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蕊 范曉璐 許高權 魏廣彬
(1常州市金壇區種植業技術推廣中心,江蘇常州 213200;2常州市金壇區職業農民培育指導站,江蘇常州 213200;3常州市金壇區農機化技術推廣中心,江蘇常州 213200)
鄉村要振興,人才必振興。大力培育高素質農民是解決“誰來種地”“怎么種地”問題的有效手段[1],是激發鄉村內動力的有效路徑[2],也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根本保證。近年來,農民培訓工作的開展在轉變經營思路、提升專業技能、推動產業升級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因制度、體制、師資等多種因素的制約,各地普遍存在培訓針對性不強、農民積極性不高、培訓成效不明顯的情況,亟待改善。本文以常州市金壇區的調查結果為基礎,分析農民培訓工作存在的問題,提出相關對策,以期為提升農民培訓質量提供思路。
以農業農村系統為例,相對系統的農民培訓工作主要有高素質農民培育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培育,此外還有基層農技推廣體系改革與建設、糧食綠色高質高效創建等各類農業技術推廣項目及各級農業技術推廣機構根據自身職責組織的技術培訓,涉及多個部門。多頭管理,難免會造成培訓對象重疊、培訓內容重復。農業生產有較強的季節性,適合開展農民培訓工作的時間相對集中,有時一個培訓對象剛剛參加完這個部門組織的培訓,又被要求參加另外一個部門組織的培訓,甚至是同一時間被要求參加不同部門組織的培訓,本該是廣受歡迎的給農民長知識、增見識的學習機會,反而成了農民的負擔。
農民培訓通常不像學歷教育那樣有長期的培養目標和系統的課程設計,有時是講授農業生產某一個環節的關鍵技術、某個方面的先進經驗或某些政策法規,有時是相對綜合性的短期培訓。但總體上,這些培訓都不教授系統的基本理論知識,農民“學一是一,學二是二”,學后難以做到“舉一反三”。同時,現有的“培育”體系,對單個農民缺乏差別化的培訓策略和長遠的培訓規劃,常常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不考慮培訓對象的年齡、知識構成、學歷層次、接受能力等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浪費了學員的時間和精力,降低了學員的學習興趣。有些任務考核年度培訓的是人數而非人次,培訓部門為了確保完成“人數”目標,即使培訓內容不同,也不愿讓同一個學員再次參加當年度培訓。更普遍的現象是培訓機構對培訓對象缺乏長期、系統的培訓規劃,今天培訓一批人,明天培訓一批人,只關心培訓了多少人(次),而不關心“哪些人培訓過了,培訓過什么,掌握了什么,哪些還沒掌握,還需要什么培訓”,對單個農民缺乏必要的跟蹤和關注。
調查發現,多數農民參與培訓的積極性不高,基本處于被動培訓狀態。為提高農民培訓的參與率,培訓部門通常采取發放車費及誤工補助、贈送小禮品、提供午餐等方式,這雖然可以保證參訓人數,讓組織者完成考核任務,但不能保證培訓效果。有些培訓對象自己有事,讓家里人代替參訓;有些純粹是村干部拉來湊數的,一邊帶孩子,一邊“聽”課;還有些雖然是種田農民,但因為對課程不感興趣,上課時很難集中精神,遲到、早退、玩手機、中途外出等現象很常見。雖然組織方式、課程針對性、授課質量等是影響農民參訓積極性的重要因素,但“訓而不考”“考而不用”才是影響大多數農民參訓積極性的根本原因。
同樣是農民,年齡、知識結構、學歷層次、接受能力不同,經營類型、生產規模、盈利模式、發展愿景、培養潛力也各不相同,因而所需要的知識、信息、技能也不完全相同。現在多數農民培訓只是簡單地按照產業類型進行分類,比如糧油類、園藝類、水產類等,劃分不夠細,針對性不夠強。這種“一刀切”式的培訓,學員大多沒有存在感,重視程度不夠,投入的精力不足,時間長了更會失去興趣。有些本來學習能力很強的學員,在這種培訓模式下很難被發現,得不到更多的關注和指導,成長很慢,甚至錯過成長的最佳時期,造成人力資源的浪費。
盡管現在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家庭農場、合作社、農業龍頭企業)發展水平的考核已轉為更加注重質量指標,如江蘇省2021年鄉村振興實績水平考核涉及家庭農場發展水平(包括家庭農場總體數量及示范家庭農場培育數量)、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水平(涉及縣級以上農民專業合作社、示范社占比)、省級以上農業龍頭企業銷售(交易)額年增長率、農產品經營主體納入質量平臺監管數量4個指標,基本上都是質量指標,但農民培訓(高素質農民培育)工作仍然是以項目形式下達了若干人數、人次的任務,沒有質量指標,也尚未建立質量評價體系。因此,大部分基層培訓機構也只注重數字上的達標,忽略培訓的實際效果。
