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三個維度

黃其洪，方立波

(西南大學a.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中心暨西方馬克思主義研究所；b.馬克思主義學院，重慶 400715)

恩格斯認為：“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1]由此可以看出，在經典馬克思主義作家那里，馬克思主義自誕生起就不是作為教條存在，而是一種方法論，是一種開放的理論體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馬克思主義是隨著時代、實踐、科學發展而不斷發展的開放的理論體系，它并沒有結束真理，而是開辟了通向真理的道路。”[2]正是因為馬克思主義是一種開放的理論體系，具有與時俱進的理論品格，因此才有了21世紀馬克思主義出場的理論基礎。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首先要理解21世紀馬克思主義，21世紀馬克思主義是以世紀為時間限度，以世界范圍為空間限度的宏大敘事，是站在21世紀這一人類新的歷史紀元對21世紀人類已經和將要面臨的問題的回答。進入21世紀以后，世界格局正在發生劇烈變化，中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而資本主義的發展卻面臨著許多問題，在這一背景下，世界各國的馬克思主義研究者們對待21世紀的馬克思主義具有不同的看法。法蘭克福學派第三代批判理論家南?！じダ诐烧J為，馬克思對資本主義作為一種經濟體系提出了有價值的見解，但是對當代資本主義的分析需要一個擴展的提法，將性別、生態和政治權力在共同構成金融化資本主義中的地位理論化[3]。李庚香認為：“發展和實踐‘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解決兩個根本性問題，一個是中國化特質的世界性理解問題，另一個是解決中國問題的有效性進而促進世界性問題解決的價值性問題?！盵4]我們可以看出,中外學者對于馬克思主義在21世紀的發展具有不同的觀點，而筆者認為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更應關注理論、實踐和價值這三個基本維度，只有從這三個維度出發，才能發展好21世紀馬克思主義。

一、21世紀馬克思主義在理論上的新發展

(一)馬克思主義是發展的理論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對以往的哲學家們這樣總結，即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馬克思主義哲學不是思辨哲學，而是實踐哲學，它的產生不是為了多一個解讀世界的維度，而是為了將世界改造成理想的共同體形式，因而它的理論發展與人類社會實踐的發展特別是社會主義實踐的發展緊密相連，因此才有了20世紀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和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出場。首先，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發展不是學院派的，它的發展主體不單純是學者，馬克思主義者更多是以政治家、革命家的身份出場，而不僅僅是以哲學家或政治經濟學家等身份出場。在20世紀初期，馬克思主義迎來了它在20世紀的第一次大發展，也就是列寧對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和盧卡奇、葛蘭西、科爾施等經典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對馬克思主義的發展，以及毛澤東立足于中國革命實踐對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發展。列寧、盧卡奇、葛蘭西、科爾施、毛澤東等人都參與了革命活動，都具有政治家或革命家的身份，也正是由于他們的特殊身份以及他們的實踐經驗，他們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更加深刻，對馬克思主義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奠定了整個20世紀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基礎。其次，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必須與實踐相結合，脫離了實踐發展的馬克思主義最終都會偏離經典馬克思主義的發展方向。20世紀馬克思主義的大發展與社會主義革命的發展交相呼應，列寧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成功領導了十月革命，建立起蘇維埃共和國，積累了同資本主義作斗爭的成功經驗，同時又在建設蘇維埃政權的過程中創造性地提出了“新經濟政策”。列寧在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不斷總結經驗，最終形成了列寧主義。雖然他提出的“新經濟政策”實施時間較短，但是卻取得了積極的效果，為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提出提供了有益的借鑒。毛澤東從參加革命到領導革命，不斷地在革命實踐中學習和理解馬克思主義，并形成了對馬克思主義的獨特理解，創作了《矛盾論》《實踐論》等著作，毛澤東思想在這一過程中誕生，標志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第一次偉大飛躍。最后，發展馬克思主義必須以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為原則。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發展是以實踐的發展為前提的，但是發展馬克思主義也不能偏離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也就是不能偏離馬克思主義的兩個偉大發現和三大組成部分。在19世紀末西方資本主義大發展的背景下，伯恩施坦借發展馬克思主義之名企圖“修正”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并通過以《社會主義問題》為總題目的系列文章公開“批判”馬克思主義。伯恩施坦從否定黑格爾的辯證法入手來否定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用折衷主義的庸俗唯物論取代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以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徹底否定為起點，進而對馬克思的剩余價值學說大加貶斥，從根本上否定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基石。伯恩施坦對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責難，主要表現在對馬克思主義階級斗爭和無產階級專政學說的背叛、對無產階級政黨及其任務的曲解，以及對社會主義目標和特征的歪曲等方面。伯恩施坦對馬克思主義的“修正”完全背離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他對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背叛遭到以盧森堡和列寧為主要代表的思想家的猛烈批評，同時，盧森堡、列寧等人對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捍衛也為20世紀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只有堅定維護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馬克思主義才能永葆生機活力，才能對實踐起到正向的指導作用。

