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阿米娜·達伍提,阿那古麗·阿不力米提,阿布都沙拉木·阿里木,沙拉依丁·斯地克
喀什地區第二人民醫院高血壓科,新疆喀什 844000
急性心肌梗死(AMI)是全球范圍內死亡和病殘的主要原因,而高血壓是影響心血管事件發生和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因此,合并高血壓的AMI 患者冠狀動脈病變程度更重,心功能更差,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更大[1]。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PCI)是AMI 最直接有效的治療方法,能夠明顯降低患者病死率。盡管引入強效抗血小板藥物和藥物洗脫支架,PCI 后支架內再狹窄(ISR)的發生風險依然存在[2]。有研究認為,PCI 后ISR 主要局限于血管損傷部位,其發生與支架類型、基礎疾病、冠狀動脈病變長度、冠狀動脈狹窄程度以及非手術操作等因素有關[3]。分泌型卷曲相關蛋白5(SFRP5)是一種具有心血管保護作用的脂肪因子,主要通過抑制Wnt信號通路來抑制動脈粥樣硬化和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發展[4]。可溶性微纖維相關蛋白4(sMFAP4)是一種細胞外基質蛋白,在心肌和動脈組織中高表達,可參與病理性血管重塑和血管內膜形成,與動脈粥樣硬化閉塞性疾病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5]。本研究探討了血清SFRP5、sMFAP4 水平與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的關系。現報告如下。
1.1 臨床資料 選擇2016年1月—2021年1月喀什地區第二人民醫院收治的AMI 伴高血壓患者132例。高血壓診斷依據《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2010》[6],AMI 診斷依據《急性ST 段抬高型心肌梗死診斷和治療指南》[7]。納入標準:①符合高血壓和AMI 診斷標準;②入院后接受PCI;③年齡>18 歲;④臨床資料和隨訪資料完整。排除標準:①存在大面積心肌梗死、心力衰竭或主動脈夾層者;②術前不可控制的高血壓、急性代謝紊亂及無法控制的惡性心律失常者;③合并嚴重肝腎功能不全或活動性出血者;④入院前曾接受PCI 者。所有研究對象入院后常規接受PCI,術后定期隨訪至2022年1月,期間發生ISR 21 例(ISR 組)、未發生ISR 111 例(非ISR組)。ISR 診斷標準:經冠狀動脈造影檢查證實,支架植入節段和支架近、遠端5 mm范圍內管腔狹窄超過50%[8]。本研究經喀什地區第二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批文號:[2022]12 號),所有研究對象或其家屬知情同意并簽署書面知情同意書。
1.2 血清SFRP5、sMFAP4 檢測 所有研究對象于術前和出院當日采集清晨空腹肘靜脈血3 mL,置于干燥試管中,室溫靜置30 min,2 000 r/min 離心5 min、離心半徑10 cm,留取上層血清,-80 ℃冰箱保存。采用均相酶聯免疫分析法檢測血清sMFAP4,采用ELISA法檢測血清SFRP5。
1.3 資料收集分析 收集所有研究對象臨床資料,包括性別、年齡、基礎疾病、吸煙史、飲酒史、梗死相關動脈、置入支架數量、冠狀動脈病變長度、冠狀動脈病變支數、術前TIMI 血流分級、左心室射血分數(LVEF)、左心室質量指數(LVMI)和實驗室檢查指標(血糖、尿酸、丙氨酸氨基轉移酶、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白細胞計數、中性粒細胞計數、肌酸激酶同工酶、心肌肌鈣蛋白I、血紅蛋白以及SFRP5、sMFAP4等)。比較兩組上述臨床資料,將有統計學差異的指標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的危險因素。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5.0 統計軟件。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結果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危險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預測效能分析采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OC)曲線。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血清SFRP5、sMFAP4水平比較 見表1。
表1 兩組血清SFRP5、sMFAP4水平比較(±s)

表1 兩組血清SFRP5、sMFAP4水平比較(±s)
注:與同組術前比較,*P<0.05;與非ISR組出院當日比較,#P<0.05。
組別ISR組n SFRP5(μg/L)sMFAP4(U/L)21術前出院當日非ISR組20.32 ± 6.16 16.84 ± 4.73*#35.02 ± 6.41 40.65 ± 8.09*#111術前出院當日35.41 ± 5.12 15.02 ± 3.41*20.16 ± 7.42 35.21 ± 9.56*
2.2 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危險因素分析 兩組臨床資料比較見表2。以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是否發生ISR(否=0,是=1)為因變量,以年齡、糖尿病、高脂血癥、置入支架數量、冠狀動脈病變長度、冠狀動脈病變支數、術前TIMI 血流分級、血糖、肌酸激酶同工酶、心肌肌鈣蛋白I 以及術前與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為自變量,納入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采用向后逐步法排除無關變量,結果發現出院當日血清sMFAP4 低水平、冠狀動脈病變長度為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獨立危險因素,而出院當日血清SFRP5 低水平則為其獨立保護因素(P均<0.05),見表3。

