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演進及障礙因子識別

[摘 要：文章立足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維度構建評價體系，運用泰爾指數、空間馬爾科夫鏈等方法，揭示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演進規律，并采用障礙度模型診斷障礙因子。研究結果表明：時序演變上，發展指數呈上升趨勢，長江下游保持領先，上游省份仍顯落后，區域創新、共享發展雖有一定效果，但程度仍需加深，開放性存在不足；空間分異上，下游gt;中游gt;上游的梯度結構顯著，省際差異依然存在；演進趨勢上，高質量區域集中在蘇浙滬，其他省份質量躍遷波動較小，區域間空間溢出效應顯著，且負向反應高于正向反應；障礙因子上，創新、協調、開放方面的發展不平衡限制長江經濟帶的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時空演進；障礙因子；空間馬爾科夫鏈

中圖分類號：F127"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5097（2023）06-0020-12 ]

Abstract：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evaluation system based on the five dimensions of innovation，coordination，green，openness，and sharing. Using methods such as the Theil index and spatial Markov chain，it reveals the spatio-temporal evolution of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level of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from 2005 to 2020，and uses an obstacle degree model to diagnose obstacle factors. The research results indicate that in terms of temporal evolution，the development index shows an upward trend，with the low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remaining ahead and the upstream provinces still lagging behind. Although regional innovation and shared development have achieved certain results，the degree still needs to be deepened，and there are shortcomings in openness；in terms of spatial differentiation，the gradient structure of downstreamgt;midstreamgt;upstream is significant，and inter provincial differences still exist；in terms of evolution trend，high-quality regions are concentrated in Jiangsu，Zhejiang，and Shanghai，while other provinces have relatively small fluctuations in quality transition. Th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between regions is significant，and the negative response is higher than the positive response；in terms of obstacle factors，the uneven development of innovation，coordination，and openness limits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Key words：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high quality development；spatio-temporal evolution；obstacle factors；spatial Markov chain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堅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可見，實現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已成為新形勢下區域謀篇布局的行動綱領［1］。長江經濟帶位于我國縱深發展的核心腹地，在我國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起著關鍵性作用［2］。新背景下，揭示長江經濟帶各省份及上、中、下游間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演進規律與關鍵障礙因子，不僅有助于分析社會轉型中區域發展的真實水平，同時還能為長江經濟帶引領中國高質量發展，助力中國式現代化提供資料參考。

針對高質量發展問題，國內外學者已展開一定程度的討論，具體呈現以下特點：①研究內容上，國外學者主要圍繞經濟增長數量與質量展開討論，通過對相關指標的測度衡量社會發展水平［3-5］。高質量發展戰略提出后，國內學者多基于對其內涵的不同理解構建體系進行測度，其中，唐毅南、張治棟和廖常文、汪俠和徐曉紅等學者選取投資效率、全要素生產率、綠色生產效率等單一指標研究區域間高質量發展情況［6-8］；但多數學者選取綜合指標構建體系揭示高質量發展的地區差異，如和任保平從經濟增長、社會成果等方面測評中國省際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9］，徐輝等圍繞經濟、創新、民生、環境和生態五個層面把握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時空演進規律［10］，劉濤等基于新發展理念研判中國農業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分異特征及影響因素［11］，楊傳明等立足經濟運行、創新效率、協調發展、綠色生態、民生共享維度構建長三角城市群高質量發展水平評價模型［12］。②研究視角上，以全國范圍、黃河流域、部分城市群為集中區域［13-15］，部分學者開始關注長江經濟帶的高質量發展問題。如張明斗和李玥從經濟高質量發展層面測評長江經濟帶的經濟發展狀況及收斂性［16］；周清香和何愛平通過構建空間計量模型探討環境規制對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的影響［17］；翟金德結合城鎮化、消費結構和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情況，討論三者間的作用關系［18］；林珊珊和徐康寧從經濟發展、科技創新、民生福祉、綠色生態、安全保障五個維度測評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并與其他區域進行比較［19］。③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單一主觀或者客觀方法確定指標權重［19-20］，通過統計分析方法揭示數量關系變化，借助Arc GIS自然斷裂點分類法研判發展水平的時空差異［21-22］。

