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心》：一部彰顯人民立場的反腐力作

內容提要：由鳳岐、宗利華共同創作的長篇小說《天下人心》，以安海省一年內的系列腐敗案件為線索，通過紀檢監察干部的視角描寫復雜而艱巨的反腐敗斗爭。全書四十余萬字，情節跌宕起伏、人物個性鮮明，集中塑造了以歐陽云開為代表的辦案人群像，詮釋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辦案精神。這是一部立意高遠、立場鮮明的著作，以藝術的形式呈現反腐是一場爭奪人心的較量，彰顯了為黨贏得天下人心的人民立場，堪稱“教科書式”的反腐力作。

關鍵詞：鳳岐 宗利華 《天下人心》 紀檢反腐

反腐是一場吹響沖鋒號而永遠沒有終結的斗爭，是關系國家前途命運、人民群眾密切關注的社會熱點。反腐題材小說因其政治性和社會性成為文學百花園中一個特殊的類別。回溯這一文學類型的發展脈絡，自上世紀90年代，張平、陸天明、王躍文等作家創作了大量直面官場腐敗的現實題材小說，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黨的十八大以來，反腐敗斗爭成高壓態勢，文藝領域的反腐題材作品也不斷涌現，火爆熒屏的《人民的名義》更是將這一類型作品推上了一個新高度。上億人次的觀看恰恰證明大眾期待針對這一社會問題的藝術呈現和理性分析。

反腐題材作品不僅要滿足大眾的審美需求，還要有回應矛盾、教化人心的文化擔當。這種閱讀期待對寫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既要具備高超的敘事能力，又要對當下社會現實特別是腐敗問題別有洞見。由鳳岐、宗利華共同創作的長篇小說《天下人心》正是這樣一部具有較高的藝術魅力和思想深度的反腐題材作品。該作品從紀檢監察的角度描寫復雜而艱巨的反腐敗斗爭，塑造了一批忠誠干凈、一身正氣的紀檢干部形象，以藝術的形式呈現這是一場爭奪人心的較量，彰顯了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為黨贏得天下人心的人民立場，堪稱“教科書式”的反腐力作。

一、敘事策略：以辦案人視角揭開腐敗網

反腐題材小說是通過一定文學形式對腐敗現象進行揭露的一類小說，以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為敘述主調。在這一主調之內，憑借作家獨特的敘述手法、語言風格生發出無限的可能性?！短煜氯诵摹芬砸幌盗懈瘮“讣榫€索，以紀檢監察干部的視角，揭開了反腐斗爭的神秘面紗。小說采用抽絲剝繭的線性敘事，從“正月十六，一年復始”開始，到“臘月三十，年味已濃”結束，講述了主人公歐陽云開和他帶領的隊伍，在一年內的辦案工作和心路歷程。

故事開篇即是高潮。安海省紀委副書記歐陽云開親自出馬，到簽約儀式上“帶人”，“對手”是崇山大學黨委書記齊九天，既不能打草驚蛇又要保證涉案人安全，既要把人帶走又要護其尊嚴體現政治文明，整個過程一波三折、險象環生，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涌。齊九天一案揭開了安海政壇一張勢力網的口子，緊接著文旅集團、省法院等要害部門的領導紛紛落馬，將副省長顧世言編織的權力關系網逐一擊破。一樁樁案件如同一場場阻擊戰，有交鋒也有暗戰，有考驗也有犧牲，環環相扣，跌宕起伏，讓讀者深切感受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斗爭異常艱辛，紀檢人嚴懲腐敗的決心異常堅定。

小說構建起腐敗場和反腐場兩個場域，雖然涉及眾多官員在政治權力、經濟資本等領域的腐敗，但敘述角度緊跟省紀委監委的留置場所清水園這個反腐敗場，圍繞外出“帶人”和留置室“談話”這兩個主要情節對反腐敗斗爭進行細致入微的文學表達。清水園如同一家醫院，辦案人就像一群醫生，他們針對每一個違紀干部對癥下藥，以懲罰和救治并舉的辦案原則，透視腐敗現象，分析腐敗成因，最終讓違紀干部真誠悔過，再次對黨產生敬仰之情。小說在案件推進這條主線外，還暗含了一條人文關懷的線索，那就是對齊九天一家的關心幫助——歐陽云開費盡周折安置齊九天違紀養育的兒子，成全他的孝心。故事以齊九天被帶走開始，以齊九天的家人來到清水園拜年并轉達感激之情結尾，溫暖和感念在每個人心中流淌，這是“為黨贏得天下人心”的最好證明。

敘述語言嫻熟、流暢、雅致也是這部長篇小說的一大特點。小說中有不少閑筆，用釣魚來比喻案件；用打乒乓球來比喻辦案人問詢的節奏，“這如同打乒乓球，需要壓著對手，給他一個不舒服的角度，控制好力度，不能容許對手的快感一直存在，總跟著人家節奏走”；還有，用下棋來透視人性、用唱戲來暗示人物命運等。這些“閑筆”符合生活邏輯、藝術邏輯，大大增強了小說的藝術張力，達到雅俗共賞的效果。

