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伽里爾案（上）

我本以為那位律師至少會在一兩天后才打給我，但是沒想到，我剛在電腦前坐下，辦公桌上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您好，德爾曼偵探。”我剛接起電話，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出，“很高興您愿意接受這份委托。我們長話短說。我就在您的樓下，如果您這會沒事，我們可以現在就去無限生命公司調查，申請書我已經準備好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啊，德爾曼偵探。”

五分鐘后，我就坐在一輛破舊但并不影響它速度的汽車的副座駕上。而我身旁就是那位律師，尼斯維先生。

幾分鐘前，我一打開車門，就看到駕駛座上這位先生的年輕面龐，那一刻我感到十分猶豫，有些想打退堂鼓。

然而不給我思考時間，幾乎在我打開車門的同時，這位年輕的先生就笑容滿面地向我伸出了左手：“久仰大名，德爾曼偵探。我就是尼斯維，赫琳娜女士的律師。”

我忽略了他的恭維，回握住他的左手，點了點頭。

或許是被他充滿自信的笑容感染，我最終還是坐進了車里。即使最終一無所獲，能夠去這個震驚全國的案件現場看一看也算不虛此行。

“伽里爾案，您應該有所了解吧？”尼斯維將手腕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看了我一眼。

“是的。”我點了點頭，“我想只要看過新聞的人應該都會了解。”

雖然這個案子被稱為伽里爾案，但他本人反而是這個案件里最不出名的那個，在他被誤殺之前。

這個案子之所以被人們熱議，大部分都歸因于另一個“受害者”——人工智能“伊芙”。

伊芙是無限生命公司所打造的號稱最接近人類的人工智能，據說在不被告知其身份的前提下，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和它對話后意識到它只是一個機器人，而非人類。

即是說，它有可能是有史以來以最高認同率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機器人。

然而，就在大家滿懷期待“伊芙”公開亮相的前兩天，負責開發“伊芙”的天才研究員伊凡申與“伊芙”項目總負責人伽里爾產生了爭執并發生了肢體沖突，在兩人打斗過程中，伊凡申失手導致伽里爾死亡，他本人也身受重傷，生死未卜。而飽受期待的人工智能“伊芙”也在這場爭斗中被刪除了。

根據各小道消息報道，他們爭斗的起因正是因為“伊芙”。伽里爾想要盡快讓“伊芙”公開亮相，而伊凡申竭力制止，但原因不明。

“對于這個案件，你有什么看法？”我向尼斯維問到。

關于這個案件，大家眾說紛紜，因此我很好奇這位律師的看法，不管怎么說，他此時正站在伊凡申這一邊。

“我沒什么想法。”尼斯維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反正報道都有所隱瞞，他們只會發布大家想看的內容，我們真正需要的必須去現場親眼看到。這就是我建議赫琳娜女士雇傭你的原因。”

他轉過身對我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向周圍的朋友打聽過了，聽說您是一位身手很不錯的偵探。無限生命畢竟是個大公司，我很怕自己因為意外無法完成赫琳娜女士的委托，辜負了她的期待。當然，如果您不愿意，我現在就可以停車，赫琳娜女士那邊我也會幫你解釋的。”

我輕哼一聲，側頭看了他一眼：“我建議你還是專心開車吧，免得我們還沒到公司就因為意外失敗了。”

他吹了聲口哨：“合作愉快，德爾曼偵探。”隨后旁人無人地哼起了歌。

隨后我們一路無話地來到無限生命公司高聳入云的辦公大樓下。

出乎意料的是，我們完全沒有被阻攔，十分順利的就來到案發現場—伽里爾的辦公室。

伽里爾的助理瓦凡女士在我們到達前就已在大樓門口等候，她面帶著微笑一路把我們領至這里。

我感到疑惑：“你就不怕我們搜集到對公司不利的證據嗎？”

幾乎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本來正在四處打量的尼斯維也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當然不會，德爾曼偵探。”瓦凡女士仍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警察已經把這里翻來覆去地檢查過很多次了，我們衷心地希望你們能夠發現新的線索。”

“你應該知道我是受赫琳娜女士委托而來吧。”尼斯維轉過身，眼睛直視著這位年輕的女士，面無表情地說到。

助理平靜地回視他：“當然，尼斯維偵探。但是伊凡申直接導致了伽里爾先生的死亡，我想這一點證據確鑿、毋庸置疑。”

尼斯維沒再理會她，轉身對我說道：“好了，德爾曼偵探，讓我們看看這里有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吧。”

我轉頭打量起這間辦公室，兩面巨大的落地窗讓它顯得十分寬敞明亮。

木制地面光潔明亮，淺色地毯上看不到一絲灰塵。

辦公桌上空空如也，就連它后面占據一整張墻的書柜也是一樣。

我看不出這里任何屬于案發現場的痕跡。

“你們已經打掃干凈了？”尼斯維看起來很是平靜，似乎這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當然。在警察結案后我們就重新裝修了這里，畢竟新的負責人馬上就要上任了。”

尼斯維冷哼一聲，伸手指向墻角：“那監控我們總可以看吧？”不等助理回話，他又補充道：“先別急著拒絕，我想你應該知道，要是沒在這里看到，我們也可以去警察局尋求幫助的吧？”

“當然可以，您有權這么做，我們怎么能拒絕呢？”助理頓了頓，又說道：“但我建議你們不要報有太大的期望。這里的監控總是時不時的出點問題，可不一定能到給你們想要的答案。”

尼斯維提出質疑：“四個監控，總有一兩個有用的吧？”

我看向辦公室的四個房角，果然每個角落都有一臺攝像頭。

“有時候四重保險也不一定有用。”助理輕微地聳了聳肩，“你們要看監控的話就跟我來吧。”

隨后我們跟隨助理來到監控室。

在助理的示意下，管理人員為我們調出幾段斷斷續續的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