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現狀和發展對策研究

王偉，任丹

（1.三亞航空旅游職業學院,海南三亞572000；2.云南工商學院，云南昆明 650000）

2009年，國務院發布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發展規劃，除了提出將海南島建設成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和世界一流旅游目的地之外，還強調將海南島建設成為國際經濟合作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平臺。2018年4月，《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正式對外發布。該《意見》提出在海南全島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2018年10月，國務院正式批復同意建立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并印發自貿區總體建設方案，方案強調要加快形成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的營商環境。2019年11月，國務院副總理韓正在海口主持召開專家座談會和領導小組專題會議，研究討論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政策方案和制度設計，并提出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應對標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海南從建省辦經濟特區到國際旅游島戰略的實施，再到建設自由貿易港，必將從最初落后、封閉的邊陲小島逐漸發展成為高度開放的國際大都會，成為世界重要的經濟文化交流中心，而國際化的自由貿易港要求有完善的國際語言環境作為基礎。作為海南國際語言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英語語言環境建設則被提上日程。該文以語言服務為視角，從漢英公示語和窗口人員英語語言服務兩個層面，梳理和調查了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方案出臺至今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的歷程、現狀，針對三亞部分公共場所英語標識語依然錯誤繁多、窗口工作人員語言服務和跨文化交際能力欠缺的實際情況，從重視公共場所漢英標識語建設、統一規范的實施和長效監督機制的確立、復合型人才引進和窗口單位工作人員英語文化素養的提升等方面提出了建議，以期進一步提升自貿港英語語言環境建設和語言文化環境。

1 語言環境、語言服務和自貿港建設

“語言環境”指的是一個地區或一個社群語言生活的狀況，是社會使用語言文字的基本面貌[1]。“英語語言環境是指一個城市使用英語進行溝通、交流與傳播的廣闊程度、縱深程度和頻繁程度，是城市語言的國際化程度。”[2]余惠邦認為：“‘語言服務’是指兩個以上使用不同語言的集團或個人提供兩種或多種語言服務，在多民族、多種族的現代社會日常生活交往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3]美國學者Edward Sapir 提出，“語言不能離開文化而存在，所謂文化就是社會遺傳下來的習慣和信仰的總和，它可以決定我們的社會生活”。所以，“語言服務也是文化服務”[4]。

在經濟全球化的現代社會，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交流日益密切、頻繁。語言環境和語言服務水平成為一個城市國際化水平、城市形象、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標志，語言服務甚至能直接影響城市的經濟發展。高度開放的自由貿易港的建設必須有相應的語言環境作為重要保障。自貿港良好的國際語言環境可有效地緩解外籍人士因語言障礙而產生的“文化休克”癥狀。英語作為世界通用語言之一，良好的英語語言環境對優化自貿區國際化語言環境、營商環境，促進自貿區戰略的全面實施具有助推作用。

