能力具有較大不確定性,存在較大的信用風險。加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貸款需求具有需求大、期限長、利率低等新特征,金融機構從控制風險的角度考慮,傾向于可控風險的項目放貸,只能為其提供低覆蓋額度且期限較短的貸款。此外,為避免出現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金融機構還會提高授信門檻,包括對實際經營年限的要求、貸款主體要有當地房產或戶籍、貸款回籠率等。對于信用額度未能滿足借款人用款需求的,需要以補充提供金融機構認可的擔保、抵(質)押物的方式才能夠增加授信額度,這使得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更難獲得金融服務。
信用風險緩釋不足是指國內信用市場機制設計確失,不存在基于信用風險緩釋工具的衍生品以分散銀行體系的信用風險。從供給看,農村金融機構有提供金融服務的意愿,貸款方式多樣,如信用貸款、抵押貸款和擔保貸款等,方式以抵押貸款為主,占比達到已獲得貸款的受訪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56.41%[6]。即使是信用貸款,實際上也需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抵押擔保物。由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擁有的易變現資產較少,加之其資產存在產權不清晰、農房抵押交易限制多、涉及部門協同難度大等問題,難以提供合格的風險緩釋品,金融機構需要承擔較高的運營成本和風險成本。也就是說,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所擁有的自建房、田地、林地、農機具等資產難以達到銀行認定的有效抵押擔保物標準,信譽積累不足致使其面臨供給型信貸約束。而農產品類流動性資產同樣存在價值評估、去向監管難等問題,一般很難直接作為銀行、小額貸款公司等金融機構的合格質押擔保品。由于信用風險緩釋不足,金融機構無法實現對資產信用風險的合理分散和對沖,為避免違約事件發生,金融機構通常采取提高貸款利率以及設置附加費用等方式,這導致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貴。
已有研究和調研發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實際貸款利率較高,超過90%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實際貸款利率在6%以上,超過銀行基準貸款利率,且貸款過程中實際支付的擔保費用以及各種附加費用高[3][5][6]。在調研9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過程中也發現類似問題,銀行等金融機構隱性交易費用高。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由于缺少金融機構認可的抵押擔保物,除了需要繳納貸款利息外,還需要承擔各環節的擔保費用、保險費用以及為應急周轉發生的過橋資金等,面臨較高的融資成本。
調研中發現,在申貸成功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中,71.43%的融資來源于農村商業銀行,其中23.76%來源于中國農業銀行,22.15%來源于中國郵政儲蓄銀行,這說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外源融資途徑以農村商業銀行為主。同王薔等(2017)發現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借款渠道單一,信用社或農商行是最主要的貸款途徑的結論一致。Yin et al.(2020)運用Logit回歸模型對我國銀行借貸數據分析發現,農業貸款的違約率顯著高于非農貸款的違約率[7]。為避免出現違約情況,傳統金融機構對于農業貸款申請持謹慎態度,貸前調查等手續相對繁雜,致使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獲得貸款較非農主體慢。
就互聯網金融產品而言,由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對互聯網金融認知不足,他們普遍認為非銀行互聯網貸款不安全不可靠而較少接觸互聯網貸款,也不了解具體申貸要求,對于非銀行互聯網貸款的自我排斥較高。加之互聯網與平臺的數據信息優勢在農村地區較難形成,互聯網金融服務可得性較差,也致使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獲得貸款慢。
當前,金融科技在金融機構中的主要應用場景包括利用大數據進行風險控制、營銷獲客等,在小微金融、供應鏈金融等場景開展云計算應用,利用人工智能開發智能客服、智能風控等場景,將區塊鏈應用于數據管理、監管與合規等場景。
金融科技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的前提是金融機構通過數字化信息技術的應用,業務環境發生轉變,實現農村金融由地域型金融向脫域型金融轉變。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即將科技賦能農村金融領域,通過業務的數字化轉型,將地域型金融工作負載解耦,在云端處理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運用人工智能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高效互動,降低農村金融服務成本;基于洞察,及時發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風險與需求;結合沉淀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交易數據,開發適合農村金融的算法。
