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劇本殺之《西廂記》

《西廂記》是中國古代才子佳人故事的巔峰之作。故事最初的素材，來自唐代文學(xué)家元稹的傳奇作品《鶯鶯傳》。這位與白居易齊名的詩人，究意出于什么想法寫下這個帶有自傳性質(zhì)的故事，如今已不為人知。但《鶯鶯傳》的矛盾復(fù)雜，終究敵不過每一個聽故事的人，對《西廂記》大團圓結(jié)局那無與倫比的喜愛。

一

周末上午，海濱小路盡頭的“礁石”竟然沒有開門。兩個少年只得倚著路邊的護欄，面朝大海，百無聊賴。

“大海啊，都是水……”面對無限波光，顏石感慨著。

黃軒從袋里拿出一塊雞翅堵住顏石的嘴，隨后又拿出一個漢堡，檢查漢堡面皮的脆度和生菜的新鮮度。這時，遠處的海平線上飄來一大片云，云上竟然出現(xiàn)一行字：“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這是啥玩意？三體人入侵地球了？”顏石嚇了一跳。

“那是海子的詩。”黃軒淡定地啃著漢堡。

就在他們說話間，云上的字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幅幅快速閃過的畫面：黃軒將雞翅塞進顏石口中、黃軒翻看漢堡面皮和生菜。畫面下方配著文字：“喂馬、劈柴……”“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顏石和黃軒齊齊回頭：閃著藍光的智能機器人正冒充投影儀，將剛才拍到的畫面投射到天邊的云彩上。

“你今天不營業(yè)嗎？”顏石問。

“當(dāng)然營業(yè)。”小藝同學(xué)說，“今天我的心情不錯，就讓你們體驗一次不同文化碰撞帶來的神經(jīng)電流震顫，怎么樣？”

“不怎么樣！”顏石立刻表明態(tài)度。

但小藝同學(xué)似乎沒有采集到顏石聲帶上傳播的震動能量：“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熱愛詩歌與文學(xué)的少年，請開始今天的劇本殺之旅吧！”

“這次的劇本殺源自哪個故事？”咽下最后一口漢堡的黃軒終于問了一句。

“《西廂記》！”

二

蒲州城外，草木繁茂。晚春的陽光已初顯熾烈，人們只有躲在樹蔭處，才能稍稍散去額頭的汗意。

顏石甩動著寬大的袖袍，朝普救寺的方向飛奔而去。

“普救寺后院，香客非請莫入。”圍墻的圓形門洞前，身形高大的知客僧?dāng)r住顏石。

“她為什么能進去？”顏石喘勻了氣，指著正走向后院的紅衣少女。

“那是清河崔氏的家眷！清河崔氏！你沒聽說過嗎？”知客僧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老夫人又不在，沒人給你賞錢。別喊什么‘清河崔氏’，讓人聽了笑話。”聽到這四個字，紅衣少女明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就算是旁支，也是清河崔氏嘛。對我們來說，都是大人物！”知客僧訕訕道。

“清河崔氏的旁支你不敢惹，瑯琊顏氏的族人你就敢惹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院內(nèi)響起，顏石的眼神瞬間亮起。

“慧明，你這個酒肉和尚不要多事！瑯琊顏氏的名望我自然聽過，難道路邊隨便來一個小乞丐，就是瑯琊顏氏的族人？”知客僧扭過頭，對院內(nèi)喊道。

眾人向院內(nèi)望去，只見院內(nèi)閃出一個笑嘻嘻的和尚。他拿著兩串羊肉串，分了一串給紅衣少女，又和顏石交換了眼神，正是黃軒同學(xué)！

“這就是你眼拙了。你知道瑯琊顏氏的來歷嗎？那是孔門顏圣之后。顏回當(dāng)年就是以生活簡樸著稱，你再看這位公子……”黃軒看了一眼顏石的裝扮，“不但繼承了顏回的簡樸，更是沿襲了魏晉名士不洗澡、愛奔跑的風(fēng)范啊！”

“這……”知客僧重新打量顏石，“到底是讀書人還是小乞丐，我們可以考上一考！”

“好啊，那就考射覆吧！我出題！”紅衣少女跑進內(nèi)院，不一會就舉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回來。她興致勃勃地問顏石：“你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嗎？”

“我勉為其難猜一猜吧。”顏石假裝沉吟，偷偷觀察黃軒的動作，看到黃軒在空中描出一個“畫”字，心中頓時有數(shù)，“托盤上應(yīng)該是一幅畫。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在知客僧驚訝的目光中，顏石挺起胸，甩著破爛的袖袍，大搖大擺地走進普救寺的后院。