(二)21世紀中國馬克思主義的新發展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中國在改革開放道路上的正確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取得一系列顯著成績。有學者在其論文中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成為一種新的總體性文明[5]。在實踐上取得偉大成就的同時，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在理論上也形成了一系列的新發展成果。具體說來，科學發展觀是馬克思主義在21世紀中國的一次出場，它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內在的以人為本和注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特征?？茖W發展觀“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進程中推進實踐創新、理論創新、制度創新，深刻認識和回答了新形勢下實現什么樣的發展、怎樣發展等重大問題”[6]16?？茖W發展觀的創立是中國共產黨人進入21世紀繼續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宣言，是在21世紀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斷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宣言，奠定了21世紀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發展的基礎。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立足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發展的實踐，并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當代中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同時又繼承毛澤東思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優秀理論成果而發展起來的。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不僅與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一脈相承，繼承和發展了經典馬克思主義，更重要的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在新時代努力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并邁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交匯期，在奮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下，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不斷總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經驗而發展起來的正確理論。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立足于新時代這個歷史與實踐的新的結合點，對“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什么樣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怎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什么樣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什么樣的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怎樣建設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等重大時代課題”[6]25-26作出了解答。要理解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什么是馬克思主義的新發展，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21世紀馬克思主義，就要理解其對于新的重大時代課題的回答，而要理解新的重大時代課題就要理解新時代究竟新在哪里，因為偉大實踐呼喚偉大理論，偉大理論指導偉大實踐，新時代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自然擁有偉大實踐，而對偉大實踐的深刻總結必然誕生偉大理論。新時代的“新”首先表現在社會主要矛盾的新。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我國的社會主要矛盾已由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7]11。這一新的社會主要矛盾體現了我國已經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具有新的發展目標，就是要解決新的社會主要矛盾。新時代的“新”也表現在我國社會主義建設進入了新的歷史階段。我國已經完成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了消滅絕對貧困、全面進入小康社會的目標，并且正在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新時代正處于兩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交匯點，是鞏固發展成果、奮力奪取更大勝利的關鍵節點。新時代的“新”還表現在我國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具有新的國際地位。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我國經濟總量穩居世界第二，在經濟、政治領域的國際影響力不斷提高的同時，與中國國際地位相適應的文化影響力也亟待提升，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提出恰逢其時。