金融科技之所以能夠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主要源于以下兩個重要基礎。一是社會基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對金融的預期有所改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作為現代農業發展的主力軍,都是各地各村的能人大戶,較傳統小農戶有更高的數字素養,更容易接受和習慣使用智能手機、網絡平臺等終端,對智能、便捷、低成本的數字化金融服務有強烈的需求。二是技術基礎。我國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高速發展,在金融機構中應用愈發廣泛。根據2020年年報統計,銀行類上市金融機構應用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的占比分別達到94.87%、89.74%、69.34%、66.67%[8]。加之互聯網、傳感器等基礎設施日益完善,智能手機日益普及,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日益成熟,金融科技幫助金融機構進行差異化融資模式創新和產品創新,更好地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
現有金融科技主要通過相互融合的五大技術模塊: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云計算以及其他金融科技,從不同層面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
1.大數據技術推動了融資主體金融信息完善和個性化信用評估。由于大數據技術的金融服務模式比傳統的信用評估模式更加精準,金融機構在充分了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差異化需求及各主體個體信息的基礎上,整合多方商流、信息流、資金流,可有效解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金融信息不安全問題。大數據技術提升了金融機構獲取多元化、非結構化數據信息的能力,提高了金融機構同農業經營主體之間的信息對稱度。通過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經營、稅務、結算等數據進行分析、識別,為每個經營主體進行精準畫像,確定不同經營主體的盈利能力、借貸偏好和消費習慣,再通過算法系統對其進行個性化信用評估,精準確定合格信用融資經營主體,并對其發放信用貸款。
2.區塊鏈技術推動了數據信息安全與信貸風險實時預警。區塊鏈的分布式賬本和智能合約技術運用算法和加密保障了數據信息的安全、監測、可追溯,同時為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提供新路徑。在貸款方面,區塊鏈的典型應用場景是供應鏈融資,將核心企業及上下游業務聯結為供應鏈,支持面向抵押資產的存證和信息披露,完善風控、保理、采購融資和庫存融資等[9]。金融機構通過自建物流云平臺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系統對接,解決了點對點數據交互,再通過聯盟鏈鏈接產業鏈上各參與主體,記錄并監測每筆業務的全流程信息,有效緩解金融機構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實現信貸風險實時預警。金融機構也可通過與政府業務部門合作,如成都市依托成都農村產權交易所,探索開發基于區塊鏈技術的農村產權交易系統,利用區塊鏈技術去中心化的特點,將各部門相關涉農數據統一接入,同時輔以加密算法技術,保障信息交互的真實性,實現數據安全共享。
3.人工智能技術推動了農村金融業務效率提升和貸后風險管理。人工智能能夠很好地執行圖像識別、視頻智能、語義理解、情緒分析等任務,助力金融機構拓寬農村金融服務,降低人工成本。如百融云創科技公司基于不同的場景與需求,創新智能語音解決方案,集成語音識別、語義理解、對話管理、語音合成等多項智能交互技術,解決了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基礎資料不完善、信息流通不順暢等金融業務問題,突破農村金融服務空間限制,拓展更多“長尾客戶”,幫助金融機構在農村地區開展金融業務。金融科技公司陸金所旗下推出“行云”人工智能貸款解決方案,通過全程面對面AI客服,結合OCR光學字符識別、ASR自動語言識別、NLP智能語義理解等技術,將小微企業借款申請流程耗時降低44%,提升金融服務效率。輔之大數據和高級分析技術進行盡職調查報告和風險評級,金融機構能夠及早發現外部輿情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行為等預警信號,有效管理貸后風險,控制貸款不良率、壞賬率。
4.云計算提升了金融機構系統算力和金融業務價值。云計算的普及極大地提升了金融機構系統算力,使金融機構能夠深刻地洞察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風險與需求,推動金融產品設計、定價、營銷的精準化、差異化、場景化。《數實共生2022金融科技十大趨勢展望報告》中提出,云計算模型包括軟件即服務(SaaS)、基礎設施即服務(laaS)、平臺即服務(PaaS)三部分, 基于平臺和產業鏈,提供專業化的人物場景金融服務。通過整合與共享農業產業鏈上下游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改善數據的架構,實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的云端管理。
本文將金融科技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總結為以下四種模式。
1.金融機構自建融資平臺模式與產品創新。金融機構運用金融科技自建終端一體化服務平臺,包括網銀、手機銀行、微信小程序等,順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經營和消費習慣,將經營、消費、融資等服務集中于終端平臺,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一站式”服務,提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尋求金融服務的便利程度。同時,金融機構能夠降低其提供金融服務信息搜集、處理、驗證等成本,通過終端平臺沉淀并應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信息,打破傳統金融服務“數據孤島”,實現前臺、中臺、后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的網絡協同,以數據為基礎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畫像,為其提供差異化、個性化的融資產品和服務,提高運營效率和風險管控水平。如中國農業銀行推出的“惠農e貸”,重點支持種糧農戶,大豆及油料作物、蔬菜種植戶,以及肉蛋禽奶養殖生產經營者。該平臺建立覆蓋全流程的辦貸作業系統,實現申貸用貸還貸線上化。截至2022年2月底,“惠農e貸”余額達6039億元,貸款戶數395萬戶,其中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貸款余額達1817億元,貸款戶數135萬戶。
