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研究綜述

王 迪

(西南石油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成都 610000)

一、引言

崇尚節約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但現代社會“消費主義”思想卻充斥在大學生群體中，影響著大學生的成才與成長。對于這一問題，目前學術界將研究的重心集中在它的表現方式、根源及措施等方面，系統性研究尚有不足。基于此，本文在梳理消費異化理論的基礎上，圍繞大學生群體重點開展以下幾方面的綜述：一是當代大學生消費異化表現方式，二是當代大學生消費異化現象產生的根源，三是促進大學生理性消費的措施。旨在從實踐層面消弭“消費主義”帶來的不良影響，扭轉大學生的非理性消費觀，樹立科學理性的消費價值觀。

二、消費異化的相關理論研究

1.馬克思的異化思想

異化作為一個哲學概念，源自拉丁語alienation，主要指當主體發展到了一定階段，沒有實現進一步的自我發展，反而產生了一種異己力量，與自身相對立、排斥等[1]。在馬克思看來，異化應該是一種具體的思維模式，在事物發展進程中，主體產生出了自己的對立面，這種現象被稱為異化。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人同自己的勞動產品、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類本質相異化的直接結果就是人同人相異化，當人同自身相對立的時候，他也同他人相對立”[2]。馬克思通過工人和工人所創造的勞動產品之間的關系來分析異化，“異化不僅表現在結果上，而且表現在生產行為中，表現在生產活動本身中”[2]。馬克思揭示了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工人與自己的勞動相對立。在資本主義生產中，工人通過勞動所創造出來的財富不屬于自己而是變成奴役自身的異己力量，工人所獲得的報酬僅僅只滿足了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工人創造的財富越多，工人獲得的報酬就相對越少，而資本家獲得的剩余價值就越多，資本家通過異化的勞動獲得了更多利潤，但其實這種勞動否定了勞動者自身所蘊含的價值，使得生產領域當中的異化問題逐漸顯露出來。

在《政治經濟學批判》中，馬克思對消費問題進行了大量的理論論述，他認為，“沒有生產，就沒有消費；但是，沒有消費，也就沒有生產，因為如果沒有消費，生產就沒有目的”[3]。馬克思在生產與消費關系的基礎上對消費進行了深入分析，他認為生產與消費是互為前提、缺一不可的。馬克思關于消費的思想也為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消費異化問題提供了堅實的基礎[4]。

2.法蘭克福學派的消費異化理論

關于消費異化問題的論述也可以在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領域找到相關的文獻，其中法蘭克福學派的一些觀點比較具有代表意義。基于《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法蘭克福學派進一步批判了異化現象，也包括消費異化思想。在法蘭克福學派看來，異化產生的根本原因是勞動異化，異化主要體現在消費領域，而在資本主義社會人們的消費異化的行為隨著消費主義影響范圍的擴大表現得愈加嚴重，人們逐漸背離消費的初衷，消費已經成為人們追求商品的手段[5]。在《健全的社會》中，弗洛姆對異化思想進行了深刻的描述。在他看來，異化現象在社會中無處不在，“‘異化’是一種認識的模式，在這種模式中人把自己看成一個陌生人。可以說是他疏遠了與自己的關系，他并不感到他是自身世界的中心，是其行為的發出者——而是他的行為及其結果已經成為他的主人，必須俯首聽命甚至頂禮膜拜”[6]。弗洛姆認為消費異化主要表現在獲取物的方式、使用物的方式以及消費結果上，異化消費使人變得越來越無節制，而現代休閑生活孕育著異化思想。

3.生態馬克思主義對消費異化的批判

法蘭克福學派之后，生態馬克思主義開始對消費異化進行了批判，他們不僅分析了馬克思有關異化勞動的思想，還參考了法蘭克福學派的消費異化理論，并將二者結合起來做了進一步發展。科技革命的不斷興起，使資本主義政治、經濟以不同以往的速度飛快發展，人們對消費的需求越來越高。資本的擴張必然會擴大生產規模，對自然界的掠奪也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最終導致自然資源的浪費以及生態環境的污染。馬克思主義從生態的角度出發批判了消費異化的思想：一方面，正是因為勞動的異化，才產生消費的異化。在勞動的過程中，勞動者并沒有體驗到快樂，于是企圖在消費中尋求快樂，就出現了無節制的消費，因此要求擴大生產，生產的擴大導致大規模的開采自然資源，又會帶來新的消費熱點。這就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不斷地開采自然資源加重了自然界的負擔，給自然環境帶來嚴重的危害，最終使人類社會陷入嚴重的生態危機，所以很多生態馬克思主義者認為消費異化是導致生態惡化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隨著人類進入消費社會，人們消費的目的已不僅僅是滿足基本需求，更多的是滿足欲望，這就使得原來的生產不再適應人們的需要，于是進一步加大對自然界的開發利用，資本主義的異化生產加重了生態負擔，最終對自然界造成不可恢復的破壞。