現有研究雖能為闡釋高質量發展提供一定指導，但仍存在不足：①研究內容上，對于高質量發展內涵的理解有待加深，有關城鄉差距、創新效率、開放水平等方面的指標可進一步細化，長時間、區域內、系統間的全面分析尚待充實，對高質量發展水平障礙因子的探索力度略顯不足；②研究視角上，當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某一個領域，如聚焦經濟質量、城市發展、生態環境等方面的文獻居多［16-18］，全局系統分析的研究尚待深入，長江經濟帶內部差異的比較仍需豐富；③研究方法上，主要通過空間可視化方法呈現要素演變特征，空間馬爾科夫鏈等方法的運用不夠，運用障礙度模型揭示障礙因素的研究還需完善。

為此，本文擬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探討：一是結合時代背景與高質量發展內涵，立足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維度構建評價體系，運用熵值法與AHP分析法相結合的綜合賦權法確定權重；二是采用泰爾指數、莫蘭指數等方法比較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區際差異與系統貢獻的時序變化以及空間分布動態；三是借助空間馬爾科夫鏈，揭示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演進趨勢；四是通過障礙度模型診斷和分析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障礙因子，以期為長江經濟帶乃至全國范圍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二、指標體系構建與研究方法

（一）指標體系構建及權重確定

新發展理念作為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要求，已成為當前研究的熱點，根據研究區實際及相關研究成果［22-31］，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維度選取38個指標來構建評價體系。為確保研究結果的科學性，對相關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其無量綱數值。采用組合賦權方法確定指標權重［32］，通過層次分析法確定指標主觀權重，借助熵值法確定指標客觀權重，兩種權重系數的平均值為綜合權重。詳細指標及權重見表1所列。

（二）研究方法

1. 泰爾指數

泰爾指數是揭示要素區域內及區域間相對發展差異的重要方法，借鑒泰爾指數及其分解公式，可以明確長江經濟帶以及長江上、中、下游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均衡情況［16］。公式如下：

其中：T、Tk分別為長江經濟帶和長江上、中、下游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泰爾指數，數值越小，區域差異越小；i表示轄區相應省份；n為省份數量；nk分別為長江上、中、下游省份數量；Yi表示i省份的高質量發展指數，Yki則為k地區i省份的高質量發展指數；[Y]和[Yk]分別表示長江經濟帶和各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數均值；Tk、Tb分別為泰爾指數的區域內差異和區域間差異值，并定義Dw=Tw/T和Db=Tb/T，分別為區域內差異和區域間差異對總體差異的貢獻率。

2. 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

運用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方法比較不同空間板塊之間的關聯性，通過莫蘭指數變化情況從整體和局部兩個維度揭示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格局分異特征。

（1）全局自相關。全局空間自相關主要檢驗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整體空間關聯度與區域差異性［33］。計算公式為：

其中：S2為Yj的離散方差；[Y]為平均值；n為省份數量；Yi和Yj分別為省份i和省份j的高質量發展指數；Wij為空間權重矩陣，表示空間單元i和j的公共邊界，Wij賦值為1或0。全局Moran′s I的取值范圍介于［-1，1］，當Moran′s Igt;0時，表示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呈空間正相關；當Moran′s Ilt;0時，說明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負相關；當Moran′s I＝0時，說明空間不相關，分布較為松散。

（2）局部自相關。局部自相關主要檢驗區域內及相鄰區域間指數變化的空間關聯性，結合可視化處理，以此揭示長江經濟帶及長江上中下游高質量發展水平變化的空間異質性［34］。計算公式為：

其中，各變量含義同式（4）。局部Moran′s I取值范圍介于［-1，1］。根據其取值可將研究區域分為四種類型，即High-High型（HH）、Low-Low型（L-L）、High-Low型（H-L）和Low-High型（L-H）。H-H型和L-L型表示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存在熱點區域，具有集聚性和相似性；H-L型和L-H型說明區域發展存在冷點區域，具有分散性和異質性。

3. 馬爾科夫鏈

（1）傳統馬爾科夫鏈。傳統馬爾科夫鏈是展示數據離散隨機過程的模型，按照離散時間序列，將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分為四種類型，通過構建轉移矩陣，探究其轉移特征和規律。矩陣中，隨機變量X在a時期所處狀態j的概率與X在a-1時期的狀態密切相關[21]。公式如下：

