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黨的自我革命精神品格中的破與立

龐 璐

(皖西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六安 237012)

“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是一蹴而成的，而是歷經千錘百煉，在不斷自我革命中淬煉而成的。”[1]2021年11月11日，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下文簡稱《決議》)，把“堅持自我革命”作為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歷史經驗之一，充分彰顯了我黨的鮮明品格，破解了百年大黨得以風華正茂的基因密碼。中國共產黨開展偉大自我革命的實踐就是不斷處理“破”與“立”的辯證過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鑄就過程亦是一個充滿著“破”和“立”的復雜關系過程，只有把握和處理好二者關系，才能推動全面從嚴治黨朝著縱深方向繼續發展。

一、黨在自我革命中善破善立的原因剖析

百年激蕩，在馬克思主義實現中國化的進程中，中國共產黨成功地開辟出一條富有特色且符合執政規律的自我革命道路[2]。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黨作為世界第一大執政黨，沒有什么外力能夠打倒我們，能夠打倒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3]如何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縱深發展，就必須正確對待“破什么”“立什么”和“怎么破”“如何立”的問題。百年回眸，不難發現，前途命運由自己掌握的共產黨人，一向善于開展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這也是黨在自我革命中善破善立的密碼所在。

(一)勇于自我革命源于科學的思想旗幟

建黨之初，馬克思主義就寫在了中國共產黨的旗幟上，中國共產黨歷來是馬克思主義堅定的繼承者和實踐者。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沃土上生根發芽，成為共產黨人手中持握的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強勁武器。一方面，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科學地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揭示了社會基本矛盾運動是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為共產黨人把握歷史發展規律，解放人類事業提供了科學綱領；另一方面，唯物辯證法作為根本方法論，主張用聯系和發展的觀點去分析和解決問題，在對立統一規律中把握事物發展的源泉動力，這一革命性的理論被共產黨繼承、發展和運用，用實踐印證了百年大黨自我革命的實質就是一個辯證的否定過程。可以說，自我革命在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耦合中實現了自我超越，正是這種革命性和批判性的統一，使得自我革命精神成為貫穿全面從嚴治黨的靈魂所系，閃耀著唯物史觀和唯物辯證法的智慧光芒，實現了對社會發展規律認識的又一次飛躍，指引著我們朝著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繼續行進。

(二)勇于自我革命源于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基因

文化是人類社會和歷史發展的積淀物，國家的昌盛離不開文化的支撐。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強大的精神動力，中國共產黨在實踐中形成的偉大自我革命精神自然淵源于中華腹地的文化孕育。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民族為什么能夠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源遠流長，一大重要原因便是中華民族一脈相承的精神追求。”[4](P119)從文化角度看，自我革命精神的首要體現便是反躬自省、吐故納新。中華文化歷來注重自省，“日勤三省，夜惕四知”“發而不中，反求諸己”“待人三自反，處世兩如何。”無不反映自我認知和自我反思的重要性，強調在自我解剖、自我否定過程中實現精神境界的提升。其次便是革新，沒有自省就沒有自覺，沒有自覺便沒有自新，中華民族自古至今就有強烈的自我革新精神。“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五千年文明史也一再印證著任何一個時代都離不開革故鼎新。中國共產黨鮮明地傳承和發揚了自省和革新的文化傳統，將過去、現在和未來融會貫通，實現了新時代自我革命的創新性發展。

(三)勇于自我革命源于永葆先進的政黨性質

《共產黨宣言》指出：“以往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5](P39)中國共產黨是馬克思主義矢志不移的實踐者和傳承者。“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6]這一性質決定了中國共產黨從來沒有自己的特殊利益，時時刻刻都把群眾利益放在首位。從1921年走到2021年，從50多人的小黨發展到9671.2萬名黨員的大黨，百年黨史，蔚為大觀。黨立于四個歷史時期所取得的四個偉大成就足以凸顯我們黨堅定的階級性、廣泛的代表性和鮮明的時代性，黨的先進本質使得黨的革命意志堅如磐石。黨性與人民性是高度統一的，作為馬克思主義執政黨，黨始終秉承自我革命的優良傳統，時刻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充分發揮先行、先導、先鋒的模范作用。在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實踐中始終依靠自我革命，著眼于為人民謀幸福的初心，有力地保證了百年大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成功地走出了一條引領中國社會發展進步，與人民群眾同呼吸共命運的自我鍛造之路。