(三)21世紀國外馬克思主義的新發展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資本主義發展出現新的變化，資本邏輯全球化擴張進一步加劇，在舊的以殖民地為基礎的帝國主義體系瓦解以后，資本主義在新自由主義制度的主導下逐漸建立起以金融殖民為基礎的新帝國主義體系。隨著金融資本主義的快速發展，新帝國主義的勢力范圍及其影響也不斷擴大，特別是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發動新自由主義的幾個核心國家受到沖擊，其國內左翼勢力和右翼勢力呈現此消彼長的態勢，從而美國、英國等國出現一系列逆全球化的潮流，同時金融資本加緊了對全球的收割，美國新冠肺炎疫情以來的“大放水”正是由全球的人民為其買單。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問題并對其加以研究，大衛·哈維等正是走在研究新帝國主義最前沿的學者，新帝國主義也是他們在21世紀所關注的問題。有學者將國外馬克思主義學者對新帝國主義的反思和批判以及對替代新帝國主義道路的探索稱為新社會主義。這種觀點明顯是不恰當的，新帝國主義在當下并不是資本主義的唯一形態，學界在討論社會主義的發展時也并沒有新舊之分，社會主義的發展是一種歷時性過程，在發展過程中，只有不同的階段，因此，批判甚至取代新帝國主義并不能產生新社會主義，而只能促進社會主義理論的發展。筆者認為，對新帝國主義的批判、反思將是構成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將會推進21世紀馬克思主義取得更大發展。

進入21世紀以來，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信息技術上處于領先地位，其數字資本主義的產生和發展也處于領先地位，因此，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者們首先意識到了數字資本主義的存在，并嘗試用馬克思主義理論去解釋和批判這一資本主義新形態。目前，數字資本主義這一論題也逐漸成為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所關注的焦點，成為21世紀西方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英國劍橋大學經濟學家居伊·史坦丁將數字資本主義體系中處于同傳統無產階級相同地位的人稱為流眾(precariat) ，流眾具有疏離性、機會主義等特點。藍江教授認為，面對當前數字資本主義下無產階級的新特點，國外馬克思主義者巴迪歐、約迪·迪恩等人都在尋找能夠將流眾團結起來的強大組織，而共產黨無疑就是這個強大的組織，只有共產黨才可以做到將流眾團結起來，共同抵御資本主義的剝削[8]。

蘇聯解體以后，馬克思主義在俄羅斯失去了指導地位甚至被全盤否定，一度無人問津，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情況才有所好轉，俄羅斯學界又開始重新研究馬克思主義，而直到21世紀初，俄羅斯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才逐漸活躍起來。隨著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研究的逐漸興起，國內學者近年來也把目光投向了對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杜宇鵬以俄羅斯學者進入21世紀后對蘇聯馬克思主義是否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是否是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是否是烏托邦、馬克思主義是否需要修正、新馬克思主義與新社會主義能否實現等問題的研究為切入點，將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方向進行了分類[9]。戶曉坤則將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主要分為反思蘇聯教科書式馬克思主義的正統派和思考當今資本主義存在的問題并努力通過回歸馬克思主義來解決問題的當代學派[10]。目前來講，馬克思主義在21世紀的俄羅斯呈現復興態勢，但是各種思想紛繁復雜，相互交織，并沒有形成某一種具有統治地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形態。在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過程中涌現出一批具有原創性貢獻的理論家和成果，其中以A.布茲加林等為代表的左翼在以《抉擇》等為代表的期刊上發表了一系列關于馬克思主義研究的最新成果，極大地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俄羅斯的復興，促進了21世紀俄羅斯馬克思主義的發展。

