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方覺春歸來

醫生診室四壁，重重疊疊掛滿了錦旗，表達康復病人對醫者的誠心謝意。我注意到，眼科診室贈旗特別多。也許是眼科手術治療見效快，正應了那句俗語：吃豬紅屙黑屎——當面見功。

沖著四壁掛旗，我全聽醫生安排，走向了白內障手術臺。

現時做眼睛白內障手術非常簡單。也就是，消毒清洗、局部麻醉;微小切囗、超聲乳化、吸出碎屑;植入人工晶體。耗時大約是15分鐘。整個過程中似乎看得見刀槍飛舞，五彩繽紛，但沒有疼痛感。有人術后即可自行離去，我選留院觀察。偷偷掀開紗布，嗬！果然兩個世界……

眼睛白內障，好比是房子的玻璃窗被污垢蒙蔽，污物越多越看不清外景。醫學發達的今天，手術也就等于擦窗換玻璃。可是好多好多年以前，特別是古代的人對此卻束手無策，只能怨天尤人。你看，許多唐宋大家都留有晚年受白內障（或兼近視）所困的詩句：

“肘上柳生渾不管，眼前花發即欣然。”（王安石）

“老年花似霧中看”、“眼復幾時暗”（杜甫）

“果堪止淚無，欲縱望江目”。（王維）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似無”。（韓愈）

“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歐陽修）

“少年嗜書竭目力，老去觀書澀如棘”。（陸游）

“眼病亂燈火，細書數塵沙……凈我空中花”。（蘇軾）

“只有觀書樂，其如病眼何”。（楊萬里）

白居易留下2800多首詩，其中100多首說到疾病，且多數是說眼睛問題。《眼暗》詩云“散亂空中千片雪，朦朧物上一重紗。縱逢晴景如看霧，不是春天亦見花。”眾多醫家以此判定老詩人眼中有嚴重白內障。

明清以來，白內障逐漸為人所識，從金針撥翳到切口取核，從近代的冷凝術到當代的顯微術，直至如今的飛秒激光、超聲乳化、人工晶體植入，治療越來越簡單，且更接近自晶體原視覺質量。要是人類早早有當今醫療水平，別說古遠的《荷馬史詩》會更添彩，就是近代我們所熟知的無數名人，他們一定會有更多更好的奉獻。黃賓虹后來的畫作會更好，傅雷家書會更多，林青霞或許會讓你看更多戲……

專家唐由之說過，他給某位大人物做過白內障手術，之前遲遲未動手，也是局限于當年的“中西醫結合”，不然早幾年動手醫治，也可免除“戴著1400度單腿眼鏡看書”之苦了。

“只要壽命長，誰都逃不過白內障”。據有關方面統測，全球約有9000萬人因白內障致盲，該病占全眼盲人口的18%。我國白內障或輕或重人口也達到了2億之眾。可見，這方面的醫療服務工作是何等繁重啊！

我們的班主任書法家陳頌聲教授新題了一幅書法作品，正合我意。上書：“天晴方覺春歸來”。

我要給辛勤的醫護人員送上一面錦旗，送上大家對奮勇抗疫，守護生命的白衣戰士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