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發射倒計時……三、二、一,發射!”
公元2100年元旦,標志著人類航天科更進一步的地月貨運航線開通。
重型運載火箭馱著沉甸甸的金桂一號太空飛船向月球綜合基地進發,在萬眾矚目的全球直播下,由經驗豐富的航天員楊鳴獨自一人駕駛著史無前例的貨物運輸專列升入深空,數個小時的安靜旅程中,陪伴他的只有情緒飽滿的船載人工智能。
金桂一號是目前地球科技最尖端的產物,所能運輸的貨物總重量超過一噸,飛船的成功發射要得益于粒子推進器的發明,四根動力強勁的推進器為貨運飛船提供充足的動力。
隨著窗外景色的不斷變化,楊鳴再一次見到了蔚藍色的星球在自己的身后不斷縮小。
這是他第三次單人駕駛飛船執行任務,多功能手環上顯示著平穩的體征數據,心跳速率與日常生活時沒有任何區別,飛船復雜的操作臺上,所有的指標一切正常。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飛船降落,月球綜合基地的停機坪附近,已經有同事在準備迎接他的到來。
楊鳴再一次查看貨物列表,數量繁雜的農作物種子和地球上不同區域的土壤占據了列表的大半位置,這些即將在月球基地里產生大量寶貴數據的實驗品,在楊鳴眼中看來還欠缺了關鍵的一環。
為最大限度的運輸物資,金桂一號里并未攜帶多余的水源,澆灌農作物所需的水,只能靠著基地里的內循環供應。
同時身為農學和環境學家的楊鳴,一針見血地找出了實驗項目的缺陷,可地球上那幫老派的科學家們以凡事不能十全十美的理由,駁回了楊鳴的建議。
月球環境產生的水源是多余變量,貿然使用很有可能促使農作物在生長過程中發生無法預料的突變。
“小桂,打開培養艙,將B-0141號培養容器打開。”
人工智能應聲而動,很快整潔的培養艙內發出輕微的機械聲響,一座高度大約在二十公分左右的玻璃花盆里,有一株長勢良好的牽牛花,掛著兩朵小花苞。
這是楊鳴自己帶上來的幸運植物,最起碼能在沉悶的旅途中打發自己無聊的時光。
正當楊鳴重新扣好培養容器的鎖扣時,艙內忽然響起急促的警報,彈出的監視器內明顯看到有一道綠瑩瑩的光輝貼著飛船的邊緣劃過。
雖然時間極短,但清晰可見經的確是有帶著光亮的東西飄過去了。
自從有了第一次與外星文明交涉的案例之后,越來越多的神秘現象逐漸浮出水面,躍然展現在大眾面前,諸多科普的視頻流傳出去后,普通民眾業已熟悉,更何況是楊鳴。
經常接觸太空環境的楊鳴,對此更是見怪不怪。
某種未知的宇宙射線,楊鳴立刻做出判斷,剛想將數據傳輸回地面時,忽然發現空氣循環系統的壓強開始不自然地下降。
人類無法在真空環境下生存,飛船上搭配著三套不同的空氣循環系統,理論上是不會同時出現問題的。
當楊鳴看到培養艙內的氣壓下降時,毫不猶豫地穿好太空服,關閉培養艙門,沖進已經處于輕度失重環境的駕駛艙內,想要啟用后備能源。
緊急排險的首要條例是維持生存環境的安全,備用電源聯通的完整備用線路會阻止大部分危險的發生。
備用電源一鍵啟動成功后,預料之中的氣壓穩定并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空氣通道內涌入星星點點的熒光綠色斑點,覆蓋在一塵不染的操作臺上。
楊鳴穿著的太空服表面也逐漸被斑點占領,物質的狀態穩定,有點像是綠藻類的生物。
唯獨牽牛花所在的附近沒有綠藻,似乎因為同是植物的原因,綠藻們故意躲避著牽牛花。
地月固定的航線附近遍布衛星,從未見到過類似的太空生物,更別提綠藻了,楊鳴努力地保持自己一動不動的狀態,以此來排除變量,更好地觀察綠藻的狀態。
綠藻穩定地停留在駕駛艙內,經過數十分鐘沒有發生任何危險的變化,只是顯得顏色暗淡有些枯萎。
楊鳴不停地深呼吸好讓自己保持冷靜,帶著滿滿當當的綠藻打開化驗臺,將綠藻放進高倍電子分析儀器內,僅用了兩秒鐘便得出了一個結論:是地球上最普通的藻類,但細胞內自我儲存的氧氣超過在地球時的數百倍。
等綠藻將生理機能釋放的差不多后,飛船內部的危險自然解除,楊鳴額前冷汗直冒,像是這種的突發危險從未有過,他必須馬上寫出事件報告回饋地面指揮臺。
一番亂中有序的操作將事情捋順,智能提示音內傳來即將降落的消息。
“還想拍幾張外面的照片呢,又要去錄像截圖了……”楊鳴嘆了口氣,開始執行降落駕駛操作。
月球綜合基地的周邊環境比剛剛建立時要好上太多,倒扣在月球表面的半圓形護罩為基地提供必要的保護,聯排的三層基地建筑前,開墾的整齊月壤里插著不同的標牌,就是給金貴一號的乘客們預留的。
一道歡迎金桂一號的紅色條幅在停機坪的盡頭懸掛著,基地的隊長戴松站的雙腿發顫,在見到顫顫巍巍走出艙門的楊鳴后,立刻迎了上去,“歡迎歡迎!我代表月球綜合基地……”
“戴老師,這種東西你有沒有見過?”楊鳴取出綠藻的玻璃標本,湊到戴松的眼前。
“你遠道而來,先休息一會兒再談工作也不遲,全球直播呢!”
戴松拍著他肩膀的手,悄悄指著身后懸浮的小型攝像頭,從那里拍攝的畫面會無時差銜接到地球的各個直播頻道里,直到整個遵循流程的歡迎儀式結束后直播才會結束。
硬挺著標志性微笑的楊鳴卸去工作服后,回到基地的客房內剛松了口氣,房間內的通信器就傳來響動。
“楊鳴,來一趟二樓的培養室。”
通訊器另一端的戴松,站在培養室內一臉陰郁地望著窗外的試驗區,那里竟然有一汪綠油油的水面,有數根管道連接著,將基地內生命活動造成的垃圾研磨提取后,全部傾瀉進方圓兩三公里的水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