二、21世紀馬克思主義在實踐中的新拓展

(一)馬克思主義是社會主義實踐的科學指南

馬克思主義從一開始就不是束之高閣的理論，而是為了指導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政權，從而建立起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的理論，它的最終目標是要建立共產主義社會。因此，馬克思主義理論對實踐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是我們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科學指南。馬克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建立起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但是他并沒有像黑格爾或后來的維特根斯坦那樣宣稱自己的哲學體系終結了哲學，相反，馬克思并不認為他的理論是一成不變的真理。事物是不斷發展的，我們的實踐也隨之不斷發展，我們對事物的認識也會隨著實踐的發展而不斷加深，正如恩格斯反復強調的那樣：“我們只能在我們時代的條件下去認識，而且這些條件達到什么程度，我們就認識到什么程度?！盵11]也就是說，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正是來源于它的開放性和發展性，馬克思主義理論不是封閉僵死的教條，而是發展的科學理論，它可以隨著實踐的發展、認識的進步而不斷完善。列寧曾經結合俄國革命和建設的經驗，發展出了列寧主義，指導俄國走上社會主義道路并一度成為世界超級大國。但是經過一系列發展，到赫魯曉夫時代以后，蘇聯的馬克思主義逐漸走向僵化，甚至在戈爾巴喬夫時代被放棄了，最終導致蘇聯解體，國際社會主義運動跌入低谷。

馬克思主義理論因為十月革命的影響而在中國流傳開來，陳獨秀、李大釗、毛澤東等第一批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成立了中國共產黨，從此，中國革命有了新的指導思想。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初，由于新生政黨還不夠成熟并且受到共產國際的資助，因此早期中國共產黨受共產國際及蘇聯的影響較大，甚至一度照搬蘇聯的革命經驗，走城市工人武裝暴動的革命路線，導致革命出現了重大挫折。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從中國國情出發，靈活應用馬克思主義，探索出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路線，挽救了中國革命。但之后又有王明等“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出現，給中國革命事業再一次帶來了損失。在挫折中快速成長的中國共產黨人逐漸意識到對馬克思主義以及共產國際的指示照搬照抄是行不通的，必須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變通。毛澤東指出：“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情況的本本主義?！盵12]這表明中國共產黨人對馬克思主義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開始探索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開始探索如何正確利用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革命的道路。歷史經驗告訴我們，馬克思主義是能夠指導我們的社會主義事業不斷前進的科學指南，但是，我們不僅要把馬克思主義當作指導我們實踐的科學指南，同時也要將理論與實際相結合，不斷地創新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只有這樣，才能讓馬克思主義永葆生機活力，才能使其更好地指導我們的實踐活動，進而不斷開拓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新局面。

(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斷開拓創新

毋庸置疑，實踐已經充分證明了自改革開放以來開辟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正確的道路，并且在進入21世紀以后，這條道路越發寬闊。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人以問題為導向，不斷推動這條道路在新時代的創新發展，在政治建設、經濟建設、社會建設以及黨的建設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成就。

在政治建設方面，政治體制更加完善。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堅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必須保證和發展人民當家作主。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和核心。”[13]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與時俱進地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利。與此同時，協商民主、依法治國、行政體制改革等一系列政治建設穩步推進，新型政黨制度得到完善，成效顯著。

在經濟建設方面，我國經濟由高速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清醒地意識到長期高速的經濟發展讓中國富了起來，但是社會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卻也顯露出來。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我國當前的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7]11。基于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改變，黨中央提出用高質量發展代替高速發展，夯實了中國的經濟基礎，進而使中國經濟實現了結構優化、轉型提質。

在社會建設方面，我國更加注重公平正義。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帶領全國人民進行脫貧攻堅的偉大斗爭，使一億多人全面脫貧，進而在我國實現了全面小康。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推動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等體系建設，促進義務教育城鄉一體化發展，進一步實現了教育公平。與此同時，建成了包含超過十億人的基本養老保險和超過十三億人的醫療保險的世界最大規模的社會保障體系；堅持“房住不炒”，多渠道改善人民住房條件。

