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年前來美國留學,在芝加哥到波士頓的飛機上,鄰座的老人告訴我,波士頓是他最愛的城。12年后,我也如此愛這座城,雖然這很可能只是習慣使然。
我的生活半徑從來也不長,在學校的時候,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工作后,變成公司和家兩點一線。天氣好的時候,偶爾去郊外爬山、看海。不過,因為波士頓半年都是冬天,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家或是附近的圖書館。
對我這樣不喜熱鬧的人來說,夏日里的清風、大海,冬日里的暖氣、咖啡,就足以讓我感到滿足了。
我喜歡波士頓這座城的“剛剛好”。
人不多,但也不會少;城內古舊,但仍有新樓生長;學術氣濃厚,但科技創新依舊在勃發;美國發源地與歐洲血脈傳承,但又足夠年輕多元……
這座城的人受教育程度普遍較高,所以,遇到生動靈魂的概率也大。周末跑去家附近的咖啡館,會聽到鄰座老人在談論宗教與生死,整個城市的精神密度很高。
記得有次在書里看到氣候對人的影響——在熱帶地區很難涌現哲學家,因為天氣燥熱潮濕,會阻塞人的理性思維,但卻能出現感性的宗教與藝術。這個觀點我蠻認同,從這個角度來說,波士頓的冷其實很適合學術、思考與人文求索。
夏天是波士頓破繭的季節,人們紛紛出巢去往海邊和大大小小的公園,城市在藍天白云映襯下干凈得反光,夏風干爽輕柔,走在哪里都能感覺到活力涌動。
這幾年,波士頓春天的長度被極度壓縮,都可以忽略不計了。秋天成了我最愛的季節,周末去郊外爬山賞紅葉,平日在清冽的秋風明月下散個步,總能感受現世安穩的從容。
我總覺得波士頓在某些方面跟南京、臺北有點類似,都不是國際范兒大都市,但都安安靜靜偏安一隅,有一種精神自由,但又有著歷史沿襲下來的內斂保守。
說到底,人與城的合最終要落到彼此個性上。選擇了一座城,既是個性的召喚,也會決定未來的個性發展與生活指向。
我想我得感謝命運,讓波士頓成了我生命里的城。
(摘自山東友誼出版社《生活在裂隙:有關“人性、欲望、痛苦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