(四)勇于自我革命源于懲前毖后的現實需要

常懷遠慮，居安思危，是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憂患意識的生動寫照。黨規模之大，執政之久，如何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中國共產黨給出的第一個答案是民主，第二個答案便是自我革命。這兩個答案既不是主觀臆造，也不是拿來主義，而是中國共產黨順應歷史潮流，遵從發展規律，通過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實踐一步一步得來的。創業不易，守業更難，鞏固政權往往比奪取政權更為艱辛。百年激蕩，黨始終保持不變色、不變味的秘訣源于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敢于不斷清除腐蝕肌體的危險病毒，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十八大以來，全面從嚴治黨收效顯著，但“四風”問題仍是難點，“七個有之”問題時有發生，這些不正之風完全與黨的宗旨相悖，嚴重損害了黨的威嚴和干群關系，必須要清掃這些政治“腫瘤”，以正風肅紀。當然，一個在內憂外患中誕生的黨，一個向來敢于直面問題的黨沒有辜負人民的期盼，認真檢視反思，從不隔靴搔癢，避重就輕。正是黨組織長鳴嚴懲不貸的警鐘，堅守猛藥去疴的決心，永葆了共產黨人清正廉潔的政治本色，樹起了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

二、黨在自我革命中敢破敢立的歷史考察

百年風雨洗禮，黨仍充滿生機活力的奧秘就在于始終堅持真理，敢于同錯誤作斗爭。自我革命是一個不斷“揚棄”的過程，中國共產黨面對荊棘叢生，在既批判又繼承的破與立中贏得了勝利。正是因為我黨從不諱疾忌醫，從未停止探索自身建設的步伐，這才有了百年來不同歷史時期自我革命敢破敢立的生動呈現。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破與立

怎樣進行革命，是這一時期背負在中國共產黨人肩上的重任。大革命失敗后，八七會議清算了陳獨秀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在革命的緊要關頭為黨和人民指明了斗爭方向，掀起了土地革命的風暴。在第五次反圍剿失利和長征遭受重創的關鍵時刻，遵義會議及時糾正了王明等人的“左”傾錯誤，開啟了獨立運用馬列主義基本原理解決中國革命問題的偉大開端，成為黨和工農紅軍史上偉大轉折的一次自我革命，極大地拓寬了中國共產黨探尋真理之路。1941年起始的延安整風運動則再次掀起了黨在破與立中追尋真理的高潮，是全黨提高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的一次自我革命，實現黨的自我革命的“新的工作作風”，成為作風建設的源頭活水。

面對內憂外患，中國共產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雖沒有明確提出自我革命的概念，但在實踐中已然開啟了自我革命的探索[7]。自我革命貫穿著黨領導人民完成救國大業的征程，確保了革命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破與立

對社會主義道路的探索，是這個時期的主旋律。為防止“糖衣炮彈”和資產階級等腐朽思想侵蝕黨員干部隊伍，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預見性地提出了“兩個務必”，充分強調保持自我革命精神的重要性。此次會議勾畫了新中國的宏偉藍圖，為中國共產黨即將迎接全國勝利和掌握全國政權奠定了思想基礎。全會首次提出加強黨的建設，提升了治黨的新境界。不久后，在國家機關內部開展的“三反”運動，向世人宣示了中國共產黨對腐敗的零容忍和保持黨性純潔的自我革命之決心。1962年，七千人大會是黨繼“八大”之后召開的又一次重要會議，進一步糾正“大躍進”以來的工作失誤，決定恢復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的優良作風，在勇于糾正錯誤和勇于自我革命中實現了對全黨認識的統一。

對于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中我們走過的一些彎路，中國共產黨并未因有所顧忌而諱莫如深，反而在全國上下作出公開檢討并反思錯誤，凸顯了一個執政黨應有的政治風度。

