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視角下河北特色地名文化研究
——以地形命名的地名為例

張洋洋，馬英新

(滄州師范學院中文系，河北滄州 061001)

文化是民族的血脈，是人民的精神家園，是國家發展和民族振興的強大力量。地名，是人類認識和借以識別其居住生活的自然和社會環境的符號和標志,也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的歷史階段的產物，它隨著人類社會活動范圍和視野的擴展而不斷發展和擴展,也隨著人類歷史的演化而不斷演化，它與人類的文化史相生相伴,蘊含了文化史方方面面的內容[1]。以地形賦予一地之名，保存了其所代表的土地之地形面貌，反映了自然地理環境，從而成為其自然生態的檔案[2]。河北，作為中國唯一兼具高原、山地、丘陵、平原、盆地五大地形的省份，很多城市村落的命名都與河北地形地貌特點密切相關。河北省涵蓋石家莊、唐山、秦皇島、邯鄲、邢臺、保定、張家口、承德、滄州、廊坊、衡水共11 個地級市，約54 803 個政區地名。該文根據地名得名由來，以高原、山地、丘陵、平原、盆地五類地形兼海洋湖泊為依托，對河北省地名進行了極為細致地分析與梳理，整理出與地形相關的地名約2 370 個，這對于研究河北省地形地名文化提供了寶貴資料?！把芯亢颖笔〉孛械奈幕?對于京津冀協同發展和國家新型城鎮化發展背景下有效保護地名文化,挖掘河北省文化精神,促進京津冀文化協同發展,都具有重要意義。”[3]

1 以高原地形命名的地名

河北省的壩上地區屬于內蒙古高原南緣，是內蒙古高原的重要組成部分，俗稱“壩上”。河北省張家口市張北縣以東，河北省豐寧縣黃旗鎮壩梁以北，河北省圍場縣最北端的機械林場鎮壩梁以北均屬于壩上草原范圍[4]。在河北地名中與高原地形有關的地名共有4 個，分別為張家口市“楊家營”“寒清壩”“大壩溝”和承德市“草原鄉”?！皸罴覡I”隸屬于張家口市沽源縣白土窯鄉，1922年有楊姓人來此耕種立村，人稱“楊家營子”，1969年更名“高原”，意指“壩上高原”，1981年恢復原名“楊家營”?！昂鍓巍彪`屬于河北省張家口市崇禮區驛馬圖鄉，因該村西北有一連接張北高原的壩，人們一到此便甚覺清冷，故名“寒清壩”。“大壩溝”隸屬于張家口市尚義縣南壕塹鎮，因地處壩頭之溝，是壩下通往壩上必經之路,故名“大壩溝”?！安菰l”隸屬于河北省承德市豐寧滿族自治縣，因建于壩上高原故得此名。

2 以山地地形命名的地名

河北省山地主要由燕山和太行山兩大山脈組成。以山地地形命名的地名約2 000 個，是幾類地形中數量最多的。根據命名的方式主要分為六類：以山名命名、以山的形態命名、以山中環境命名、以山中生活命名、以山地地形加方位命名和以山地地形加姓氏命名。

2.1 以山名命名

以山名命名的地名以保定市居多。保定市地處太行山北部東麓，山區面積占總面積的49.7%，因此保定市的很多地名由來都與山名有關。如“南陵山”村隸屬于保定市滿城區，因村落位于陵山腳下,故村名“陵山”。清朝末年，以村內東西向大溝為界，分為兩村，因該村居溝南，故名“南陵山”。居溝北的村落則為“北陵山”。“謁山”村隸屬于保定市滿城區，西漢高祖初年建村，因該村坐落在謁山腳下，故名“謁山”?！氨ш枴贝咫`屬于保定市滿城區，因該村位于抱陽山腳下，故取村名為“抱陽”?！吧嵘健贝咫`屬于保定市曲陽縣齊村鄉，因村址地處名叫“舍山”的山下，故名“舍山”，類似的還有“青山”（保定市曲陽縣范家莊鄉）、“牛分嶺”（保定市曲陽縣北臺鄉）、“西梁峪”（保定市曲陽縣北臺鄉）、“東釜山”“西釜山”“南釜山”“北釜山”（保定市徐水區東釜山鄉）等。

