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語文課堂的實施策略之二
——詩意課堂的承聯：體現“詩”的節奏性與旋律性

哈爾濱市香坊區教師進修學校 孫鴻飛

現當代美學家朱光潛曾說：“詩和音樂一樣，生命全在節奏。”就像音樂一樣，詩歌講究節奏和韻律，音樂性在詩歌中起著重要的作用。詩意課堂就要體現“詩”的音樂性，即體現節奏性和旋律性。

詩意語文課堂的教學內容呈現“板塊式”的特點（見《黑龍江教育》教育與教學版2022 年第1 期），那么在教學板塊推進的過程中也就自然形成教學板塊間的內在聯系，如因果、并列、遞進、轉折、條件等，板塊和板塊之間的承聯處，最能表現出詩意課堂中的節奏與旋律。正如余映潮老師所說：“板塊”教學需要教師考慮板塊的切分與連綴，考慮板塊之間的過渡與照應，考慮板塊組合的科學性與藝術性，這就改變了常規的備課思路，有利于提高教師的教學設計和創意的水平。這種教學節奏能比較順利地展現課堂教學中教與學、疏與密、快與慢、動與靜、輕與重的相互關系，使課堂教學鮮活靈動、抑揚合理、動靜分明，這正是詩意課堂節奏性和旋律性的集中凸顯。

在教授唐敏散文《心中的鷹》一文時，第一主體板塊為“英雄贊歌”，此板塊的教學通過“找描寫句，初識鷹的形象；品詞語，體悟鷹的形象”等活動，使學生清晰地認識到鷹是勇敢堅強、無所畏懼、拼搏奮進、神圣莊嚴等美好形象的象征。通過教師的引讀、析讀、范讀和學生的合作誦讀等形式，學生對鷹所象征的美好形象產生敬仰、欽佩、贊美、崇拜之情。《英雄的黎明》配樂下的誦讀使這種神圣莊嚴的氛圍更加濃厚，這一教學板塊所承載的內容任務和語文技能的訓練已經完成。第二板塊主要是通過鷹的死亡命運，讓學生體會作品中所蘊含的文學、哲學、美學的深刻哲理。在這一板塊承聯處我是這樣設計的：

師：（音樂《英雄的黎明》）我心中的鷹，我心中的信念，力量和希望呀，我心中的美好呀，所以——

【屏顯】只要看到鷹從天上飛過，心就不會死！

師：不管多么絕望、悲傷——

生：只要看到鷹從天上飛過，心就不會死！

師：不管多么絕望、悲傷——

生：只要看到鷹從天上飛過，心就不會死！

師：不管多么絕望、悲傷——

生：只要看到鷹從天上飛過，心就不會死！

師：（《天國的女兒》音樂響起，屏幕顯示灰色背景）但槍聲響了！是半自動步槍和諧清脆的連擊。我看見鷹以一種波浪狀的斜線向地面上慢慢落下來。啊，我心中的鷹落了下來！那象征著勇敢自由的鷹從空中落了下來，那象征勇敢無畏的鷹從空中落了下來，那象征著神圣莊嚴的鷹、象征著一切美好的鷹從空中落了下來。（教師緩慢擦掉黑板上的鷹的形象詞語。）

【屏顯】（教師有感情誦讀）

我從草地上爬近那只鷹。它竟是那樣年輕，像十六歲的少年。一只翅膀張開，保持著飛翔的姿態。它的一只眼睛看著藍天，睜得圓圓的。這是一顆淡紫色的瑪瑙，布滿細小的蜂窩狀棱面，太陽在里面反映出無數亮點，最清澈、最明亮的。

以上教學片段主要體現了以下幾個變化：

1.顏色的變化：課件承聯處由“英雄贊歌”中五彩絢爛的顏色變成灰色背景。

2.音樂的變化：由慷慨豪壯、氣壯山河的《英雄的黎明》，轉為婉轉悠揚的《天國的女兒》，樂曲中一塵不染的女聲仿佛從天國傾瀉而下，如一雙上帝的眼睛憐憫地注視著人類。

3.誦讀的變化：由激情滿懷、高聲贊美的師生合誦變為悲傷深情的教師吟誦。

4.板書的變化：由黑板上鷹的完整形象（上一教學板塊中學生在黑板上概括出鷹的美好形象）到形象的完全毀滅（教師將黑板上描繪美好形象的詞緩緩擦去）。

板塊間內容的轉折使兩個板塊間呈現出明顯的反差，而這種反差和對比形成了教學中由高亢到低回、由激情到苦痛、由感性到理性、由贊美到哲思的教學節奏的變化，這種對文本的藝術性處理使學生的情感體驗隨著教學板塊承聯處節奏的變化而深入。

再比如在教授《臺階》一課時，我通過師生對話、關鍵語句引領、文字畫面想象還原、學生小詩創作等語文活動完成第一主體板塊“可歌可贊的父親”。學生在分析理解、誦讀感受中逐漸明晰了父親拼搏奮斗、堅毅剛強、倔強自強的形象，從生命深處對父親感激、敬佩，在高亢激越的樂曲中表達對文本中父親的贊美，其實也是在表達對生命中父親的贊美。