其中：Xa表示移動狀態；Pij表示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從a時刻的i類型到a+1時刻轉移為j類型的概率；nij表示研究時間段內t時刻i類型向t+1時刻j狀態轉移的省份數量之和，ni表示研究時間段屬于類型i的省份數量之和。

（2）空間馬爾科夫鏈。考慮空間滯后因素的影響，在傳統馬爾科夫鏈基礎上構建空間馬爾科夫鏈，用來表征區域間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動態關聯[21]。通過設定空間權重矩陣，將N×N的轉移概率矩陣分解為N×N×N的轉移概率矩陣。Pij表示某省份在a時期空間滯后類型為Ni的情況下，由a時期的i類型轉移到a+1時期的j類型的概率。對比傳統馬爾科夫鏈和空間馬爾科夫鏈的測算結果，可明確高（低）質量省份是否可以保持原有狀態，也可識別鄰近省份的高質量發展水平是否會影響自身高質量發展狀態的轉移。

4. 障礙度模型

障礙度模型主要反映各指標對系統整體的負向作用強度，通過識別關鍵障礙因素，厘清制約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短板與不足［35］。其公式為：

其中：Yij為指標的標準化值；Iij為指標偏離度，即單項指標與高質量發展目標間的差距；Fij為因子貢獻度，即單項指標在高質量發展水平中的權重；yij為指標在高質量發展水平中的障礙度。

（三）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11個省份樣本數據進行實證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及各省份統計年鑒和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部分缺漏數據采用臨近年份差值擬合進行補齊。

三、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時空演變特征分析

（一）高質量發展水平時序演變特征

1. 高質量發展水平系統內部差異

為判斷各系統在長江經濟帶及長江上、中、下游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發揮的作用，分別測評五大系統發展指數，如圖1所示。結果表明：①指數變化上，研究期內高質量發展指數與各子系統指數均保持不同程度增長，證實區域高質量發展的實現需要各系統平衡協調。創新發展指數2010年后增速明顯，說明隨著“制造強國2025”“創新驅動發展”“數字中國”等戰略的相繼實施，長江經濟帶科技實力顯著提升。綠色發展指數總體處于領先地位，協調發展指數以穩中有進的趨勢不斷增長，再次印證貫徹生態文明戰略、保持綠色協調發展是實現區域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開放發展指數波動形勢較為突出，國內外經濟發展動態的不穩定，使得長江經濟帶開放水平飽受牽制。共享發展指數在2015年后提升效果較為顯著，政府在貫徹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宗旨的基礎上，有效推進高質量發展進程。②區域貢獻上，創新發展指數雖始終低于高質量發展指數，但增長趨勢最為顯著，且兩者間差距不斷縮小，說明“十三五”期間長江下游順利實現趕超，上中游都有實質性飛躍，再次展示了長江經濟帶科技創新的可喜成果。協調發展指數保持第二大增長，與高質量發展指數演進趨勢保持一致，各流域發展步調相近。綠色發展指數在2005—2020年均大于高質量發展指數，但兩者間差距逐漸縮小，長江上中游保持增長趨勢，長江下游波動上升。開放發展指數呈先增后降再恢復增長的態勢，基本低于高質量發展指數，長江下游波動明顯，說明該區域發展受到開放因素的影響較大，同時證實了長江經濟帶及不同流域在開放發展方面上的不穩定較強。共享發展指數低于高質量發展指數，但差距逐漸縮小，大多數區域在2015年之后逐漸反超，表明現階段政府越來注重將發展成果惠及人民，這一政策在整個長江經濟帶得到貫徹落實。

2. 高質量發展水平區際相對差異

依托泰爾指數揭示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內在差異，由圖2可知：①從泰爾指數變動情況來看，長江經濟帶泰爾指數總體呈下降趨勢，2005年為0.123，2009年達到最高點0.192，此后波動減小，到2020年數值為0.084，說明區域差異不斷縮小。長江上游泰爾指數值呈波動下降態勢，2005—2015年變化明顯，先升后降，2015年內部差異不斷收縮。中下游區域差異基本保持減小態勢，長江下游保持較高的區域協調性。②從差異值及貢獻率看，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矛盾主要來源于區域內部，雖然三大區域間差異逐漸縮小，但是各區域內部發展不平衡現象顯著，長江下游各省份高質量發展水平始終高于其他地區，中游、上游地區雖緊隨其后，但長江下游的發展優勢過于明顯，其他區域短時期難以追趕，并且在中心省份的輻射下，同一區域內部的極化效應增強，壓縮了弱勢省份的成長空間，使其綜合發展受限，進一步拉大了區域內部發展差異。