2.2 以山的形態命名

以山的形態命名的地名也是以保定市居多。如“安子溝”隸屬于保定市淶水縣其中口鄉，因此地有一嶺形似馬鞍，則取村名為“鞍子溝”，因鞍、安同音，后即簡化為“安子溝”。“蛟龍口”隸屬于保定市淶水縣龍門鄉，原稱“東西鋪”，后根據村子兩側有兩條山脈，形如蛟龍，即以地形特點，改村名為“蛟龍口”。“馬沙溝”隸屬于保定市阜平縣王林口鎮，因位于形似馬勺的一個山溝里，故名“馬勺溝”，后演變為“馬沙溝”，類似的還有“羊角”（保定市唐縣羊角鄉）、“燕窩”（保定市淶水縣走馬驛鎮）等。

2.3 以山中環境命名

以山中環境命名的地名，如“花山”隸屬于保定市阜平縣城南莊鎮，因此村前后山坡上花草樹木較多，故取名“花山”?！靶訕錅稀彪`屬于保定市淶源縣王安鎮，因此地山溝內多杏樹，故名“杏樹溝”?！澳⒐接彪`屬于承德市興隆縣蘑菇峪鎮，因山中盛產蘑菇，故名“蘑菇峪”。“柏嶺”隸屬于石家莊市平山縣下槐鎮，村東山嶺郁綠蔥蘢，青藤纏繞，翠柏掩映，河清嶺翠，故名“柏嶺”，類似的還有“大梨樹溝”（承德市承德縣六溝鎮）、“上桃坡”“下桃坡”（石家莊市贊皇縣黃北坪鄉）、“菜樹灣”（石家莊市平山縣古月鎮）等。

2.4 以山中生活命名

以山中人民生活命名的地名，如“富家峪”隸屬于保定市唐縣黃石口鄉，清嘉慶年間，村民遷居此地后，利用當地條件，經營山林、果木等，生活比較富裕，因地處山谷口，而名“富家峪”?！皽訋X”隸屬于保定市淶源縣東團堡鄉，村北山嶺上有一股泉水，放牧者常用此水煮飯做湯，因此取名“湯子嶺”。“采桑峪”隸屬于秦皇島市青龍滿族自治縣三撥子鄉，因此地滿山遍野全是桑樹，人們多采桑養蠶為生，故取村名“采桑峪”，類似的還有“閻大嶺店”“馬大嶺店”（秦皇島市盧龍縣石門鎮）等。

2.5 以山地地形加方位命名

以山地地形加方位命名的地名，如“西北溝”隸屬于承德市承德縣滿杖子鄉，清朝乾隆年間建村，因該村坐落于中心村滿杖子西北的一條山溝里，故以方位取名“西北溝”。“西溝”隸屬于承德市承德縣滿杖子鄉，清朝康熙年間建村，因該村坐落于鄰村“西北溝”西邊的一條山溝里，故取名“西溝”?！拔魃奖薄贝咫`屬于保定市易縣西山北鄉，始建于清初，因位于易州城池西南，且在一座山之北，為區別于縣城東北山北村，故在山北之首冠以方位“西”字，取名“西山北”?！氨庇彪`屬于秦皇島市海港區石門寨鎮，明永樂年間，曹姓由山東遷此地落戶，因此地處于山谷中，始名“峪里”。后又遷出幾戶在山南建一莊，按其坐落鄰莊方位，故名“北峪”，類似的還有“西北口”（張家口市懷安縣第三堡鄉）、“西口底”“東口底”（保定市唐縣都亭鄉）等。

2.6 以山地地形加姓氏命名

以山地地形加姓氏命名的地名，如“王坡子”，隸屬于保定市曲陽縣下河鄉，明朝永樂年間，王氏奉詔從山西洪洞縣遷此立村。因村北有一山坡，借此并冠以姓氏取村名為“王坡子”?！安芗矣彪`屬于保定市曲陽縣郎家莊鄉，建于清朝康熙年間，因村址在一條山溝里，居民又以曹姓為多，故取名“曹家峪”。“胡里溝”隸屬于承德市豐寧滿族自治縣王營鄉，該村坐落于一條山溝里，民國初，胡、李二姓先到此定居，故名“胡李溝”，新中國成立后改寫成“胡里溝”。類似的還有“馬家莊”（保定市順平縣蒲上鎮）、“趙峪”（邯鄲市武安市冶陶鎮）等。