2.金融機構借助多平臺數據構建融資平臺模式與產品創新。該模式比較典型的是政府部門運用金融科技搭建數字服務平臺,建立基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信用、交易數據信用的多方互信機制,改善銀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間信息不對稱。金融機構通過與政府部門合作,共同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如亳州藥都農商銀行基于亳州市政府智慧城市沉淀數據、藥都銀行存量數據、人民銀行征信數據,利用大數據技術構建供應鏈融資平臺,創新“振興e貸”供應鏈融資系列產品,實現農村信貸產品申請、準入判斷、業務分配、貸后預警等服務線上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通過線上申請信用貸款,工作人員對供應鏈沉淀數據進行審核后,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放信用貸款。截至2021年1月底,該供應鏈融資平臺已累計授信戶數1035戶,累計授信48.37億元。
3.金融機構借助核心企業搭建上下游主體融資平臺模式與產品創新。核心企業往往掌握著上下游農業經營主體的生產經營信息,能夠為與其合作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提供信息服務。金融機構通過與核心企業合作,精準獲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需求信息,核心企業提供從訂單到付款全流程的資金流、物流實時監測明細數據等大量歷史數據作為參照,通過銷售和生產過程產生的數據要素能夠印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生產經營狀況[10],協助金融機構完成貸前調查和風險評估,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信用貸款。如工商銀行成都雙流支行推出“農牧貸”“養殖貸”等純信用線上供應鏈融資產品,通過與大型農牧企業合作,由大型農牧企業向工商銀行推薦其下游客戶中有融資需求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結合“預授信+線上自動審批”模式,為農牧企業下游從事養殖或飼料銷售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放貸款。截至2021年底,“農牧貸”累計導入白名單客戶666戶,貸款余額2.58億元;“養殖貸”貸款余額2.5億元。
4.金融機構運用人工智能獲取白名單客戶模式與產品創新。金融機構通過數據環境轉型,采用智能客服、人機交互等交互方式積累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并對數據集進行自然語言處理、機器學習等高級分析篩選出高信用經營主體,有針對性地運營與合規決策。通過加大農村地區對話式人工智能或聊天機器人的投資力度,能夠有效促進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間溝通的便利化,降低人力成本。如重慶小雨點的“科技金融富農”創新模式,通過自主研發“小雨點農貸”APP,利用金融科技收集、分析、挖掘、交叉認證龍頭企業積累的產業鏈數據,掌握產業鏈上下游客戶的物流信息、資金流信息等,獲取白名單客戶,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純線上、無抵押擔保的金融服務。
通過上述四種模式和產品創新可知,金融機構利用金融科技搭建融資平臺,與政府、核心企業合作,整合積累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軟信息,實現了數據增信,緩解了金融機構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在有效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困境的同時,也顯示出金融科技的巨大前景。
金融科技對于金融機構來說是把“雙刃劍”,在加速金融脫媒、降低金融交易成本和服務門檻、提升金融產業資源配置整體效率的同時,也可能引發風險外溢,衍生出平臺壟斷、大數據殺熟、數據濫用、用戶隱私風險、金融系統性風險、人工智能算法黑箱風險,以及流程自動化引起的決策中責任分散等倫理困境和社會問題[11],這對如何有效監管金融科技創新產品和服務面臨的風險管控提出了更高要求。金融科技外溢風險集中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在金融科技創新與金融機構驅動下,我國農村地區電子商務、第三方支付、網絡借貸、數字貨幣等領域快速發展,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農村地區金融供需矛盾。然而,我國金融消費者保護機制尚未完善,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等問題頻發[12]。在數字化時代,數據節點更多、傳輸鏈條更長、技術手段更隱蔽,數據泄漏、隱私侵權等問題十分顯著。為此,在基礎數據資產培育設計的收集、存儲、使用、加工、傳輸、開放等活動中,可從數據所有者、數據控制者、數據處理者等角度出發,基于保證機密性、完整性、可用性等原則,重點關注未依法獲得授權的個人數據、未經依法開放的公共數據,以及涉及的相關技術和場景等[13]。如金融機構在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相關數據和系統遷移至云端時,可能出現隱私數據泄露、失竊和不當利用問題,威脅包括上下游經營主體在內的企業合作伙伴的整個供應鏈和網絡鏈接的安全。
