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與“洛基”兩艘星際驅逐艦距離“奧丁”號已經不足10萬公里,巴多教授將這消息告知瓦爾基里時,后者立刻從療傷艙里坐起來,不顧身上還連著若干管線,立刻召喚副艦長。
兩個小時前,瓦爾基里被氣流裹挾出巡洋艦,急忙扭轉防護力場,勉強在艦外穩住身形,頓時惱羞成怒:“兩個小屁孩,竟然敢這樣對我,我要讓你們知道惹惱我會有什么下場!”
她消耗小半能量,勉強回到“奧丁號”,徑直去找巴多教授修復身體外部的傷痕。原本想在療傷艙里多待一會兒,然而巴多不敢不報告“托爾”與“洛基”號接近的消息,瓦爾基里倏然一驚,從療傷艙里坐起來。
雖然早已預料瓦爾基里不會輕易死掉,對于少將的死里逃生,芬里爾又是惶恐又是不忿,和古特魯妮忐忑不安來到科研艙時。一進門發現一臺醫療設備翻倒在地,雜物被氣流吹得到處都是,瓦爾基里正大發雷霆:“丑話說在前頭,我現在心情非常之差——為什么艦隊司令部會派遣兩艘驅逐艦過來?明明已經封鎖通訊,為什么司令部會知曉這里的狀況和位置?”
芬里爾把一切推給阿爾貝里西:“據推測,是原先‘蝴蝶夫人’號上的科研人員阿爾貝里西搞的鬼,之前發生的電腦病毒侵襲與他有關。他急于逃脫滿是異星野獸的‘奧丁’號,在量子主機中制造混亂,于是主機依照初期設定啟動緊急程序,與司令部建立通訊……我們要去搜捕那個家伙嗎?”
芬里爾猜測瓦爾基里不會把寶貴的幾十名士兵分出去搜捕阿爾貝里西,就算抓住,現在木已成舟、意義不大。果然,瓦爾基里沉吟半晌,說:“幫我接通兩艘驅逐艦的艦長。”
芬里爾悄悄召集心腹士兵,在外面持槍警戒,隨時準備配合調查小隊,芬里爾悄悄給手下鼓勁說:“瓦爾基里也只能接受武裝調查吧,如果她抗命的話,就是叛變恒星際艦隊!”
艦長室里,瓦爾基里絲毫不知外面的變故,不知道幸存的士兵們悄悄將槍口轉向她,只想著如何應對司令派遣的兩艘驅逐艦。
“我是‘托爾’號的艦長齊格弗里德中校,那位是‘洛基’號的艦長巴德爾中校,我們將派遣調查小隊搭乘登陸艇前往貴艦。”
驅逐艦艦長的軍銜與“奧丁”號副艦長持平,瓦爾基里望著屏幕上兩位中校的臉龐,冷冷地說:“我拒絕,通訊或是直接進入本艦,都存在被感染的危險。”
齊格弗里德中校表示已從司令部取得命令、絲毫不懼,巴德爾中校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會被‘耶夢加得’射出的淡黃色光線感染是吧?關于這一點有再次確認的必要,所以我們才要派出調查小隊。”
“到底有多危險,我就讓你們看看證據。”瓦爾基里從小保險箱里掏出一個黑色啞光立方體,放進通訊電腦的讀卡槽。
巴多教授大驚失色:“那塊存儲立方體里有……住手,你這么做太過分了!”
“睜大眼睛瞧瞧吧,蠢貨們!”瓦爾基里恍若未聞、自行按動播放鍵,霎時間,淡黃色光芒通過訊號照射進齊格弗里德中校和巴德爾中校的眼睛,兩位艦長喉嚨里發出痛苦的低吼、仰面倒下,當時側衛在身旁的艦橋軍官也都仰天跌倒。
“醫療班立刻到艦長室,艦長和幾名通訊官昏厥!”守在外面的衛兵話音未落,就看到艦長和幾位同樣被黃光照射的軍官身上發生異變,渾身好像長出墨綠色青苔,“青苔”的邊緣顯現出烏鴉羽毛般的分叉。醫療兵還沒來得及救治,黑色細胞如瀝青般涂覆幾位軍官的軀體,剛剛變成傘形怪物極度饑餓,近在咫尺的醫療兵首先成為它們的食糧。
兩艘驅逐艦的艦橋亂作一團,巴多教授聽著通訊器另一端傳來的慘叫,惴惴不安地望向她。瓦爾基里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似乎在為自己的“惡作劇”竊喜。
“驅逐艦怎么還沒有消息。”芬里爾像關在籠子里的野獸,背著手在狹小的艙室里一圈圈地踱步。古特魯妮上尉急匆匆找到他:“艦隊司令部要直接與你通話!”
芬里爾剛一接通,齊格蒙德上將一改往日泰然自若的神情,厲聲問道:“兩艘驅逐艦都陷入了恐慌狀態,艦長和所屬人員逐漸變成‘耶夢加得’。中校,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唯一的生機被那個女人切斷,芬里爾牙齒格格作響、如墮冰窖:“總司令,這一定是瓦爾基里暗中搗鬼,她不把所有人送進地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是明顯的叛變行為,立刻逮捕瓦爾基里。如果有必要,我會派遣驅逐艦編隊包圍‘奧丁’號,讓特勤機甲隊強行登艦!”