在黨的建設方面，嚴厲懲治腐敗，凈化黨內生態。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懲治了一大批黨內腐敗分子，凈化了黨內政治生態，同時建立健全了管黨治黨的體制機制，扎緊了制度的“籠子”。從嚴治黨對我國進一步深化改革、繼續走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認識來源于實踐，理論的發展更離不開對實踐的探索，21世紀馬克思主義也正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中不斷發展和完善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不斷開拓創新證明了福山的歷史終結論的終結，證明了發展中國家可以選擇適合自己本國的發展道路，也證明了馬克思主義在21世紀的中國正發出耀眼的光芒。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旨在解決人類的發展難題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是人類在21世紀的偉大構想，其不僅具有深厚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底蘊，同時又是在現實基礎上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類哲學理論、世界普遍交往理論、世界歷史理論和共同體理論的創新，對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具有原創性貢獻。有學者指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論擁有寬闊的歷史視野和深厚的哲學基礎，超越了民族、國家和意識形態的狹隘束縛，站在人類社會的整體發展和世界歷史前進趨勢的層面指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正確方向，是中國共產黨在實踐基礎上對歷史唯物主義的重大創新成果?！盵14]當今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全球化趨勢不可阻擋，但逆全球化潮流也此起彼伏，總體的和平和局部的戰爭動蕩相互交織，人類社會未來的走向是所有具有遠見卓識的理論家、政治家所關心的問題。新冠疫情流行以來，地球上幾乎每一塊大陸都受到了波及，新冠疫情的肆虐正在告訴人類，全球化早已成為現實，人類的命運早已連接在一起，每一個國家或民族都不可能是孤島，只有合作才能戰勝新冠疫情并解決未來可預期的各種問題。

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僅是理論的構想，更是實踐的指南。在當今復雜多變的國際局勢面前，中國的領導者始終清楚地看到世界發展的大勢是和平與發展，因此，中國始終將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為外交工作的長遠目標?！吨泄仓醒腙P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提出了“明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要服務民族復興、促進人類進步，推動建設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6]25。自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提出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國際上多個場合闡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張，贏得了世界的廣泛認同。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重新確立中國與世界的關系、推動解決世界發展難題，是中國不斷向世界倡議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初心。同時，中國也在用自己的行動證明這一倡議的優越性。中國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將其與世界緊密聯系起來，不僅促進了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而且更加帶動了沿線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及其經濟發展，促進了世界多極化發展，并且當前“一帶一路”建設已經不再局限于亞非歐國家，已經拓展到拉美國家，成為真正溝通世界的橋梁和紐帶。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為世界國家間的交往模式，特別是大國與小國之間的交往模式注入新鮮血液，以互商、互建、互利、共贏超越了資本主義式的資源掠奪、金融控制甚至戰爭的不平等模式。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打破了千百年來弱肉強食的模式，打破了資本主義壟斷地位，認同每一個國家及其人民以平等的地位，并向世界分享中國的發展經驗。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其理論淵源、理論內涵及其實踐中，無不蘊含著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和方法，在一定意義上，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在世界范圍內的偉大實踐。

三、21世紀馬克思主義遵循人類解放的價值理念

(一)人民至上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底色

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特點在于其第一次真正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上，站在最廣大人民的立場上，為全人類謀福利，為世界謀大同，因此，人民至上是馬克思主義永恒的理論底色。馬克思在其中學畢業論文《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中寫道：“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而工作的職業，那么，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作出的犧牲；那時我們所享受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將悄然無聲地存在下去，但是它會永遠發揮作用，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盵15]由此可見，馬克思在青年時期就立下了為人類謀幸福的宏圖遠志，而他后來所做的工作也證明了他不僅僅是立志，更是用實際行動去實現自己的遠大志向。

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始終將人民至上作為永恒不變的價值追求，這既有其理論原因，也有其實踐原因。在理論層面，中國共產黨自成立起就毫不動搖地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在革命建設實踐中探索，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創造性地發展出了中國化馬克思主義。在實踐中，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壯大離不開人民群眾的支持，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時期就認識到人民群眾的巨大力量，因此，毛澤東提出必須要走群眾路線。中國共產黨帶領人民趕走侵略者，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這有力地證明了群眾路線的正確性，也說明了只有依靠群眾，中國的革命事業才能取得成功，人心向背是決定成敗的關鍵。理論和實踐都證明，堅持人民至上的理念是馬克思主義之所以偉大和成功的關鍵。《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將堅持人民至上作為中國共產黨一百多年來奮斗的第二條歷史經驗列出來，并提出“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正義是最強的力量”[6]66，表明了在新時代的中國，人民至上依然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堅持的價值理念。

