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PURE意識傳輸程序

“什么？怎么可能？他平時對金毛那么好。”玫瑰姐的腿一軟，又跌坐回了原位。她無法接受已經死亡的丈夫是謀害金毛的兇手。

“很不幸，這是事實。我們也是剛剛拿到的證據，”吳警官從肖曉的手中拿過電子記錄本，操作了幾下調出了去年的調查記錄，他滑動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記錄直到最后一條才停下，“你丈夫萬先生曾嘗試將狗的意識分離，傳輸進他新開發的系統pure里。剛剛技術部從pure的系統里發現了幾十只意識化的狗。其中一只的底層代碼是根據金毛的DNA序列編寫的。由于pure系統的意識分離技術不甚成熟，金毛的意識僅存活了24小時就消散了，相對應的，現實中的金毛也因為意識消散徹底死亡了。其余的狗中運氣好的也只活了48小時，哎……如果不是萬先生死后pure系統的防火墻弱了許多，我們也無法從系統里找到他謀害金毛的證據。”

肖曉聽說過元宇宙的概念，但是了解不多，只知道很多商人都轉型做元宇宙系統，希望能將自己的意識傳輸到元宇宙世界實現永生，聽吳警官剛才所講，pure系統應該是在研發的初級階段，金毛是用來做實驗的犧牲品。

“你是說他在拿金毛做實驗？”玫瑰姐用一只手捂著嘴。

“對，和科學實驗一樣，先用動物試驗，實驗成功后再用人試驗。雖然狗的大腦結構和人的差異性很大，可狗通人性，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人的行為，可能這也是萬先生用狗做實驗的原因吧！”吳警官耐心解釋說。

“難道他還用別的動物做過實驗？”

“除了狗，我們確實還找到了貓、鸚鵡、兔子等等動物的基因代碼片段，這些片段出現在pure里的時間比較早，而且都是殘缺不全的，沒有一只動物形成了完整的意識體，萬先生應該是在用這些動物實驗失敗后，才打起了金毛的念頭。”

“他竟然如此殘忍，對這些可憐的動物下毒手，可憐了我的金毛了。”玫瑰姐憤恨地朝樓上的書房看了一眼，書房的門半開著，里面露出一個棺材大小的透明連接倉，倉里正躺著萬先生的尸體。

肖曉好奇地順著玫瑰姐的視線望去，正瞧見倉里萬先生的雙腳，腳掌寬大腳趾粗短，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似的。

“我們言歸正傳吧。”吳警官掃了眼樓上的尸體，將電子記錄本放在面前的茶幾上，滑動幾下屏幕選中一張圖片，圖片瞬間放大，金毛的尸體赫然出現在電子記錄本上空。它的雙眼圓瞪，四肢癱軟，金色的毛發緊緊貼著肚皮，每隔幾秒鐘就會被風吹得翹起來。

“金毛——自從它死后，我就沒敢再看過它生前的影像集，一是怕傷心，而是因為兇手還沒找到，愧對它。現在兇手已經找到，它也可以安息了。”玫瑰姐伸手想要撫平金毛翹起的毛發，可那毛發硬邦邦的像尖刺一樣立著，任憑玫瑰姐的手指劃過也沒倒下來。

“這是它死后錄制的三維影像，從這份影像中可以看出，它是在清醒的時候突然被剝去意識，沒來得及閉眼大腦已經死亡，因此從它的面部看不出一絲痛苦與掙扎。”吳警官站起身來看向玫瑰姐，“您的丈夫死在連接倉里，如果照您報案時所說是因為連接倉故障導致他死亡的話，為什么萬先生的面部表情會那么痛苦？”

“吳警官，您是在懷疑我說謊嗎？”玫瑰姐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報案的時候只看到他躺在連接倉里，怎么喊也喊不醒，然后我一著急就拔掉了連接倉的電源，通常情況下，連接倉斷了電源會彈開倉門，可是這次倉門卻沒打開，我才懷疑是連接倉故障，但是具體怎么死亡的還是要你們警官查驗。”

“我并不是懷疑你說謊，只是沒有找到兇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你說連接倉有故障，還請你帶我們去二樓書房，把你報案時所做的演示一番，也好為你自證清白。”吳警官說。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玫瑰姐只好答應。

吳警官彎腰將茶幾上的電子記錄本拿起來，關閉了金毛的三維投影后，遞給肖曉讓他做筆錄。“錄音功能我已經打開了，你將聽到的重點記下來就行。”吳警官轉頭對肖曉說。

“好，我只記重點。”肖曉說著，然后他在屏幕上認真寫下了“pure”和剛才聽到的和pure相關的信息，他覺得這是他的知識盲區，需要下班之后回家好好研究一下。

二樓以扶梯為界，右邊有兩間臥室，左邊第一間便是書房。肖曉跟著玫瑰姐和吳警官順著扶梯來到二樓的書房，發現書房的門上配有一個密碼鎖，其他的門則使用的是普通的鎖。由于書房的門是打開的，大家直接走了進去。

肖曉初次辦案，沒有什么經驗，索性將見到的所有不理解的事情都當作辦案線索，記在電子記錄本上，他寫道：書房的門半開著，其余的門則全部緊閉，書房上的密碼鎖比普通的密碼鎖更高級，不僅有數字按鍵還有一個瞳孔識別器。

這時他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書房里有萬先生的尸體，右邊的其中一間臥室是玫瑰姐的，那另一間臥室是誰住呢？難道是傭人的嗎？對啊，這間別墅那么大，怎么說也得有傭人打掃啊，可是為什么我沒有見到其他人呢？

肖曉沒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只是將它們另起一行記下來，在玫瑰姐踏進書房的時候，悄悄拍了下跟在玫瑰姐身后的吳警官，手指著那行字湊到吳警官眼前，吳警官先是一愣，看完了之后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那意思是說他思考的方向很對，要繼續保持這樣的思維。

書房里有一桌一凳一臺量子計算機，不過最顯眼的還是連接倉里的尸體，肖曉進入書房之后，無論站在哪個角落，眼睛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尸體吸引住。連接倉里的萬先生身材高大，肚子因為發福微微隆起，面部表情安詳，嘴巴和眼睛都緊閉著。他的頭上戴著一個銀色的頭盔，頭盔中間嵌入一個橢圓形的電子計時器。上面的數字綠幽幽地發著熒光，肖曉朝著計時器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上面的時間暫停在了12小時59分。這個時間一定有什么特別的意義，他在電子記錄板上將這個時間寫下，并加粗標了紅色。

那頭盔表面接有許多細密的光纖，肖曉覺得這點不重要，便沒有記下。光纖的顏色各異像頭盔上生長出的彩色頭發，最終匯聚成一股粗粗的彩線，穿過連接倉上的孔洞插在地板上的插線板上。

玫瑰姐剛好在這時走到了插線板前方，她先是收回一直緊盯著萬先生的目光，然后緊緊閉上眼睛，似是要遏制眼中涌出的淚水。天花板上的柔光燈打在她深凹的眼窩上，顯得更加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