（二）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分異特征

1. 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分布格局

借助ArcGIS 10.2軟件將高質發展指數分為低質量發展、較低質量發展、較高質量發展、高質量發展四類，并在此基礎上，揭示研究區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4個時間段高質量發展水平的空間分布情況，具體見表2所列。①數量上，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明顯提升，低質量發展區域減少，高質量發展區域保持穩定，較高質量集聚區由下而上不斷拓展，中下游地區形成多元協調的高質量發展模式。各省份發展質量在原有基礎上持續延伸，表現出較強的路徑依賴性，跨等級的區域躍升鮮見。高質量發展區域較為穩定，較高質量發展區域由2005年的3個增加到2020年的5個，低質量區域正在進行過渡轉換。②布局上，下游地區發展質量優于中上游的空間分異格局基本穩定，上游地區省份基本處于中低水平，中游地區省份由中水平向中高水平轉變，下游地區發展優勢日益突出。其中，重慶、安徽發展成果顯著，由較低質量發展升級為較高質量發展區域。四川在成渝城市群區域聯動作用下，近年來發展水平也有改善。江西、湖南處于波動發展中，云南發展速度相對緩慢，貴州處于落后狀態。總而言之，長江下游地區對外開放較早，在政策傾斜與科技加持下，發展成果顯著；中游地區位置優越，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但目前“停滯不前”的狀態尚需突破；上游地區發展環境欠佳，資源有限，在發展過程中更是困難重重，新形勢下求新求變的戰略轉型迫在眉睫。

2. 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關聯差異

由上文可知，長江經濟帶各省份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序演變特征存在明顯差異，鑒于此，在構造地理距離空間權重矩陣基礎上，運用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方法分別測算研究區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全局自相關和局部自相關指數，揭示其空間關聯差異。

（1）全局自相關情況。運用Geoda軟件計算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全局莫蘭指數，具體見表3所列。結果表明，研究期內全局Moran′s I均大于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該區域高質量發展空間關聯顯著，即各指數的高低分布不是隨機的，高質量發展地區與低質量發展地區存在顯著的空間集聚效應。研究期內全局莫蘭指數雖有波動，但整體呈上升趨勢，集聚程度不斷提高，說明長江經濟帶各省份高質量發展水平間的關聯性不斷增加。

（2）局部自相關情況。通過繪制Moran散點圖識別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集聚類型和空間聯系。Moran散點圖中的四個象限分別對應4種不同的局部空間關聯模式：第一象限為高-高（H-H）集聚型，第二象限為低-高（L-H）集聚型，第三象限為低-低（L-L）集聚模式，第四象限為高-低（H-L）集聚模式。表4分別展示了研究區各省份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在Moran散點圖中的分布情況。集聚情況總體呈現三個顯著特點：一是空間輻射作用顯著，上海、浙江、江蘇長期停留于H-H象限，這些地區發展水平較高且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在此影響下安徽發展水平也有明顯改善；與之形成對比的是L-L象限，以貴州、四川、云南等欠發達省份為主，數量占總量的45%以上，這些區域集體性的欠發達導致產業轉型升級內在動力不足；安徽、江西位于L-H象限，這些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相對滯后，且尚未與周邊省份的發展節奏對接；H-L象限的數量最少，湖北、重慶、湖南等省份在此范圍波動，這些地區具備一定的經濟基礎，但周邊區域的不穩定使其區域聯動作用薄弱。二是空間差異明顯，長江下游成為高水平區域，高-高集聚型主要為上海、江蘇、浙江，長江上游仍顯著滯后，貴州、云南、四川為低-低集聚型。三是空間軌跡穩定，研究期內各象限的點數變動不大，一半區域發生躍遷。重慶迂回波動，從2005年的L-L象限不斷提升，經歷變動后2020年重回H-L象限；湖北、湖南在H-L象限與L-L象限間波動，其他省份保持原有格局。可見，在區域高質量發展中，自身與周邊地區的發展軌跡密切相關。