很多國外馬克思主義者和馬克思主義政黨也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的這一價值理念，但是他們大多不是其所在國家的執政黨，因此他們在發展馬克思主義人民至上理念時有其獨特的視角。美國共產黨關注底層人民、少數族裔及群體的權利和訴求，其他國家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在其政治訴求及主張中也或多或少會關注到受壓迫或者處于社會邊緣的非主流群體的境遇和訴求，這些都體現了21世紀馬克思主義依然堅持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

(二)資本批判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價值體現

眾所周知，無產階級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自由得除了自己的身體以外一無所有，只有依靠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才能夠勉強獲得僅夠生存所需的報酬。并且資本主義每過幾年必會發生經濟危機，在經濟危機下，資本家情愿將牛奶倒掉也不會分給窮人。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馬克思通過研究發現了資本主義所固有的矛盾，通過批判資本主義而構建起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目的就是用正義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取代不正義的資本主義理論，最終建立起正義的社會主義制度。正是對剩余價值的發現，使馬克思發現資本家的資本積累依靠的正是對工人階級剩余價值的剝削，發現經濟危機是資本主義所固有的矛盾，只有克服資本主義制度本身，才能夠消滅經濟危機和剝削。因此，馬克思主義的創立正是以資本主義的快速發展及經濟危機的周期性爆發為時代背景，以克服資本主義的弊端、探索人類社會發展的新可能為目標。

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21世紀的資本主義已經與19世紀的資本主義表現出了明顯的不同，資本主義并沒有像馬克思所料想的那樣快速崩潰，但是資本主義也并沒有真正克服馬克思所闡明的資本主義本身所固有的生產資料的私人占有同社會化大生產之間的矛盾。2008年爆發了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同時，資本主義剝削的本質并沒有改變，無產階級依然受到資產階級無情的剝削。但是，我們也要看到，21世紀資本主義發生了新的變化，主要資本主義國家或多或少借鑒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點，他們將一些重要領域收歸國有，發展了國有經濟，同時出臺一些宏觀調控政策，打擊壟斷行為，穩定了經濟秩序，在某種程度上延長了經濟危機發生的周期。他們還提高了社會福利待遇，使無產階級的生活境遇得以改善，削弱了這些國家無產階級革命的意志力，并且一些私營企業推行股份制改革，將股權分到員工手中，讓企業員工持有公司股份，在某種程度上減少了傳統意義上的“無產階級”數量。

但是，不管資本主義怎樣去修飾，其本質并沒有發生改變，并且金融帝國主義的發展及數字資本主義的出現都表明資本主義依然在不斷地加強其剝削的力度，并且向新的領域滲透。面對這些資本主義的新發展，國內外學者都展開了批判，美國學者約翰·貝拉米·福斯特認為金融帝國主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侵略性，更沒有底線”，金融帝國主義正在把我們帶回到“帝國主義時代”[16]。藍江認為,“今天的數字資本主義也已經發展到了高度壟斷化的階段，即平臺資本主義階段”,而在這種狀態下，“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資本主義剝削的對象”[8]。 數字資本主義的產生使資本主義的剝削與被剝削的關系更加普遍化，也意味著將會有更多的人走向數字資本主義的對立面，對其進行批判。批判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及其擴張所帶來的危害是馬克思主義自身價值的體現，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始終秉持這一觀點，不斷探索取代資本主義的道路，并堅持向共產主義努力奮斗。

