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家主體醫院共建的國家醫學中心協作機制探討

耿鋮 王丹 高晶磊

2017 年，國家原衛生計生委《關于印發“十三五”國家醫學中心及國家區域醫療中心設置規劃的通知》（國衛醫發〔2017〕3 號）中提出針對我國醫療服務體系發展不均衡、不充分，特別是優質醫療資源集中在大城市大醫院等突出問題[1]，通過設置國家醫學中心，著力打造醫、教、研、防、管高水平發展平臺，推進優質醫療資源下沉，發揮創新引領的“頂天”作用和推進適宜技術規范、普及等“立地”的作用。通過調研發現，我國已設置了12 個專業類別的國家醫學中心，其中多家主體醫院共同建設的國家醫學中心占到50%。不同于一家主體醫院獨立建設的國家醫學中心決策主體較為統一，多家主體醫院共同建設容易存在溝通協調困難、意見不一致的問題[2]，且難以聚集力量，可能產生1+1＜2 的效果。目前國家層面尚未出臺相關管理辦法來明確多中心國家醫學中心的協同工作機制，同時國內關于如何開展多中心協同建設國家醫學中心的研究較少。本文旨在從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在多中心協作的探索實踐出發，構建集管理、運行、評價和溝通四位一體的協同治理模式，以期為政府和衛生健康行政部門制訂國家醫學中心相關政策提供參考，為已經設立和即將設立的多家主體醫院共同建設的國家醫學中心落實相應職責任務、共同構建高效醫療服務體系提供科學借鑒。

1 國家醫學中心建設現狀

國家醫學中心是為了將臨床服務、醫學科研和醫學教育緊密結合而將多個大學、醫療機構進行整合的綜合體，興起于2000 年前后的北美，后來廣泛存在于荷蘭、新加坡、瑞典和英國等國家[3]。我國國家醫學中心設置方式為政府主導，依托大學醫學院，聯合醫院的優勢學科，形成以醫院為主體，醫、教、研、防、管各方面具備全國影響力的綜合體[4]。

截至目前，我國已設置了心血管病、癌癥、老年、兒童、創傷、呼吸、重大公共衛生事件、口腔、神經疾病、傳染病、中西醫結合和精神疾病12 個專業類別的國家醫學中心，其中多家主體醫院共同建設的國家醫學中心有6 家，分別為國家兒童醫學中心、國家呼吸醫學中心、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國家神經疾病醫學中心、國家傳染病醫學中心及國家精神疾病醫學中心，詳見表1。從地域分布上看，國家醫學中心主要集中在醫療資源較為富集的東部地區，如北京市、上海市和廣東省，能夠代表我國的最高醫學水平。具體到多家主體醫院共建的國家醫學中心可發現其主體醫院均分布在不同省市地區，體現統籌規劃全國優質醫療資源的目的；從設置趨勢上看，2020 年7 月往后設置的國家醫學中心多為2～3 家主體醫院共同構成。結合覆蓋面積和人口，患者流向和醫療資源布局現狀，通過依托多家高水平醫院為主體共同建設國家醫學中心或將成為以后設立國家醫學中心的方向。因此，切實發揮多家主體醫院在國家醫學中心建設中的職責任務，形成錯位發展、優勢互補的模式，建立多中心協同工作機制至關重要。

表1 國家醫學中心建設現狀

2 多中心協作對國家醫學中心的探索

多中心意味著去中心和多個相互獨立的決策中心[5]，是權力壟斷和集中化的對立面。多中心協作是針對存在的特定問題，各中心主體建立共同解決公共問題的協作網絡，通過協商等集體選擇，達成共同管理的目標[6]。國家口腔醫學中心自2020年12 月獲批成立以來，由北京大學口腔醫院、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院和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九人民醫院作為主體醫院共同建設，在建立多中心協作工作機制方面做了系列有益探索，構建了以建立國家口腔醫學中心管理協作機制、組建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專科聯盟、創新口腔人才聯合培養機制、開展多中心臨床研究、推進口腔疾病防治工作和承擔政府公益性工作為主要內容的集管理、運行、評價和溝通四位一體的協同治理模式，見圖1。

圖1 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多中心協作機制

2.1 建立協調治理的管理機制

國家口腔醫學中心的重要職責是立足于國家層面，肩負起國家賦予的整個行業的資源統籌、系統協調、組織規劃和實施推進的主要職能。為此，國家口腔醫學中心通過構建內部治理和外部協調兩大系統管理機制，全面落實推進中心主要任務和建設要點。

內部治理方面，首先由3 家主體醫院各自組建主任委員會實行主任負責制。中心主任由各主體醫院院長擔任，具體負責中心的管理、運行等日常工作。委員會作為國家口腔醫學中心的決策機構和常設機構通過建立會議制度和議事規則制度，定期研討、決策、審議和評估中心各項重點工作和計劃執行落實情況，督促中心工作開展,成員總人數設置為7 人以上單數[7]。其次成立中心辦公室，一方面負責細化上級相關部門具體工作任務，另一方面協調并督促各職能部門落實國家口腔醫學中心職責任務如口腔領域疑難危重癥診斷與治療、高層次醫學人才培養、高水平基礎醫學研究成果轉化、解決重大公共衛生問題和醫院管理等。

外部協調方面，一是建立輪值主席制度統籌推進中心建設和運行管理，其中輪值主席由三家醫院中心主任輪流擔任，每家任期1 年，定期組織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建設運行相關負責人召開聯席會議，研討國家最新衛生政策研究、合作進展、各中心近期發展成果匯報及下一步工作計劃等。二是成立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協調聯絡辦公室常設北京大學口腔醫院促進整體工作有效銜接和落實，具體包括組織召開會議，跟進三家主體醫院各項工作的完成進度，針對中心建設進展和工作成效定期總結，及時發布工作簡報等工作。

