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君,石 錦,何 艾,張 瑩
1.黃石市婦幼保健院兒科,湖北黃石 435100;2.黃石市中醫醫院兒科,湖北黃石 435000
川崎病(KD)的發病特點以急性、自限性血管炎為主,多見于5歲以下兒童[1],然而多年來該病的病因尚不清楚。冠狀動脈病變(CALs)或冠狀動脈瘤(CAAs)的發展是KD最嚴重的并發癥,這是引起缺血性心肌梗死甚至血管破裂的高危因素[2]。血管內皮損傷是KD血管炎的始動環節[3]。小凹蛋白-1(Cav-1)是存在于小凹細胞膜中的一種骨架蛋白,是負向調節炎癥細胞和內皮細胞之間信號轉導的關鍵分子;此外,它還能影響炎癥細胞對炎癥介質的反應[4]。據報道,Cav-1已在諸如動脈粥樣硬化、糖尿病微血管疾病等慢性血管炎癥性疾病中得到研究。然而,Cav-1是否參與了KD的進展尚不清楚[4-5]。本研究旨在探討血清Cav-1水平在KD患兒中預測CAAs的臨床價值。
1.1一般資料 選擇2017年7月至2020年4月于黃石市婦幼保健院兒科(下稱本院)治療的95例KD患兒作為KD組,其中男57例,女38例,平均年齡(2.69±1.96)歲。根據是否合并CAAs,分為KD合并CAAs患兒45例(KD-CAAs亞組),KD未合并CAAs患兒50例(KD-NCAAs亞組)。另選取同時期在本院兒保科進行健康體檢的健康兒童100例作為健康對照組,其中男65例,女35例,平均年齡(2.79±1.36)歲,體格檢查和實驗室檢查結果均正常。納入標準:所有患兒均符合日本川崎病研究委員會提出的診斷指南[6]。排除標準:所有入組兒童均排除入院前靜脈注射人免疫球蛋白(IVIG)或糖皮質激素治療、合并炎癥、免疫、代謝和血液系統疾病及其他心臟疾病。KD患兒在治療前1 d進行超聲心動圖檢查[7],體表面積標準化的Z≥2.5的受試者納入KD-CAAs組,Z<2.5的受試者被納入KD-NCAAs組。本研究經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并獲得患兒家長或法定監護人的知情同意。
1.2檢測血清中Cav-1和其他常規實驗室指標水平 在KD組患兒急性期(注射IVIG或抗凝劑前)和IVIG+糖皮質激素初始治療后第3天(正常體溫維持48~72 h)采集靜脈血液標本2 mL。樣品在3 000 r/min條件下離心10 min以分離血清,將血清樣品立即保存在-80 ℃待測。以相同的程序收集健康對照組兒童的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試劑盒(上海西塘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中國)測定血清Cav-1水平。

2.1KD患兒和健康對照組基線臨床資料比較 在性別、年齡、體質量、血脂、血糖等基線特征方面,KD組與健康對照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但是與健康對照組相比,KD患兒(包括KD-NCAAs組和KD-CAAs組)白細胞計數(WBC)、血小板計數(PLT)、中性粒細胞百分比(NEU%)、C 反應蛋白(CRP)、紅細胞沉降率 (ESR)、降鈣素原(PCT)升高,同時淋巴細胞百分比(LYM%)、Cav-1水平降低(P<0.05);此外KD患兒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時間(APTT)、凝血酶時間(TT)較健康對照組有所延長,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KD-CAAs組患兒血紅蛋白低于健康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APTT和TT長于KD-NCA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健康對照組兒童和KD患兒一般臨床資料比較或n(%)或M(P25~P75)]

續表1 健康對照組兒童和KD患兒一般臨床資料比較或n(%)或M(P25~P75)]
2.2KD患兒血清Cav-1水平變化 KD-CAAs組患兒血清Cav-1基線水平顯著低于KD-NCA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另外,標準治療后KD-CAAs組和KD-NCAAs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較治療前均升高,且KD-CAAs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仍低于KD-NCAAs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KD-CAAs組和KD-NCAAs組血清Cav-1水平治療前后變化[M(P25~P75),ng/mL]
2.3KD患兒中血清Cav-1水平與常規實驗室指標之間的相關性 全部KD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NEU%、CRP、纖維蛋白原水平呈負相關,與LYM%呈正相關(P<0.05)。對于KD-CAAs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ESR、D-二聚體水平呈負相關(P<0.05)。另外,在KD-NCAAs組中,血清Cav-1水平與NEU%、CRP、纖維蛋白原呈負相關,與LYM%呈正相關(P<0.05),見表3。

表3 KD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常規實驗室變量的相關性

續表3 KD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常規實驗室變量的相關性
2.4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血清Cav-1水平與KD患兒CAAs發生風險的相關性 根據KD患兒血清Cav-1水平,分為4組:<11.84 ng/mL組、11.84~21.34 ng/mL組、>21.34~44.45 ng/mL組、>44.45 ng/mL組,經單因素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校正年齡、性別、常規實驗室指標等混雜因素后,血清Cav-1≥21.35 ng/mL是KD患兒發生CAAs的獨立保護因素(P<0.05),見表4。

