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危機向政經領域蔓延

事實上，早在地緣沖突爆發前，歐洲就已經深陷能源危機之中。凜冬之下，歐洲天然氣價格不斷飆升。數據顯示，僅2021年歐洲氣價漲幅就已超70%。2021年以來，歐洲氣價上漲超600%。歐洲電價也處于瘋漲狀態，其主要國家電力均價都已超過每兆瓦時300歐元，德國、英國、西班牙等多國電價均處于歷史高位，而2019年同期該數字僅保持在每兆瓦時50歐元以內。

歐洲能源危機主因不在需求端，而是供給端出了問題。與中美不同，當前歐洲最缺能源的英國、西班牙，工商業能源消耗低于疫情前水平，整體能源需求并未明顯增加。從歐洲漲價最快的天然氣來看，當前歐洲天然氣消費規模整體處于2015年——2019年區間之內；但從供給端來看，2015年以來，歐洲天然氣生產規模呈現逐漸下降趨勢，2020年以來尤為明顯，能源供給問題顯然更加嚴重。

地緣沖突爆發，為本已高企的歐洲能源價格火上澆油，這不僅意味著消費者在供暖、出行等方面必須花費更多的錢，也使其他商品變得越發稀缺和昂貴。4月1日，歐盟公布數據顯示，歐元區3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同比上升7.5%，連續第5個月創歷史新高。通脹洶涌來襲，且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20世紀70年代曾暴發的能源和經濟危機，此刻正真切地在歐洲上演。加油站外排長龍，是現在歐洲天天能見到的景象。在西班牙，一些加油站因為無油可加，干脆直接關門。截至目前，西班牙汽油價格已經漲至1.824歐元/升（約合人民幣12.88元），柴油價格也達到創紀錄的1.85歐元/升（約合人民幣13元）。德國汽油柴油價格早已漲至2歐元（約合人民幣14元）以上。英國權威機構Uswitch發布最新數據顯示，2022年，英國家庭平均在水電煤氣等能源的支出將達到1971英鎊（約合人民幣1.64萬元），相比較去年暴漲了54%，為50年來最大漲幅。

隨著地緣沖突持續，歐盟不僅暴露了自身作用的局限性，而其追求的“戰略自主”也受到打擊。法德參加的旨在調解地緣危機的“諾曼底模式”已經岌岌可危，法德調停下簽署的“新明斯克協議”也難以維系。而美通過地緣沖突坐實了歐洲面臨安全威脅，歐洲在安全上將更加依賴美。在3月26號公布的一段采訪中，拜登公開談及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的可能性。歐洲實現“戰略自主”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首先歐盟成員國在獨立防務問題上始終搖擺不定，而且各懷心思。其次，當前歐洲面臨外憂內患，雖然通過地緣危機更加清醒地認識到不能完全依靠美，但短期內難以擺脫對美防務依賴。

從能源危機到經濟危機再到政治危機，地緣沖突沒有贏家，除了極少數國家，整個歐洲都深陷痛苦的深淵。美俄搶占歐洲能源市場，不像在一般市場競爭中因供大于求而使消費者獲益，歐洲非但沒能漁翁得利，反而深受其害。地緣沖突爆發前，美就一直阻撓俄輸往歐洲天然氣的“北溪2號”項目啟動。近期美對歐洲天然氣出口量達到了131億立方英尺（約3.7億立方米）。美西方制裁后，俄以低于市場價格貼水方式向市場售賣原油，美則以每天10萬桶以上數量向俄進口原油——這是8個月以來最高數字。也就是說，地緣沖突期間，在全球市場上，美從俄低價收購能源，再以更高價格轉手賣給歐洲，從中漁利。

這場地緣沖突被歐洲稱為“至暗時刻”，歐洲歷史“分水嶺”“轉折點”，歐洲對俄制裁之狠，反映了歐洲所受刺激之大。目前，地緣沖突遠未塵埃落定，根據法國總統馬克龍的評估，可能還會“更加糟糕”，對歐洲影響也僅初步顯現。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場危機將改變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