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世界一流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

王春梅

摘 要：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與世界一流科技創新集群相比，在基礎研究的科學出版物指標上有著明顯優勢，但是在PCT專利申請量指標和學術領域存在明顯差異，且美、日等國在知識創新與技術創新的關聯度上高度一致，而長三角區域關聯度較低。因此，建議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應面向生物醫藥等前沿領域，培育基礎研究領域新優勢；面向國家發展戰略，強化大學的引領作用；面向區域發展，創立新興產業創新發展聯盟；面向關鍵技術，提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能力；面向建設世界一流科技創新共同體的發展目標，提升區域協同創新能力，從而提高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整體效能。

關鍵詞：世界一流；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F124.3?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2）34-0130-03

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建設是長三角區域一體化高質量發展的點睛之筆，也是我國在新發展階段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應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重要支撐。科技部在《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建設發展規劃》中，提出到2025年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要形成現代化、國際化的科技創新共同體，到2035年全面建成全球領先的科技創新共同體。可見，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使命是建設世界一流創新共同體，《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建設發展規劃》的發布標志著建設世界一流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沖鋒號”已經吹響。

一、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與世界一流科技創新集群的比較

2020年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的《全球創新指數報告》顯示，全球100強科技創新集群有25個來自美國、17個來自中國，美國和中國是全球100強科技創新集群數量最多的兩個國家。在全球100強科技創新集群榜單中，日本的東京—橫濱科技創新集群位居第一，中國的深圳—香港—廣州科技創新集群位列全球第二。長三角區域有5個城市的科技創新集群進入世界100強之列。其中，上海、南京、杭州分別位列第9位、第21位和第25位，蘇州、合肥位列第72位和第79位。現以《2020全球創新指數報告》中的數據為基礎，長三角區域5個世界100強科技創新集群作為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組成單元，同世界一流科技創新集群進行比較，探究世界一流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建設路徑。

（一）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在科學出版物指標方面有明顯優勢

2020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中，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科學出版物指標值占總值的3.46%，遠超全球排名第一的東京—橫濱創新集群和排名第2的深圳—香港—廣州創新集群，甚至高于日本4位創新集群的總和。眾所周知，科學出版物是知識創新的主要載體，反映了創新集群的知識創新能力，知識創新能力又是原始創新和基礎研究的核心能力。因此，科學出版物指標的高低可以認為是評價創新集群原始創新和基礎研究能力高低的重要指標，是創新集群獲得長期、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資源。在這方面，長三角科技創新集群相對于其他集群有著明顯的優勢。

（二）基礎研究領域的學科發展差異明顯

在這些科學出版物中，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5個城市排名第一的科學領域均來自化學。不但長三角如此，中國17位科技創新集群中有13位科技創新集群的科學出版物的優勢領域也在化學學科，占比達76%，另有4個在工程學科。同時，東京—橫濱創新集群科學出版物中排名第一的科學領域是物理，深圳—香港—廣州科技創新集群科學出版物中排名第一的科學領域是化學。

而全球創新集群最多的美國，25位科技創新集群科學出版物的學科來源分布在生物醫學、化學和科學技術—其他主題、氣象學等領域，其中生物醫學領域占據了絕對優勢，有16位創新集群排名第一的科學出版物領域與醫學相關，占了美國創新集群總數的64%，有10位創新集群排名第一的科學出版物領域都集中在神經科學領域，表明美國科學界當前的研究熱點領域已全面轉向生物醫學領域，特別是神經科學等前沿領域的研究，并展示出了它們在全球醫學領域特別是在神經科學領域的基礎研究能力。

（三）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在PCT專利申請量指標上差距明顯

長三角城市科技創新共同體PCT專利申請量占總量的份額為 2.19%，而東京—橫濱創新集群10.81%，深圳—香港—廣州創新集群6.9%；長三角共同體中5城市排名第一的PCT專利活動領域分布在數字通信、電機儀器能源、計算機技術、其他消費品等4個領域，而東京—橫濱創新集群排名第一的PCT專利活動領域是電機儀器能源，深圳—香港—廣州創新集群排名第一的PCT專利活動領域是數字通信。