減少重復培訓,信息共享是前提。要實現信息共享,體制上可以自上而下整合培訓機構,這是較為根本的做法,但操作的難度較大。更為可行的辦法是在不改變現行培訓體制的情況下,優化培訓機制。在基層,可以建立農民培訓工作專班來統一組織農民培訓,也可以通過建立和使用統一的農民培訓管理信息系統來減少重復培訓。
教育講究因材施教,職業農民培育更是如此。與學生相比,農民之間的差異更大,需求也更為多樣化,在培養方向、課程設置、教學方式上也應因人而異、各有側重。應當將農民培育的重點放到示范戶、新型經營主體負責人、帶頭上、新農人、農二代、農村創新創業人才上來,建立“培養對象庫”,根據人才需求,和人才共同制定“一人一策(冊)”“一批一策”培養方案,并在實施過程中適時調整優化。在培訓的組織上,針對學習意識、接受能力強的年輕人,可以適當引入“頭腦風暴”式教學,通過話題討論、經驗交流碰撞出智慧的火花,這種帶有“競爭”意味的培訓,有助于年輕人增強信心、共同進步。要做到這樣的精細化管理,需要配強基層農民培訓隊伍,并鼓勵基層農技人員做好技術培訓與跟蹤服務工作[3]。
想要調動農民參與培訓的積極性,需要增強課程的針對性和吸引力,減少重復培訓。但這些都是外因,無法轉化為學習的內在動力。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可以探索將學習培訓經歷作為申報某些資格、項目的必要條件(即“門檻”),以提高培訓含金量。比如,可以參照農藥經營許可對經營人員的要求(農學、植保、農藥專業中專以上學歷或參加相關培訓56課時以上并經考核合格),把具備相關專業學歷、職稱或者參加系統培訓并經考核合格作為土地流轉、開辦家庭農場、成立合作社的前提條件;對已經登記的家庭農場、合作社、農業企業,可以將負責人的培訓經歷作為年度考核、評先評優的重要條件;還可以將其作為申報農業項目的優先條件。這樣可以倒逼農民特別是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化被動為主動,變壓力為動力,在較大程度上實現由“要我培訓”向“我要培訓”轉變。
考核具有指揮棒作用。要想解決農民培訓工作存在的問題,首先要破除只注重數量的考核導向,設立以質量為核心的考核指標,而不是簡單地考核培訓人數、人次。例如,為了保證合格率,會在試題難度、考試形式、監考程度等方面降低要求,讓考試容易通過,考試反而成了形式。可以借鑒農業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培育的經驗,建立以等級認定(比如縣、市、省三級,也可以再細分)為核心的農民人才評價體系。上級部門制定評價規則、定期開展人才評定,并對各級人才認定數量進行考核,引導基層培訓部門相對靈活地組織培訓,千方百計發現和培養農民人才。
在培訓過程中可以聘請行業專家或實踐經驗與理論兼具的技術性人才擔任培訓講師,采取“室內培訓+田間授課+現場指導”的培訓方式,推進課堂培訓與田間實訓結合,指導高素質農民有效開展農業生產[4]。
此外,在培訓對象的精準選擇上,也有一些創新性做法。常州市金壇區職業農民培育指導站改變以往由村委會組織農民參加培訓的方式,探索建立了由開展訂單生產的農業龍頭企業提出培訓方案、培訓對象,再由職業農民培育指導站審核并落實培訓機制,“培訓誰、什么時候培訓、培訓什么、誰來講”基本上由龍頭企業說了算,提高了培訓對象的精準性和培訓內容的適用性。同時,培訓時企業會利用自有資金為參訓農民安排禮品或提高用餐標準,或把參訓情況和訂單收購價格、額外補貼等掛鉤,從而大大提高農民參訓積極性。2021年,金壇區共組織此類培訓20場次,累計培訓2 370人次,常州金壇江南制粉有限公司、江南春米業有限公司等6家企業參與,實現了農民、企業、培訓機構三贏。
發展農業,年輕人是生力軍,也是未來的主力軍。2019年起,常州市金壇區農機培訓機構聯合常州機電職業技術學院在江蘇省率先舉辦“農機二代人”學歷提升班,累計開設大專班、本科班3個,合計培養121人,高含金量的學歷教育,增強了參訓學員的獲得感、榮譽感,也為當地現代農業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人才支撐。
“三農”問題,農民問題是核心,是出發點,也是落腳點,只有把農民隊伍發展好、培育好,讓農民有更多安全感、獲得感、幸福感,才能為現代農業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農村問題。鄉村振興需要投入大量資源,其中人力資源的投入恰好就體現在高素質農民培育上[5]。因此,農民培訓相關工作者要切實履行職責,發揮主動性、創造性,把農民放在心上,真正地關心農民的培育、發展,只有這樣才能發現新問題、新需求,切實解決農民發展中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