3 以丘陵地形命名的地名

河北省的丘陵地形主要分布在太行山東麓和燕山南麓。以丘陵地形命名的河北地名150 多個。根據命名的方式主要分為三類：以丘陵地形加姓氏命名、以丘陵地形加方位命名和以丘陵地形自身特點命名。

3.1 以丘陵地形加姓氏命名

以丘陵地形加姓氏命名的地名約有17 個?！包S宮城”隸屬于保定市定州市，相傳，明代以前，黃姓人家遷來時看到此地崗丘連環、狀如盤龍，好似宮城一般，便選址崗丘中建村，加以姓氏取名，即得“黃宮城”之美稱?！昂罴移隆彪`屬于秦皇島市盧龍縣蛤泊鄉，元泰定年間，侯氏奉詔由山東遷來此地，村莊坐落小丘陵上，以此自然特點加姓氏，取名“侯家坡”。“王阜安”隸屬于石家莊市靈壽縣狗臺鄉，此地崗嶺斷續，阜丘連綿，低洼處水草茂盛，遂命名“阜安”，且該村多數人姓王，又加以其姓氏取名“王阜安”。另有“馬阜安”“索阜安”“程阜安”“張阜安”“栗阜安”等皆由此命名。

3.2 以丘陵地形加方位命名

以丘陵地形加方位命名的地名，如“東仰陵”，隸屬于石家莊市宋營鎮，村西北原有座丘陵，觀之需仰視，因村莊位于丘陵東側，故名“東仰陵”。位于丘陵西側的村莊則稱為“西仰陵”[5]?！傲治鳌?，隸屬于唐山市大莊坨鄉，因該村位于丘陵之西，得名“嶺西”，后以樹林為界，改名為“林西”?！按笾欣伞?，隸屬于石家莊市南流鄉，因丘陵起伏如浪，取“浪”為村名，逐漸演變為“郎”，后兄弟三人分居三村，根據方位取名“大中郎”。

3.3 以丘陵地形自身特點命名

以丘陵地形特點命名的地名有3 個?！案吡辍彪`屬于石家莊市大陳鎮，據傳，明永樂年間，該村建于當地一個最高最大的丘陵上，故取名“高陵”。“馬蹄峪”隸屬于唐山市侯家寨鄉，明代建村，因村莊坐落在似馬蹄的山丘上，故取村名為“馬蹄峪”?！案邘X”隸屬于石家莊市玉亭鄉，原址建于丘陵之巔，故稱“高陵”，清末世襲原名“高嶺”。

4 以平原地形命名的地名

河北省地處華北平原，主要由黃河和海河沖積而成，部分地區地勢低平。以平原地形命名的河北地名共有16 個。根據命名的方式主要分為三類：以平原地形加姓氏命名、以平原地形加方位命名、因平原地形更改村名。

4.1 以平原地形加姓氏命名

以平原地形加姓氏命名的地名有1 個?！瓣惣移骸彪`屬于邯鄲市武安市活水鄉，陳姓由山西洪洞縣遷此定居，因地勢平整開闊，遂以姓氏和地形命名為“陳家坪”。

4.2 以平原地形加方位命名

以平原地形加方位命名的地名有10 個?！拔髟彪`屬于保定市滿城區南韓村鎮，明洪武初年建村，因村落地處平原,故村名為“原村”，后村中間建起一座廟宇，在古廟周圍自然形成4 個村，因該村居古廟西側，故名“西原”。另有“西原屯”“西原坡”“東原”“南原”皆由此命名。“北小霍”隸屬于邢臺市隆堯縣尹村鎮，該村約創建于戰國后期，因河道變遷，此處成為沖積平原，村民逐漸稱其“小霍”，民國時，為與堯山縣重名村有別，更此為“北小霍”，沿用至今。“大赤土”隸屬于保定市淶水縣石亭鎮，據考，始建于戰國，因位處平原，周圍皆系紅土高崗，得名為“赤土村”。1937年與東部小赤土（今東赤土）分為兩村，該村即改稱“大赤土”?！皷|赤土”原為大赤土的一附屬村（俗稱“小赤土”），1937年自立為村，位居主村之東，故名“東赤土”?！拔餮蚱健彪`屬于河北省保定市曲陽縣羊平鎮，因該村南鄰平原，村名逐漸演化為“羊平”。后分為東西兩村，該村居西，故名西羊平，而居東側一村則為“東羊平”。