（四）美、日等國創新集群的知識創新與技術創新都顯示高度相關，形成知識創新與技術創新二者之間的有效互動和轉化

美國作為世界100強科技創新集群最多的國家，其16位創新集群的科學出版物中排名第一的領域都集中在醫學領域，同時，在PCT專利數上也有16位集群排名第一的申請人分布在制藥或醫療技術領域。說明美國的創新集群在科學出版物方面的優勢和在技術創新方面的優勢是高度相關的。技術創新的需求促進了知識創新的發展，知識創新的進步支撐了技術創新的應用。同時，日本的技術專利領域主要在電機、儀器、能源、機械零件、計算機技術等領域，與其物理、化學領域的科學出版物優勢存在著高度關聯。

（五）長三角創新共同體的知識創新優勢對技術創新的支撐作用不明顯

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中，PCT專利申請量最多的是中興公司、東南大學、阿里巴巴集團、富士通、合肥華凌等5家單位，從這5家單位的構成來看，有大陸企業、有外資公司、有大學。大陸企業靠著自身多年在數字通信、計算機技術和其他消費品領域持續創新、突破和積累；外資企業則與開放創新而帶來的技術溢出有關，而在電機儀器能源領域專利申請最多的還是大學，說明大學的這些專利成果尚未實現與企業之間的技術轉移，企業并沒有從現有的知識生產主體中獲取新的能力，主要是依靠自身的創新能力和探索來形成專利，進而獲取競爭優勢。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排名第一的科學出版物領域與排名第一的專利申請人之間沒有直接的聯系，顯示知識創新的優勢沒有形成對技術創新的支撐。

（六）知識創新能力與社會發展需求之間失調

在《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實施綱要中，上海、江蘇、浙江、南京、合肥均對未來的高質量發展從原始創新、創新環境、開放創新和能力建設方面進行了規劃，在這些規劃中，長三角區域未來的重點產業集中在以集成電路、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車、物聯網等新一代電子信息產業，而生物醫藥產業除上海外，其他省市在實施方案中是作為未來產業來培育和規劃的，也就是說，在這方面現有的能力和規模相比還比較弱小，遠遠沒有達到支柱產業的標準。而現有的知識創新能力優勢在化學領域，與區域的高科技產業相關性很小，未來長三角世界一流科技創新共同體該如何才能實現知識創新與技術創新的相互促進，提升區域整體創新效能，是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必須面對的核心問題。

二、提升創新體系整體效能，建設世界一流科技創新共同體

從前文的比較可以發現，美、日等世界100強科技創新集群的領先者在其創新體系的不同領域之間建立起了互補和平衡。表現出的明顯特征就是創新體系在知識創造、知識傳播、技術研發、技術轉移、技術應用等各環節均有著較高的水平，只在某一個環節的成功不能獲得可持續的創新優勢。因此，建設世界一流的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需要通過進一步提升區域創新體系的整體效能，為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和長三角區域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強支撐。

（一）面向生物醫藥等前沿領域，提升基礎研究的拓展能力

目前，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基礎研究領域優勢主要體現在化學學科，但是放眼美國等世界100強創新集群，其在基礎研究領域的優勢正在向生物醫藥等新興領域集中。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生物醫藥領域的科學研究和創新能力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生物醫藥研究領域正成為一個展現科學研究實力的新領域和競爭的新高地。而且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和基因工程的突破，人類必將會在數字技術和生物醫藥領域的交叉融合研究方面實現認識的新飛躍，其應用必將帶來社會需求的幾何級數增長。因此，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應重視基礎研究領域的發展新方向，力求在更多學科領域形成突破，特別是通過生物醫學和人工智能等前沿科學領域的交叉研究提升在基礎研究領域的新能力，形成新優勢。

（二）面向國家發展戰略，提升大學前沿知識轉化能力

大學是區域創新體系中知識創新主體，現有的實踐和數據表明，長三角區域大學的知識創新與社會的需求之間的脫節沒有明顯改善。在長三角區域的新興產業發展中，除了安徽省圍繞著中國科技大學的量子科學和核科學進行專項規劃外，其他省市通過知識創新優勢形成產業發展優勢的實例尚不顯著，說明大學在應對社會發展需求方面的步伐相對緩慢，而這與美日等世界科技強國的數據形成了鮮明對比。

