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挺志：為水牛保種事業堅守30年

本刊記者│王旭

地處浙南革命老區的平陽縣騰蛟鎮，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人文底蘊。浙南鄉土文化在這里濃縮，古風與文風在這里并存，史跡與名人在這里同輝。這片土地水草豐沛，易于糧畜生長，也孕育了我國優良的地方品種。

浙江的本土品種溫州水牛正是在這里繁育。作為溫州水牛的保種人李挺志，他將自己30多年的愛傳遞給了這片土地，也奉獻給了溫州水牛保種事業。

盡管保種之路并不容易，但創辦過奶牛場、當過獸醫的李挺志通過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讓平陽縣挺志溫州水牛乳業有限公司成為目前浙江省重要的水牛繁育基地。

因為對水牛獨特的愛，李挺志還將保種事業逐步向外擴展。在一次發現上海水牛的蹤跡后，他將溫州水牛的養殖和保種擴大到上海水牛的保種，并進行了水牛的跨省養殖和保種嘗試。

一、認定溫州水牛潛在的乳用商機

隨著機耕水平的提高，作為役用的溫州水牛群體逐年減少。而從小在水牛圈內長大的李挺志不僅熟悉水牛的生活習性，還看到了溫州水牛的另一個發展潛力。他說：“溫州水牛作為浙江省溫州地區重要的大型家畜，泌乳量高于其他品種水牛，在新形勢下作為奶水牛有著良好的開發前景。”

溫州水牛由于體型較小，飼料消耗較低，且牛奶營養豐富，在生產實踐中具有推廣優勢，李挺志認定了這一傳統農業商機。

此后，李挺志不斷向專家學習，經了解發現，溫州水牛奶確實是個寶：含脂率高，泌乳前期、中期、后期分別達到10.9%、9.55%、8.87%，平均為9.77%，是常見黑白花奶牛的3倍多。

在看到溫州水牛的潛力后，李挺志籌資300多萬元創辦了溫州水牛保種繁育場。經過多年建設，種牛場規模不斷擴大，飼養水平也有了全面提高。其溫州水牛養殖場逐漸在溫州市乃至浙江省嶄露頭角。

李挺志下決心要辦好溫州水牛種牛場，并建立保種基地，開展溫州水牛保種和綜合開發利用。他對附近農戶進行普查，通過選購的方式將溫州水牛的優良種牛集中至保種基地，組建良種繁育核心群，進行繁育擴群，同時在農村建立溫州水牛生產推廣基地，發展農戶誠信養牛。

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平陽縣挺志溫州水牛乳業有限公司以“公司＋基地＋農戶”的模式，在山區鄉鎮建立了溫州水牛良種繁育推廣基地，堅持“邊建基地、邊選育、邊發展”的方針，大力發展欠發達山區鄉鎮農戶養牛。

長期以來，公司與215戶農戶簽約，實行訂單養牛，協議發展農戶飼養溫州水牛331頭，分別在騰蛟、鶴溪、鬧村、風臥、龍尾等欠發達鄉鎮建立溫州水牛生產推廣基地，促進農村養牛業的持續發展。

二、水牛有效保種才能持續利用

溫州水牛是我國著名的地方品種。李挺志堅信，其保種和綜合開發利用工作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一批有較高業務水平的技術人員和農民參與才能將產業做大做強。

為了使溫州水牛保種工作順利開展，李挺志深入研究了溫州水牛的綜合開發利用，在提高水牛質量、產奶量，促進溫州水牛飼養效益等方面加大投入。他自己率先整合籌資，買牛分給農戶飼養，不僅不讓農戶承擔風險，還讓農戶享受水牛飼養的紅利。當農民得到實在利益后會促進保種工作的進一步發展。

李挺志是溫州水牛原產地保護的堅定實踐者。他曾向有關部門建議，“平陽北港是溫州水牛的原產地，可給予當地水牛養殖戶一定的政策傾斜，在資金上實行優先扶持，鼓勵農戶大力發展溫州水牛養殖，讓溫州水牛存欄數和飼養量在短期內明顯回升。同時，依照《種畜禽生產管理辦法》，對溫州水牛地方良種進行依法保護，強化種牛引種制度。按照品種選育的有關規定開展選種選配，建立種牛品種結構，制定合理的生產規模，并有計劃地進行牛群更新，通過繼代選育，提高溫州水牛群體質量。”

李挺志還對溫州水牛乳肉用性能的深度開發進行了研究。他認為，保種工作的有序開展關鍵要靠產品開發和良好效益。因此，通過市場開發，讓溫州水牛遺傳資源得到保護和利用，充分將資源的潛在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如溫州水牛奶豆腐是一個有歷史傳承的產品，質量優、需求量大。公司目前已為此制定了開發策略，在農戶中大力推廣。盡快恢復這一名特優產品，既可填補乳品業空白，又為養牛戶增加收入。

三、跨省行動，對上海水牛進行搶救性保護

李挺志在一次中國斗牛文化節上發現了上海水牛。隨著時代的發展，上海農村農業生產方式發生了深刻變化，農田耕作由以往的水牛耕作變成了機械耕作，導致上海水牛數量快速減少。但是，上海水牛和溫州水牛同樣珍貴，也亟待保護。

