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刺耳的警報聲和紅色警報光回蕩在“赫爾墨斯二號”,六個生命倉的蘇醒系統啟動,保護液排去,倉蓋向上掀開。
“怎么回事,隊長的生命倉怎么沒掀開?”那是物理學家的聲音,發生了什么?意識一點一點回到何良信體內,眼前的視線開始聚焦,何良信緩緩起身。劉婧之呢?這是他腦海里產生的一個念頭,他往身旁劉婧之的生命倉看去,發現她并沒有任何反應,何良信大驚失色,慌忙扯下臉上的氧氣罩和身上的電極,手往倉邊上一扒,飄到劉婧之倉旁,其生命倉上屏幕顯示:
生命體征:良好。
狀態:疑似腦震蕩昏迷。
何良信取下劉婧之的氧氣罩和電極,將她抱起,發現劉婧之眼角多出一道長長的傷疤,他們認識并相愛十幾年,何良信敢肯定這道疤在進怪圈前并不存在。
“親愛的你沒事吧,你眼角這疤是怎么回事?”何良信輕微地搖晃劉婧之,試圖將她喚醒,他的聲音快哭出來了。
劉婧之感受到呼喚,眼皮微微抽動睜開一半,何良信忙握緊她的手,感受到愛人的溫度,劉婧之似乎恢復了一絲意識,她用做夢一般的眼睛看著前方。
“好久不見……”她喃喃道,說完又昏了過去。
“可能是輕微的腦震蕩,我來照顧她。”醫生漂過來接過劉婧之,她是團隊中唯二的女士,溫柔漂亮,個子比其余男士矮一個頭。
“其他人情況怎么樣?”何良信這才緩過神來環顧四周,主艙中心位置的生命倉門并沒有掀起,那是隊長的生命倉,其屏幕上顯示:無生命體征。何良信沒看見其余人,他們似乎都已起身進入前艙的控制室。
“除了隊長我們都沒事,”醫生眼中閃過濃濃的悲傷。“隊長的生命倉莫名故障,導致他在怪圈中死亡。”
“機械師快來控制室!”物理學家的呼喊聲從前艙傳來。“我們現在有大麻煩,飛船電路系統損壞,只有部分老式手動操控系統可以使用。”
“怎么回事?嘗試重啟過嗎?”何良信飄進控制室,用固定帶將自己固定在操作臺上。
“重啟過了,沒用,你嘗試一下能否修復。”
何良信檢查過后面如死灰:“元器件幾乎全部損壞,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修復的,現在飛船幾乎徹底失去功能,和鐵罐沒什么區別。”
“還有因為系統失靈,空燃料罐也沒彈射,我剛剛去檢查了一下,那玩意還掛在飛船后面呢。”植物學家補充道。“這樣地球方面無法得知我們還存活的消息,該死!赫爾墨斯一號能彈射回空燃料罐,說明它的系統應未受損,為何我們的就出事了?”
“你們看舷窗外,”天文學家打斷道:“我們正在靠近一顆類地行星。”
何良信透過舷窗望去,飛船正駛向一顆藍白交接的類地行星,面對恒星的一面是藍色的水,背對恒星的一面是白色的冰,這顆星球上海洋占九成多,剩余只有一小塊黃色平地。
“何等美麗的行星!這顆類地行星和地球是那樣不同,但又好像有很多相似之處。等下,你們看這邊。”天文學家感嘆著,突然像見了鬼一樣,顫抖地指向另一側舷窗。“我沒看錯吧,那個……那個是月球對吧?”
眾人望去,皆瞠目結舌,那衛星繞著這顆類地行星,直徑約是類地行星的四分之一,似皎潔明亮的玉盤,不正是月亮嗎,那這顆類地行星便是……地球?
“這可能真的是地球——未來的地球,南北極冰川皆融化導致海平面上漲,大部分陸地都沒入大海,也可能有板塊運動的影響,只剩一小塊平地……它原本應該是高原。這里背對太陽的一半盡數結冰,說明晝夜溫差很大,應該在一百攝氏度以上。”天文學家驚得渾身都在顫抖。
“沒想到怪圈竟是一個時間蟲洞,我們穿越到未來了!”物理學家不由感嘆。
“別感嘆了,主推力發動機不能手動啟動,飛船現在沒有動力,由于慣性直線靠近地球,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地球引力捕獲,結果只會墜下去咱們尸骨無存。”何良信喊道,隊長死亡后隊伍群龍無首,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地球,眾人頓時陷入驚慌。
“赫爾墨斯二號除了主推力發動機還有四側的側發動機,側發動機可以用手動啟動嗎?”這種時刻物理學家反而更加冷靜,開始計算著什么。
“可以,但側發動機的作用只是調整飛船姿勢,動力不足以擺脫引力捕獲讓飛船進入空間軌道。”
“足夠了,降落傘也可以手動開啟,既然赫爾墨斯二號沒有足夠動力進入空間軌道,那我們就直接降落,我已經計算過了,啟動側發動機調節速度與方向,飛船可以順利降落到那唯一的平地上。”物理學家向眾人展示他的計算結果,讓大家穿上宇航服做降落準備。
而后的事情何良信都記不太清,降落過程中加速度過載令他大腦缺血,劇烈的共振帶來骨肉分離的真實感,降落傘開啟后的減速沖擊碾壓著內臟,這些都干擾了他的記憶和對外界的感知,但何良信不會忘記舷窗外如夢似幻的光景:赫爾墨斯二號像一柄利劍刺入大氣,電離出2000℃的等離子體,那是流動的光與凝固的火,熾金與緋紅千變萬化,圣潔而威嚴,連續纖維增強輕質燒蝕涂層材料與離子態的大氣一齊化作萬千火花流星劃過,希臘神話中太陽神赫利俄斯乘著四匹火馬所拉的日輦在天空馳騁,灑下輝世的光和熱,神所見,正如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