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你今天是如何發現萬先生的尸體的。”吳警官的話讓玫瑰姐渾身一顫,眼睛瞬間睜大了,肖曉沒有從她的眼里找到淚水存在過的痕跡。
“我中午起床后,想喊他起來吃午飯,結果我走進書房,發現他還躺在連接倉里,覺得十分奇怪,他平時都會在吃午飯前斷開連接,我猜想他可能是又要測試什么新的功能所以才短暫連接一會,可當我湊近一看,他頭盔上顯示的時間讓我嚇了一跳,整整12小時,他已經和pure連接整整12小時了。以前他從來沒有連接過這么長時間,記得他曾和我說過,連接時間超過8小時就是人體承受的極限了,超過了這個時間很容易造成腦疲勞,進而神經衰弱,甚至是腦萎縮最后休克致死。想到這些后遺癥,我只得先把插頭拔掉,渴望他能立即醒來。可是沒想到,拔掉插頭后倉門沒有自動滑開,他依舊緊閉著雙眼,只有頭盔上的時間暫停了。我嚇壞了,拿起桌上的剪刀用力扎倉門,可是倉門太堅固,剪刀根本沒有用,然后我跑到樓下花園里拿鋤頭,等我上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已經死了。”玫瑰姐指著地上的插頭和插線板,純白的方形插線板嵌在地板磚里,和房間融為一體,彩色的插頭倒在一旁,雖奪人眼球卻極不協調。
“照你這么說,在你先生死前死后,周身只有你一人。可是你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你的管家和保姆為什么沒有出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呢?”吳警官邊說邊走,直到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后,才停下來。
“他們?他們當時在樓下準備午餐,聽到動靜后沒有一個人敢上樓,最后知道萬先生死在連接倉里時,都辭職跑路了,連這個月的工資都沒要。”玫瑰姐又怒又氣,“他們跑了也罷,畢竟人在關鍵時刻都是顧自己。”
“那說明在連接倉上只有你和王先生兩個人的指紋了?”
“保姆每天都會不定時打掃房間,如果我第三人闖入房間將我丈夫謀害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哦?你報案的時候不是說萬先生是由于連接倉損壞窒息死亡的嗎,現在怎么懷疑是被人謀害的呢?”
“因為連接倉是特制的,有多重安全保障措施,所以我懷疑是人為損壞的。”玫瑰姐的語氣誠懇,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問到這里,吳警官也沒再多話,只是習慣性地抬起左手托住下巴沉思。玫瑰姐在說謊!肖曉的心頭一震,跟了吳警官一年,他對吳警官的肢體語言再了解不過。
“謀害還是意外用儀器測一下便知,肖曉,你去樓下窗臺上拿一下環境掃描儀,靠近大門的第二個窗口。”
肖曉應了一聲,快步走到樓下,在第二個窗口的窗簾后面找到了環境掃描儀,它通體純黑,拿起來沉甸甸的,表面的銀膜經過改良,摸起來一點也不燙手。肖曉這才注意到它中間的開關一直是打開狀態,那就是說,他從進這間別墅起,就一直在它的檢測范圍之內,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復制了下來。他有些不敢相信,改裝過的環境掃描儀可以有那么長的工作時間,甚至不用四處移動也可以將整間客廳復制下來。比起第一次觸摸它時的謹慎,肖曉更多了分敬畏,在它的檢測下,任何犯罪痕跡都會被放大到量子態,再配上其他的高科技檢測工具,很快,警察這個行業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人了。肖曉感受著它表面的溫熱,手捧著它上了二樓書房。
吳警官從肖曉的手里接過環境掃描儀,“啪”的一下將它放在了倉門正中間,雞蛋大小的環境掃描儀像不倒翁似的搖晃了幾下站穩了。“好,”吳警官等了三秒鐘,將環境掃描儀的開關關閉,將接口插入萬先生的量子計算機中。
萬先生的量子計算機顯然比肖曉的二手貨要高級許多,整間房的三維構造圖可以放大到弦的尺度,在空中投出半透明的立體圖像,鏈接倉在房間正中,比例雖然縮小了很多倍但其內部構造卻清晰可見。吳警官的手指穿透墻壁點擊了一下鏈接倉,鏈接倉放大的同時,計算機自動將構造連接倉的分子一一顯示在對應的位置上,有高能玻璃、鈦合金、塑料等,都是構造倉體的基本材料。吳警官點擊檢索欄輸入“異物”檢索詞,很快,鏈接倉表面和內里的異物都被不同的顏色標注出來,其中對破案最有價值的指紋有三種,分別用深藍,灰藍,淺藍色發光體所標識,像是落在指紋上的藍色螢火蟲一般格外顯眼。
肖曉注意到,在連接倉排氣口的淺藍色指紋上,有星星點點的紅色,便問:“那是什么?”
“很奇怪,是紙巾的碎屑,難道是保姆使用衛生紙來擦拭排氣口嗎?”吳警官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成分表若有所思地說。
通過與指紋庫進行比對,三種指紋的信息很快被計算機調取了出來,和吳警官所預想的不一樣的是,深藍和灰藍的指紋分別是萬先生、玫瑰姐的,而淺藍色的不是這間別墅里的保姆也不是外來的兇手,而是男管家路霖。一個管家,為什么會用紙巾擦拭排氣口呢?
“路霖,28歲,做管家三年,在職期間兢兢業業。從未有過犯罪記錄……”吳警官疑惑地念著路霖的信息,搖頭道,“除了職業經歷,其他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都查不出來,看來這破案也不能全憑科學技術。”
在信息旁邊一欄是路霖的頭像。立體頭像記錄了路霖各個年齡段的長相,此刻正加載到15歲的模樣。肖曉看著他,覺得模樣有點眼熟,但也不太確定在哪見過,待到頭像年齡加載到28歲的時候,肖曉才像是見到真人一般震驚住了,忍不住朝那頭像問了聲好:“白大褂。”
“恩?”和吳警官同樣震驚的還有玫瑰姐,在這狹小的房間內,玫瑰姐眼神的閃爍和緊張像空氣一樣蔓延在吳警官和肖曉周圍。
吳警官率先捕捉到玫瑰姐的不對勁,她用左手揪住裙擺的姿勢分明是在極度害怕什么。“你害怕路霖?”
“額?怎么會呢,他是管家,我是女主人,在這里他一切都要聽我的。”玫瑰姐努力裝出鎮定的樣子,她對上吳警官懷疑的目光,將揪住裙擺的動作換成了捂肚子,“中午吃的白灼西藍花肯定不干凈,害我現在拉肚子。”
玫瑰姐一臉不好意思,吳警官只好同意她去洗手間。
玫瑰姐出門后,肖曉貼近吳警官小聲說道:“她看到路霖的頭像時,臉上沒有一絲驚訝卻十分緊張害怕,這說明她很可能是和路霖一伙的啊。”
“你是想說她去洗手間只是借口,實際上是要逃跑吧。”
肖曉點了點頭。
吳警官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我早就知道她和路霖是一伙的,所以剛才在她出門時在她的裙擺上裝了微型定位器,只要她逃跑去找路霖,我們用定位器就可以追蹤到他們,從而進行逮捕。”
肖曉知道那種定位器可以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在空中飛舞,進而粘連到人的衣物上,然后再像變色龍一樣改變自身的顏色,和衣物融為一體,很難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