上海水牛又稱崇明水牛，是我國著名的良種水牛之一。據1984年的《中國牛品種志》記載，上海水牛在我國水牛品種資源中占有重要地位，是世界沼澤型水牛的代表。其體型碩大，體軀勻稱，是我國大型水牛的優良品種，主要分布在上海市的奉賢、嘉定、寶山和崇明等縣。

李挺志從2016年《全國畜禽遺傳資源保護和利用“十三五”規劃》看到，上海水牛被認定為滅絕。一生從事水牛養殖事業的他看到上海水牛種質資源消失深感痛惜，也產生了搶救保護的念想。

李挺志認為，上海水牛的性狀與溫州水牛有很大區別，有大上海、大中國的氣派。“出于對牛的敏感和鐘情，在那次文化節上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去深入了解上海水牛的相關情況。”他尋著線索實地找到崇明島和橫沙村，驚喜地發現還有一些農戶在散養上海水牛，便決定將這些牛購回進行搶救性保護。

2018年7月，國家畜禽遺傳資源委員會領導和專家來上海現場對李挺志收購的這批水牛進行評估認定，從體型體貌上確定為先前消失的上海水牛。中國農業大學畜禽育種國家工程實驗室又對這批上海水牛進行了血樣采集和檢測，經檢測和遺傳性能分析證明，上海崇明島和橫沙島上保留的上海水牛遺傳背景來源一致，無其他品種和國外河流型水牛基因雜交滲入，進一步證明了上海水牛這一獨特地方遺傳資源的存在，形成了《上海水牛現場考察報告》，同時提出對上海水牛遺傳資源搶救性保護的多條建議。

2019年6月，農業農村部、全國畜牧總站有關領導在上海市農業委員會、崇明區農業委員會領導的陪同下考察了上海水牛，并要求按照國家相關法律法規做好上海水牛保護工作。

為更好地對上海水牛進行搶救性保護，李挺志專門設立了“上海水牛佳鄉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公司致力于在原產地建立上海水牛一系列的保種、生產及農耕文化推廣等工作，進行上海水牛冷凍精液和體細胞采集工作，送至國家畜禽遺傳基因庫保存，并與上海農業科學院合作完成農業農村部《上海水牛遺傳材料收集實施》項目。

2020年4月，上海市農業農村委員會種業管理處要求公司盡快完成對上海水牛系譜登記造冊、落實保種場地、承擔保護好上海水牛的責任等要求。李挺志的公司積極落實相關要求，于2020年5月上旬完成上海水牛登記造冊工作，并于5月9日將相關資料按照種業管理處要求匯總提交。

2021年3月，在第十屆崇明區“二月二龍抬頭”文化旅游節上，上海水牛牧童短笛的實景節目展示了我國傳統農耕文化水牛犁田的獨特魅力，讓現場游客耳目一新。這些以前在故事中聽說的內容，現在又能讓人們在現場親身感受。

2021年4月，上海市農業農村委員會發布《關于本市開展農業種質資源普查的通知》，公布《上海市農業種質資源普查總體方案（2021—2023年）》及實施方案。李挺志的公司積極承擔主體責任，在普查工作辦公室及技術專家組的指導下開展各項工作，組織人員精心飼養，在有限的條件下竭力改善飼養條件，完成上海水牛個體性能測定等工作。

四、水牛保種事業上耕耘30年

與水牛結緣的三十多年歷盡艱辛，但李挺志無怨無悔。公司在李挺志的精心經營下碩果累累。1998—2000年，平陽縣挺志溫州水牛乳業有限公司牛場作為骨干牛場參與省“九五”重點課題“溫州水牛綜合開發利用”項目實施，先后進行了溫州水牛“冷配”改良、溫州水牛乳肉用性能開發研究，取得了多項科技成果。公司于2005年與廣西大學合作實施省科技攻關項目—“動物轉基因克隆技術平臺研究”；2006年實施省養殖小區溫州水牛繁育場建設；2007年實施浙江省農業標準化推廣實施項目—“溫州水牛標準化推廣示范”及縣級項目—“溫州奶水牛質量安全跟蹤監管系統引進和應用”等多項課題研究，現已廣泛應用于生產實踐。公司選育的尼溫雜交水牛入選世界吉尼斯記錄。公司基地選育的溫州水牛被農業農村部列入全國138個地方品種“種質資源保護品種”，同時被載入《浙江畜禽品種志》。2012年，公司溫州水牛種牛場通過農業農村部審定，被認定為國家級溫州水牛保種場。

李挺志認為，我國畜禽遺傳資源保護形勢依然嚴峻，超過50%的畜禽資源群體數量呈下降趨勢，14%的畜禽地方品種處于瀕危和瀕臨滅絕狀態，溫州水牛、上海水牛就是其中的重要品種。

下一步，他將自己的全部力量投入種質資源保護事業上。按照品種選育的有關規定，開展選種選配，建立種牛品種結構，制定合理的生產規模，有計劃地更新牛群，通過繼代選育，不斷壯大溫州水牛和上海水牛資源的經濟優勢。

2021年11月23日，農業農村部新聞辦公室舉行新聞發布會，通報第三次全國畜禽遺傳資源普查進展，其中關于搶救性保護一批珍稀資源中特別提到了上海水牛、中山麻雞等瀕臨滅絕品種的重新發現并得到妥善保護。李挺志說：“這是對我們多年以來工作的肯定和鼓勵。”

30年的堅守，李挺志為水牛保種事業盡心盡責。“我會將畢生的精力都投入到種質資源保護事業上。”李挺志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