四、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動態演進趨勢分析

借助傳統馬爾科夫鏈和空間馬爾科夫鏈方法研判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演進規律，識別鄰域間的內在關聯。按照四分位法進行離散劃分，分別是低質量發展（L）、較低質量發展（ML）、較高質量發展（MH）以及高質量發展（H）。分別測算研究區高質量發展指數的傳統馬爾科夫轉移概率矩陣與加入空間滯后因子的空間馬爾科夫轉移概率矩陣，具體見表5所列。其中，主對角線數據象征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保持原有狀態的概率，非對角線數據表示高質量發展水平發生變化的概率，表現為向上或向下轉移［36］。

（一）高質量發展水平時間演進趨勢

第一，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存在俱樂部趨同。對角線上轉移概率均高于非對角上轉移概率，對角線內均值為0.686，表明長江經濟帶在未來一段時間仍將維持原有狀態。具體來看，低質量、較高質量和高質量省份轉移趨同概率較高，分別為0.631、0.689和0.844，較低質量省份轉移趨同概率偏低，僅為0.578。由此說明長江經濟帶各省份發展格局將保持穩定，高質量區域短時間內尚未明顯突破，低質量省份具有顯著的路徑依賴性，一定時期內難以實現大幅躍升。

第二，小范圍的區域發展水平波動現象依然存在。當前高質量發展水平向上轉變主要集中在“L-ML”和“ML-MH”類型中，轉移概率分別為0.222和0.154。“ML-L”和“MH-ML”類型省份轉變的概率分別為0.217和0.164，且“MH-ML”概率略高于“ML-MH”轉移概率，充分說明這兩類區域發展不穩定，未來可能出現發展質量斷崖式下滑的態勢。由此可知，湖南、江西在較高質量階段不穩定，極易發生狀態跳躍，為此需理清發展思路，整合優勢資源，開拓市場良機。貴州、云南、四川等發展存在弱勢的省份需要對癥下藥，補齊短板，激發經濟動能，調整產業結構，不斷縮小區域差異，向較高水平區域邁進。

（二）高質量發展水平空間演進趨勢

長江經濟帶各省份在發展質量不斷提升的同時，區域聯動效應日益顯著，將空間因素納入馬爾科夫鏈模型探測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的演變軌跡，具體見表6所列。

第一，區域發展狀態空間轉移概率受到周邊環境影響，空間馬爾科夫轉移概率數值隨鄰域波動而發生變化。傳統馬爾科夫概率轉移矩陣中區域保持較低質量（ML）狀態概率為0.578，加入鄰域影響參考后，相應概率轉變分別為0.633、0.527、0.596和0.581，說明相鄰區域間發展質量彼此呼應，區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提升與周邊區域密切相關。

第二，區域內“空間溢出”效應明顯，相鄰省份間發展水平互相影響。與低質量省份相鄰，該區域發展質量逆轉概率增大；與高質量省份相鄰，所處狀態上移概率提升。伴隨鄰域省份高質量發展指數的增長，低質量省份（L）向上轉移為較低質量（ML）的概率分別為0.214、0.238、0.194、0.283，在聯動效應作用下區域發展潛力巨大；較高質量省份（MH）向下轉移為較低質量（ML）概率分別為0.217、0.206、0.219、0.073，在波動變化后下降趨勢顯著，充分說明高質量省份對周圍地區有著較強的空間影響，與之相鄰的省份在受到其影響后總體發展趨勢較為樂觀。由此可見，以長江下游為代表的高質量省份應進一步提升輻射能力，在以點帶面作用下，促進周邊地區實現發展質量的躍升。