總之，海南自貿港建設離不開良好國際語言環境和多語種服務體系的構建，尤其是英語語言環境和英語語言文化服務體系的構建。

2 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的歷程、成果和存在的問題

2.1 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的歷程

為適應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的要求，2011年4月3 日，由海南省旅游委牽頭，在三亞正式啟動海南語言國際化體系建設。三亞蜈支洲島度假中心、海南天通國際大酒店、三亞天涯通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等成為首批語言國際化體系簽約成員。在三亞投放5 000 臺移動翻譯終端產品，向外籍人員提供旅游、交通、娛樂、外事等方面的多語種的翻譯服務。2018年12月，海南省政府印發《海南省全面提升公民外語水平行動方案的通知》，通過實施開展全民外語普及、公共服務行業從業人員外語培訓、中小學以英語為主的多語種外語教學改革、高等學校外語公共服務、外語人才培養引進、國際語言環境建設、外語水平提升行動督導評估7 個項目來優化自貿港國際語言環境。2019年5月，王兆民等政協委員向海南省政府提交了《關于改善自貿區（港）國際語言環境的提案》，指出并具體分析了“居民接受外語語言教育人口比例低、重點產業內國際化人才稀缺、社會外語培訓質量差及學員學習熱情低、公共場所公示語標識建設落后、窗口人員外語語言服務能力低下”等涉及海南語言環境建設的5 個方面的問題，并從多語種語言服務、外語教學、社會語言培訓和學習網絡、公共領域外語語言服務水平、多語種信息服務平臺等方面提出了建議。針對該提案，海南省外辦、旅游局、文化廣電體育局、政務服務中心、教育廳等5 個部門分別在各自權利范圍內提出了具體的方案和措施，并承諾了整改完成期限。具體方案措施有：規范公共場所外語標識語；加快高水平外語翻譯人才隊伍建設；窗口人員外語能力提升培訓；英語政務網站建設；提高外語咨詢服務；提高小學生英語水平；舉辦英語口語競賽；印刷“多語種300 句”等口語書籍；促進高校英語專業課程建設和開展酒店旅游業人員外語培訓。在此背景下，2019年7月，三亞啟動語言無障礙國際化城市建設，從標識牌體系建設、服務網點建設、多語種翻譯服務和多語種信息化系統4 大方面分階段推動語言環境建設。2020年7月，海南省市場監督管理局批準發布《公共場所標識標牌英文譯寫規范》，為海南省公共場所英譯標識提供統一的規范。2020年9月，沈曉明省長主持召開海南公共場所外語標識規范建設工作會議，為落實該項政策，海口和三亞分別開展實施了為期數月的三亞公共場所外語公示語糾錯項目，并設置“公示語糾錯獎勵”獎項，對糾錯最多最好的群眾給予經濟獎勵，以鼓勵市民積極響應。

2.2 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取得的成效

2.2.1 公示語建設方面

三亞作為自由貿易區經濟總部區域城市，近年來在漢英公示語翻譯質量提高上采取了相關措施，取得了一定的進展。為規范三亞主要道路交通公示語漢英翻譯，從2017年1月開始，三亞主干道路上的公示語翻譯采用了國家道路公示語統一標準，由“純漢語拼音”標識換成了“拼音+英語”的模式。至2020年，由三亞市政府主導的多語種標識牌體系建設基本完成，主要集中在市區道路各個十字路口、丁字路口和主干道中段等場所，且這些標識牌英漢翻譯已然規范，道路多語種（漢語、英語和俄語）公示語改造和規范基本完成。2020年9月，三亞開展了公共場所公示語糾錯活動，并號召市民積極參與，以期將公示語建設從道路公示語延伸至三亞其他公共場所。

2.2.2 窗口工作人員英語語言服務能力

為提升政府窗口工作人員英語語言服務能力，三亞持續開展政府工作人員英語語言能力提升培訓。2017年8月三亞市黨政機關和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應用英語培訓班開班，并于當年12月結課；2020年8月，三亞市公務員英語能力提升示范培訓班開班，各單位100 名工作人員參加了該次學習。此外，三亞市政府委托英語俱樂部和英語培訓機構以三亞航空旅游職業學院為基地對政府部門工作人員展開英語口語培訓。培訓班以“英語900 句”“英語300 句”等為教學內容，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各部門工作人員的英語語言服務意識、英語交際能力和涉外服務水平。

2.3 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存在的問題

2.3.1 公共場所公示語翻譯混亂

截至目前，盡管海南省已出臺《公共場所標識標牌英文譯寫規范》，三亞市道路交通公示語漢英翻譯也已經采取了國家標準，統一規范，但除道路設施以外的其他公共場所譬如大型商業街、超市、賓館、銀行、醫院、圖書館、休閑娛樂場所等場所的漢英公示語質量依然不盡人意，部分場所各類翻譯錯誤依然較多，甚至是“混亂不堪”，嚴重阻礙了城市文化軟實力的提高，影響城市形象的提升和自貿港語言環境建設。典型案例如下。

