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2014年至2015年近一年的抗擊“埃博拉”疫情戰斗中,中國和中國醫療隊在世界面前做得很出色。那場拯救了無數非洲人民生命的死亡征戰,將永遠鐫刻在世界文明史冊里。
許樹強是在非洲“埃博拉”疫情最嚴重時上任的國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核心指揮部門負責人,他激情、熱心、坦誠,令人一見如故。許樹強還是中華全國青年聯合會常委,因在“非典”期間立過大功,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2014年11月14日,頂著“中國政府高級專員”頭銜的許樹強搭乘專機從北京出發,飛向遙遠的非洲,飛向“埃博拉”疫情異常嚴重的西非國家。同機搭乘的是我國派往利比里亞、塞拉利昂、幾內亞3個西非國家的第二批醫療隊和一批緊急援助物資。
“我們途經俄羅斯機場,停靠那里加水加油,結果人家不讓我們靠近他們的民航機,不讓我們下去休息,因為聽說我們是去非洲的‘埃博拉’疫區。連友好的俄羅斯人都這么對待我們,可見當時全世界對‘埃博拉’有多恐懼!”許樹強感慨道。
我很好奇“國家政府高級專員”是干什么、怎么干的。
許樹強笑言:“西裝革履者干的活你要干,扛槍舉刀的事你也得干!到了疫區,你可能是專家,更多的時候應該是戰斗員。”
許樹強說,他見這3個疫情嚴重的國家總統時,都說:“我就是宣傳員,宣傳在疫區那么嚴重的情況下,要有序地處理疫情,就得靠‘人民戰爭’;要消滅肆無忌憚的‘埃博拉’,也要運用‘人民戰爭’……”許樹強比畫著向異國總統解釋。
塞拉利昂總統科羅馬聽了中國專員的話,若有所思地問:“‘人民戰爭’?毛主席的?”
“對對,就是毛主席的‘人民戰爭’的那個意思!”許樹強的眼睛一下放光。
“人民戰爭”的“中國理念”確實由于中國醫療隊和中國專家的“導入”,從抗擊“埃博拉”一開始,就發揮了作用。比如他們為了防止全民性的疫情傳播,采納了我們中國式的“閉戶日”,這很管用。比如,在之后的數個月里,在中國醫療隊和專家們的指導下,塞拉利昂、利比里亞等派出大批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到廣大的鄉村去普及預防“埃博拉”的知識,為徹底阻擊疫情的泛濫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徐峰是中國第三批赴塞拉利昂的醫療隊隊員、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二醫院感染科教授。作為我國派出的專門為塞拉利昂等國抗擊“埃博拉”疫情、幫助當地民眾普及專業知識的專家隊員,徐峰教授在塞拉利昂最艱苦邊遠的地區工作了兩個多月,而那里正是“埃博拉”疫情的重災區。
2015年1月27日,徐峰隨隊飛往塞拉利昂。雖然之前心里有所準備,但等他到了鄉村培訓點駐地后,才真正體會到什么是 “貧窮落后”。
“當你睡在沒有燈、沒有網絡、沒有電的野外帳篷里,頂著40℃氣溫,一邊還要不停地驅趕蚊蟲、比手掌還要大的蜘蛛和蜥蜴時,你想哭都沒人聽,想說也白搭。只有獨自堅守方能支撐著。”徐峰說,“最要命的是你得時刻警惕‘埃博拉’病毒惡魔的隨時進攻,那是半點馬虎不得的……”
“一次,在對當地人員進行專項培訓時,一名學員被發現是‘埃博拉’密切接觸者,而在其被隔離之前,我們已經有了接觸。”徐峰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臉色仍然凝重,“當時醫療隊同事們真的都捏了一把汗。因為我們知道當地已經有572名防控一線工作人員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其中443人死亡!而且除了‘埃博拉’,還有瘧疾、黃熱病、拉沙熱等急性傳染病,哪一樣病毒都會要你命的!”