三、當代大學生消費異化表現方式研究

大學生消費異化的表現方式多種多樣，研究者大多從行為、心理以及人生價值觀的角度對大學生消費異化的表現方式進行分析研究。

消費行為異化。研究者認為大學生處于特殊的年齡階段，他們即將走向成熟而又未成熟，尤其是對待消費問題上更是將自身的不理智體現得淋漓盡致，意志不堅定的學生容易被各種虛假的商業廣告所誘導，憑借自己的喜好進行沖動消費[7]。研究者認為大學生還處于走向成熟的過渡階段，對待消費上還不夠理性，消費行為普遍表現為缺乏計劃性的隨意消費、超前消費等[8]。趙一萍認為，在“互聯網+”時代，大學生還傾向于通過貸款透支的方式滿足自身的消費欲望[9]。當前大學生借貸便利，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消費熱情，使其沉迷于過度消費、攀比消費，網絡購物的便捷性也促使大學生沉迷于欲望世界不能自拔。

消費心理異化。消費心理是指在消費活動中消費者產生的內心體驗，而消費心理異化則是指在消費環境和消費觀念的影響下，消費者在不同消費環境下呈現出不同的思想特征[10]。當代大學生的消費心理異化主要表現為：盲目消費心理、虛榮心理、攀比心理和超前消費心理等非理性消費心理。朱春萍認為，消費異化現象折射在心理上，表現為不服輸的攀比心態，在以自我為中心的消費模式下，大學生的消費行為越來越脫離實際[11]。魏菁菁提出了消費宣泄化的觀點，認為大學生面臨來自多方的壓力逐漸陷入情緒抑郁，將消費看作是宣泄、表達情感的手段[12]。大學生熱衷于追求新鮮事物，特別是在校園貸的刺激下，消費心理逐漸趨向于追求滿足實際需要以外的休閑及娛樂等需求。

價值觀異化。付榮、董艾輝從環保的角度考慮，認為大學生消費異化還表現在綠色消費理念的缺失，很多大學生在進行消費的時候很少考慮到環境問題，也沒有做到綠色消費，缺少綠色消費認知和行為[13]。消費異化嚴重影響了大學生正確價值觀的樹立，導致部分學生價值觀發生扭曲，勞動觀念日漸淡薄，甚至自身的審美品位和環保意識也隨之不斷降低。也有研究者分析了依托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而逐漸興起的網絡消費，大學生通過網絡消費進行娛樂和學習等活動，依賴于網絡所提供的游戲來體現自身的價值，同時網絡的便捷性滋生了網絡學術不端的行為，使部分大學生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發生嚴重扭曲，喪失了基本道德。在消費主義思潮的影響下，很多學生的精神生活陷入了異化危機，具體表現為理想信念的不堅定，喪失人生追求、道德認知以及主體人格顛覆等。

四、當代大學生消費異化現象產生的根源研究

研究者們由于視角不同,對大學生消費異化成因的結論也就不同，從整體來看，其成因大致可以分為客觀和主觀兩個方面：

客觀原因包括如下幾點：首先，經濟全球化深入推進，為消費主義的蔓延提供了契機。在消費主義思潮的刺激下，大學生在異化消費的泥潭越陷越深。其次，學校、家庭對大學生消費觀培養的缺失。學校家庭忽視對學生全面人格以及社會生活能力的培養，使大學生容易受到各種消費文化的影響，因為缺乏正確的判斷力，最終變成消費主義吞噬的對象。再次，大眾媒體對消費異化的蔓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當今社會大眾傳媒對人們的生活有著越來越深刻的影響，部分媒體為了追逐經濟利益而忽視了其社會職責，一些不良媒體對大眾文化進行了誤導性傳播，沖擊了社會主流文化，而大學生受大眾媒體的影響最直接，更容易萌發異化的消費需要。最后，擴大內需的內涵被大眾傳媒進行了過度解讀。我國政府強調將居民消費需求作為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依托，然而部分大眾傳媒為了追逐利益進行虛假宣傳，誤導人們盲目消費。