二、人物塑造：為英勇奮戰的紀檢人立傳

《天下人心》是一部為反腐敗戰線上的紀檢監察干部立傳的著作。全書洋洋灑灑四十余萬字，集中塑造了忠誠干凈、一身正氣、無私奉獻的辦案人群像。他們個性鮮明，有知人善任、對黨忠誠的歐陽云開，處事沉穩、嫉惡如仇的江鎮瀾，美麗知性、心地善良的葉音，滿腹經綸、幽默風趣的倪景行，還有機敏文雅的楊帆、陽光直率的朱克堅、伶牙俐齒的孫小雯等。不論是擔任領導職務的紀檢干部，如歐陽云開、江鎮瀾等，還是一線的普通辦案人員，如楊帆、朱克堅等，每個人都兢兢業業，以一言一行詮釋著辦案人精神，張揚著紀檢監察干部的人性美。

作者在刻畫辦案人的智慧、擔當和奉獻的同時，也著力豐富每個人的性格，挖掘人性的深度。主人公歐陽云開就像指揮作戰的將軍，何時派兵、何時收兵，收放自如，派誰出戰、用何戰術，運籌帷幄，以浩然正氣御敵無數。面對同窗好友孫岱的腐敗案，他內心無比焦灼，臨機勸說孫岱自首，別人以為他鐵面無私、不通人情，實際上他以灼燒自己的方式來挽救好友，他冒著風險在留置室內和孫岱喝酒敘談，盡了同窗之間最純粹最真誠的情義。在歐陽云開身上，能看到紀檢人面對公義和私情時的痛苦選擇和內心掙扎，也能看到紀檢人身上蘊藏的平凡而又崇高的人性光輝。除了歐陽云開，書中每個辦案人都有血有肉，親切可感。作者借辦案這一主線，恰如其分地呈現紀檢干部的工作生活狀況，以及他們的思想蛻變和成長歷程。如江鎮瀾，過去只管辦案不管審查對象的轉化，對歐陽云開的一些做法不理解，認為他“攬事太多”，在一次次看到被審查對象誠心悔過之后，他開始反思自己的工作方式，并成長為更優秀的紀檢干部；如葉音，因為受過欺騙對感情不信任，意外受傷后邂逅了一位整形醫生，最終收獲了真正的愛情。

小說中也不乏悲愴的死亡書寫，“慘烈”一章中，帶隊外查的燕飛突然心臟猝死，累死在辦案一線。面對丈夫的突然離世，他的妻子悲痛萬分、肝膽俱裂，但仍提出就地火化，不要再給他任何榮譽稱號，“燕飛以這種方式走的，他沒有辜負‘辦案人’的稱號，有‘辦案人’這個稱號就夠了”。燕飛和他的家人用生命和淚水詮釋了紀檢人是“最可愛的人”。除了犧牲的燕飛，還有被審查對象栽贓、出現心理問題的張浩，帶病堅持執行任務、造成一輩子身體不適的朱克堅，這些悲壯的情感表達形象地告訴讀者，正因為有無數紀檢干部拋小家顧大家、無私忘我的奉獻才有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社會清明。因此，在小說封面和首頁上都寫道：“謹以此書獻給英勇奮戰在反腐敗斗爭第一線的同志們！緬懷在斗爭中獻出寶貴生命的親愛的戰友們！”這是創作者對戰友發自肺腑的敬意。

書中對腐敗官員也進行了多維度、差異性的刻畫。以副省長顧世言為代表，聚集在他周圍的官員武來、吳劍雄、莊嚴，商人郎子軍、張大志等，尋權逐利、貪財貪色，嚴重危害社會公平正義。作者用大量細節、心理描寫來刻畫人物性格，如顧世言的跋扈、郎子軍的狡詐。顧世言看似霸氣十足，實則狂妄自大，他將吳劍雄送來的鈔票扔進青銅鼎內燒掉，威嚴無比地說，“你給我什么了？什么都沒有，可在我心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收下了。我看重的，是你，對我的這份心?！鄙倘死勺榆娒菜朴袕埩贾牛瑢崉t為虎作倀，他一步步誘導顧世言的前秘書張兵自殺，盡顯陰險毒辣。作者沒有直接把貪官寫成“惡人”，而是作為一個人，寫他的欲望、貪婪、思想深處的痼疾，和由此導致的悲劇性命運。這些人里面有些是權力異化的犧牲品，比如凌云、孫岱，曾經很能干、有抱負，在被“崇山幫”排擠、郁郁不得志后，慢慢走上腐敗歧途。還有貫穿始終的女性官員形象——副縣長林小夏，她游走在腐敗場的邊緣，寄希望于通過走后門、攀關系獲得職務晉升，不聽勸告，最終自食惡果。在男性占據話語權的官場中，女性如何自處？作者通過人物命運沉浮呈現部分官員嬗變的過程，透視腐敗發生的肌理，引人深思。