大學未來應如何面向國家發展戰略需求。一方面，大學自身應積極發展新能力，支持新興學科、交叉學科的研究和發展，及時將學科優勢轉化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堅強支撐；另一方面，通過經費資助模式的變革將對大學的資助與滿足社會需求的能力掛鉤不失為一種嘗試。在這方面，美國斯坦福大學、卡耐基梅隆大學等在二戰后的異軍突起均證明了是大學超常規發展的有效路徑。二戰后，在斯坦福大學學科發展方向調整中，時任校領導特曼提出兩個重要標準：一是該領域是否對大多數學生有益或者與該地區重要的產業相關，他認為斯坦福應加強電子工程與無線電領域的研究。二是擴展基礎研究的領域，促進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融合，在科學與工程系之間建立緊密的聯系，以更好地利用大學的知識服務于社會需求。其中最典型的是將電子工程系與物理學聯系在一起，選取其中的部分工程領域與相關的物理學領域共同協調發展。斯坦福著名的微波實驗室就是這樣作為物理系的一部分被創建起來的，并在50年代獲得聯邦政府基金的永久資助。所以大學發展模式的變革需要內部和外部力量的共同推動，而經費資助模式的變革就是推動大學適應國家戰略需求的重要引擎。

（三）面向區域發展，提升新興產業協同能力

長三角五省市在長三角一體化規劃實施方案中提出了未來新興產業發展方向，均涉及集成電路、人工智能、生物醫藥、新能源、智能汽車等，產業雷同度頗高，如果按原有分散的路徑去推進，各城市創新的發展必然存在著競爭，所以，想要讓長三角城市從競爭走向合作共贏，形成創新發展的利益共同體，就必須在產業鏈和創新鏈的協同上進行重構，促使各城市間的競爭變為合作。例如，在生物醫藥領域，上海在研發領域有領先優勢，而江蘇則具備了初步產業發展的基礎，安徽等地則剛起步，在“十四五”規劃中是作為未來產業來進行布局的。因此，如何將三種不同發展階段和發展水平的產業和創新能力進行有機結合，形成長三角在全球有競爭力的優勢產業，是政策設計中需要突破的環節。從行動者網絡的視角來看，應選定若干領域的關鍵技術、前沿技術和新興產業進行聯合攻關，通過創新活動的溢出效應形成利益賦予，使區域城市都能從創新中獲益，從而形成區域創新利益聯盟，推動整體目標的順利實現。

（四）面向關鍵技術，提升高新技術企業創新能力

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專利數量與世界一流創新集群的差距反映的是企業科技創新能力的差距。近年來，長三角區域上海、南京、蘇州等地近年來高新技術企業數量有了大幅增長，最高增幅超過200%。但是，數量的增長只是一個起步，建設世界一流科技共同體，需要世界一流的高科技企業的支撐，長三角需要產生更多的類似華為這樣的企業，能夠在某一領域持續創新、取得突破，形成核心創新能力。因此，現有的高科技企業需要奮力蛻變，在掌握更多產業關鍵核心技術上下功夫，才能有朝一日脫繭成蝶引領產業發展方向。

提升企業創新能力，需要企業自身與社會的共同作用。一方面，企業自身在創新投入、新興產業核心技術攻關等方面舍得投入、久久為功，才能實現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另一方面，政府和社會通過創新資源流動和共享、基礎研究、新產品市場培育等方面的協同促進區域創新成本下降、創新效率提升，從而使得區域城市共同受惠，提升整體創新能力。

（五）面向區域發展目標，提升區域協同創新能力

建設世界一流的科技創新共同體應成為長三角城市的共同目標，在這個目標的引領下，長三角城市需要重組創新資源、協同創新行為、共享創新優勢。因此，應在創新制度協同機制、研發集群建設機制、非對稱的知識擴散機制、高技術貿易和市場協同機制及人才的共享共用機制方面尋求突破。通過長三角知識創新和技術創新聯盟建設，形成流暢的一對多、多對多、多對一的創新網絡，在多個創新聯盟和創新網絡間形成密切聯系和有效協同，促進創新資源有效流動，使區域知識創新優勢轉化為技術創新能力優勢。

這樣，通過基礎研究拓展能力、前沿技術轉化能力、新興產業協同能力、高新企業創新能力、區域協同創新能力等的結合，實現長三角區域知識創新與技術創新的相互支撐和協同發展，提升長三角科技創新共同體的整體效能，推動長三角世界一流科技創新共同體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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