以公示語英譯質量較低的三亞風情街為例。筆者曾于2019年11月和2021年10月兩次實地走訪三亞風情街，調研該商業街公示語漢英翻譯的質量，發現該場所漢英公示語錯誤繁多。如：將“請勿攀爬”譯為“PlEASE DON’T CLIMBING”，缺少標點符號，“CLIMBING”也存在明顯的語法錯誤，可譯為“Don’t Climb.”或“No Climbing”；將“安管部辦公室”譯為“separtment of Security Management”，單詞拼寫錯誤，可譯為“Security Office”；將“電梯間”譯成“Reception”，“Reception”原為“前臺”，應改為“Lift”；商家促銷標識語中，將“100 元三件”譯為“Thee Pieces For 100RMB”，單詞拼寫錯誤，應譯為“100 RMB For Three Pieces”。又如其地下停車場，“請各位車主鎖好車門、管好車窗貴重物品自行妥善保管”，原本中文就存在錯別字，語句不同，寥寥數字的譯文“Plcase look up the door and closc the windows take good care of your valuables”中有三個單詞拼寫錯誤，令人汗顏，正確翻譯應為“Please lock up the door,close the windows and take good care of your valuables”。再如地下停車場的“富二層”令人哭笑不得，中文都會寫錯，如何彰顯文化自信，更為滑稽的是其譯文“rich two layers”，應譯為“Second Floor Underground”；“哺乳室”譯為“Baby Care”，意思不夠精準，應譯為“Nursing Room”。總之，三亞風情街英語標識語錯誤甚多，正確英語標識語寥寥無幾。

公示語英譯錯誤在三亞鳳凰機場、銀行、超市、公園、書店和三亞市圖書館也時有發生。三亞鳳凰國際機場二樓D 口附近走廊的“吸煙區”標識被譯為“Somking Area”，應改為“Smoking Area”；又如光大銀行三亞市鳳凰路支行，“進門請按鈕”被譯為“Press the button fo open”，單詞拼寫錯誤，應譯為“Press the button to open”；再如，臨春嶺森林公園內，“森林防火，嚴禁吸煙”被譯為“Fire prevention in forests and smoking is strictly forbidden”,該譯文句子結構混亂，前半句為名詞短語“Fire prevention in forests”，緊接后半句“smoking is strictly forbidden”，可改為“For fire prevention,smoking is forbidden in forests”；此外三亞市圖書館兒童閱覽室，“此門不開，請繞行”被譯為“The door is Clasde,Please go Raund”,除譯文單詞大小寫不一致、標點符號誤用以外，一個短句竟然出現兩處單詞拼寫錯誤，應譯為“The door is closed.Please make a detour”。圖書館作為一個城市的文化地標和文化靈魂以及文化沉淀的場所，出現這種錯誤實在是不應該。

其實，三亞公共場所標識語英譯錯誤的問題一直存在。早在2011年，央視網就發文批評海南公共場所英文標識語質量低，“海南公共場所漢語英文特別是英語標識出現嚴重錯漏現象隨處可見，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公共場所漢英標識語特別是英語標識拼寫錯誤、語法混亂、表達不清、亂譯、硬譯、中式英語等問題層出不窮，給外國游客帶來諸多不便，有的甚至鬧出笑話。”[5]由上述案例可以看出，經過十多年的規劃和建設，三亞公共場所英語標識語依然存在較多問題。具體有以下原因：政府之前所呼吁并采取的一系列涉及“三亞公共場所英文標識語建設”的舉措偏向于宏觀層面，部分措施不夠具體，有待進一步細化；還有一部分措施如公示語糾錯活動等，盡管市民積極參與，但糾錯效果不佳，效率較低，流于形式。

