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約定的違約金過高，法院當如何調整？

文／胡明春

【基本案情】

2019 年9 月20 日，甲、乙雙方簽訂《財產(chǎn)租賃合同》一份，約定甲方從乙方租賃腳手架等相關設備。2021年12 月7 日，雙方進行結算，顯示甲方在租賃期間共產(chǎn)生租賃費39 萬元，其中甲方已付乙方15 萬元，下欠24萬元。根據(jù)《財產(chǎn)租賃合同》，雙方約定，甲方需在雙方結算后1 個月內付清款項，否則應以所欠款項為基數(shù)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后甲方并未在1 個月內付清款項，乙方訴至法院。

【分歧意見】

對于本案中逾期付款違約責任的標準問題，有以下3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財產(chǎn)租賃合同》明確約定了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該約定系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應當按該約定進行判決。

第二種意見認為，雖然《財產(chǎn)租賃合同》明確約定了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但該違約金標準過高，應當參照民間借貸利率上限按照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4倍進行判決。

第三種意見認為，雖然《財產(chǎn)租賃合同》明確約定了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但該違約金標準過高，當事人請求人民法院減少違約金的，應當以民法典第五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的損失情形為基礎，兼顧合同的履行情況、當事人的過錯程度等綜合因素，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信原則予以衡量，并作出裁判。

插圖／小宜

【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第三種意見，理由如下：

第一，雖然《財產(chǎn)租賃合同》明確約定了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但該違約金標準過高，當事人可以請求法院予以調整減少。民法典第五百八十五條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違約時應當根據(jù)違約情況向對方支付一定數(shù)額的違約金，也可以約定因違約產(chǎn)生的損失賠償額的計算方法。約定的違約金低于造成的損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可以根據(jù)當事人的請求予以增加；約定的違約金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可以根據(jù)當事人的請求予以適當減少。”

第二，雖然《財產(chǎn)租賃合同》明確約定了按日千分之四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違約金標準過高，但并不能當然參照適用民間借貸利率標準上限即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4 倍進行裁判。根據(jù)《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第50條規(guī)定，借款合同之外的雙務合同，不能以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4 倍作為判斷違約金是否過高的標準。

第三，違約金標準過高，當事人請求人民法院減少違約金的，應當以《民法典》第五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的損失為基礎，兼顧合同的履行情況、當事人的過錯程度等綜合因素，根據(jù)公平原則和誠信原則予以衡量，并作出裁判。根據(jù)《全國法院貫徹實施民法典工作會議紀要》第11 條規(guī)定，“約定的違約金超過根據(jù)民法典第五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確定的損失的百分之三十的，一般可以認定為民法典第五百八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的‘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注意，這里的百分之三十，是根據(jù)《民法典》第五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確定的損失的百分之三十，而并不是以合同總價款的百分之三十來確定違約金標準是否過高，很多人都容易陷入這個誤區(qū)。

綜上，結合本案，乙方的實際損失也就是逾期付款的資金占用損失，也就是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1 倍，那么其違約金的上限一般不能超過其30%。也即，甲方應當向乙方承擔違約金的上限，一般應以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1.3倍來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