生：父親啊，您為我們這個家操碎了心，您在我的心中就是家里的頂梁，多么堅忍不拔、勤勞頑強的父親啊！

生：父親啊！您是多么偉大！每天早出晚歸，為的是讓全家能夠抬起頭。這一忙，您不知又添了多少白發，因勞累而染白。

生：父親啊！您是艱辛的，拖著不知疲倦勞累的身體；您是高大的，無論日子有多么的艱苦，您依舊為我們撐起一片藍天，父親啊！您辛苦了！

生：父親啊！您為我們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心血，看到每天早出晚歸、眼里布滿血絲的您，我心疼不已。

生：父親啊！您就像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數年以來任勞任怨，甘心用自己一切的時光和汗水換來后代們的幸福；您如大海遼闊無邊，關心著家人，您如鐵壁，風沙吹不倒您堅定的意志。

師：（屏顯顯示。師生合作朗讀）父親啊！您有精衛填海一樣的剛毅；您有愚公移山一樣的倔強。

生：您用雙手撐起了家庭的藍天；您用生命詮釋著父親的內涵。

師生：（齊讀）我的父親啊！我的巨人一樣偉大的父親啊！我的可敬可贊的父親啊！

這一教學板塊在師生合作朗讀的語文活動中完成，教學環節轉入第二個教學板塊“可悲可嘆的父親”。在此承聯處，我依然采用轉折對比的方式，利用音樂的變化、教師的情緒變化、誦讀等教學手段，達到課堂中節奏轉承的效果。

師：謝謝同學們。建造臺階，是父親平生之志，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臺階終于造成了，我們多么希望我們的父親揚眉吐氣、志得意滿。可是，多么令人遺憾的“可是”啊！我們的小說竟是一個這樣的結尾。

【屏顯】（師配樂深情誦讀）

這以后，我就不敢再讓父親挑水。挑水由我包了。父親閑著沒什么事可干，又覺得很煩躁。以前他可以在青石臺階上坐幾個小時，自那次腰閃了之后，似乎失去了這個興趣，也不愿找別人聊聊，也很少跨出我們家的臺階。偶爾出去一趟，回來時，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樣……他那顆很倔的頭顱埋在膝蓋里半晌都沒動，那極短的發，似剛收割過的莊稼茬，高低不齊，灰白而失去了生機。好久之后，父親又像問自己又像是問我：這人怎么了？

通過課堂的推進和文本內容的巧妙融合，教師自然而然地引出能夠引起學生情感共鳴的話題：父親怎么了？使學生理解“父親老了”的悲傷、理解、感激與敬佩，從而水到渠成地深入主題：父親用自己的一生筑就了兒女生命的臺階。兩個教學板塊前后形成對比強烈的反差，在上一板塊中學生越是深入地體會父親的可敬可贊，就越會在下一板塊轉為對父親的可悲可嘆。

課堂內容在板塊承聯處會形成遞進、并列、轉折、因果等關系變化，教師要根據文本的內容和教學目標，藝術地進行教學設計，在課堂中呈現出教學的節奏性。“轉折”性承聯反差對比強烈，可以在視覺、聽覺、心理上給予學生深深地震撼，情境化設計可以使學生更直接地進入文本深處，與文本對話，與作者對話，與心靈對話。而“并列”“遞進”等關系會在板塊間形成內在的思維邏輯，使板塊中的鏈條式發展為層層鋪墊，為后文主旨的理解和升華蓄勢。比如《記承天寺夜游》一課，第一板塊我們可以設計為“空靈潔凈的明月”，第二板塊設計為“圓融豁達的東坡”，兩個板塊之間我們就可以進行遞進形式的承聯，月光如水清澈空靈的承天寺庭院，正是蘇軾赤子之心與圓融豁達的人生世界，黃州蘇軾在月光洗禮中完成了生命的涅槃，“閑人”是人生的別樣智慧。《信客》一課，課堂板塊我們可以設計為“誠信之路上的老信客”“誠信之路上的年輕信客”“誠信之路的同行者”，以并列、遞進的形式進行板塊承聯：老信客在誠信之路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次失信就成罪人；年輕信客在堅守和捍衛，但是他最終也沒有能夠堅守和捍衛。在誠信文化的跋涉中，他們沒有同行者，只能“一身破衣舊衫，滿臉風塵，狀如乞丐”。他們是誠信文化旅途中的苦人兒。余秋雨先生在呼喚，呼喚社會誠信的肥沃土壤，人人誠信，希望誠信文化之花處處開，而不是只有一朵兩朵的尷尬。在板塊間的承聯推進中，主題不斷得以深化。

從另一個角度看，用20 分鐘左右完成一個教學板塊，這種教學節奏既符合學生課堂注意力時間的科學規律，又可以給學生留出重新調整學習狀態的時間。在語文課堂“雙減”提質增效的背景下，藝術地設計詩意語文教學的承聯處，不僅能使“板塊”間的課堂內容實現順暢而合理的轉化，又能使學生在情感上達到共鳴，從而走入文本，融入課堂，形成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