“屬下知道了,司令……”芬里爾還想細說,就聽身后一個冷酷的女聲說:“干脆讓包圍的驅逐艦向‘奧丁’號發射搭載氫彈彈頭的導彈怎么樣?反正只有我能活下來。”
芬里爾和古特魯妮急忙回頭,他們和屏幕上的齊格蒙德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瓦爾基里悄無聲息地殺死警戒的四名士兵,已經逼近身畔,齊格蒙德上將怒道:“你……”
“永別了,司令。”齊格蒙德剛開口,瓦爾基里立即將啞光黑色立方體塞進讀取裝置,發射通訊,一陣淡黃色的光芒充斥司令的視野,齊格蒙德的臉立刻發生扭曲,屏幕立刻黑下來。
芬里爾和古特魯妮不敢想象司令部那邊發生了什么,此時瓦爾基里扭頭向身后一瞥,兩人與她目光相接,頓時打個冷戰。
瓦爾基里似笑非笑地說:“你們膽敢無視命令、私自與司令部通訊,下場就是和齊格蒙德還有兩位驅逐艦艦長一樣變為人不人鬼不鬼的‘耶夢加得’,或者直接被我人道毀滅,自己選一個吧。”
“你這瘋子,人人得而誅之!”芬里爾掣出手槍就要射擊,說時遲那時快,瓦爾基里手刀斜揮,他只看到淡藍色弧光一閃,半截右臂被削下來。在古特魯妮的錯愕中,緊接著又是半截左臂落地。
芬里爾極為悍勇,殘缺不全的雙臂從后面抱住瓦爾基里,厲聲高喊:“趁現在,快開槍!”
身后的三名士兵急忙扣動扳機,子彈傷不了瓦爾基里分毫,她甩脫芬里爾,閃電般踢出三腳。“砰砰噗”幾聲過后,三名士兵頭骨碎裂、內臟重創而死。
古特魯妮跑到芬里爾身畔趕緊止血,可無論她如何扎住傷口,斷臂處仍是鮮血狂噴。古特魯妮緊緊地抱著他,只盼能給他些許慰藉。瓦爾基里斜睨古特魯妮一眼,再看看其他循聲而來的士兵,不屑地說:“你們這些血肉之軀已經沒有用處了,就跟那些異星野獸來一場生存競爭吧!”
芬里爾盯著她離去的背影,憎恨萬分地說:“她、她不是人類,在她眼里……除自己以外的生物都是試驗品,人類和異星野獸一樣卑微。”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幫助劉爭鳴殺了她,無論如何都要把她送進地獄……”
芬里爾停止低語,他的脈搏已經沒有波動,古特魯妮望著他死不瞑目的臉龐,將他的遺體輕輕放平。這位副艦長終于不用再憂心如焚,也不必親眼看著“奧丁”號走上末路。或許為心愛的巡洋艦殉葬,也是他心愿的一部分。
在艦長室,巴多教授驚慌失措地說:“真不敢相信,這太愚蠢了,你為什么與恒星際艦隊為敵?假如艦隊派遣另外三艘重巡洋艦對‘奧丁’號實施無差別攻擊,你怎么辦?”
“你啰嗦什么,另外三艘重巡洋艦怎么會為這等小事集結到此處?”瓦爾基里反而格外興奮,托起啞光黑色立方體:“我手中有‘耶夢加得’變異光芒的存儲體,到那時候,只要將‘蠱毒’試驗擴大到整個恒星際艦隊,不,擴大到整個宇宙殖民地不就行了?”
巴多難以置信地問:“你在說什么?”
“只要有人類存在的地方,都可以成為‘蠱毒’的試驗場。”瓦爾基里扯去沾染血漬的軍服,淡淡地道:“弱肉強食,生存實驗就這么簡單,趁現在沒有恒星際艦隊那些家伙來打擾,我要去狩獵。”
巴多望著被她踩在腳下、撕成三四片的軍服,詫異地問:“狩獵?”
“還有一只傘形害蟲和兩只小蟲逍遙法外呢!”瓦爾基里展開防護力場,黑色軍服被力場碾壓成碎片,她仿佛真的成了騎乘飛馬的女武神、向艦體深處飛去。巴多教授望著地上的軍服碎片,從里面翻揀出一枚暗金色的物事,那是肩章上的將星。他喃喃地說:“參加你晉升少將的儀式,仿佛還在昨天。”
沒過幾分鐘,古特魯妮率領荷槍實彈的士兵闖進艦長室,警惕地掃視一圈,遂問道:“巴多教授,瓦爾基里她人呢?”
巴多矮小的身體佝僂著,定定望著瓦爾基里消失的方向,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已經無法阻止了……”
古特魯妮懇求道:“您在特種兵器開發部一直是關鍵人物,請您告訴我們如何解決瓦爾基里那個怪物。”
巴多教授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走到墻角刷指紋、瞳紋、聲紋,打開隱蔽的保險箱,拿出一個存儲立方體:“所有的資料都寫在里面,只要放入引擎控制室的讀卡槽,可以重置奇點引擎,只要與瓦爾基里防護力場的頻率抵消,就能讓她的防護力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