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莎白·柯魯克,加拿大人,中華人民共和國“友誼勛章”獲得者。作為人類學家、國際共產主義者、教育家、新中國英語教學拓荒者,她與中國人民同呼吸、共命運,為中國教育事業和對外友好交流作出了杰出貢獻。
1983年,就在伊莎白第二次回到重慶興隆場(今壁山區大興鎮)時,她結識了大興小學校長巫智敏。這以后的21年,伊莎白5次回到興隆場,巫智敏都會陪同,加之頻繁的書信往來,兩人成為相知甚深的老朋友。
如今,這位年過八旬的老人,紅光滿面,聲音洪亮,說起伊莎白時仍滔滔不絕。
巫校長說:“我最佩服伊莎白的遠見,她很會發現問題。她寫的關于農村教育問題的意見,我也拜讀過,寫得非常好,有真知灼見!她善于調查研究,喜歡自己選點。她總是邊提問邊錄音邊記錄,細細問一次,就把政治、經濟各方面的問題全都問到了。你要是沒有準備,或者胡說八道,她就會把你問得非常惱火。
“她生活上非常艱苦樸素。新中國成立初期,她和丈夫柯魯克就要求把自己的工資降下來。困難時期,他們又要求降工資,跟中國人民一起共渡難關。她現在住著1955年的老房子,家具也是那個年代的。一張窄窄的鋼絲床,睡了幾十年了。一件睡衣,都打上了補丁。
“到了基層,她不喜歡一吃飯就是一大堆陪客,一桌子珍饈美味。我陪她和美國學者柯臨清去下面調查時,我們悄悄地在場鎮上轉悠,鉆小飯館、吃豆花飯、喝素菜湯。每個人才吃十來塊錢,她吃得很香,很高興。
“她不喜歡坐車,上我們大興鎮的茅萊山,那么陡的山坡坡,年輕人爬上去都要出一身大汗,她都八九十歲的人了,堅持要自個兒朝山上爬,一路上還嘻嘻哈哈。哎呀,那精神之好,腿腳之靈活,真叫我們佩服。
“她還特別能為別人著想。她在寫《興隆場》時,就考慮到,寫一些重要人物,如果真名真姓地寫,會給這些人的后代帶來不良影響,所以就用化名來替代。這也是我特別佩服她的地方。”
作為大興鎮和伊莎白交往最緊密的朋友,巫校長長期管理著“伊莎白·柯臨清助學基金”(簡稱“伊柯基金”)。1999年6月18日,在大興鎮,伊莎白、柯臨清與主管教育的副鎮長簽下了相關協議。
柯臨清不僅是伊莎白在學術著作方面的親密合作者,也是深受伊莎白影響的人。她目睹了大興鎮居民曹紅英和伊莎白40年后重逢相擁而泣的場面,感動不已,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在中國流行的“知識改變命運”的含義。
在簽下協議之后,柯臨清說:“伊莎白跟我說過,她早已把四川、重慶當作自己的故鄉,視這里的鄉親為娘家人。五六十年來,這份情義無法表達。她和我商量過了,我們決定要為興隆場做點實事。幫助貧困學生,是我們義不容辭、非常樂意做的事情。”
大興鎮挑選了吳開榮、周露霞、楊元依等10名品學兼優的貧困生,作為“伊柯基金”的第一批受益者。
回到北京后,心細如發的伊莎白突然想到,當助學金交到孩子們手中時,孩子們會不會有心理壓力?再翻看協議,她越看越不安。
伊莎白立即給巫校長寫了一封信,信中談道:
我留意到在我們簽訂的協議里,規定了獲獎的學生必須考出高于平均成績的分數才能繼續獲得資助,這合理嗎?貧困學生也許要幫助他們的父母或監護人種地或做家務,所以要求他們超過平均成績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沉重的壓力。我們想,你能否請人專門留意一下孩子們的身體和他們的課外負擔?……
緊接著,在第二封信中,伊莎白談道:
他們(受資助的孩子)都覺得自己必須拿高分,但是柯臨清和我都只關心他們是否得到了良好的教育,以及他們的身心是否健康。這10個孩子在家都有繁重的家務,我想他們的身體狀況可能都不太好,他們并不需要奮力爭取好分數……
巫校長反復閱讀伊莎白的信,禁不住連連感嘆:“伊莎白對貧困學生的關愛,真是細致入微到難以想象!”
伊莎白還要求,每一位獲得助學金的學生都要給她寫信,談學習和生活,談心中的快樂和苦惱。她每年春節都會給孩子們寄去自己親手制作的賀卡,還會寫上鼓勵的話。
伊莎白的英文信,要請人翻譯成中文,細細念讀確認無誤之后,再寄出去。10個孩子,哪怕每年只給每個孩子回四五封信,也有幾十封。這些信要翻譯妥帖,工作量不小。參加譯信工作的,有伊莎白的同事、學生、朋友。后來,璧山區檔案館整理這些書信時,發現譯信人中還有著名的英語教育家陳琳、靳云秀。可見伊莎白動用了一切力量,為貧困學生送去了暖心的幫助。
伊莎白還給巫校長寫信說:“現在的物價漲了,如果孩子們的學費有變化,請及時告訴我,我隨時增加助學金。如果孩子們考上高中和大學,我將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們。如果他們生活中有什么困難,需要我幫助,請一定告訴我,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他們。”
巫校長說:“‘伊柯基金’先后資助了3批學生,第一批10名,第二批19名,第三批17名。最先得到資助的10名貧困中小學生中,有3位女生考上大學后,繼續得到‘伊柯基金’的資助。她們現在也都有了幸福的小家庭。”
(摘自天地出版社《我用一生愛中國:伊莎白·柯魯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