表4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血清Cav-1水平與KD患兒CAAs發生風險的相關性[M(P25~P75)]
2.5ROC曲線分析血清Cav-1水平用于預測KD-CAAs患兒的臨床價值 經ROC曲線分析,血清Cav-1基線水平預測KD-CAAs患兒的曲線下面積為0.930(95%CI:0.882~0.978),cut off值為23.98 ng/mL,在該閾值下,最佳靈敏度和特異度分別為86.7%和88.0%,見圖1。

圖1 血清Cav-1水平用于預測KD-CAAs的ROC曲線
KD進展主要影響中小型動脈,尤其是冠狀動脈,如擴張、動脈瘤形成或嚴重狹窄,這與內皮細胞的免疫激活和免疫性血管炎癥反應有關[2,8]。在本研究證實KD患兒血清Cav-1水平普遍降低,且血清低水平Cav-1與CAAs發病風險增加有關。
小凹是細胞膜上小的(50~100 nm)類似于燒瓶樣的凹陷狀結構。Cav-1是其中一種重要的功能蛋白,廣泛表達于內皮細胞、平滑肌細胞、成纖維細胞、巨噬細胞、淋巴細胞和中性粒細胞[4,9]。除了誘導小凹的形成和維持其結構外,Cav-1還參與多種炎癥信號轉導通路,調節細胞因子的產生和炎癥反應介質的釋放[10],并且在血管生成、細胞分化、生長缺陷、應激和免疫等方面也發揮著重要作用[11]。本研究結果發現KD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明顯低于健康對照組。特別是,與KD-NCAAs組相比,KD-CAAs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降低更明顯。表明Cav-1可能參與了KD的發生發展過程,而Cav-1的低血清濃度可能是導致KD特征性過度炎癥反應的原因之一。有研究表明IL-6等炎性細胞因子協同介導了KD急性期血管炎的發生[12]。有研究發現[4,13],Cav-1可通過核因子κB、janus激酶/信號轉導子和轉錄激活子通路等抑制IL-6的表達。這也解釋了本研究中KD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NEU%、CRP、FIB、LYM%等常規生化指標的相關性。此外,本研究還發現KD組血清中Cav-1水平與CRP水平呈負相關。CRP水平與炎癥程度密切相關。過度炎癥反應可進一步反饋性抑制Cav-1表達[10,12]。總之,Cav-1可能參與KD血管炎的發展,并且血清低濃度Cav-1可能導致KD更嚴重的炎癥反應。
KD主要影響全身中等大小的血管,其最嚴重的血管并發癥是CAAs[2]。本研究結果表明,Cav-1可能是參與CAAs發展過程的關鍵因素。首先,本研究發現KD-CAAs組患兒血清Cav-1水平明顯低于KD-NCAAs組。KD急性期,大量中性粒細胞浸潤血管壁,介導血管內皮細胞和平滑肌細胞嚴重病變[14-15]。而血清低水平Cav-1可能是血管壁過度炎癥反應的原因之一。第二,本研究還發現KD-CAAs患兒血清Cav-1水平與ESR水平呈負相關。既往研究已經證實,炎癥參與了KD中CALs的發展過程[12]。ESR也被認為是KD患者發生CAAs的重要預測標志物[16]。本研究觀察到血清Cav-1水平與這些CALs相關炎癥參數呈負相關,表明Cav-1可能參與了CAAs的發展過程,并能夠通過負反饋機制在過度炎癥狀態下進一步受到抑制。在KD-NCAAs患兒中,筆者也觀察到血清Cav-1濃度與炎癥相關參數NEU%、CRP水平呈負相關。這進一步證實了Cav-1會受到炎癥因子的進一步抑制,并起到抗炎細胞因子的作用[11,13-14]。最后,先前的研究表明,Cav-1通過阻止炎癥細胞滲入血管壁,作為保護因子參與動脈粥樣硬化和心肌梗死[4]。在動脈粥樣硬化的小鼠模型中,Cav-1敲除導致冠狀動脈損傷的傾向增加[14,17]。上述數據均證實,血清中低水平Cav-1可能是KD患者CAAs進展的關鍵因素。
另外,IVIG聯合糖皮質激素可顯著可顯著降低KD急性期CALs的發生率,并進一步縮短臨床癥狀的持續時間和住院時間[18]。在本研究中,經治療后,血清Cav-1水平較治療前升高。Cav-1亦是一種糖皮質激素調節蛋白,糖皮質激素可與細胞質糖皮質激素受體結合,進一步促進Cav-1基因的表達水平,從而導致大量Cav-1分泌到循環中以調節炎癥反應[19]。此外,Cav-1還參與一些炎性細胞因子的調節,這可能是糖皮質激素可以減弱KD中CALs發展的潛在機制之一[20]。
綜上所述,本研究證明KD患者血清Cav-1水平顯著低于健康對照組,尤其是伴有CAAs的患兒血清Cav-1表達水平降低更明顯。此外,KD患兒血清Cav-1表達水平與NEU%、CRP、LYM%等常規指標有關。這些結果表明,Cav-1可能是KD,特別是伴有CAAs新的治療靶點。然而,仍然需要進一步的研究來驗證和闡明這種潛在的治療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