(三)共產主義是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價值旨歸

馬克思通過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研究，用唯物史觀科學地揭示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規律，指出資本主義制度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形態，它必將和奴隸制度、封建制度等一樣被超越，被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共產主義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理想狀態。共產主義社會是物質財富極大豐富、人民的精神需求得到極大滿足的社會，是所有人都從異化狀態中解放出來、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社會。但也正是因為共產主義社會非常理想，所以它對生產力的發展要求極高，因此，即使在馬克思主義產生近兩百年后的今天，我們仍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們仍然需要向共產主義社會這個遠大理想不斷努力奮斗、大力發展生產力、發展社會主義文明。實踐的發展決定了理論的發展，整個人類社會的生產力發展水平仍然處于距離共產主義相對較遠的階段，因此我們只能去設想共產主義，設想未來社會的發展前景和狀況。

我們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不能舍棄對共產主義的追求，我們也必須去設想通向共產主義社會的道路，設想將全人類聯合起來的方式，因為這既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要求，也是實踐發展的要求，而實踐的發展需要有理論的指導。中國共產黨人在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時具有遠見地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這一理念旨在將人類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以全人類團結的力量發展超越資本主義的文明形態。

國外一些馬克思主義研究者及政黨也并沒有放棄對共產主義理想的追求，他們或從理論上，或從實踐中去探索通往共產主義的道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因為歷史與現實的原因，對共產主義的探索主要表現在理論層面。在實踐層面上，值得關注的是，北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瑞典、芬蘭等出現了社會主義因素，這表明在資本主義高度發達以后，社會必然向社會主義發展，這也不斷地證實了馬克思的設想。當然，北歐目前只是表現出了社會主義的一些特征，今后會朝什么方向發展，仍然需要我們去觀察和研究，但是我們可以借鑒他們的某些優秀的經驗成果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科學共產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的崇高理想，它的誕生是建立在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科學把握之上的，因此，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將共產主義作為最高理想，而丟掉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就不能被稱為馬克思主義者。

正是因為馬克思主義是開放、發展的理論，因此，馬克思主義自誕生之日起便處于不斷發展過程之中，出現了不同國別和時代的“馬克思主義”，但是這些理論并不都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因為有些理論在某種程度上從理論、實踐或價值層面背離了馬克思主義。理論上的背離必然導致實踐的失敗，第二國際的“經濟決定論”背離了馬克思主義，因而在實踐中遭受失敗。實踐的發展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正確指導，巴黎公社是馬克思主義的第一次實踐，雖然它失敗了，但是它“在實踐層面證明了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并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具有現實性，為無產階級的解放事業提供了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新起點”[18]。蘇聯的實踐最終走向僵化和失敗也為中國共產黨人敲響了警鐘。無論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還是走共同富裕的發展道路，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人民至上的價值理念，也正因如此，我們可以說“科學社會主義在21世紀的中國煥發出了強大的生機和活力，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再次展現出相對于資本主義和自由主義的優越性”[5]。偉大的實踐已經在中國大地上發生，因此，進一步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理論就成為一項偉大的時代課題。

結 語

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者的理論自覺，是對21世紀以來馬克思主義理論在世界范圍內創新發展的總概括，也是對未來七十多年馬克思主義發展奠定的總基調。首先，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堅持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方向，正確對待馬克思主義的發展性、開放性，正確對待國外馬克思主義，吸收、借鑒國外馬克思主義發展的優秀成果，不搞封閉僵化，不搞“唯我獨馬”。其次，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要積極推進社會主義建設，努力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道路，發展人類文明新形態，大力倡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實踐中促進21世紀馬克思主義的發展，以21世紀馬克思主義指導社會主義建設。最后，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必須堅持人類解放的價值理念，將人民的權利擺在首位，揭露和批判資本主義的剝削本質，樹立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并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契機，不斷在理論和實踐中探索通往共產主義社會的可能道路。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將是21世紀的馬克思主義者們長期探索的一項事業，但是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需要堅持從理論、實踐、價值三個維度去發展，這是中國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寶貴經驗，也是未來發展21世紀馬克思主義應該堅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