2.2 落實高效協作的運行機制

為切實發揮國家口腔醫學中心的示范引領和輻射帶動作用，3 家主體醫院通過錯位發展、優勢互補共同落實醫、教、研、防、管的責任與任務。主要做法包括：（1）組建10 個專業類別的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專科聯盟推進口腔領域分級制度建設，其中專科聯盟主任由主體醫院輪流選派專家擔任，每屆任期3年。主任單位具體負責專科聯盟的組織運行管理，有效避免了主體醫院“跑馬圈地”。目前首批成立了3 個專業類別的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專科聯盟，針對全國口腔疑難危重癥需求，開展診斷治療和示范推廣適宜有效的口腔診療技術，逐步輻射引領國家口腔醫學發展[8]。（2）聯合設立人才培養項目，一方面培養臨床技術骨干和學科帶頭人，擴充高層次醫學人才隊伍。另一方面建設國家口腔醫學中心遠程培訓平臺，根據需求有針對性地開展遠程培訓，為區域和基層口腔醫院培養人才，提高口腔醫療服務能力[9]。（3）合作搭建口腔生物樣本庫、口腔疾病信息庫等臨床研究公共服務平臺，通過組織和參與國際、國內多中心大樣本臨床研究，聯合申報國家和省部級重大項目，促進口腔基礎醫學與臨床研究成果轉化為臨床應用[10]，推進與國際口腔領域的交流與合作。（4）聯合推進口腔疾病防治工作，通過建設全國口腔醫學大數據平臺，探索口腔領域內病種數據的采集和共享路徑，構建疾病防治監測網絡。（5）積極承擔政府公益性工作，共同研討建立健全現代醫院管理制度，聯合承擔國家口腔領域對口支援、突發公共事件的醫療衛生應急救援等工作。

2.3 形成反饋總結的評價機制

科學有效的考評機制對醫療衛生工作順利開展和資源合理分配具有積極作用。專科聯盟作為推進分級診療制度建設重點工作，以促進專科整體能力提升，逐步減少患者跨區域流動就醫為主要目標[11]。為全面了解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專科聯盟建設進展、效果和推進過程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中心每年開展專科聯盟運行績效評估。運行績效評估以成員單位基本情況、效率效益和遠程醫療3 個維度為主要內容，其中效率效益模塊下設資源下沉、雙向轉診、輻射帶動和共建共享4 個二級指標，共20 個三級指標，充分考慮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在提升成員單位醫療服務同質化水平、醫務人員能力培養、科研項目協作開展和口腔醫療數據信息資源共享等方面的重點工作。

2.4 構建及時通暢的溝通機制

有效地協調與溝通能最大程度化解矛盾，求同存異，促使系統內各組織部門相互配合，共同實現目標[12]。內部溝通方面，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協調聯絡辦公室印發《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工作簡報制度》，負責編制《國家口腔醫學中心工作簡報》，內容涵蓋工作簡訊、工作進展和成果展示三個專欄，及時總結、匯報中心建設進展和工作成效，擴大知名度和影響力。外部溝通方面，聯合舉辦全國性口腔醫學發展工作會議，通過聯合中華口腔醫學會、中國醫師協會口腔醫師分會和中國醫院協會口腔醫院分會等組織，定期組織舉辦全國性口腔醫學發展工作會議，交流我國口腔醫學取得的重要成果，研討發展過程中的關鍵問題，形成共識，促進我國口腔醫學高質量健康發展。

3 建議

目前，政府通過頂層設計構建以國家醫學中心為引領，國家區域醫療中心為骨干的國家、省、市、縣四級醫療服務體系，來實現調整全國優質醫療資源布局，滿足患者區域內就醫需求[13]。十四五期間，多家主體醫院協同共建國家醫學中心是優質醫療資源統籌規劃的重要環節。針對多家主體醫院共同建設容易存在溝通協調困難、意見不一致的問題，理清職能定位和職責任務是協同共建的基礎，國家醫學中心應從繁重的臨床業務中解脫出來，提高疑難重癥的診療和研究能力，通過整合教學、科研和技術轉化職能，實現產學研一體化，著力打造醫、教、研、防及管理的醫學研究和發展平臺。科學合理的協調管理機制可高效促進職責任務的落實，一方面主體醫院內部需設立合理的組織機構，做好政策分解和工作任務落實；另一方面多家主體醫院間可設置協調聯絡機構并建立國家醫學中心輪值主席制度，有效提高主體醫院間溝通效率并避免單個主體醫院“跑馬圈地”。組建國家醫學中心專科聯盟可有效發揮輻射帶動作用，主體醫院可根據專科特色和臨床需求在專科聯盟內開展適宜技術推廣、專科協作、遠程醫療等活動，把優質醫療資源輻射到專科聯盟各成員單位。“以評促改”及時總結國家醫學中心運行績效，根據國家醫學中心職責任務建立科學合理的考評指標，全面了解運行效果和存在的困難問題。及時有效地溝通是信息同步的關鍵，主體醫院間可通過工作會議、學術會議和工作簡報等多種形式促進信息交流。

綜上所述，本研究探索構建集管理、運行、評價和溝通四位一體的多中心協同治理模式，旨在理清職能定位和職責任務的前提下，建立科學有效的協調機制提高管理能力，將專科聯盟組建作為優質資源下沉的有力抓手發揮輻射帶動作用，深化運行績效考核和信息溝通渠道，及時考核反饋建設成效，最終形成科學完整且可持續的協調治理模式，為推動國家醫學中心建設提供可行性辦法和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