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95年冬至夜晚,北海市飛著雪,一開始輕飄飄的,一瓶酒的功夫外面已經素裹銀妝。若不是酒館打烊,方唯還得繼續喝上兩瓶。他酒量漸長,趕超那幾年中國GDP每年12%的增長速率。“酒當風臥,自扇成扇,成惡風。”古言不假,方唯打著哆嗦,踉蹌著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吞的酒是因愛還是恨,外人識不出,就如同眼前這劫匪分辨不出他是醉著還是清醒著。
劫匪一手持著匕首,雪花沾之便化,足見其之冷鋒,另一手來回翻著頂在膝蓋上的皮包。被劫持者是一位女子,她的喉嚨能感覺到鋒刃十足的寒氣,足使她忘記后背緊貼著陰冷的墻壁,她雙眼含淚凝望著方唯,嘴唇微顫,但足夠聽清她在說,“求求你,救救我。”
“住手!”少頃,方唯才呵斥道。
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他最終制服了歹徒,自己毫發無損,而唯一的后果是,在第二天早晨,人們在街邊發現了一具冷凍的尸體,腰部右側被插兩刀——方唯被以“故意殺人罪”起訴,量刑30年,其中有一半的刑期或許是因為歹徒身上的第二刀。
正文
02
我從小被我姑姑收養,她叫方婷,因為我的原因,她一直沒能結成婚,她的男友最后都會抱怨,為什么要無緣無故養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直到我讀四年級,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并且我很快要有個妹妹——如果回到過去成立,我一定要阻止她做出這個決定,她并沒有預測到,他會是一個脾氣暴躁,會家暴的男人。但是在當時情況下,用姑姑的話說,這個家需要男人,而且他在銀行上班,賺得不少。
我一度以為姑姑就是我的媽媽,她只是出于某種保護我的原因不敢告訴我而已,但是事實我錯了。我的爸爸叫方唯,原來是一名天體物理工程師,在我快滿3歲的時候,他在執行任務時不幸犧牲了。姑姑還對我說,國家賠償了一筆撫恤金,但要到我讀大學時候才能從銀行提取。我又問她,那我的媽媽呢?她每次只回答一點,但是從每次的回答中,我拼湊出了一個大致的答案。我媽媽在生下我不久后,便得了一種怪病,在我剛滿周歲時,她便去世了,只留給我脖子上系著的一根項鏈墜兒。而我的外婆一家因為起初就反對爸媽的婚事,在我媽去世之后,便跟爸爸斷了聯系。
總之結論是,我的父母在我未有記憶前就離開了人世,姑姑是我的監護人,她帶著我從北海搬遷到現在的城市——東沙市。
03
在我讀中學后,我在某晚的睡夢中夢遺了,可恥的是,對象竟然是我的英語老師。我以為我的第一次會是余香遞,為此我還一度自責。弗洛伊德說,男孩兒在性啟蒙階段都會將母親作為性幻想的第一對象。余香遞是這樣轉告我說的。她不知道,其實我一直憧憬著她會來我的夢里,不過始終沒有發生。在接下來的幾次夢中,我常夢見一個我形容不上來的女子,她好像長著翅膀,會飛,很白,從我的窗戶穿進來,親吻我的嘴唇,我看見她美麗的瞳孔,像被一個神奇的故事吸引,被勾了魂。并且在后來多次的夢境中,類似此女子的影子總是若隱若現。
余香遞是我從小到大的同學,我們在一個學校念書,這還得包括另外一個人,他是我的噩夢,他叫戴仲城,一個體重超過60公斤的胖子——這還是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那年真夠倒霉的,SARS席卷全國,姑姑嫁給暴力分子。而我幾乎每天都被挨揍,戴胖子一拳就夠我受好幾天。
這年圣誕節,東沙市下著大雪,姑姑在醫院待產,姑父命令我哪兒涼快哪兒呆著,總之不許我去醫院。我在廣場漫無目的的走著,鏟雪車一遍遍從我身旁經過,還有比這兒更涼快的地方么。
“方浩宇——”是余香遞的聲音
因為大雪,她爸媽逗留在了出差地。不期而遇促成了我們第一次約會。余香遞是班級里許多同學羨慕的對象,她家境好,父親是有名的律師,擁有一家事務所,媽媽是家庭主婦,幫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不過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她成績永遠在校排名名列前茅,所以讓絕大數男生女生都愛慕、羨慕。
初次約會總會發生點令人難以忘懷的事情——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砸在了我的下巴上。戴胖子好像一路跟著余香遞一樣,帶著他的幾個同伴手握雪球站在我前方五六米處。
“嗨~圣誕快樂。”他說著,又準備丟我一塊雪球。
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被雪球給砸沒了。戴胖子開始瘋狂地用雪球攻擊我,我仿佛能聽見他在說,“你丫孫子,不許你靠近她!”
“浩宇,我們反擊,我來抓雪球,你負責攻擊!”余香遞說。
我們在道路兩旁開始了雪球大戰。雖然我“負傷累累”,但是每擊中戴胖子一回,我就無比開心(若是平常,我連呼吸氣兒都不敢碰著他)——就在我專心攻擊時,一輛鏟雪車從上面拋錨朝著路這邊沖了過來,而此時,余香遞還蹲在地上裹著雪球,路另一側,戴胖子嚇得不敢說話,閉上了眼。我來不及思考,雙手張開,把她撲在了我下方——然后等待著被碾壓或鏟成兩半。
奇跡發生了!鏟雪車不僅停在了原地,看雪地上的印痕,它還往后倒了一兩米,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正面推了它!(16年后,一座座城市從地球上蒸發,而余香遞也隨著刺陽城從地球上消失,它們被連根拔起,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荒蕪且慘淡的蜂窩坑,而此時此刻,我距離她有幾百光年,并且亦身陷囹圄,我是那么的渴望這股神奇的力量重現將我推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