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理論溯源及其治理策略

周才驕

城市是中國共產黨的搖籃，是黨領導國家各項事業的中心場域，是提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主陣地。城市建設和治理工作對于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重要作用和意義。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始終深耕踐行初心使命，其一切工作的價值歸屬都指向“人民”二字。2019 年11 月，習近平在考察上海楊浦濱江時，首次提出“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的重要論斷，為新時代城市治理工作提供了創新性的人民城市理念。作為“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思想在城市建設中的具體實踐，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深刻闡明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城市建設和治理的價值追求、建設主體、目標要求和方法路徑。深入理解和科學闡釋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理論溯源及其治理策略，有利于更好地回答“建設何種城市、如何建設城市”這一根本問題，從而在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上奮力書寫美好生活的完美答卷。

一、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理論溯源

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提出既有深厚的哲學基礎，深邃的歷史淵源，更具豐富的實踐積淀。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是馬克思人民主體思想在中國城市問題上的具體實踐，是馬克思城市思想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樣態，同時也是對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領導城市工作基本經驗的傳承和發展。

（一）馬克思人民主體思想是人民城市的哲學基礎

建設“以人民為中心”的人民城市是馬克思人民主體思想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新時代城市發展思想。區別于以往城市建設和治理只要求高效滿足于管理者需要的做法，人民城市重要理念將人民參與和人民需要置于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強化人民的存在感及其主體地位，是對馬克思人民主體思想的繼承和發展。

從馬克思主義實踐觀來看：人民是實踐的主體。他在《神圣家族》中指出“思想根本不能實現什么東西。為了實現思想，就要有使用實踐力量的人”。所謂“使用實踐力量的人”即只有廣大人民群眾才能從事物質實踐活動，推動社會歷史向前發展。就歷史觀而言，馬克思肯定了人民在歷史發展中的重要作用，他認為人民群眾創造著自己的歷史，“歷史活動是群眾的活動”。區別于英雄史觀的唯心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將從事實踐活動的廣大人民群眾作為歷史真正的主體，因而人民群眾是歷史的主人和書寫者，是推動歷史變革與發展的動力，對于社會進步和發展具有決定性力量。

人民城市重要理念充分驗證了馬克思人民主體思想，深刻揭示了人民和人民城市兩者之間的密切關系：人民不僅是構成城市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還是城市建設和發展的主體力量及享受其成果的受眾目標。高質量的城市建設依靠于人民群眾的實踐活動，人民的實踐活動構筑起了城市整體發展；同時人民作為歷史的創造者和實踐活動的行動者，理應享受自己創造的一切成果及權利，因此城市建設和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

（二）馬克思城市思想是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理論支撐

馬克思城市思想為新時代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提供強大理論支撐，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深化和豐富了馬克思主義城市思想的內涵，拓展了以往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和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城市觀的表達范疇，首次科學闡明了城市的三個基本哲學命題——城市的主體歸屬問題、城市的存在價值問題和城市的發展動力問題。

馬克思透視歷史的一個重要視角就是城市，他在分析資本主義時代的城市問題時，其基礎理論視域是資本邏輯批判。資本主義大機器生產時代之下，工業化的迅速發展導致大批農民涌入城市轉變為產業工人，成為機器的附庸，喪失了其自由的本質，進而使得勞動者同勞動產品、勞動同勞動關系、人同人以及人自身產生異化。資本主義城市作為服務資本主義經濟發展以及為資產階級服務的場所，并沒有憑借其高度發達的工業文明和快速聚攏的資本優勢改善工人的貧困生活，反而加劇了社會的貧富兩極分化，使得城市與人的關系逐漸疏離。

在把握城市歷史形成過程和本質特征的同時，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城市的最終目的在于從現實根源之處應對和解決城市發展的相關問題，以便讓居民相對更好地棲居于現代城市社會。馬克思認為城市的根本價值和功能在于為生活于其中的人提供高質量和全方面的服務，是對“美好生活”的追求。馬克思城市思想表明城市發展的指向應該是擺脫物的依賴性關系的自由人聯合體，即強調“現實的人”在城市發展的主體性地位和作用，強調城市建設要堅持人民立場，意在推動城市發展從資本邏輯回歸到人本邏輯。從這個意義上說，建設“屬民”“靠民”“為民”的人民城市是對資本主導的城市發展思路的糾偏，是馬克思城市思想的最新中國化成果。