(三)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時期的破與立

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以實事求是一以貫之的思想路線開啟了黨自我革命的新征程，打破長期以來“左”的錯誤和思想禁錮，全盤否定“兩個凡是”，實現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黨史上的偉大轉折。這次破立并舉，實現了理論創新與實踐檢驗的良性互動，代表了共產黨人在新時期的偉大覺醒。

改革也是一場自我革命，這次會議在探索現代化建設的實踐中開創了黨的事業新局面，意味著黨在指導思想上實現了又一次的偉大自我革命。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破與立

十八大以來，黨的事業迎來難得的發展機遇，管黨治黨由此開辟了新境界，但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等“四風”問題仍然在侵蝕部分共產黨人的肌體，嚴重損害了黨的威嚴和形象。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自我革新之膽略，汲取歷史經驗，探索管黨治黨規律，推動從嚴治黨朝縱深方向發展，在著力整治“四風”的路上，先后開展了黨的群眾教育路線實踐活動和“三嚴三實”專題教育，有力推動了黨的建設水平的全面提升。2016年開展的“兩學一做”學習教育、十九大之后“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以及建黨百年之際開展的黨史知識教育，著眼于解決黨的建設的現實問題，化解了嚴重威脅長期執政的一系列難題，肅清了黨內存在的重要隱患，有力保證了全面從嚴治黨的深入持續推進。

每一次理想信念教育，都是一次自我革命。十八大以來深入持久的學習教育，保持了共產黨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定力，彰顯了黨自我革新和自我凈化的決心，這是進入新時代后黨的偉大自我革命。

三、黨在自我革命中長破長立的實踐進路

“勇于自我革命，從嚴管黨治黨，是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8](P26)推進自我革命是黨長期執政和國家長治久安的必然選擇，但自我革命的偉大實踐既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一舉功成之事，需要綿綿用力、馳而不息，在全面從嚴治黨的每個細節中破立并舉，達到“破”與“立”的高度統一。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在新時代，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社會革命，必須增強憂患意識，把黨的偉大自我革命進行到底。”[9](P516)新時代須有新作為，自我革命的步伐決不能停止，持續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勢在必行。

(一)繼續推進自我革命之政治建設

黨作為政治方向的引領者，是最高政治領導力量，必須始終保持高度的政治清醒和政治敏銳；黨作為政治體系的統領者，在國家政治體系中居于統領地位。十九大報告首次將政治建設納入黨的建設總體布局并將其放在首要地位，充分凸顯了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的極端重要性。自我革命是黨在新時代發出的政治宣言，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的生機所在。政治建設著力于加強黨的政治領導，掌舵政治方向，夯實政治基礎，涵養政治生態，防御政治風險，不斷提升政治能力。全黨要嚴格貫徹執行黨的政治路線，嚴肅黨內政治生活，恪守政治規矩，站穩政治立場，強化政治領導，尊崇貫徹黨章，完善黨內法規制度，發展向上進取的黨內政治文化，培育健全健康的政治意識，規范政治行為，自覺抵制不良風尚和不良習氣的侵蝕，堅定不移弘揚艱苦奮斗、廉潔奉公、忠誠正派等價值觀，筑牢政治核心意識，夯實執政根基，不斷發揚民主集中制的優勢，傳承好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永葆共產黨人的政治本色。

(二)繼續推進自我革命之紀律建設

“在人民內部，不可以沒有自由，也不可以沒有紀律。”[10](P5-6)黨紀是維護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凝聚團結、完成各項工作的根本保證。靠什么管黨，憑什么治黨，靠堅定的革命理想和鐵一般紀律發展壯大起來的中國共產黨給出了一個鏗鏘有力的答案，那便是紀律。紀律建設的首要是嚴格紀律尺度，樹好榜樣標桿。自黨的五大成立紀律檢查委員會到土地革命時期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再到延安時期紀律規矩逐步成熟，中國共產黨從未停止過探尋紀律建設的步履。十八大以來，在紀律建設方面，黨取得的成效有目共睹。嚴明政治紀律，全面凈化黨內政治生態成為新時期的鮮明主題。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把紀律建設同其他四項建設一起納進黨的建設總體布局，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嚴明的紀律意識。從百年奮斗的歷史長河來看，缺乏對權力的約束，黨的事業便會遭受挫折；增強對權力的監督，黨的事業就會蒸蒸日上。展望新時代，我們要嚴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堅決維護紀律權威，打好紀律建設的攻堅戰，積極探索紀律教育制度常態化的途徑，以理想信念筑牢紀律底線思維，構建良性運行機制，落實“八項規定”，通過黨內黨外合力監督等機制，抓住“關鍵少數”，著力把黨的各項紀律規定自覺轉化為黨員干部的行為規范。