表2 兩組臨床資料比較

表3 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2.3 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對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預測效能分析 ROC 曲線分析顯示,出院當日血清SFRP5 水平預測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曲線下面積(AUC)為0.637(95%CI:0.505~0.769),最佳截斷值為23.09 μg/L,此時其預測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靈敏度為71.43%、特異度為67.57%;出院當日血清sMFAP4 水平預測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AUC為0.680(95%CI:0.564~0.795),最佳截斷值為27.41 U/L,此時其預測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 的靈敏度為66.67%、特異度為69.37%;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聯合預測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AUC為0.918(0.831~1.000),其預測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靈敏度為85.71%、特異度為92.79%。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水平聯合預測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的AUC高于二者單獨(Z分別為4.922、4.071,P均<0.05)。
高血壓是頸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和破裂的獨立危險因素,與AMI 的發生、發展密切相關。呂琢等[9]研究發現,合并高血壓的AMI患者年齡更大,合并腦血管疾病并發癥更多,血管內皮功能損傷更明顯,動脈粥樣硬化程度更嚴重,死亡風險更高。PCI是AMI 最直接有效的治療方法,但PCI 后ISR 的發生風險較高。盡管支架類型從金屬裸支架改進為藥物洗脫支架,PCI 后ISR 的發生率明顯降低,但仍有3%~20% AMI 患者PCI后發生ISR。目前,ISR 的發生機制尚不完全清楚,可能與內膜過度增生、血液高凝狀態、炎癥反應和內皮功能障礙等因素有關[10]。因此,深入研究ISR 的發生機制,對探索AMI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早期診斷的生物標志物具有重要意義。
SFRP5 是分泌型卷曲相關蛋白家族成員之一,其基因定位于人染色體10q24.1。SFRP5 主要由脂肪細胞分泌,可參與人類胚胎發育和器官形成,還可調節糖脂代謝,增強胰島素敏感性,抑制炎癥反應。SFRP5缺乏與肥胖、胰島素抵抗、纖維化和炎癥等病理生理過程密切相關[11]。SFRP5 作為一種直接與Wnt 結合的拮抗劑,在結構上與Wnt 信號通路中的Fz受體相似,可通過與Fz結合或與Fz形成非功能性復合物來阻斷Wnt 信號通路傳導。有研究報道,SFRP5 過表達能夠通過抑制Wnt/β-catenin 信號通路下調小眼畸形相關轉錄因子及其靶蛋白,抑制黑色素生成,在白癜風發生、發展中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12]。SFRP5通過阻止Wnt信號通路傳導抑制上皮間質轉化,在乳腺癌中發揮抑癌作用[13]。SFRP5 還具有抗炎和抗動脈粥樣硬化作用,心外膜脂肪組織分泌的SFRP5 通過與Wnt5a結合減弱Wnt信號通路傳導,抑制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在心血管疾病中發揮保護作用[14]。本研究結果發現,ISR 組出院當日血清SFRP5 水平顯著低于術前,非ISR 組出院當日血清SFRP5 水平顯著高于術前,并且ISR 組出院當日血清SFRP5 水平低于非ISR 組出院當日;出院當日血清SFRP5低水平為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 的獨立保護因素。結果提示,SFRP5 能夠參與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的發生、發展。究其原因,SFRP5 可抑制脂肪組織中巨噬細胞激活,抑制Wnt5a介導的促炎癥細胞因子釋放[4];SFRP5還可抑制Wnt5a 介導的JNK/Akt 信號通路激活,促使內皮細胞中一氧化氮合酶合成,恢復受損血管的舒張功能,減輕動脈粥樣硬化程度[15],進而抑制支架內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和再狹窄發生。
MFAP4 是一種寡聚細胞外基質蛋白,屬于纖維蛋白原相關結構域超家族,主要分布于富含彈性纖維的器官或組織,如肺、腸道、腎、肝、脾、心臟、主動脈、皮膚等。MFAP4 由血管平滑肌細胞、真皮成纖維細胞、肝星狀細胞等合成,其結構包含N 端的RGD序列和C端的FReD序列。作為整合素ανβ3/5的配體,MFAP4 具有整合素結合和激活能力,并可直接與膠原蛋白、彈性蛋白和原纖維蛋白結合,從而參與病理性血管重塑[16]。sMFAP4是MFAP4的可溶性形式,被視為慢性纖維化疾病的血清生物標志物。有研究報道,丙型肝炎所致的肝纖維化患者血清sMFAP4 水平顯著升高,并且隨著肝纖維化程度增加,血清sMFAP4 水平逐漸升高[17]。本研究結果發現,ISR 組出院當日血清sMFAP4水平顯著高于術前,非ISR組出院當日血清sMFAP4水平顯著低于術前,并且ISR 組出院當日血清sMFAP4 水平高于非ISR 組出院當日;出院當日血清sMFAP4 低水平是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獨立危險因素。結果提示sMFAP4 亦參與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發生、發展。PCI 后ISR 患者因血管床破壞或缺血導致組織破壞,細胞外基質釋放的MFAP4進入外周血循環,導致血清sMFAP4 水平升高,而sMFAP4 通過調節整合素ανβ3 誘導血管平滑肌細胞增殖、遷移,并驅使單核細胞遷移和浸潤,加速血管損傷和新生血管內膜形成,進而增加血管閉塞的風險[18]。
本研究ROC 曲線分析顯示,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水平單獨和聯合預測AMI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AUC分別為0.637、0.680、0.918,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聯合預測AMI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的AUC高于二者單獨。提示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對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均有一定預測價值,二者聯合預測價值更高。
綜上所述,AMI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者出院當日血清SFRP5 水平降低、血清sMFAP4 水平升高,二者水平變化與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 后ISR 密切相關;出院當日血清SFRP5、sMFAP4 水平對AMI 伴高血壓患者PCI后ISR均有一定預測價值,二者聯合預測價值更高。但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如樣本量較小、隨訪時間較短,其結論尚需擴大樣本量并延長隨訪時間進一步驗證。