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單車

文/邱俊霖

一

十五歲那年，我擁有了自己的第一輛單車：一輛很漂亮的變速山地自行車。

其實，我在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夢寐以求能夠擁有一輛漂亮的變速山地自行車，可那時家里條件一般，想要購買一輛這樣的自行車并不容易。中考結束之后，我前往南方的一個工廠鍛煉了一個暑假，終于湊足了購買山地自行車的資金。

回到家之后，我便將那輛變速山地自行車買了下來，我依然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那輛自行車時的喜悅：那堅固的高碳鋼車架上遍布火紅色的logo，連輪胎內沿上的鋁合金高刀圈上也有火紅色的標志，加上美觀大方的牙盤鏈條、靈敏快速的變速器、穩固牢靠的四釘把立……這一切看上去都實在太酷炫了。

我的單車后面還配了一個后座。正好，我的同學阿寶住在我家附近，剛上高中那會兒，他還沒來得及買單車。一開始，我每天上學的時候都要前往他家樓下，載著他去上學。沒過多久，他也買了一輛自行車。不過，我覺得和我的山地自行車比起來，阿寶的那輛單車總還是有些相形見絀。

那時候，我很喜歡和阿寶還有大維一起騎著單車上下學，在路上的時光總是那樣的歡樂。有時候，我們身后會響起一個熟悉的旋律：“大家常歡笑，眼淚不會掉。時常懷希望，不必心驚跳。讓我們同歡笑，這個小世界，小小人間多美妙……”

那是灑水車上的提示配樂，每當這個旋律響起，我們便知道必須要加快速度了，于是猛蹬腳踏板，然后找到一個小巷子“鉆”進去，從而避開灑水車噴水槍的“攻擊”。

二

但很快，我便脫離了與阿寶、大維他們的單車隊伍。

高一晚一個自習后的夜晚，我做了會兒作業，回家稍晚。我騎著單車出了學校的大門，在校門口的小道上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孤單行走著，我有些好奇，將車騎到她的身旁問：“嗨！你咋這么晚才回家？需要什么幫助嗎？”

女孩轉頭看了我一眼，見我也穿著校服，便笑了笑，羞澀地回答我：“今天我打掃衛生耽誤了會兒時間，所以就晚了些。”那個女孩笑靨如花，柔美烏黑的秀發隨著微風輕揚，一雙明亮而通透的大眼睛如此迷人，在月色下，她的美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我說道：“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要不我搭你一程？”

她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搭話，我說：“上來吧，沒事！”

于是，她側坐在我的單車后座上，我按照她指引的方向把她送到了家門口。她家離學校不算遠，騎車大概十分鐘。她家的房子裝修得特別大氣，門口的山茶花盆景里綻放出了幾朵鮮艷的山茶花。

我正準備揮手道別，她卻讓我稍等一下。她打開大鐵門上的小門，進去了好一會兒后，帶著一罐汽水和一個水蜜桃出來遞給我。我不好意思，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一般，但我實在無法拒絕，便接過了汽水和水蜜桃，害羞地說了聲：“謝謝。”我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沿江路26號。我有些臉紅，我明明從來都沒有載過女孩，為何今夜卻有這樣大的勇氣？

我把汽水和桃子放在兜里，回家之后慢慢地品嘗了起來，我感覺，自己長那么大，似乎還是第一次喝到那么讓人歡快的汽水，第一次吃到那么甜蜜的桃子。

三

于是，那天之后的每一個下了晚自習的夜晚，我都會再等上一會兒，希望再次遇到那個女孩：那個我搭了她一程，最后卻連姓名都忘了問的女孩。

終于，過了好久的一天夜晚，我又遇見了她，我說：“好巧啊！你今天又那么晚吶？”

她也朝著我嫣然一笑，我說：“上來吧！”這次，她沒有多想，似乎是面含微笑地跳上了我的后座。

我騎著單車行走在夜里的街道上，我的心怦怦直跳，不敢高聲說話，害怕嚇著這個可愛的女孩。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有些害羞地說：“好巧哇！你今天也那么晚！”

我趕緊搭話說：“對呀！小小人間多美妙！”頓了一會兒，我終于鼓起勇氣問她：“你叫什么名字呀？”“大家都叫我冰糖糖，你也可以叫我冰糖糖！”她說。

“哈哈，好可愛的名字，我叫霖同學！”

“你好呀，霖同學。認識你非常開心！”從她的話語中，我知道此刻的冰糖糖笑得非常開心！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仿佛總是如此的短暫，我感覺一溜煙的工夫，便到了她家門口。

從那天起，我總是喜歡在晚自習的時候等著冰糖糖出校門，阿寶和大維就再也不等我了，因為他們知道，我要等冰糖糖。

毋庸置疑，冰糖糖也特別喜歡坐在我的單車后座上。每次她坐在我的后座上時，總是笑得那么爽朗，她也在那后座上給我帶來了許多的歡聲笑語：今天又考了優秀，今天又被老師表揚了，今天又遇到了新的朋友……

過了一段時間，冰糖糖便不再等著坐我的單車了。因為她自己也買了一輛漂亮的紅色自行車，但每次回家的時候，我們還是會結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