在金融科技快速發展背景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信息安全問題依然需要引起重視。2021年《數據安全法》和《個人信息保護法》出臺,明確了數據安全主管機構的監管職責,對個人信息處理提出新要求,提高了信息主體數據安全保護能力。金融機構應采取“零信任原則”的信息安全和訪問控制等措施,并做到定期強化升級,保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信息。剛柔結合的中國版“監管沙盒”試點范圍進一步擴大, 也充分體現監管科技的適用性,在平衡監管與創新、保護金融消費者信息安全等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金融機構可通過自建金融科技子公司、與國內互聯網公司合作、與外部金融科技公司結成金融科技聯盟等方式提升風險控制能力。然而,金融科技分為漸進型和破壞型,它一方面能夠運用信息技術為傳統金融機構提供后端支撐,提升金融機構的服務效率;另一方面,新的業務模式、新的數字化技術也會帶來新的風險,加劇金融機構脆弱性,挑戰金融機構在農村地區的經營模式、產品、體系等。由于我國監管科技起步較晚且尚未完善,科技創新監管體系遠遠落后于金融科技的發展,金融科技的風險特征規律尚未被深刻把握,風險外溢引發系統性風險的可能性較高[14]。加之監管機構存在資金、人力資源有限等情況,監管科技水平同金融科技發展之間的差距將逐漸增大,潛在金融風險隨金融科技發展更加隱蔽,金融系統性風險難以察覺和控制。因此,金融監管部門要加強監管金融科技的能力,進一步制定科學規范的監管金融科技的法律法規,完善細化監管科技的指導措施,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
金融科技的發展推動監管科技從監管技術層面到監管數據自動化,進一步演變為監管以數據為中心的算法[12]。然而,金融科技的過度利用可能引發算法黑箱,即除了輸入的數據和輸出的信息之外,中間的算法過程完全不清楚,將致使信息不對稱加劇。若基于算法黑箱進行網絡犯罪,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投資將蒙受損失。且在監管缺位的情況下,一旦市場經營者利用金融科技進行一系列的算法壟斷便可以攫取超額利潤。若平臺針對算法所描繪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畫像,自動生成不同的服務條件歧視和價格歧視,那么這種算法壟斷風險將引發比傳統市場壟斷更大的危害,嚴重損害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利益。因此,基于數字技術在建立動態化、差異化、智能化的農村金融科技監管體系的基礎上,應審慎監管參與金融科技行業的金融機構,以維護金融科技市場穩定發展,保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合法權益。
金融科技創新的融資需求對接模式和金融產品,緩解了金融機構的信息不對稱,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授信精度,是延伸農村金融服務深度、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的重要路徑。目前,我國農村地區金融科技應用水平尚處于初級階段,農村金融數字化發展離不開政府及各部門協同合作,金融科技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任重道遠。
提升大數據、區塊鏈等金融科技在農村金融數據收集、共享等方面的應用水平,加強農村地區信用信息體系建設。建議政府部門、中國人民銀行、銀保監會、農業農村部、工信部等多部門協同推進,搭建全國統一的數字金融信息服務平臺,通過數字化平臺的驅動,實現各地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信用數據、金融機構數據、電商平臺數據等沉淀與共享,推動農村地區信用體系建設。同時,要加快構建數字金融服務平臺風險防控體系和安全監測體系,通過聯邦學習等技術解決數據隱私保護問題,避免發生人為數據泄露、數據盜用以及互網絡金融詐騙等事件。
鼓勵金融機構利用金融科技加快推進針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的模式創新和產品創新,包括自建融資平臺、與政府數字服務平臺合作、與核心農業企業合作等創新模式。通過適時推進先進地區的成功經驗,帶動各地金融機構學習并應用先進地區金融科技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的創新做法,紓解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難、貴、慢等現實困境。
重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以及地方基層干部、金融機構工作人員數字素養和金融科技素養的提升。一方面,結合線上線下多種形式加大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金融、互聯網通識、數字技術基礎教育的普及與投入,提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字素養;另一方面,注重對地方基層干部、金融機構員工開展金融科技培訓,提升整體金融科技素養,培養他們的前瞻性意識,有助于提升農村金融業務金融科技化成熟度。
提升數據監管者和管理者保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隱私和數據的能力。一方面,監管部門要厘清監管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開放、共享和使用邊界,找到數據安全共享與監管效能之間的平衡點,保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隱私與數據安全;另一方面,金融機構應加強“零信任原則”等信息技術手段的應用,避免發生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泄露、失竊、不當利用等問題,保護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數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