創作反腐題材小說猶如戴著鐐銬跳舞，把握好分寸至關重要。在《天下人心》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高度的政治敏銳性和覺察力，精準地取材，巧妙地敘事，在寫官員腐敗時，沒有大肆渲染貪污腐敗的情節、制造官員與底層群眾的對立沖突。小說中提到的老百姓大多是涉案人的家人，著重描寫官員落馬后對家人、朋友造成的惡劣影響和身心痛苦，具有強烈的警示作用。

三、價值立場：為黨贏得天下人心

《天下人心》是一部立意高遠、立場鮮明的現實題材小說。它不是單純為“小說”而小說，而是借小說這一藝術形式表達一種觀點，張揚一種精神，揚起一面旗幟。小說字里行間傳遞出這樣的價值立場——反腐敗斗爭關系民心這個最大的政治，是一場輸不起也決不能輸的政治斗爭，要通過辦案為黨贏得天下人心！許多反腐敗小說糾纏于權力異化，讀起來價值空虛，沒有承擔起反腐題材小說該具備的文化擔當。作者似乎在創作之初就敏感地意識到這一點，于是，將自己的家國情懷、人文情懷融入到辦案人身上，寫腐敗而不媚俗，寫反腐而不剛硬，以忠于黨忠于人民的價值導向統領全書。

在小說第一章中，安海省紀委監委書記路達之將一份重要文件推到了歐陽云開眼前，里面有關鍵的“第四條”——“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把紀律挺在前面……把思想政治工作貫穿監督執紀全過程，嚴管和厚愛結合，激勵和約束并重，注重教育轉化，促使黨員自覺防止和糾正違紀行為，懲治極少數，教育大多數，實現政治效果、紀法效果和社會效果相統一?！盿這可以看作全書的主題思想。在“推進”一章，作者大筆墨描寫歐陽云開給全省紀檢干部作的一場題為《為黨贏得天下人心》的報告，從政治的高度對“第四條”進行講解，既有辯證法也有方法論，有理有據地傳達“霹靂手段、菩薩心腸”的辦案理念，并旗幟鮮明地講道：“人民民主專政，既是法治也必是良治，必然是法治與德治的統一，必然比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更加尊重人性、尊重人權，根本目的也必定是維護人民利益，維護人民專政，有利于人民政權的長治久安?！眀

小說中寫到的每一例案件都沒有止步于立案、偵查、抓人、留置，而是著墨于如何收復人心，“為社會化解掉一個消極因素，為黨減少一個對立面”。歐陽云開他們善待有過錯的人，通過思想工作推心置腹地引導，教育挽救一個個失足甚至墮落的靈魂，讓被審查人真誠悔過、痛改前非。書中字里行間透著對人的尊重，對人權的捍衛。歐陽云開對戰友們語重心長地說，“即使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不還是人嘛！是人，便有個人權問題?！痹邶R九天被移送檢察院前，歐陽云開告訴他，“黨內生活你是結束了，但作為一個人，無論走到哪里，你都要立直身子，挺起胸膛，有尊嚴地活著！”在留置室內，齊九天淚流滿面地感嘆道：“我從這鮮艷的黨旗中，從溫暖的燭光中，感到組織送我最后一程的情義，感受到作為一個‘人’的尊嚴?！边`紀官員沒有因為被留置而怨恨組織，而是重新樹立正確的理想信念，重拾改造之后好好生活的信心。小說通過忠誠的辦案人與迷途的官員兩種價值觀兩種人生的正反對比，對“黨性”進行注解，從而證明“黨性是最完美的人性”。

何為“人心”？我們常說“人心所向”“人心思定”，“人心”指向的是大多數人的感情和愿望。在野心家看來人心是工具是手段，在政治家眼里人心是目標是初心。小說中，商人郎子軍說“玩政治就是玩人心”，他給顧世言獻計“布局七策”，第七策便是“得人心”。他們利用“崇山情節”當紐帶，在安海政壇上拉攏人心，形成所謂的向心力，達到自己眾星捧月、呼風喚雨的目的，這注定得不到真正的人心，大勢已去時互相揣度、算計，只想自保，最終玉石俱焚。歐陽云開也在爭取人心，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黨，用的方法是將心比心，以人心換人心，不僅讓腐敗不得人心，也為黨贏得了人心。作者借歐陽云開之口提出了自己的“人心觀”，詮釋了“天下人心”的真諦。

一部具有人民性的作品一定是呈現大眾生活思想、情感愿望的作品。作家周梅森在談及自己的創作時曾說，“總要有一部分作家去關注現實生活，關注老百姓關注的那些問題，不能裝作‘看不見’”。作為作家，除了“看見”，還要有描寫和回應的勇氣，更難能可貴的是，力圖為問題尋找答案。閱讀《天下人心》的過程是人性、黨性淬煉升華的過程，小說不僅對普通讀者有一定的啟發意義，對黨員干部也有深刻的教化作用?？梢哉f，《天下人心》憑借其藝術性和思想性，實現了“大眾化”與“化大眾”的有機統一，彰顯了文學的力量和價值。

注釋：

ab鳳岐、宗利華《天下人心》，人民文學出版社2022年版，第17頁，第76頁。

（作者單位：淄博市文學創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