（三）中國共產黨領導城市建設工作的基本經驗是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現實鏡鑒

回顧黨從“依靠人民進行革命”，到“依靠人民進行建設”，再到“依靠人民成就偉業”的百年奮斗征程，人民始終是黨的領導力量之源，是城市建設和發展的不竭動力。自黨的工作重心從農村轉移到城市之初，中國共產黨就將人民性作為城市的根本屬性，以人民自己負責管理作為城市工作的出發點。1949 年9 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舉行第一屆全體會議，這次會議通過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政治制度是民主集中制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標志著人民真正實現了當家做主的地位，由城市的附屬轉變為城市的主人。此后，在發展工業化道路的過程中實施了一系列改造和消滅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政策，真正解決了“城市屬于誰”“城市由誰建設”“城市為誰服務”的根本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堅持把滿足人民物質和精神生活需要置于城市發展的首要位置，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的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站穩人民立場，在政治、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等領域精準發力，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2015 年12 月，習近平在中央城市工作會議上提出：做好城市工作，要順應城市工作新形勢、改革發展新要求、人民群眾新期待，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持人民城市為人民。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深刻總結了黨領導城市工作、堅守人民立場的百年經驗，是新時代城市治理現代化的基本指導。堅持人民城市為人民能夠真正滿足人民群眾對于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從而提高人民的認同感和幸福感。

二、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深刻內涵

時代需要理論，時代也產生理論。在“鄉土中國”跨越到“城市中國”的歷史轉型時期，人口大規模遷移到城市，城市承載著越來越多的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帶領全國人民探索中國特色城市發展道路，由此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應運而生，人民城市重要理念明確回答了城市屬于誰、城市建設依靠誰、城市建設為了誰這一根本性問題。

（一）價值旨歸：一切為了人民

“發展為了誰、依靠誰、發展成果由誰享有”的問題是檢驗一個政黨根本政治立場和價值追求的重要試金石。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深入貫徹“以人民為中心”和人民主體地位的發展思想，不斷增進人民福祉。習近平在中央城市工作會議上指出，“城市的核心是人，關鍵是十二個字：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安居樂業。”這一重要論斷深刻揭示了城市的核心要素在于人民，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城市發展的根本目標，城市的根本功能是滿足人民物質方面和精神方面的各項需求，城市建設和發展為人民的衣食、住房、交通、醫療和教育等生活需求提供保障和服務。城市的終極關懷是人民，這是城市建設發展的價值取向所在，在城市建設和發展中，始終將人民的需要和滿意度作為檢驗城市治理工作的重要標準，不斷提高民生保障水平，真正做到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

（二）建設主體：緊緊依靠人民

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是城市建設發展的主體力量。城市是人民的城市，只有人民才知道何為人民真正滿意的城市。因此新時代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人民城市，依靠于人民群眾的集體智慧和力量，需要人民全過程全方位的參與。“人民城市人民建”，充分彰顯了人民是城市建設和發展的核心力量。新時代下建設人民城市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發揚人民首創精神，充分保障廣大人民群眾對城市建設決策的知情權、參與權和監督權，鼓勵運用靈活多樣的有效方式引導和依靠人民開展城市規劃、建設和治理工作，做到問需于民、問計于民、問效于民。最大程度激發人民參與城市建設治理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真正做到使每位市民成為城市發展的參與者和見證者，而不是旁觀者。

（三）目標要求：人民共享成果

人民共享美好生活是新時代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應有之義。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說過：“人們為了生活來到城市，為了生活得更好而留在城市。”城市是人們進行生產生活的重要場所和載體，寄托著億萬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人民在共建共治城市的同時也必須共享城市發展成果，無論城市以何種方式建設，朝何種方向發展，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人民的美好生活服務，使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習近平指出：“共享發展是人人享有、各得其所，不是少數人共享、一部分人共享。”踐行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目標在于實現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城市建設和發展屬于全體人民，而非屬于一部分人，因此全體人民皆有享受城市發展成果的權利，人民享有同等的民生保障水平；全面共享即讓全體人民享受到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等全方面的發展成果，充分保障人民在就業創業、住房保障、醫療衛生、品質環境、教育資源各方面的合法權益，讓人民群眾在共建共治共享城市發展的過程中增強對城市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三、人民城市的治理策略