第三，區域發展受到影響的概率有所側重，低質量鄰域產生的負面影響概率高于高質量領域的正向效應。當較低質量省份（ML）鄰域為低質量省份（L）時，其向下轉移為較低質量（L）的概率是0.175，而當其鄰域為較高質量省份（MH）和高質量省份（H）時，其向上轉移為較高質量省份（MH）的概率分別是0.172和0.136。當較高質量省份（MH）鄰域為低質量（L）和較低質量（ML）省份時，其向下轉移為較低質量（ML）的概率分別是0.217和0.206，而當其鄰域為高質量省份（H）時，其向上轉移為高質量（H）的概率是0.154。相較于高質量鄰域，區域更易受到低質量鄰域的負向拉動作用制約。研究表明，強化高質量省份的帶動效果，消除低質量省份的滯后影響，推進區域協調發展是未來一段時間長江經濟帶綜合發展的主要策略。通過擴大長三角地區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溢出效應，打破區域間的“條塊分割”，疏通區際合作的“主動脈”，促進科技更新、產業協調、綠色發展、開放市場、成果共享、效率提升等要素“微循環”，才能真正實現全域高質量發展。

（一）準則層障礙因子

通過障礙度模型分析各子系統的障礙度變化情況，如圖3所示。研究表明，2005—2020年各子系統障礙因素的排序為：創新gt;協調gt;開放gt;共享gt;綠色發展。其中，創新、綠色、共享發展的障礙度呈下降趨勢，協調、開放發展的障礙度總體上升。創新發展障礙度從36.803%下降至31.906%，雖有一定減緩，但在總體系統中創新依然是較為明顯的短板。綠色發展障礙度從6.412%下降至4.232%，趨勢較為平穩，說明在開發過程中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基本保持較高的水平。協調、共享發展障礙度變動較小，共享發展障礙度從13.127%波動下降至10.910%，協調發展障礙度從26.534%上升至30.355%，處于上升下降的波動中。開放發展障礙度從17.131%上升至22.585%，表明隨著“新型城鎮化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先行示范帶”等戰略的實施，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成效顯著。總體而言，盡管區域差異在縮小，但區域間的“極化現象”以及錯綜復雜的開放格局等問題仍不容忽視，提質增效是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內長江經濟帶需要密切關注的問題。

（二）指標層障礙因子

按照作用大小將各指標進行排序，選取排在前5位的指標作為主要障礙因子進行分析，其累積作用力在70%以上，符合研究需求，具體見表7所列。總體上，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來自創新、協調和開放層面因素的阻礙使得區域協調發展困難重重，城鄉差距依然存在。具體來看，每萬人專利申請授權量（X4）障礙度雖呈遞減趨勢，但總體仍居于前列，從初期的30.438%下降至2020年的26.651%；其次是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比重（X27）從16.433%升高至19.095%；城鄉可支配收入水平比（X6）與人均可支配收入（X31）輪流居于第三位和第四位；2010年以前反映社會教育水平的每萬人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X37）居于第五位，2015后表現社會消費結構的消費投資比（X14）的不足逐漸凸顯。從出現頻次來看，每萬人專利申請授權量（X4）、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比重（X27）、人均可支配收入（X31）、城鄉可支配收入水平比（X6）、每萬人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X37）、消費投資比（X14）、Ramp;D經費支出在GDP比重（X2）等因素對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的影響較大。今后，在創新驅動、提質升效方面還需消除地域壁壘，實現協同治理。

（三）不同地區障礙因子

分別計算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各省份高質量發展水平的障礙度，如圖4所示。由于指標因子較多，選取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四個截面累計排序前5的指標為主要障礙因素進行診斷。從出現頻次來看，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比重（X27）、每萬人專利申請授權量（X4）、城鄉人均可支配收入比（X6）、每萬人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X37）、消費投資比（X14）等因素限制長江經濟帶各省份高質量發展。此外，進出口總額占GDP比重（X26）、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X9）等因素制約長江下游尤其是長三角地區可持續發展。與此同時，產業結構高級化、合理化方面的不足也是導致長江中游地區高質量發展水平“停滯不前”的內在矛盾，人均可支配收入（X31）、人均財政社會保障與就業支出（X34）等方面的不足使得長江上游地區與其他省份拉開差距。