4.3 因平原地形更改村名

有些村落的命名一開始并非源自地形，后因平原地形更改了村名，以這類方式命名的地名有5 個。如“大召”隸屬于河北省石家莊市無極縣南流鄉，因這里當時是一片沼澤，故取名“大沼”，后此地變為平原，村名便改為“大召”?！捌皆彪`屬于張家口市康?？h丹青河鄉，1965年因村建在平原處，遂改稱“平原”。另外一個同樣以“平原”命名的村落隸屬于張家口市沽源縣九連城鎮，因附近地勢平坦，遂又改名“平原”至今?！霸榔骸彪`屬于邢臺市沙河市贊善街道，因村莊從山區遷到平原，故名“岳坪”。

5 以盆地地形命名的地名

河北省的盆地地形較少，主要分布于承德、懷來、宣化等地。以盆地地形命名的地名有7 個?！芭璧乜印?，隸屬于張家口市東萬口鄉，該村三面環山，坐落中間盆地中，故取名“盆地坑”?！俺彼彪`屬于秦皇島市石門寨鎮，因此地為盆地，河流從中穿過，雨季四面之水匯集于此，其勢如潮，故村莊起名“潮水峪”?！鞍布矣彪`屬于承德市寬城縣槨羅臺鎮，相傳，古時有一風水先生，腳踏黑山頂峰，發現東北山腳下有一盆地（當地稱“峪”）適于安家居住，遂告知當地居民勸說遷往此地安家，在此建村后，取名“安家峪”。“紫草塢”隸屬于唐山市豐潤鎮，明末建村，傳說該村址原為盆地，且長滿雜草，均呈紫色，故得村名“紫草塢”?！氨迸杷彪`屬于邢臺市冊井鄉，明初有王姓一家遷此置產立村種地謀生，因該村坐落在一個四周青山環繞，中間綠坪低凹的山溝里，形成一個天然盆地，一條清溪從村南潺潺流過，該村位于溪北，故命名為“北盆水”。清溪南岸的村莊為“南盆水”，屬武安縣管轄?！盎ǜ淮濉彪`屬于邯鄲市武安市磁山鎮，因四面環山，村居盆地，形如花盆，取村名“花盆姣”，清光緒年間，改稱“花富村”[6]。

河北緊傍渤海，除以上五類地形外，還擁有海濱和湖泊，北戴河海濱是河北省的著名旅游景區，白洋淀、衡水湖、安固里淖等都是知名的湖泊。以海濱和湖泊命名的地名共計約170 個。以海濱命名的地名，如“邊莊”，隸屬于滄州市海興縣香坊鄉，明朝弘治十八年,秦、韓二姓遷此立村，因靠近海邊，故取名“邊莊”。“南海”隸屬于秦皇島市山海關區第一關鎮，建于清朝宣統元年,因地處渤海岸邊，故取名“南海沿”，宣統三年改為“南海”，類似的還有“南海濱”“中海濱”“北海濱”（唐山市樂亭縣姜各莊鎮）等。以湖泊命名的地名，如“胡秀莊”，隸屬于唐山市玉田縣郭家橋鄉，因村南有袖筒式的湖，故取名為“湖袖莊”，后同音寫成“胡秀莊”。“湖峪”隸屬于張家口市涿鹿縣蟒石口鎮，據考證，此地在白堊紀時期是內陸湖，湖中有峪，峪中有湖，定居者遂以“湖峪”為村名，類似的還有“北胡寧”“南胡寧”（保定市涿州市孫家莊鄉）等。

6 結語

該文以河北地名命名文化為視角，從高原、山地、丘陵、平原、盆地五類地形兼海濱和湖泊對河北地形地名文化進行探究。河北是全國唯一兼具各類地形的省份，這種獨有的優勢為地名文化的形成與傳播奠定了堅實基礎，讓地形地名文化成了河北大地的一個重要文化符號。河北地形地名文化對于發揮地域文化資源優勢，豐富文化強省建設內涵具有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