“你說怎么這么巧，王維的《畫》我剛好會背！”

“因為每個小學(xué)生都會背！你能進普救寺的后院，全靠小紅娘的幫忙！”

感受到顏石投來的感激目光，小紅娘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有滋有味地吃起羊肉串……

三

從小姐手里拿到信后，小紅娘朝另一邊的廂房走去。剛走到一棵杏花樹前，她就被一股肉香味吸引：明月下，院墻邊，一個書生和一個和尚正在露天燒烤！

“小紅娘，快來吃羊肉串，剛烤好的！”書生熱情地朝她招手。

“我還有事，晚一點行不行？”小紅娘摸摸懷中的信，猶豫道。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送個信嗎？誰還沒有送信的任務(wù)呢？”和尚舉起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朝紅衣少女?dāng)[了擺。

小紅娘的理智還想掙扎，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走過去，雙手接過烤串，送到嘴邊……

“慧明師父，你說你也有送信的任務(wù)，是什么啊？”隨著香噴噴的羊肉串下肚，小紅娘終于放棄掙扎，邊吃邊聊天。

“我的送信任務(wù)在未來，不是像你這樣給公子小姐遞個詩、約個時間。我的信，至少要在五千亂兵之中殺一個來回……”和尚笑呵呵地說。

“難怪別的師父說你一天到晚就會胡說八道。”小紅娘撇了撇嘴，轉(zhuǎn)向書生，“顏公子，你呢？”

“我這次來普救寺，就是為了送信。為了這封信，我硬是從亂兵隊伍里闖過。”書生一邊吃羊肉串一邊說。

“你們說的話沒有一句可信！”小紅娘嗔怒道，“這蒲州城哪來的亂兵？”

“怎么沒有？河中節(jié)度使過世，太監(jiān)丁文雅治軍不利，士兵趁機作亂，離得最近的一支隊伍就駐扎在蒲州城東，正往普救寺方向襲來！”書生搖頭晃腦道，“不過，我武藝高強，輕輕松松就能穿過亂兵軍營，來普救寺報信。”

小紅娘嚇得臉色煞白：“你為什么不早說？不行，我要趕緊告訴小姐和老夫人！”說完，少女像一朵紅云，飛快地朝西廂內(nèi)院飄去……

四

普救寺已經(jīng)失去往日佛門凈地的幽靜和肅穆。借宿的士族、富商發(fā)出雜亂的呼聲，門洞處不時可見張皇失措的身影。

“張公子說，他與朝廷新任命的節(jié)度使白馬將軍——杜確曾有交往，已修書一封求助。只是，他缺少可以闖過亂兵軍營的送信人……”小紅娘臉色蒼白，但仍完整地把話轉(zhuǎn)述完。

“小紅娘，”慧明接過信，露出一向不著調(diào)的笑容，“現(xiàn)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放心，交給我們吧。”

小紅娘眼含淚光，轉(zhuǎn)向書生：“顏公子……”

“你看我干什么？搶怪，呃，送信這種事，憑什么讓他一個人去？”書生甩著袍子，瞪了和尚一眼。

“我等你們回來，一起烤羊肉串……”小紅娘怯生生的聲音，終究沒能穿透正在降臨的暮色。和尚與書生就這樣并肩說笑著，穿過一寺的慌亂，走向院墻之外。

寺外的金革之聲多日未息，但始終沒有亂兵闖入。每天，忙完了手上的活，小紅娘就會坐在杏花樹下、燒烤架前發(fā)呆。直到有一天，一串紅艷欲滴的糖葫蘆突然伸到她的面前。

“這兵荒馬亂的，羊肉串實在找不著了，換成糖葫蘆行不行？”

小紅娘猛地抬頭。書生與和尚滿面征塵，正笑著看她。

“你看，我們送信是不是專業(yè)的？”

“我們還算及時，沒耽誤故事的進度吧？”

小紅娘就這樣淚嘩嘩、喜滋滋地吃著糖葫蘆，聽著書生與和尚說著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兵戎退散，春去秋來。明經(jīng)科的考試要開始了，十里長亭相送的主線劇情正式開啟。

黃軒和顏石終于見到劇本里的男女主角。不過，他們對主線劇情毫無興趣，只躲在亭子后面和小紅娘閑聊。“小紅娘，看到眼前這情景，我不禁有感而發(fā)：碧云天，黃花地，西風(fēng)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犯規(guī)！這不是《西廂記·長亭送別》的詞嗎？”黃軒吐槽道。

“那我給你們講一講另一個時空的悲情故事，它就是《鶯鶯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