六、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以長江經濟帶11個省份為研究樣本，借助泰爾指數、空間馬爾科夫鏈、障礙度模型等方法揭示2005—2020年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時空演進規律及關鍵障礙因子，得出以下結論：①時序演變上，高質量發展指數呈增長趨勢，區域差異逐漸縮小，主要矛盾來源于內部，長江下游優勢顯著。子系統間相互制衡，其中協調、綠色系統孕育動能，發展相對穩定，創新、共享水平尚需提升，開放發展成為短板。②空間分異上，下游gt;中游gt;上游的梯度結構逐漸形成，低質量發展區域減少，高質量發展區域保持穩定，各省份發展質量表現出較強的路徑依賴性，跨等級的區域躍升鮮見。省域空間輻射強烈，但區域差異仍然存在。③演進趨勢上，總體保持穩定，高質量區域仍以中下游地區為主，圈層范圍尚難突破，其他省份發展質量存在小范圍波動。鄰域間發展質量的作用強度較大，空間溢出效應顯著，且負向反應高于正向反應。④障礙因子上，總體來看，創新gt;協調gt;開放gt;共享gt;綠色發展；具體來看，每萬人專利申請授權量（X4）、城鄉人均可支配收入比（X6）、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比重（X27）、每萬人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X37）、消費投資比（X14）等因素制約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

（二）建議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結合新時期高質量發展內涵，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縮小發展差異。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水平區域差異顯著，以蘇浙滬為代表的長三角城市群“遙遙領先”，位于第二梯隊的安徽、湖北、湖南、重慶等省份發展速度明顯遜色。因此，一要完善收入分配機制和社會保障體系，均衡收入差距與就業比例，縮小區域間城鄉差距，轉變鄉村發展思路，拓展共富路徑；二要發揮長三角地區的引擎作用，同時整合上中游市場、人才、土地資源，鼓勵生產要素進行跨區域流動，提高資源配置的市場化程度，引導產業統籌發展；三要以外循環促進內循環縱深發展，推進系統雙循環，在需求側刺激消費，在供給側更新體系，降低對國外高端產業鏈的依賴度，活躍國內市場。

第二，優化資源配置，加強區域聯動。長江經濟帶各省份資源稟賦不同、成長路徑各異，應找準自身優勢，制定個性化方案，深化區際合作。長江上游地區要加強硬件設施建設，依托長江黃金水道，完善交通路網，緩解交通壓力，同時還要夯實生態基底，推進區域教育體制、醫療體系改革，增加教育支出，改善衛生條件，平衡公共資源配置；長江中游地區要加強產業升級，提高公共服務質量，推進市政工程和公共服務設施的網絡化與智能化，實現民眾“最多跑一次”；長江下游地區應充分發揮集聚作用，加強信息、技術、數據的區域共享，建立跨區域的人才輸送通道，依托大數據、人工智能等軟資源建立“數字大腦”，提高公共服務供給水平，讓發展紅利惠及城市和鄉村［19］。

第三，更新破局思路，堅持綠色發展。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長江經濟帶生態韌性飽受沖擊，綠色生產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堅實屏障，在保護生態環境的基礎上實現更高質量的發展則需要做到：首先，嚴格規范高耗能產業的能源排放，加強長江沿線的環境管理，明確生態紅線，制定相應的國家與行業標準，完善生態補償機制；其次，推進上中游產業轉型，發展綠色清潔產業，引導綠色消費，形成綠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和生產方式；最后，改造城市面貌，增加區域綠地面積，推進城鄉人居環境整治，實現降碳、減污、擴綠、增長。

第四，補齊科技短板，實現創新驅動。當前創新、開放、協調方面的因素限制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面對發展短板，以蘇浙滬為代表的長江下游地區應做好創新發展的先行者，發揮區域“龍頭”和數字經濟“加速器”的重要作用，努力突破核心技術的發展瓶頸，推廣“飛地經濟”，進行“跨省共建”，擴大高質量發展的“涓滴效應”［19］；長江中游地區需深化產業體制改革，在承接產業轉移的同時，加強科技資源集聚度，發展智能制造產業，提高產業合理化、高級化水平；長江上游地區以成渝城市群為核心，整合特色資源，實現錯位發展，在完善基礎設施的同時，促進制造業與服務業的深度融合，實現新舊動能的靈活轉化，為創新鏈與產業鏈的有機融合創造有利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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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洪二麗］

基金項目：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城鎮化與城市韌性的時空演化及協同提升機制研究：以長三角城市群為例”（CX20220479）；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后期資助項目“文化遺產活化研究”（21FGLB070）

作者簡介：石彩霞（1995—），女，山西晉中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旅游地理；

賀小榮（1972—），男，湖南衡陽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方向：旅游經濟；

彭坤杰（1995—），男，安徽合肥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旅游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