2.3.2 窗口工作人員英語語言服務能力低

在自貿港建設背景下，2019年，三亞啟動“語言無障礙國際化城市建設”，在大東海設立了“外國人服務中心”，并提供一系列的英語口語培訓，以提升窗口工作人員英語語言交際能力，涉及“英語300句”“英語900 句”“英語思維+1 300 句”等培訓內容，采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這一舉措使工作人員語言服務意識和能力有一定提高，但大部分工作人員離“無障礙”用英語和外籍人士進行交流的目標還相去甚遠。具體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部分政府部門行業工作人員雙語服務意識較為缺乏，英語語言能力無法滿足跨語言跨文化交際，有的甚至無法進行日常英語會話，更不用說提供高效的語言文化服務了。筆者在三亞某幼兒園掛職期間，擔任國際學校教學顧問。曾協助學校招聘英語外教，并協助外教入住公寓，派出所登記備案，辦理無犯罪記錄證明等。其中一名外教的遭遇給筆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該名外教剛入境6 個月，無法用漢語進行日常交流，又因為工作人員不懂英語或英語水平低，無法與該外教員進行溝通，因此，該外教每次外出辦事必然反復和筆者確認相關事宜，如所住公寓的管理員不懂英語，任何問題都是由筆者轉達其想法至管理員；派出所辦理住宿登記，也需要筆者親自到場；筆者在協助其辦理簽證時需要三亞市出入境管理局下屬機構三亞市公證處出具辦理無犯罪記錄證明的申請，工作人員要求必須自帶翻譯，導致該外教嚴重缺乏安全感，思想上高度緊張，出現了跨文化行為研究中的“文化休克（cultural shock）的典型癥狀”[6]。這也體現了部分窗口人員語言文化服務意識和能力的缺乏，無法滿足自貿港語言環境建設的要求。第二，從實用性、功利性角度出發，以《自貿港英語900 句》、“英語思維+1 300 句”為主要內容的突擊似的語言培訓，忽視了參訓人員英語語言文化素養的提升，對其跨文化交際能力提升作用有限。

3 三亞英語語言環境建設發展對策建議

3.1 統一語言環境建設規范和標準，建立長效的監督、糾錯機制

各級政府應進一步提高認識，重視公共場所中英文標識語規范的重要性；堅決落實海南《公共場所標識標牌英文譯寫規范》，統一規范和標準，并建立“專業的公示語管理機構”和長效的監督、糾錯機制。

首先，“公共場所標識語（signs）是外籍旅游者，外交、商務、教科文體交流人員在華旅行、生活賴以維系的‘生命線’”。自貿港的開放是以語言環境和人文環境的國際化為前提的。建設最高開放程度的自貿港需要適應全球化時代社會文化、生產生活發展的中英公共場所標識語體系規范。各級政府工作人員應進一步提高認識。其次，在海南《公共場所標識標牌英文譯寫規范》（2020年版）基礎上，出臺三亞中英文標志的統一規范和標準，實現全市重點公共場所中英標識語統一由專門機構制作，統一管理，杜絕商家自行亂譯并制作英漢雙語公示語的現象。再次，在前期公示語糾錯的基礎上，由市場監督管理局或統一的公示語管理機構等相關部門牽頭實施全市公共場所中英標識語的糾錯和規范工作，并采用突擊檢查、長期例行檢查相結合的方式，對公共場所英漢標識語進行監督檢查，構建長效的公示語監督機制，并及時高效地對相關錯誤進行糾正。

3.2 引進和培養語言專業人才，提升語言環境建設能力

提升現有窗口工作人員語言環境建設中的跨文化服務意識和跨文化交流能力；引進有英語專業背景和管理專業背景的復合型人才，專門負責外籍人員業務辦理。

首先，在堅定文化自信的同時，窗口工作人員應提高英語文化素養、跨文化交際能力，充分考慮和尊重服務對象的文化背景和知識，彰顯有容乃大的大國風采。政府開設培訓班提升公務人員英語應用能力的同時，還應開展“英語文化通識課”等課程的培訓，關照英文文化背景和外國人的心理感受，重視英語對文化知識、文化習俗的學習。站在外籍人的心理立場，用他們的語言進行溝通交流，以緩解和克服外籍人士由于無力應對新的文化環境而產生的“文化休克”。在外籍人士心中構建有素養、有文化、有情懷、有效率的三亞公務人員隊伍，彰顯自貿港文化軟實力，提升自貿港語言文化服務能力。

其次，引入具有英語和行政管理或公共管理等雙學位的復合型人才。窗口工作人員基于服務對象和人員的跨文化跨語言背景的缺乏，是窗口單位跨文化交流和服務的最大障礙。此類人才既有行業專業背景，又具有較強的跨文化交際能力，能有效彌補這一空缺，提高政府英語語言文化服務能力和水平。

4 結語

良好英語語言環境對于海南旅游文化發展意義重大。三亞作為海南地區重要旅游城市，在語言環境建設、語言能力服務方面，應該有著高度自覺的提升意識，主動克服當下語言環境建設中的弱點問題，積極提升語言環境形象，為促進海南島建設世界一流旅游目的地和國家化經濟合作和文化交流平臺，做出卓越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