主觀原因包括如下幾點：首先，大學生群體中存在著認知偏差。有些大學生只能在物質層面認知自我價值，對個人價值的真正含義還沒有進行深入細致的思考，在他們看來消費價格更高的商品才能證明自我的社會價值。其次，易被虛假廣告蒙騙。由于大學生缺乏足夠的生活經驗和社會閱歷，極容易被各種虛假廣告所蒙蔽而進行一些不必要的消費。再次，虛榮心作祟。大學生擁有較強的自尊心，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和尊重，在“符號消費”的裹挾下逐漸陷入攀比、炫耀消費等非理性消費。最后，對未來沒有正確的規劃。大學生的心理和生理機能還不夠成熟，心智還處于不穩定的狀態，難以對未來的生活作出正確規劃，容易出現盲目追求物質和拜金主義等現象。

五、促進大學生理性消費的措施研究

大學生消費異化行為嚴重制約了社會的健康發展，當前一部分人放大了消費的社會作用，使人與物的地位發生了轉變，消費不是為人的全面發展服務，甚至損害了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因此消費異化理論與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相悖。研究者就如何幫助大學生克服以上消費異化所帶來的問題，養成理性健康的消費習慣，徹底擺脫消費異化問題，分別從外界和內在的角度對各項措施進行了探討：

基于外界的角度，具體措施有以下幾點：首先，需要學校、家庭、社會各方充分發揮自己獨特的作用，給予大學生更多的關心，通過各種途徑加強大學生消費觀教育，打造健康和諧的消費環境。其次，大眾媒介應充分發揮宣傳作用，大力弘揚中華傳統美德，承擔起應有使命和責任，規范傳媒信息，摒棄功利思想，弘揚正能量，從根本上消除媒介對資本的依賴和資本對大眾媒介的控制，致力于培育積極健康的消費文化。再次，各級政府部門應發揮宏觀政策的引領作用，通過制定相關的政策，加強對消費市場的引導、規范，在社會上建立合理的消費激勵制度，促進消費市場健康發展。最后，要提高大學生的休閑質量，改善休閑環境，優化休閑設施，同時也要注意引導大學生合理地利用休閑時間，培養正確的休閑觀念與行為習慣，積極參加健康的休閑活動。

基于內在的角度，具體措施有以下幾點：首先，大學生在追求個人理想的同時，應心系國家、民族命運，樹立綠色、健康、積極的消費觀。不能沉迷于眼前的美好生活，對于消費要以滿足實際的基本生活需要為主。其次，大學生自身必須要端正消費態度，樹立健康、理性的消費觀，遠離各種不良風氣，同時學習相關的理財知識，養成勤儉節約和綠色消費的良好習慣。再次，大學生應當努力提升自己的思想道德素質，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形成獨立思考的能力和堅強的意志力，自覺抵制不良思想的侵蝕。最后，大學生在消費中要加強自身主體意識的培養，明確物質消費和精神消費同樣重要，領悟消費帶來的真正價值。

六、文獻評述

通過綜述有關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的理論，筆者發現這些理論研究的內容主要集中在對大學生消費異化的表現方式、產生根源以及培養大學生理性消費措施的研究方面。然而，縱觀當前學術界對大學生消費異化的研究，普遍存在研究內容過于集中、相似程度較高等問題。目前針對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的研究，筆者認為在以下方面還有進行深入研究的空間：

首先，拓展研究的角度。對不同層次學生的消費異化行為進行針對性研究，比如，針對理工類院校和師范類院校的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的對比研究，以及針對不同性別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的對比研究等。

其次，深化研究的深度。從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產生的原因出發，深入研究勞動與休閑、休閑與消費、勞動與幸福之間的關系，以及培養大學生樹立正確的勞動休閑觀、休閑幸福觀、勞動幸福觀。在西方消費主義思潮的沖擊下，當代大學生對幸福的定義及衡量標準存在著錯誤解讀，他們把幸福建立在物欲滿足的基礎之上，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商品上以獲得虛假的滿足。一些大學生通過沖動消費獲得了物質享受以及感官快感，便將其看作是幸福，曲解了消費的最終目的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幸福都是奮斗出來的”“奮斗本身就是一種幸福”“勞動創造幸福”。消費不應該作為衡量幸福程度和人生價值的標準。因此，引導大學生厘清勞動與休閑、休閑與消費、勞動與幸福之間的關系，構建正確的價值觀念，有待進一步系統研究。

最后，豐富研究的方法。大多數研究者僅僅通過文獻研究法來研究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缺乏實地調研與對比分析，在研究的深度及廣度上略顯不足。因此，除了文獻研究法，還可以通過比較研究、調查研究、實地研究的方法來研究大學生消費異化問題，在目前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豐富研究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