人民城市作為新時代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城市的發展方向，具有至關重要的理論和實踐價值。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中國走出了一條完全不同于西方“以資為本”的城市道路，即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人民城市道路。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為推進新時代城市治理體系和城市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根本遵循，在建設人民城市的過程中，亟需實施有效合理的治理策略，從而構建全過程共建共治共享的城市發展格局。

（一）堅持黨建引領，合力推動人民城市建設

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本質特征，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最大優勢。在城市建設和治理過程中，黨始終是各項事業的政治領導核心。堅持和加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踐行人民城市理念，推進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根本保證。建設人民城市，必須堅持人民至上的歷史經驗，把黨的建設貫穿于城市工作的各方面和全過程，充分發揮黨建引領作用，著力構建各級基層黨組織的聯動體系，形成區域統籌、上下聯動、領域融合的整體格局，同時加強“兩新”黨組織建設以擴大新興領域黨建工作的覆蓋，積極探索街道社區黨組織和“兩新”黨組織的互聯互動模式，從而在黨的領導下有效整合黨政力量和社會力量，合力推動黨的領導成功轉化為人民城市的治理效能。

城市基層黨組織是建設人民城市的重要組織化行為體，在貫徹落實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方面具有突出作用。建設人民城市必須發揮城市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提高城市基層黨組織領導人民城市基層治理的水平及能力。首先，健全城市基層黨組織領導下的基層民主自制制度，激發人民群眾參與人民城市建設和治理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建立良好有效的基層協商機制，調動一切力量、集中一切智慧共同推動人民城市的建設發展；其次，城市基層黨組織要堅持將人民群眾的需求作為基層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聚焦人民需求，為人民群眾提供高效便捷的服務。

（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實現全過程人民民主

建設人民城市必須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并將城市屬民、靠民、為民的理念貫徹到城市發展的各領域和全過程。貫徹落實“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就是要把人民作為城市工作的基本出發點和價值取向。在城市規劃、建設和治理的過程中，始終把握人民城市的根本屬性，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堅守人民立場，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第一，人民是城市的主人，城市屬于人民，而不屬于資本、技術等其他要素，因而建設人民城市必須堅持人本邏輯，以人民自己負責建設、管理城市為出發點，以城市服務人民為落腳點。第二，“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是城市建設的主體力量，新時代城市工作必須緊緊依靠人民的實踐活動，充分發揮人民群眾在城市建設發展中的主人翁作用，不斷拓展人民參與城市建設的渠道，提升人民在城市建設中的參與度和話語權，做到問需于民、問計于民；尊重人民首創精神，為人民城市匯聚人民群眾的集體智慧和磅礴力量。第三，“人民城市為人民”，建設人民城市的根本目標在于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人民共享城市建設和發展成果。聚焦人民群眾需求，在人民城市建設中牢記黨的根本宗旨，不斷增進人民福祉，真正想民所想，解民之憂，扶民之困。

（三）堅持科技賦能，打造智慧型人民城市

隨著互聯網新媒體、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技術的飛速發展及其在城市建設各領域中的廣泛應用，智能化、智慧型的城市建設成為人民城市新的發展方向。習近平指出，“城市管理應該像繡花一樣精細”，推進人民城市建設，提升城市治理現代化水平，必須在科學化、智能化和精細化上下功夫。

建設智慧型的人民城市關鍵在于充分發揮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賦能潛力。在城市建設和治理過程中，必須抓住人工智能飛速發展的機遇，利用其萬物智聯的優勢，堅持系統思維，整體治理的思路，以全周期全鏈條的管理形式提升城市治理能力。合理利用大數據和智能算法技術，對各類龐雜海量的信息進行匯總、歸納和整合，有利于政府決策部門提高工作效率，提升人民城市規劃建設的科學性和民主性；同時運用人工智能、大數據、智能算法等前沿技術能夠精準聚焦人民群眾的切身需求，在協同公共服務供給主體，優化公共服務配置的過程中，找準民生痛點，做實群眾工作，滿足人民群眾在衣食住行、醫療教育等方面多元化的需求，為人民群眾提供便捷化、精準化、智能化的服務，從而真正實現共建共治共享的人民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