(三)繼續推進自我革命之制度建設

“仁圣之本，在乎制度而已。”制度完備與否是衡量一個政黨的成熟水平的重要標準。中國共產黨從成立、發展到壯大，每一步都與制度建設密不可分。制度建設貫穿于黨的領導和黨的建設的方方面面。制度建設是自我革命的必不可少之環節，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制度建設，在不同歷史時期，善于將實踐中的科學認識和成功經驗上升為制度規定，有力確保黨的組織嚴密和紀律嚴明。面對當前兩個大局，形勢越嚴峻，制度建設越要引起重視。“經國序民，正其制度。”制度猶如一個政黨的金鐘罩鐵布衫，為治黨管黨構筑銅墻鐵壁。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成績斐然，但仍然面臨著“四大考驗”與“四種危險”，落實管黨治黨的任務比任何時候來的都更為艱巨。新形勢下，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引下，黨要遵循執政黨建設規律，繼續深化制度改革，加快補齊制度短板。嚴抓貫徹落實，切實做到用制度約束人，用制度約束事，用制度約束權，將思想建設的內約束和制度建設的外約束緊密結合，以科學的制度為黨的建設保駕護航，以科學的防錯糾錯機制推動自我革命的制度構建，在新起點上，將制度治黨的要求落在實處。

(四)繼續推進自我革命之反腐敗斗爭

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威望是歷史和人民賦予的，人民反對什么，執政黨就要防范什么，人民群眾痛恨腐敗，執政黨就要予以堅決打擊。腐敗是架在我們黨頭上的一把利劍，必須常抓不懈。十八大以來，從嚴治黨管黨成效卓越。然而，黨員干部被腐蝕、被圍獵的增量仍在發生，殘根卻有死灰復燃之勢。懲治腐敗，保持肌體健康成為我們黨更加明確的政治立場。《決議》指出：“腐敗是黨長期執政的最大威脅，反腐敗是一場輸不起也絕不能輸的重大政治斗爭，不得罪成百上千的腐敗分子，就要得罪十四億人民。”[11](P32-33)回顧世界政黨興衰榮辱史，因腐敗自毀基業的血淋淋案例比比皆是，蘇聯的轟然倒塌時刻提醒著中國共產黨要鞏固自我革命的政治基礎，必須與腐敗進行殊死搏斗。反腐路上，我們黨時刻保持高壓態勢，重拳出擊，堅持“打虎”“拍蠅”“獵狐”多措并舉，堅決鏟除各類腐敗問題，堅決根除陽奉陰違的腐敗分子，繼續豐富完善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治理策略，不斷夯實思想根底，筑牢治本基礎。腐敗與黨風廉政建設背道而馳，在嚴肅懲治的同時，繼續建立健全黨內監督法規體系，健全紀檢監察體制改革，遏制腐敗勢頭蔓延刻不容緩。舊染污俗，咸與維新，不斷增強自我凈化能力，保持黨內政治生態持續向好。

四、結語

百年征程，篳路藍縷。中國共產黨在善破善立、敢破敢立和破立并舉的自我革命中，把自己鍛造成了一個走在時代前列的先進大黨。黨興則國興，黨強則國強。黨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自我革命精神是推動偉大社會革命取得歷史性成就的源泉，是黨和國家事業行穩致遠的重要保證。道阻且長，行則將至。深刻總結自我革命的寶貴經驗，對于開啟第二個百年征程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