“問題是,我們雖說是‘外國專家’,但其實既要在講臺上做老師,下來自己又得動手做飯吃,遇上患者你還得幫助治療。稍不謹慎,就會傳染上什么病。”
剛到鄉村舉辦培訓班,那些部落主尤其是土郎中們不相信徐峰他們的宣傳,甚至根本不信有什么“埃博拉”。后來死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紛紛逃跑,部落主們才開始害怕起來,也沒人聽沒人看土郎中了。徐峰等中國專家開設的預防“埃博拉”講堂則有越來越多的當地百姓前來聽課。
徐峰說,“這里的人從來沒有洗手的習慣,而為了讓他們有這樣一個簡單的生活習慣,有一個正確的洗手方法,你可能要花幾天的工夫,來回不停地示范。這就是我們在非洲鄉村所做的許多事中的一小件事。”
一段時間,有個小男孩每天都出現在培訓班上。這引起徐峰的注意。一問,原來孩子的家人都被“埃博拉”病毒害死了。
“小朋友,你好像要對我說什么是吧?”徐峰用英語問孩子。
小男孩點點頭,一字一字地悄聲問:“能帶我到中國去嗎?”
徐峰問:“為什么?”
“我想當醫生……”孩子還沒說完,眼里就溢出兩行淚水。
徐峰被這孩子的一句話說得既心痛又難過,更多的卻是責任。
洛克港是塞拉利昂北部的原始熱帶雨林地區,也是“埃博拉”病毒傳染發病比較高的地方,嚴重時每天都新增幾十例患者。
徐峰的培訓組在幾十天時間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組織培訓鄉村民眾一千三百余人次,指導完成69例“埃博拉”預警病例,確診14例患者,為607例密切接觸者進行了合理的隔離處置,一改該地區疫情嚴重的局面。
“我T恤胸口上印著的那一面五星紅旗,就是塞拉利昂人眼中最鮮艷的色彩和希望。”徐峰驕傲地說。
距離原定回國的日子只有幾天了,隊友李新旭博士突發高燒,頭痛欲裂。“我不行了!可能……”李新旭抱頭痛苦地喃喃著。
要命的事竟然在隊友身上發生了。徐峰心急如焚,立即駕車載著李博士向最近的“埃博拉”診療點急駛而去。
“要是我真染上了‘埃博拉’,那就成了西非感染‘埃博拉’的第一個中國人了。徐峰教授你說是不是?”李新旭的這句話像尖刀似的刺在徐峰心頭。他連說不會、絕對不會的,可心里害怕極了,怕隊友會倒下……
6個小時后,他們趕到診療點,給李新旭一化驗,是陰性。“我當時就想跳起來大喊幾聲……但那個時候竟然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是太累、太緊張后的全身放松……”
“我們實實在在拯救了無數當地百姓,而我們自己又一個沒少地回來了。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徐峰說。
西非地區慘遭“埃博拉”襲擊時,中國人民和中國政府做了許多“第一”:在全世界第一次由國家元首致電相關3國總統慰問并宣布援助重大舉措;第一次租用包機運輸緊急援助物資,在他國建傳染病診療中心;第一個整建制地派出軍方醫療隊;第一次援助一個地區性的災難資金達7億美元……一系列的“第一”疊加起了中國外交和大國形象。然而讓非洲人民感受最直接和最深刻的,是一批又一批到處可見、戰斗在“埃博拉”疫區的中國醫療隊隊員的身影。
朱易村是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西區的一個村子。這個村子是造成首都弗里敦“埃博拉”暴發的重要傳染源之一,曾一度被外界稱為“死亡村”。
中國醫療隊在朱易村等社區,試點建立了傳染病隔離區域,以村為片區,以戶為單元,開展預防“埃博拉”傳染的群防群治活動,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
“我們醫療隊離開幾個月后,朱易村等3個試點村都沒有再發現一例新的‘埃博拉’感染者。這充分證明了公共衛生事件中的‘人民戰爭’這一‘中國理念’在非洲大地上獲得了成效,扎下了根……”許樹強將這一實踐視為我們援助非洲抗擊“埃博拉”戰斗中最成功、最重要的收獲。
今天的中國,我們不僅需要在自己的國家里把自己的事情做好,還要在國際大舞臺上表現出大國風范、大國情懷。
(摘自漓江出版社《死亡征戰——中國援助非洲抗擊“埃博拉”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